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秋後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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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許是他第一次,有了不想當好孩子的想法。

  從小,他就一再的被教育,他是裴家的門面,長房一門的門面。

  所以他要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只能聽話,不能過問。

  這是他與生俱來的榮耀,也是他揮之不去的枷鎖。

  一切都要以大局為重,你是裴家的長子,你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最完美的。

  可是這樣做,實在是太累了。

  被人夸賞的虛榮,他已經感到厭煩。

  「父皇,有什麼話不能到那裡再說呢。」

  望舒想要替裴傾奕解圍,可是也收到了一記狠狠的白眼,連忙低頭不說話。

  好吧,現在帥渣爹正處於暴風眼中心,任何靠近的話,都會受到暴風雨的襲擊。

  送親的隊伍里,江月意走在最前頭,所以躲過了襲擊,已經被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焦急的等著父皇和望舒的到來。

  安置的地方,是一排民居中,一間毫不起眼的四合院。

  乍的一看過去,平平無奇的,就算從這裡經過無數次,也不會有任何值得多看一眼的地方。

  甚至連門外的落葉都安靜的躺在那裡,感覺就好像一夜醒來,還沒有人進出似的。

  望舒等一群人,被簇擁著進入到四合院裡。

  只留下一小部分精英藏匿在暗處保護以外,其餘的人全部散去,門外的落葉又擺回原位,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在望舒沒能參與的多次討論中,這些細節的事情,仿佛被強調了無數次。

  畢竟後期團隊裡面,有了諸葛彧和江霈君這兩個超級細心注重細節的人在,完全不需要擔心這方面的事情。

  全部人入了屋子裡面以後,氣氛就驟降到零點以下。

  望舒站在裴傾奕身旁,暗暗在心裏面考慮著,是不是要跪下來說話,這樣也許父皇的怒氣就消散得比較快。

  不過沒等她想好。

  江岱煦坐下以後,重重的用手掌拍了一下桌面,整個屋子裡的人,齊刷刷的全部跪了下來,根本沒給她思考的餘地。

  不管平時,江岱煦在望舒面前,幾乎不怎麼板起面孔來,可是他依舊是大梁朝的皇帝,做出這種事情來,不管出發點是什麼,基本上全部都可以打入天牢,然後在裡面安然的度過餘下來的日子。

  望舒低著頭,看著地板。

  這裡是一般的百姓家中,應該是被裴傾奕和江上歌等人臨時給徵用的,即便是作為給皇上安置的地方,也不能有太多的改變,否則太容易被對方察覺到端倪。

  崎嶇不平的地方,跪在上面,膝蓋生痛。

  但是此刻,望舒也只能乖乖的閉上嘴巴,一聲不吭,等待發落。

  江岱煦銳利而憤怒的眼神,逐一在他們身上掃過去,然後冷笑幾聲。

  一個人在憤怒到了極點的時候,反而生氣不起來,而是無盡的冷笑,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的愚笨沒有識破,還是嘲笑這些人實在是膽大包天。

  「那麼……」

  一直很安靜的屋子裡,因為江岱煦的這兩個字,顯得更加的安靜的。

  連大家的呼吸聲,都不自主的輕了許多。

  望舒低著頭,看到裴傾奕在自己身旁,悄悄的在衣袖底下抓著她的手,仿佛在給她安慰似的。

  其實望舒倒沒有太害怕,不管做錯了什麼事,她依舊是江岱煦血緣至親的女兒,誰都改變不了這件事。

  而且蟄伏抓捕高敏這件事,真真要說,也錯不到哪裡去。

  只是把江岱煦瞞到最後一秒鐘,差點兒全部人都在馬車那裡掛了,這才是問題的嚴重之處。

  「誰來告訴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江岱煦的語氣低沉,根本沒打算壓抑的怒火,讓人明明白白的知道,他在生氣,而且很生氣。

  底下還是一片寂靜,誰都沒打算做這個出頭鳥,太容易一下子就被崩了。

  就算是望舒,也只是安靜的跪著。

  「誰先說,是朕一貫都極為寵愛的長公主江月意?」

  江岱煦打算一個個的興師問罪,誰都別想逃脫開來。


  今天是江月意的大喜之日,無論如何都有擺脫不了的關係。

  江月意低著頭,沒有說話。

  江岱煦也不想等她把草稿在心裏面打好以後,才說那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話。

  於是他把目光移向另外一個人,那就是姚尚。

  姚尚在這幾個人當中,和皇上的關係最不親密的,畢竟他只是皇上的一個小舅子而已。

  皇上的小舅子,其實是不值錢的。

  「那麼,姚尚,你來說說,朕的小舅,背著朕在做些什麼?」

  可憐姚尚只能把頭壓得低低,他能說什麼,他總不能說一開始他只是一個無憂無慮,每天只想著怎麼從爹那裡要多一點零花錢,以致於和那些執絝子弟出去遊玩的時候,看上去不那麼困窘。

  然後望舒連哄帶騙的把他帶上賊船,他這可是又哭說不出來。

  「不說是嗎,沒關係,還有其他人,朕一向看重的臣子,把最愛的女兒許配給你,未來的駙馬爺,不打算說兩句嗎?」

  江岱煦目光移到裴傾奕身上,說起話來毫不留任何的情面。

  也只有到了今天,望舒才知道,原來帥渣爹也是一個毒舌,平時不顯山露水的,真真是小看他了。

  他倒不是害怕,能做出這樣的事,就想好了最壞的結果,不管是怎麼樣的懲罰,他都一併接受下來。

  「最後只剩下你了,望舒,朕一向待你不薄,沒想到你就是這樣回報朕,對朕來說,這是一個莫大的驚喜。」

  望舒抿著嘴,很是無奈的在心裏面嘆氣。

  這裡的四個人都問過了,大家都沒吱一聲,再這麼沉默下去,根本就是火上澆油。

  到時候原本打算輕判,都會變成了重判。

  「父皇,我們並非是有意隱瞞,而是當時敵在暗我在明,除了我們這些人以外,根本無法確認到底誰是敵人,所以不敢貿然和父皇你說這件事。」

  既然她是最後一個被提到的,自然所有的解釋,只能讓她來回答。

  「你的意思是,朕的身邊有叛黨,朕老眼昏花到連好人壞人都認不出來?」

  江岱煦根本不理會她這一套,反問道。

  望舒抬起頭,和裴傾奕對了一個眼神,才無奈的點了點頭,說道:「有。」

  「什麼?」

  江岱煦只是隨口說一句,沒想到真的有。

  望舒咬了咬嘴唇,其實她起先不知道的,是後來諸葛彧借著在太傅的課堂上找機會和她說的。

  他們根據姚國公給出的名單,還有望舒假裝細作確認了以後,江上歌就派人去跟蹤調查他們。

  形勢慢慢的由明轉暗,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根據他們日常來往的人,羅列了許多的名單,其中甚至還包括江岱煦身邊伺候的幾個宦官。

  但是因為這些宦官都是比較外圍的,所以江岱煦從來都沒有他們的存在,就算後來被換了,也沒有察覺出來。

  「名單都整理好了,在四哥哥那裡,等平息了高府的動亂以後,就會送過來。」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還不如全盤托出。

  「你們真是……」

  江岱煦氣的渾身發抖,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到底是長大了,翅膀變硬了,可以隨隨便便的,就凌駕在他之上,替他做主這種差點兒要顛覆江山的事情。

  「父皇,你要打要罵,我們都不敢有半點兒意見,可是我們也並非如你所想那樣不懂事。其實我們商議原定的計劃並不是今天,而是在半個月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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