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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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蹄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衛麟微微抿了抿唇,說了句:「是啊,時辰的確是不早了。」他身上帶著傷,還沒有好全乎,出來走上這麼一遭也怪累人的。他從善如流地道:「既如此,那便再會了三姑娘。」

  若生坐在馬車裡,聲音有些發悶:「公公好走,後會無期。」

  事情已了,他們今後再無必要見面,自然沒有「再會」。但她將話說得這般決絕果斷,還是叫衛麟有些吃驚。

  不過吃驚之餘,他也未再說話,只不動聲色地悄悄轉身離去。而他一走,一旁守著的三七就急匆匆跑上前來喊若生道:「三姑娘,五爺來了!」

  若生重新笑了起來,掀開帘子從裡頭探出張明媚的笑臉道:「我知道。」

  三七攥著馬鞭歪了歪腦袋:「您怎麼知道?」

  若生還是笑吟吟的,不緊不慢地道:「我同你家主子心有靈犀呀。」

  三七一愣,旋即臉上燒起了兩團紅云:「您……您這話……」怎麼能當著他這個連喜歡的姑娘也沒有的人面說!這不是故意刺激他嘛!她不害羞,他可要害臊了……

  三七訥訥的將臉轉了過去,開始四處張望起來。

  若生哈哈大笑:「三七呀,你那哥哥可比你臉皮厚得多了。」

  同樣的話,她在忍冬跟前也說過,可忍冬面不改色心不跳,還能接著她的話把她和蘇彧一道再夸上一遍。難怪蘇彧會將忍冬留在長興胡同里守著永寧,而非三七。

  兄弟倆生得一樣,性子可真是截然不同。

  若生過去出門時身邊帶的都是扈秋娘,可如今扈秋娘不在了,她一時之間也沒有合適的人手,便向蘇彧借了三七來用。不曾想,三七這般逗趣,實在是好玩的緊。

  若生高高興興地笑了一場,心情大好,直到蘇彧到她面前時,她臉上還帶著笑。

  蘇彧換乘上了她的馬車,坐定後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了句:「見過玉寅了?」

  若生微微頷首,笑道:「你差了三七來看著,還需問我麼?」

  「我只說讓他跟著你,可沒有吩咐過旁的事。」蘇彧聞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面從懷中掏出了一本冊子遞給她。

  若生接過翻開,一看蹙眉,抬起頭來望向他正色問道:「這是……陸立展的?」

  蘇彧點頭:「事出突然,他的東西雖藏得嚴實但還都來不及毀去。」

  陸家被翻了個底朝天后,他有什麼東西,就也都被翻了出來。

  若生重新低下頭去看手中的冊子,上頭密密實實地寫了一堆東西,有人名,有時間,也有事件。她不由得想起了當年她和蘇彧在平州時,從那位平州劉刺史手裡拿到的帳簿。

  於是她再次抬頭看向蘇彧問道:「這冊子有何異樣?」

  朝堂上的事,她敢插手,但她能插手的餘地不多。如今太子已死,陸立展等人亦被收監,剩下的理應全是蘇彧和昱王的事。這冊子既是陸立展的,那上頭所記載的人和事,自然也就都是陸立展和太子少沔的同黨,或受制於他們的人。

  昱王知悉便已足夠,根本不必特地拿來給她看。

  蘇彧道:「你往下翻。」

  若生聽他口氣似乎有些古怪,便嘩嘩往後翻了兩頁。

  翻到某一張,他忽然伸手一點,按在了那張紙上:「你仔細看看上頭所寫的名字。」

  「李莞。」若生低頭看著,輕輕地念了一遍:「這名字,有什麼不對勁的麼?」這看起來,像是個女人的名字……但朝堂上為官的,哪有女人?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蘇彧:「這是個男人的名字?」

  蘇彧搖了搖頭:「不知,或許是個男人,又或許是個女人。」

  若生聽得更糊塗了,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若生一愣。

  說到眼熟,她似乎的確在哪聽過這個名字。可是,是在哪裡?她有些迷迷糊糊地回憶著,李莞……李莞……忽然,她眼神一變,驀地道:「李莞!不是你姨母的名字嗎?」

  ——夏柔的生母,便叫李莞!

  她雖然只聽過一回,但應當沒有記錯。

  若生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怎麼會?」

  言罷她立即又搖了搖頭道:「是不是湊巧?」「李」是大姓,一向常見,「李莞」這個名字,也並不十分特別,世上同名同姓之人多的是,僅僅只是一個名字,什麼也說明不了。


  蘇彧笑了一下:「興許是湊巧,興許不是。」

  眼下沒有別的證據,什麼話也不能說死。

  他望著若生:「你再看看上邊所記載的日子。」

  「……沒有道理。」若生輕聲自語著低下頭去,「她和陸立展怎會有交集。」她仔仔細細地盯著邊上寫著的日期看,墨色已經陳舊,寫的是宣明十三年。

  那是,六年前。

  若生心裡開始翻江倒海:「宣明十三年,豈不正是——」

  「燕門之變」時!

  也正是在那一年,蘇彧失去了他的父兄。

  可她再看,上頭除了一個名字和時間外,已再無其他。

  這個「李莞」究竟是誰?陸立展和他在宣明十三年又做了什麼?

  若生合上冊子,看向蘇彧,突然有些語塞了。但很快她又想到了一處不大對勁的地方:「思來想去這名字恐怕還是重了的可能更大些。」夏柔的母親早在十幾年前便去世了,她也因此一直寄住蘇家。

  到了宣明十三年,夏柔母親的祭日也不知過了多少個。

  那個和陸立展有所交集的「李莞」,怎麼可能會是她?

  陸立展難道會特地在多年後寫下一個死人的名字?

  若生越想越覺得不可能。

  蘇彧卻沒有說話。

  她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會想到。

  這冊子上不過只有寥寥一個名字和時間,連正兒八經的證據也算不上。但相同的名字,難免還是過於巧合了。不知道就罷,而今知道了,心裡總是有些犯嘀咕。

  蘇彧將冊子重新收好,聲音平靜地說了句:「不管怎樣,既然知道了,就還是查一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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