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當初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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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過冉新月之後我的腦子裡就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浮現靳沉對她的特別優待。明明我知道就算靳沉對她特別的例外,和我也該是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的。

  到了下午的時候,我照例去醫院裡看完我爸,在醫院裡呆著的這段時間裡,他日漸好了起來,有時候李阿姨總是推著輪椅帶他在醫院裡四處走走。

  我每次去也做不了什麼,和梁良即便沒有以前那般尷尬,可是話還是沒有多少。

  李阿姨有時候瞅見我們父女二人,都特意給我們騰出空間來,讓我們多說上兩句話,可是無賴就是沒什麼話可說。

  在病房裡坐了一會兒,梁良靠在枕頭上,問我最近的情況,我隨意搪塞了幾句,就不想說了,找了個理由便出去了。

  走在醫院的長廊上,我兩手揣在衣兜兒里,嘆了口氣往外頭走去。這幾天天氣溫度驟降,南方的天氣總是如此,早該下雪的季節,今年似乎卻有些不尋常遲遲不落雪。

  我站在醫院門口發了一會兒楞,便往外頭走了去,冷冽的冬風垂在我臉上,像刀子一般颳得我臉生疼。我將領口豎了起來,避免寒風鑽入。埋著頭便往前走。

  剛走了沒兩步,突然聽見有人喊我。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有停下,那聲音卻越來越近,我回過頭去,就見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出現在了我的視野里。

  我放在口袋裡的手驟然一緊,眸中閃過一絲冷光看過去。那孕婦卻對著我露出一抹痴痴的笑容來,朝我走了過來。若按照我以前的性格,我大概會糾著眼前的女人一頓狂揍打到她流產為止,可是我也知道那是以前了,眼前的女人相較上一次見到的時候,肚子似乎又大了一輪,我瞧著她今日似乎是獨自一個人來醫院的,不見許越舟那般殷切的跟著,有心無力的看向她,不知道她叫我做什麼。

  「我剛才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呢?好久不見啊,梁歡喜。」眼前的女人,我沒記錯的話,名字里是有一個麗字的,那時候似乎聽過許越舟愛叫她麗麗。以前她的確長得挺俊的,但如今挺著個大肚子,早已失去了俊這個字的婀娜嫵媚,倒是多了幾分溫和的神采。

  見我一直盯著她,眼底疏離。小麗對我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來,可這笑容不足以讓我原諒她和許越舟對我的傷害。

  「今天你老公沒陪你一起過來,就不怕你挺著個大肚子閃了腰。」我多多少少對她還是有些憎恨的,只是沒了當時那種感覺,浮於心上的一抹討厭而已。

  「以前倒是挺許越舟老提起你,說你如何如何好,我卻覺得你氣量並不是很大嘛。」麗麗的說話的語氣很平靜,朝著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著。

  我有些不耐煩聽她說這些廢話,我與許越舟早已沒了關係,她現在還想拿以前的事情噁心我,也太不自量力了。

  我抬手將耳邊被風吹亂的頭髮往耳後捋了捋看向她:「沒事兒的話,我得走了,我沒太多功夫和你在這裡回顧往昔舊夢。那些事兒我都不記得了。」我說著,不想在久留,轉過身打算離開。

  麗麗卻在我轉身的時候突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她說:「其實當時,許越舟是騙你的。」

  我嗤之以鼻的朝著空中露出了一絲嘲笑,這話還真不用她解釋,我就算再傻我也看出來了。我再無心搭理她,便邁開步子離開了。

  在醫院附近的便利店裡,我找了個地方歇腳。被麗麗這麼一攪和,原本就有些沉悶的心,此刻更加不太美麗了。我抬手喝了一口手邊的熱咖啡,越過玻璃窗看向外面匆忙路過的人和車輛,暗自發呆。

  天色一寸寸暗了下去,看著路邊上的樹杈兒,連最後一片葉子也被風捲走了,好在便利店裡的溫度還算溫暖。我又喝了一口咖啡,腦子裡突然想起了那個人的模樣。

  昨天快到公司的時候,冉新月給他打了一個電話,我坐在副駕駛旁邊,隱約聽見冉新月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靳沉掛斷電話之後,便讓我先下去了,隨後自己連公司都沒有落就離開了停車場。一整天裡他都沒有再來公司。

  似乎對於冉新月,靳沉總是有求必應,而且自從那次之後,他再沒有和我提過和我結婚的事情。仔細想想,這整件事情也不過都是靳沉自己在說,好似將我帶回去氣一氣老人家才是他的最終目的而已。我的價值使用完了,這樣的話自然是做不得數的,可我卻糾結了許久。

  咖啡的滋味在我嘴裡流量了一會兒,有些苦澀。我眉頭蹙了蹙,覺得心裡也有些發苦。給李姨和梁良買了一些東西,我便回去了。

  漫不經心的從電梯裡下樓來,走道里的燈是聲控的,我一抬頭就見一個人影站在我的屋門口,我嚇了一跳,以為是靳沉頓時心裡又多了一分期許。我停滯的腳步慌忙往那人的方向走過去。不得不說有那麼一剎那我幾乎要喊出他的名字。走道里的燈因著我的腳步亮了起來,一瞬間就照亮了那個人的樣子。


  我的腳步頓時停在了離那人不過兩米的地方。臉上僵化的熱情頓時消散不見,只剩下冷漠的對望。

  靠在門邊的人,低下頭將腳邊的菸蒂踩滅了,他看起來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特別的不一樣。我茫然的盯著他,眉頭不由深蹙:「你來幹什麼?」

  許越舟卻只是抬頭望著我,他眼裡的柔情好似我和他之間還有無線可能,可是只有我知道,很多事情以前回不去了。

  許越舟朝我走過來一步,我便往後退了一步,他看著我如此牴觸的樣子,臉上的笑容不由一僵,最後只好站在原地不再靠近我。

  這似乎是我第一次見他穿的這么正式,幾乎讓我將他差點兒錯當成了靳沉。原來許越舟穿西裝的樣子也可以這麼一本正經。他一隻手揣在口袋裡,頎長的身子立在我的面前,整個人看起來和以前就想兩個人。

  「歡喜,聽說梁叔叔住院了。」許越舟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走廊里響起,他的聲音一下子將我拉回到了我們以前相處的時光里,點點滴滴就像熱油燙的我心疼不已。我深吸了一口氣,一隻手緊緊的握著手邊的手袋,壓抑住心裡頭的情緒看向他:「和你有關係嗎?」

  「我能去看看叔叔嗎?」

  「歡喜,我想和你談談。」許越舟看向我,目光一如以往的冷靜沉著。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可談的。」我看向他平靜的說道。

  「你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我搖搖頭。

  「你有!」許越舟突然上前來,一把拉住我的手,我猛地想要甩開他。許越舟卻一把抱住我,讓我動彈不得,嘴裡喃喃念叨:「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現在我混好了,我想要彌補你,你能原諒我嗎?」

  我的鼻息里透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水氣息,陌生的氣息。嶄新名貴的服飾味道,這一切都不是我熟悉的樣子。我雙手垂在身邊,任由許越舟任性的抱著我,一動不動。

  許越舟緩緩鬆開我,覺察出了我的不動聲色,眸中閃過一絲不解的看向我:「當初我讓你等我。我說過很快我就會回來的。」

  「等你回來……我不記得你說過這個話。」我茫然的看向眼前的人,抬起手推開了他的觸碰,許越舟無奈的翻開我,站在我的面前,有些喪氣的樣子。

  「以前你說過想要住在四面都能進陽光的房子,我現在能夠買給你了,你說希望和我一起出去環遊世界,只要你想,我現在都能夠你了。歡喜,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呢。」許越舟的聲音淡淡的飄入我的耳里,這是我第一次聽著他的語氣裡帶了一絲絲低三下四的乞求,以前他雖然穿的那麼的隨性,大概都是地攤兒貨,可是他說話卻從來都是傲氣十足,一點兒餘地都不會留給別人的。

  我越過他的身邊,走至了門前,心裡被他弄得有些不是滋味。以前我的確是說話,我以前有好多夢想,希望和我心愛的人一起實現。一起去完成,哪怕日子苦一點兒,只要我們相愛,我都是願意的。

  「可是我不愛你了。」我唇動了動說完這句話,從包里翻出鑰匙插入了鑰匙孔里,抬手扭動鑰匙,推開門走進了屋裡。隨後一揚手將門狠狠的摔上了。

  走廊里,許越舟仍舊站在門前,聲控燈再次熄滅了下去。

  我靠在門邊,整個人從門上一直滑到了地板上。我抬手捂住自己的臉,心裡特別的難受,可是卻哭不出來。我猛地深吸了一口氣,傻傻的盯著地面發了好一會兒的呆,這才站起身來,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深夜的時候,我靠在枕頭裡,遲遲睡不著,屋外的寒風凜冽的吹刮著,呼哧呼哧的在窗外肆虐。

  我將手邊的檯燈拉開,看了眼窗外鬼魅一樣的樹影子,起身去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冷水。抬頭看了眼牆壁上的時間,此刻已經一點了。我拿了一件毯子將自己裹在沙發里,抬手握著遙控器在電視機前任性的跳選了幾個台。最後終於覺得無趣,我將電視關掉了,轉身往臥室的方向走去。今晚的寒風似乎格外的寒冷。

  我看了眼窗外敲的噼里啪啦的聲音,狐疑的走過去,拉開窗,一股寒風從窗外闖了進來,伴隨著零星的雪花,我有些驚喜的看向眼前的景致。忍不住的抬起手去接空中飄舞著的柔白色的冰花兒。

  「竟然下雪了。」手心裡浮上來一層冰冰涼的感受,我笑了笑抬頭看向漫無規律飄散的雪花兒,突然覺得有些神傷。

  思緒一下子被拉回到了那個雪天裡。

  不過兩瓶啤酒,我就喝的上頭醉腦的,許越舟背著我,走在漫天飄雪的路上。我靠在他的肩頭,胡亂的說著夢話。


  「要是以後我有錢了,我就買一個四面都是窗的房子,這樣太陽無論躲在哪兒都能曬到我的屋子裡,我再也不用待在潮濕又陰暗的地下室里了。」

  「那我以後幫你實現這個願望。」

  那時候,人的想法總是特別的單純,以為只要努力一點兒發奮一點兒,想要實現的東西總會實現的,可是往往現實總是能將你擊敗的潰不成軍。

  我將窗拉好,回到床上不讓自己再多想,或許我本不該因為許越舟的一次相救,就過分依賴他的,原本那種感情總透著幾分自私。

  果然失眠帶來的後果就是遲到。

  剛一進公司,就瞧見靳沉和幾個公司老總一同走入了會議室里。

  我差點兒忘記了每周三都又一次會議要開的。我迅速的跑到辦公室里將東西放下,拿起自己的文件往會議室里趕。

  推開會議室的門,裡頭已經坐滿了人,我忙低調的往會議室的後方走去。看向靳沉的時候,他的目光也微微朝我看了過來,顯得十分的冷淡,看的我不由心底一涼,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今天看起來似乎比往日更加冷漠。莫非昨天和冉小姐相處的不愉快,由不得我多想,我忙低下頭,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旁聽起來。

  會議老調重談,仍舊是關於公司的業績上下滑的問題。談過這件事情之後,然後突然講到了靳沉的身上。我抬起頭看過去,只見靳沉十分穩健的站起身來,發表了幾句觀點,我聽著他說的內容,不由一愣。

  果然地皮的事情被他搞定了,聽到這個消息,公司里好幾個股東都交頭接耳,似乎沒想到靳沉這麼快就拿下了這塊地皮。我不知道這塊地皮的影響力有多少,但看著靳沉如此重視的態度,估計分量不輕。

  眼見著幾位老股東對靳沉的能力誇讚了幾句,平日裡和靳沉臉熱心不熱的幾個老股東也只有尷尬的坐在那兒沒說話。雖然時越離開了公司,可是他的影響力卻還是在的,雖然去了子公司,可是千絲萬縷的利益關係總是斷不了的。

  那幾個不接茬兒的就是平時和時越走的較為親近的。會議聊了一些明年的具體項目和發展方向之後便結束了。

  我站起身來看向熙熙攘攘離開的人,走向站起身的靳沉身邊。

  「看來最近你工作態度比較鬆散。」剛走至靳沉的身後,他冷不丁兒的便說了這麼一句話來,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抿著唇沒有搭話。

  靳沉回過頭來瞟了我一眼,將手上的幾份文件塞給我便走了。

  我忙拿好手裡的文件跟了過去。剛走到辦公室里,靳沉便抬手鬆了松領口的紐扣,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煩躁。

  我放下文件,給他沖了一杯咖啡遞過去,靳沉坐在椅子上,眉頭微蹙,看了我一眼突然道:「咱們結婚的事情得儘快有個結果了。」

  我沒想到他突然會來這麼一句,不由吃了一驚,愣愣的看向他,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眼眸垂了垂,整個人顯得有些疲憊,一隻手敲了敲桌面說道:「明天咱們去趟民政局吧,你若是需要得到你父親的允許,我可以找他單獨談一談。」

  我兩手不自在的搓了搓,總覺得有些太突然了。憋了半天,看向靳沉:「那個,你真的是認真的嗎?這可是結婚,你真的想好要跟我結婚嗎?這可不是過家家。」

  「過家家,你覺得我有這個閒工夫嗎?」靳沉墨色的眸子靜靜的望向我,看的我心底不由一盪,我猛地咽了咽口水,看向他有些支支吾吾:「那我得問問我爸。」

  「好,今天下午我和你一起去看他。」靳沉說完,端起手邊的咖啡喝了一口。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期許又不安的情緒複雜的交織在一起,讓我如坐針氈。我抬頭看向坐在不遠處的那人,有些不確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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