第139章 孤獨的靈魂
第139章 孤獨的靈魂
是的，伯里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反抗，雖然理論上逃跑也算是反抗的一種，但也只是最輕微的反抗，不屬於大眾認為的反抗，而且，這與伯里之前展現出來的實力不相符，更像是他的處事方式就是如此。
隨著紹爾的暴力行為一步步升級，伯里也只是做出最溫和的反應。
解釋，道歉，忍耐，求饒。
溫和到甚至讓紹爾意外的程度，甚至能讓他從長期壓抑而爆發的憤怒中恢復冷靜，清醒過來。
人在憤怒的時候並不會去計較得失。
在斯圖爾特島上，與變異雷吉斯戰鬥時，正是如此。
山洞內暴躁的空氣漸漸平靜下來。
紹爾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向椅子，他用只有手骨的手掌撐著牆壁，感受著掌心傳來的遲鈍感覺，他右手扶著椅背，慢慢坐了下來。
眼角瞥見一抹白色，他左手握拳，收到肚子前方，再用右手肘蓋住。
怒氣已經釋放，人也已經打過，而他現在也冷靜了下來，縱使伯里幾乎把他害死，左手變成白骨，聲帶損壞，還有其他暫時不明的影響，現在他也沒法再動手。
紹爾繼續在物資中尋找，很快，便看見了感興趣的東西，一雙黑色手套。
「聽起來和之前差不多。」伯里提醒一句。
「你認為是夢，還是記憶，又或者是其他什麼……」紹爾沒有想到很好的形容詞。
「三天前……」伯里開口。
他笑了笑，神情卻十分落寞。
「人。」伯里的語氣堅定。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幹。
「你說的沒錯，對我來說，你確實是飛來橫禍，你就像是……這個世界的災厄一樣，突如其來，無法抵擋。」
緊接著，他將自己之前在「夢」中的所見所聞說了出來，又將在斯圖爾特島上發生過的事情說了出來，不過，隱藏了許多關於他自己的細節，例如他的來歷。
「是的。」紹爾點頭。
他站直後問道。
山洞盡頭的伯里，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視線在山洞內掃過，最後落在紹爾身上，他目光閃爍，猶豫半晌，開口問道：
「你身體還好嗎？」
紹爾看著伯里，聽到伯里自我安慰的話語，這一刻，他感覺眼前這隻貓人在某方面與自己十分相似——那種深入骨髓的孤獨感。
如果一定要回答，他只能回答「很糟」，比想像中更糟，身體仿佛重傷初愈，時時刻刻都有一種脫力感。
「……我不能向你保證什麼，但我們可以交易，我有一些藏品，也能夠占卜，應該也能夠為你提供幫助。」
他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一些言語。
「海平線處的黑霧靠近了一點，有船隻前往調查，城內發生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你去我標記的地點，我猜有一些應該已經被處理。」伯里回道。
伯里抬起雙手，看著自己瘦弱的手臂，似乎想起了什麼，接著，他回道：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可能只是例外。重點在於我占卜的結果是如果我不介入，黑域之王很有可能會降臨西木港。」
這句話很有道理，也符合淬火者不斷鍛鍊自身靈魂的步驟，只是……
「所以他們抓我，我就逃，戰鬥不是我的強項，未來也不會是，不過，除了戰鬥，這世上還有許多方法能夠解決問題。」
伯里有些驚訝，但沒有任何表示。
他簡單擦拭臉上，重新理了理頭髮。
唯一的缺點是……他不開口也有聲音，如果一時忘記配合，情況可能會十分詭異。
「那你挺狼狽的。」
「……你是淬火者，理論上，只要次數夠多，就可以無視狂想之災的影響。」伯里將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但意思已經傳達出去。
「你發現了嗎？如果沒有星辰魔法，任何一個普通的村民都能打過我，給我戴上項圈，把我關在籠子裡，再帶到各地去巡遊，等到賺不到錢了，再把我賣給馬戲團。」
他不相信自己是第一個。
如果換一句話來形容，可以類比成「只要不斷被子彈射中還沒死，就能夠無視子彈」。
伯里看著左上角，似乎陷入回憶，接著，他繼續說道：
紹爾將手套拿出，戴在左手上，手套的尺寸並不匹配，但相較於薄薄一層的繃帶，遮掩效果已經好了不少，衣袖配合手套的遮掩，除非仔細觀察，最多只能判斷左手受傷，不至於會猜測到白骨，並聯想到災厄上去。
聽到這些話，紹爾想到了自己在斯圖爾特島上的時光，這一刻，和身邊僅僅只有人形的生物相比，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伯里搖頭，說道：「還沒有占卜過，不過短時間內應該沒有影響，即便影響到西木港，西木港本身以及城市內的居民，也有時間離開，而且……我不認為我有辦法阻止黑霧，看起來這些黑霧像是從海洋中來。」
「為什麼不試一試呢？占卜黑霧。」紹爾語氣變得凝重起來。
「這三天發生了什麼事嗎？」紹爾繼續詢問情況。
按照伯里之前的話，正常情況下沒有問題，但是，如果是他，很可能會有其他影響，從而導致狂想之災再次爆發，下一次，或許他就沒那麼好運。
顯然，即便是在這個擁有特殊能力的世界，這一點也不太可能成立。
沒等紹爾開口，他補充道：「淬火者受到影響的情況和你一樣……身體會崩潰，迅速死亡，如果能夠僥倖活下來，身體的一部分則會變成白骨。」
「有時候沒那麼狼狽。」伯里下意識回答。
「你有占卜過黑霧麼？」紹爾有些好奇。
如果他敢嘗試，結果可能是試試就逝世。
越是整潔的人，越不容易受到懷疑。
「你的意思是……我死了，又活了過來？」紹爾頓了頓，他猜測道：「應該是沒死透，又或者，是我受到了你的影響，獲得了狂想之災的能力。」
說著，他左手伸出，左右轉了轉，一股遲鈍感難以隱藏，如同生鏽的機器。
「西木港，有可能會消失。」伯里給出了答案。
「我睡了整整三天？」紹爾問，模擬著自己的聲音。
伯里眨了眨眼，微微搖頭，「都有可能。」
「沒問題，我當你的代理人。」
「與其他大型城市相比，西木港的淬火者地位較低，我曾觀察過守備隊的人工作，他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這和其他城市有所不同。」
他笑著回道。
紹爾將左手收回，他臉上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接著，繼續整理物資。
「我唯一的條件，這隻手，就算是意外，你也是主要責任，你要負責治好它，這一點我不會退步。」
說到這裡，他笑了笑，補充一句，「你的生命力很頑強。」
紹爾點了點頭，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越多越好，但不一定要七個。」伯里微微搖頭。
當紹爾說到這裡，伯里的臉色變了變，但因為毛髮幾乎全黑，所以除了他自己，幾乎無人可以察覺。
他問。
「人。」他點點頭，轉頭看著伯里，「你善良，有禮貌，溫文爾雅，許多事情也不遮遮掩掩，誠實？總之，這件事更像是……意外？恐怕你也不知道具體原因，但不管怎麼說，再繼續糾結這件事情沒有任何意義，難道繼續生氣？繼續自怨自艾？只會徒增煩惱與感傷，所以，不如將精力放在我能夠控制能夠改善的事情上。」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紹爾嘆了口氣，將聲音挪動到嘴前，他張開嘴，嘗試讓聲源在聲帶位置發聲，但結果不盡人意，失去了口腔的配合，聽起來十分僵硬，而且傳到內耳的聲音也相當奇怪，有一種陌生感，綜合考慮之下，他將聲源定位到自己嘴前，發現效果更好。
紹爾沒有追問理由，他站了起來，走到堆積在洞壁旁的物資邊，開始在裡面翻找，很快，他便找到用於包紮的白色繃帶，他拿出繃帶，纏在左手上，但很快，他便發現，繃帶纏繞過多，會讓本就遲鈍的左手變得更加遲緩，於是只好退而求次，只纏住薄薄一層，不至於太過露骨。
「三天？」紹爾開口，但自己的聲音，卻讓他自己也感覺難受，他索性用聲音模擬來代替自己的聲音，緊接著，一個單調的聲音出現在山洞內。
「我挺好奇的，這種事情為什麼需要你來做，西木港的人沒一點危機感嗎？」
「你想讓我占卜嗎？」伯里好奇地問。
紹爾將其記在心中。
交易的內容，他還記得。
這是最有可能的情況……
伯里搖頭：「不可能的，淬火者不可能擁有狂想之災的能力。」
「你不是淬火者？」紹爾有些意外。
「差不多……」伯里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只不過，昨天，你沒有了呼吸，身體冰涼，靈魂像是已經離開了身體，當時我認為你已經死了，打算等七天後再埋葬伱。」
「你在西木港的地圖上標記了六處地點，你說你想要摧毀黑域之王的雕像，也就是說，算上守備隊的雕像，你一共想要摧毀七個雕像？」
紹爾瞥了一眼伯里，沒有回答。
紹爾開出了一個不算條件的條件，因為沒有任何時間限制。
紹爾開始調整，單調的聲音變得複雜起來，接近原來的聲音，他繼續調整，讓這聲音更接近原聲，但似乎始終都差些什麼，他仔細想想，發現依然是之前聲音模仿的缺陷，缺乏情緒。
這件事，他想問問伯里的看法。
相較於暫時無法改變的事實，顯然，專注於當下更為重要一點。
「黑域之王降臨後會怎麼樣？」
「你的身體……」紹爾看著伯里的身體，貓頭看不出太多區別，但是身體，包括手臂與雙腿的肌肉，都給人一種十分瘦弱的感覺。
紹爾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而是問了一個問題：
「你以前的代理人呢？」
「但怎麼說呢，這一切不是你的錯，我指的是你這個人……是人嗎？還是貓？還是別的物種？」
他的聲音沒有之前頹廢，變得更有朝氣。
「我會治好它的。」伯里重重點頭，「我保證！」
紹爾將找到的鋒利匕首帶在身上，再在水壺中倒了一點水，他看著水面的倒影，是紹爾的模樣，而不是之前遇到成年克里時見到的相貌，這讓他有一種真實感，但在這真實感中，卻帶著少許遺憾。
「我不是。」伯里搖頭。
紹爾心想。
紹爾拍打身上的灰塵，彎腰將褲腿捲起再重新放下，然後用力拉直。
不過，在這句話中，他抓住了一個關鍵點。
他說。
紹爾自然明白伯里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氣，平復內心的情緒，回道：「但你沒辦法控制？」
「……有一個問題，我想問問你。」
「你一直依賴的是你說的星辰魔法？」紹爾微微皺眉，忽然，他回想起自己剛才揮拳的情景，伯里被他一拳打倒在地，如果是一個身強體壯的人，憑藉他剛才的力道，也未必能夠有這樣的效果，伯里的身體似乎非常孱弱。
他低著頭，仔細想了想，說道：「我可以用星辰魔法幫你，但是……」
面對這個問題，伯里想了足足三秒，才回道：「都……都死了。」
伯里見紹爾剛才笑了，一直懸著的心也安穩落地，他看了一圈山洞，用略帶歉意的語氣說道：「紹爾，我知道，我的出現對你而言，是飛來橫禍，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當我的代理人，我……」
「嗯，這是我唯一能依靠的力量。」伯里微微點頭。
「多半是假死。」紹爾想到了自己在昏迷之中的所見所聞，他還清楚地記得那張臉，那很有可能是他原來的相貌。
「好吧，我會試一試。」伯里點頭，「等你離開這裡後。」
「謝謝，不過，記得不要太勉強。」紹爾想到之前伯里體內力量爆發時的情景，根據伯里的說法，是因為他在星空中的權重導致耗能過多，那麼，占卜斯圖爾特島，占卜隱藏著秘密的借命之門，或許影響會更加嚴重。
伯里看著紹爾，眼睛睜大少許，接著微微點頭。
紹爾動身離開山洞，他心中已經有了計劃，不過需要先去找克勞特問清楚情況。
(本章完)
是的，伯里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反抗，雖然理論上逃跑也算是反抗的一種，但也只是最輕微的反抗，不屬於大眾認為的反抗，而且，這與伯里之前展現出來的實力不相符，更像是他的處事方式就是如此。
隨著紹爾的暴力行為一步步升級，伯里也只是做出最溫和的反應。
解釋，道歉，忍耐，求饒。
溫和到甚至讓紹爾意外的程度，甚至能讓他從長期壓抑而爆發的憤怒中恢復冷靜，清醒過來。
人在憤怒的時候並不會去計較得失。
在斯圖爾特島上，與變異雷吉斯戰鬥時，正是如此。
山洞內暴躁的空氣漸漸平靜下來。
紹爾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向椅子，他用只有手骨的手掌撐著牆壁，感受著掌心傳來的遲鈍感覺，他右手扶著椅背，慢慢坐了下來。
眼角瞥見一抹白色，他左手握拳，收到肚子前方，再用右手肘蓋住。
怒氣已經釋放，人也已經打過，而他現在也冷靜了下來，縱使伯里幾乎把他害死，左手變成白骨，聲帶損壞，還有其他暫時不明的影響，現在他也沒法再動手。
紹爾繼續在物資中尋找，很快，便看見了感興趣的東西，一雙黑色手套。
「聽起來和之前差不多。」伯里提醒一句。
「你認為是夢，還是記憶，又或者是其他什麼……」紹爾沒有想到很好的形容詞。
「三天前……」伯里開口。
他笑了笑，神情卻十分落寞。
「人。」伯里的語氣堅定。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幹。
「你說的沒錯，對我來說，你確實是飛來橫禍，你就像是……這個世界的災厄一樣，突如其來，無法抵擋。」
緊接著，他將自己之前在「夢」中的所見所聞說了出來，又將在斯圖爾特島上發生過的事情說了出來，不過，隱藏了許多關於他自己的細節，例如他的來歷。
「是的。」紹爾點頭。
他站直後問道。
山洞盡頭的伯里，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視線在山洞內掃過，最後落在紹爾身上，他目光閃爍，猶豫半晌，開口問道：
「你身體還好嗎？」
紹爾看著伯里，聽到伯里自我安慰的話語，這一刻，他感覺眼前這隻貓人在某方面與自己十分相似——那種深入骨髓的孤獨感。
如果一定要回答，他只能回答「很糟」，比想像中更糟，身體仿佛重傷初愈，時時刻刻都有一種脫力感。
「……我不能向你保證什麼，但我們可以交易，我有一些藏品，也能夠占卜，應該也能夠為你提供幫助。」
他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一些言語。
「海平線處的黑霧靠近了一點，有船隻前往調查，城內發生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你去我標記的地點，我猜有一些應該已經被處理。」伯里回道。
伯里抬起雙手，看著自己瘦弱的手臂，似乎想起了什麼，接著，他回道：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可能只是例外。重點在於我占卜的結果是如果我不介入，黑域之王很有可能會降臨西木港。」
這句話很有道理，也符合淬火者不斷鍛鍊自身靈魂的步驟，只是……
「所以他們抓我，我就逃，戰鬥不是我的強項，未來也不會是，不過，除了戰鬥，這世上還有許多方法能夠解決問題。」
伯里有些驚訝，但沒有任何表示。
他簡單擦拭臉上，重新理了理頭髮。
唯一的缺點是……他不開口也有聲音，如果一時忘記配合，情況可能會十分詭異。
「那你挺狼狽的。」
「……你是淬火者，理論上，只要次數夠多，就可以無視狂想之災的影響。」伯里將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但意思已經傳達出去。
「你發現了嗎？如果沒有星辰魔法，任何一個普通的村民都能打過我，給我戴上項圈，把我關在籠子裡，再帶到各地去巡遊，等到賺不到錢了，再把我賣給馬戲團。」
他不相信自己是第一個。
如果換一句話來形容，可以類比成「只要不斷被子彈射中還沒死，就能夠無視子彈」。
伯里看著左上角，似乎陷入回憶，接著，他繼續說道：
紹爾將手套拿出，戴在左手上，手套的尺寸並不匹配，但相較於薄薄一層的繃帶，遮掩效果已經好了不少，衣袖配合手套的遮掩，除非仔細觀察，最多只能判斷左手受傷，不至於會猜測到白骨，並聯想到災厄上去。
聽到這些話，紹爾想到了自己在斯圖爾特島上的時光，這一刻，和身邊僅僅只有人形的生物相比，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伯里搖頭，說道：「還沒有占卜過，不過短時間內應該沒有影響，即便影響到西木港，西木港本身以及城市內的居民，也有時間離開，而且……我不認為我有辦法阻止黑霧，看起來這些黑霧像是從海洋中來。」
「為什麼不試一試呢？占卜黑霧。」紹爾語氣變得凝重起來。
「這三天發生了什麼事嗎？」紹爾繼續詢問情況。
按照伯里之前的話，正常情況下沒有問題，但是，如果是他，很可能會有其他影響，從而導致狂想之災再次爆發，下一次，或許他就沒那麼好運。
顯然，即便是在這個擁有特殊能力的世界，這一點也不太可能成立。
沒等紹爾開口，他補充道：「淬火者受到影響的情況和你一樣……身體會崩潰，迅速死亡，如果能夠僥倖活下來，身體的一部分則會變成白骨。」
「有時候沒那麼狼狽。」伯里下意識回答。
「你有占卜過黑霧麼？」紹爾有些好奇。
如果他敢嘗試，結果可能是試試就逝世。
越是整潔的人，越不容易受到懷疑。
「你的意思是……我死了，又活了過來？」紹爾頓了頓，他猜測道：「應該是沒死透，又或者，是我受到了你的影響，獲得了狂想之災的能力。」
說著，他左手伸出，左右轉了轉，一股遲鈍感難以隱藏，如同生鏽的機器。
「西木港，有可能會消失。」伯里給出了答案。
「我睡了整整三天？」紹爾問，模擬著自己的聲音。
伯里眨了眨眼，微微搖頭，「都有可能。」
「沒問題，我當你的代理人。」
「與其他大型城市相比，西木港的淬火者地位較低，我曾觀察過守備隊的人工作，他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這和其他城市有所不同。」
他笑著回道。
紹爾將左手收回，他臉上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接著，繼續整理物資。
「我唯一的條件，這隻手，就算是意外，你也是主要責任，你要負責治好它，這一點我不會退步。」
說到這裡，他笑了笑，補充一句，「你的生命力很頑強。」
紹爾點了點頭，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越多越好，但不一定要七個。」伯里微微搖頭。
當紹爾說到這裡，伯里的臉色變了變，但因為毛髮幾乎全黑，所以除了他自己，幾乎無人可以察覺。
他問。
「人。」他點點頭，轉頭看著伯里，「你善良，有禮貌，溫文爾雅，許多事情也不遮遮掩掩，誠實？總之，這件事更像是……意外？恐怕你也不知道具體原因，但不管怎麼說，再繼續糾結這件事情沒有任何意義，難道繼續生氣？繼續自怨自艾？只會徒增煩惱與感傷，所以，不如將精力放在我能夠控制能夠改善的事情上。」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紹爾嘆了口氣，將聲音挪動到嘴前，他張開嘴，嘗試讓聲源在聲帶位置發聲，但結果不盡人意，失去了口腔的配合，聽起來十分僵硬，而且傳到內耳的聲音也相當奇怪，有一種陌生感，綜合考慮之下，他將聲源定位到自己嘴前，發現效果更好。
紹爾沒有追問理由，他站了起來，走到堆積在洞壁旁的物資邊，開始在裡面翻找，很快，他便找到用於包紮的白色繃帶，他拿出繃帶，纏在左手上，但很快，他便發現，繃帶纏繞過多，會讓本就遲鈍的左手變得更加遲緩，於是只好退而求次，只纏住薄薄一層，不至於太過露骨。
「三天？」紹爾開口，但自己的聲音，卻讓他自己也感覺難受，他索性用聲音模擬來代替自己的聲音，緊接著，一個單調的聲音出現在山洞內。
「我挺好奇的，這種事情為什麼需要你來做，西木港的人沒一點危機感嗎？」
「你想讓我占卜嗎？」伯里好奇地問。
紹爾將其記在心中。
交易的內容，他還記得。
這是最有可能的情況……
伯里搖頭：「不可能的，淬火者不可能擁有狂想之災的能力。」
「你不是淬火者？」紹爾有些意外。
「差不多……」伯里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只不過，昨天，你沒有了呼吸，身體冰涼，靈魂像是已經離開了身體，當時我認為你已經死了，打算等七天後再埋葬伱。」
「你在西木港的地圖上標記了六處地點，你說你想要摧毀黑域之王的雕像，也就是說，算上守備隊的雕像，你一共想要摧毀七個雕像？」
紹爾瞥了一眼伯里，沒有回答。
紹爾開出了一個不算條件的條件，因為沒有任何時間限制。
紹爾開始調整，單調的聲音變得複雜起來，接近原來的聲音，他繼續調整，讓這聲音更接近原聲，但似乎始終都差些什麼，他仔細想想，發現依然是之前聲音模仿的缺陷，缺乏情緒。
這件事，他想問問伯里的看法。
相較於暫時無法改變的事實，顯然，專注於當下更為重要一點。
「黑域之王降臨後會怎麼樣？」
「你的身體……」紹爾看著伯里的身體，貓頭看不出太多區別，但是身體，包括手臂與雙腿的肌肉，都給人一種十分瘦弱的感覺。
紹爾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而是問了一個問題：
「你以前的代理人呢？」
「但怎麼說呢，這一切不是你的錯，我指的是你這個人……是人嗎？還是貓？還是別的物種？」
他的聲音沒有之前頹廢，變得更有朝氣。
「我會治好它的。」伯里重重點頭，「我保證！」
紹爾將找到的鋒利匕首帶在身上，再在水壺中倒了一點水，他看著水面的倒影，是紹爾的模樣，而不是之前遇到成年克里時見到的相貌，這讓他有一種真實感，但在這真實感中，卻帶著少許遺憾。
「我不是。」伯里搖頭。
紹爾心想。
紹爾拍打身上的灰塵，彎腰將褲腿捲起再重新放下，然後用力拉直。
不過，在這句話中，他抓住了一個關鍵點。
他說。
紹爾自然明白伯里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氣，平復內心的情緒，回道：「但你沒辦法控制？」
「……有一個問題，我想問問你。」
「你一直依賴的是你說的星辰魔法？」紹爾微微皺眉，忽然，他回想起自己剛才揮拳的情景，伯里被他一拳打倒在地，如果是一個身強體壯的人，憑藉他剛才的力道，也未必能夠有這樣的效果，伯里的身體似乎非常孱弱。
他低著頭，仔細想了想，說道：「我可以用星辰魔法幫你，但是……」
面對這個問題，伯里想了足足三秒，才回道：「都……都死了。」
伯里見紹爾剛才笑了，一直懸著的心也安穩落地，他看了一圈山洞，用略帶歉意的語氣說道：「紹爾，我知道，我的出現對你而言，是飛來橫禍，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當我的代理人，我……」
「嗯，這是我唯一能依靠的力量。」伯里微微點頭。
「多半是假死。」紹爾想到了自己在昏迷之中的所見所聞，他還清楚地記得那張臉，那很有可能是他原來的相貌。
「好吧，我會試一試。」伯里點頭，「等你離開這裡後。」
「謝謝，不過，記得不要太勉強。」紹爾想到之前伯里體內力量爆發時的情景，根據伯里的說法，是因為他在星空中的權重導致耗能過多，那麼，占卜斯圖爾特島，占卜隱藏著秘密的借命之門，或許影響會更加嚴重。
伯里看著紹爾，眼睛睜大少許，接著微微點頭。
紹爾動身離開山洞，他心中已經有了計劃，不過需要先去找克勞特問清楚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