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五章: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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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荔從寧嫿手中接過信封,掃一眼信封上的字,凝眉。

  她突然想起,那日溫母拉著她的手將這封信交給她,說等父親的後事結束了再看。

  信是溫父精神還好的時候寫的,說是交代後事。

  母親隨著父親離去,讓她傷心欲絕,竟忘了這封信,希望現在看不算晚。

  溫荔沉了一口氣,坐在窗邊,桌案上點著三盞燈燭,十分敞亮。

  母親是不是早就想好要隨父親一起去,所以提前將這封信交到自己的手上。

  那日她說會常回來看他們,母親支支吾吾說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且讓她好好活著,原來一切早就徵兆。

  只是她未發覺。

  她捧著信,還未拆開,便紅了眼。

  溫芷雙手捧著一碗羊奶,吹著上面的冒的熱氣,隔著桌案看溫荔。

  信打開,裡面是母親的字。

  溫荔眉頭沒松,逐字逐句往下讀。

  前期,叮囑了一些日常,讓她照顧溫芷,大抵與溫荔猜想的無異。

  只是她本以為這是父親寫給自己的信,怎地成了母親的字跡。

  她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仔細回想那日母親說的話。

  「這是你父親精神還好的時候寫給你的,他交代了不少後事,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先不要拆,等你父親發喪了,入土了……再看。」

  「走吧走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以後……你且要記得為自己好好活著,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別老惦記家裡。」

  這是在交代後事啊!

  溫荔恍然大悟,當時她怎麼就未察覺呢!

  這封信本就是母親要寫給自己的,而非父親。

  可當時為何要說是父親寫的,還叮囑自己不要拆。

  信中定有古怪。

  溫荔按住狂跳的心,往下看。

  信很厚。

  她一頁一頁看下去,人被推到崩潰的邊緣。

  真相一如既往的殘忍著,鮮血淋漓著。

  從哪開始說起呢。

  且從溫家要將她嫁給華玦那日說起吧。

  當初她為何要嫁給華玦,除了那道聖旨之外,父親欠周國公家一條人命,她為父親不得不嫁。

  周國公何許人也?

  當初到底是太子以此相要挾溫荔嫁給他,還是她只聽到母親和父親的談論才知。

  更確切的來說,太子根本沒有以此來要挾溫家,要挾的這些話是溫父溫母故意讓溫荔知道的。

  而周國公與溫家什麼關係?

  在溫家舉家搬到寧京城,溫知賢任職太常傅士那日起,或者更早,早到溫家救了華玦,並將他送回皇帝身邊,周家便盯上了溫家。

  周家要查清楚是誰救了太子,救太子的人與太子一黨有什麼關係,從利益出發,溫家算是壞了周國公的好事。

  於太子來說溫家是他的救命恩人,於溫家來說周國公當年的出現在某種程度上幫溫家解決了不少麻煩,或者說是製造麻煩,再解決麻煩,從而將溫家收於麾下,以備不時之需。

  溫家當年遷到寧京城看似是接受了太子的恩惠,實則周國公一直參與其中。

  計劃是從什麼開始的?

  所有的線索、事件如銀絲串珠數點一線串聯在一起。

  溫知賢送走太子後,為何一直不告訴溫荔在溫家借住五日的男孩就是太子。

  當初周國公已經找上溫家,溫父溫母不說一則是怕惹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一直瞞著溫荔。

  遷到寧京城後,溫家與景家算是同鄉,兩家交好,溫父溫母商量,於是偷梁換柱,將華玦借住五日的事硬按到景子臻身上,定了娃娃親。

  後來,周家從某方面得知太子心儀的姑娘是溫家的嫡女,便有了後來的一切巧合。

  巧合是景子臻與景子墨的事,溫家欠周國公遠方表親一條人命的事。

  那時,即便華玦再關注溫荔,景子臻暗地裡做的那些勾當都是不為人知的,為何華玦會盯上景子臻,是溫家。

  溫家故意將景子臻的這些消息透漏給太子。


  借太子之手剷除景子臻,從而讓溫荔恨太子,再嫁給太子,最後與五皇子聯盟。

  溫家與周家大費周折設了這個局。

  溫荔全程蒙在鼓裡,對此一無所知。

  父親根本沒有欠周國公家的人命,溫家一直都站在五皇子這邊的,

  所謂的一條人命不過是一個幌子,沒有這個幌子,以她的性子怎麼肯輕易答應父親嫁給太子。

  溫家還為周家做過的大事小事許都不計其數了吧。

  一些是官場上溫荔不知道的,溫母沒細說,還有幾次是她明明白白清楚的。

  戲班子驚鴻。

  而太子與皇后正得寵,華玦陪她歸寧,母親提到過驚鴻。

  「你父親最近迷上的就是這驚鴻所唱的戲,驚鴻的戲可謂入骨三分。京上能請得動他們的人不多,你若可以……便找個機會,讓太子出面,請他們來府中唱上一曲,便也了了你父親的心愿。」

  溫荔答應了,但當時各事紛擾,她並沒及時將請驚鴻的事告訴華玦。

  溫母來信數次,除日常慰問外,總會提到驚鴻,有時候還特別交代。

  在年前華玦為溫家請來了驚鴻。

  當時的流傳是什麼,太子為博美人一笑揮金如土,浪費至極,有損國本。

  不過那時太子與皇后正得寵,邊北之戰,水渠之事的完美解決,一個戲班子,皇帝便揮手放過了。

  有了其一。

  其二是,火藥之事後,太子與皇后落魄,在最不堪之際,溫父病了,精神不濟,說想聽驚鴻唱戲了卻心結。

  驚鴻要以醉仙樓為禮物,才肯去溫府唱戲,於是華玦一擲千金買了醉仙樓送給驚鴻。

  京中風浪再起。

  太子遭到群臣質疑,皇帝呵斥,險些被廢。

  其一僅僅是一個導火索,其二才是他們的目的,皇帝怒了,便讓華玦去囡州平定戰亂,不贏就廢太子。

  溫荔死死地掐住手心。

  這些都有跡可循。

  此前溫荔與華琰在醉仙樓見面,便聽華琰說過,這驚鴻是京中最有名的戲班子,有他們的戲,醉仙樓是座無虛席。

  溫荔仔細回想,她與華琰在醉仙樓見面數次都是驚鴻坐班。

  巧合?還是驚鴻本就是華琰的人。

  她以為的巧合,竟全是他們的計謀!

  奪嫡黑暗麼?

  她從不覺得當初她幫華琰害華玦時有多正義,多光明,起碼誣陷華玦用火藥炸山挖金的善舉是謀逆之後,她便開始質疑。

  溫荔淚如泉湧。

  她最敬愛的父母騙了自己數十年。

  一個「恩」字究竟有多重,能讓人赴湯蹈火肝腦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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