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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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蕭琅左右看了看,冷笑道:「夫人能如何不客氣?是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還是用你沈府的家奴,來敵我身後的禁軍?」

  子決眉頭緊皺,拉著驚鴻的衣裳小聲地道:「不如便將我交出去吧,總不至於連累你們。」

  驚鴻輕輕瞪他一眼,低聲道:「現在交你出去才是連累了我們,你別說話,退後。」

  難得看她這麼嚴肅,子決被嚇得扁了扁嘴,退到了剪畫後面。驚鴻直直地看著蕭琅,外頭少說也有三十禁軍,他們無論如何也敵不過。

  想了想,驚鴻軟了語氣,看著蕭琅道:「這府上都是老弱病殘,想敵過大人您,當真是不可能。大人有什麼話,不如坐下來好生談談?」

  蕭琅神色稍微鬆了松,往前進了一步。

  驚鴻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小女兒家的模樣,柔軟又溫順。剛剛的氣勢,也不過是色厲內荏。沈墨被囚在宮,沈家根本不堪一擊。他說過,若是有朝一日叫沈墨落在他手裡,他定然讓他生不如死。

  怎麼報這奪妻之恨?蕭琅看著面前的驚鴻,眼裡光芒閃了閃,對身後的人道:「你們守在門外,不要放任何人進來。將這些家奴都帶去柴房關著,容後審問。」

  只關家奴,不動驚鴻和子決,這便是安撫了驚鴻的心。蕭琅看了看驚鴻的反應,她沒有反抗,只是安靜地站著,眉頭輕皺。

  家奴被帶走了,禁軍也都退了出去,院子裡只剩下驚鴻子決和剪畫。

  「你知道,我是不願傷你的。」蕭琅朝驚鴻走過來,眼眸深深地看著她道:「畢竟你曾是我的妻子,後來嘗過萬人好,也沒有一個比你更得我心。」

  驚鴻挑眉,想到姽嫿的下場,又想到最近嫁過去的方小姐,忍不住道:「是你自己太過薄情,即便我現在還跟著你,怕是也只能和姽嫿一個下場。」

  「你不一樣!」蕭琅有些惱:「你是我的結髮妻,當初那件事也不過是誤會,是我太衝動了。後來等我反悔的時候,你卻已經……」

  頓了頓,蕭琅眼裡帶了些恨意:「負心的是你,倒不是我了。我現在依舊心裡有你,而你呢?」

  驚鴻眨眨眼,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朝蕭琅勾了勾手。

  這動作帶著些嬌俏,出現在這個時候其實挺突兀的。但是蕭琅心裡卻跳了跳,忍不住就朝她靠近。

  剪畫帶著子決退後,驚鴻站在原地等著蕭琅走過來。

  「想知道我現在心裡是否還有你麼?」驚鴻盈盈一笑,踮起腳尖湊到蕭琅的耳邊道:「死灰不復燃,破鏡難再合。我對你的真心早讓狗吃了,你現在跟我說心裡有我,不覺得好笑麼?」

  蕭琅一愣,臉色青白,拳頭捏得死緊。想一把推開她,卻發現該死的捨不得。她有多久沒這樣靠近他了?溫熱的氣息就在他的耳邊,身上的香氣似乎變了,不再是他熟悉的味道,但是……

  「曾經深愛,是我瞎了眼。」驚鴻微微眯眼,手有些抖,卻還是捏住了袖子裡的東西,找准了機會,狠狠地送進蕭琅的腰側。

  冰涼的匕首穿透了他的身體,蕭琅有那麼一瞬間沒有感覺到痛。他心裡還在想若是回到最開始的時候,他能不能為了她放棄掉那些紅粉胭脂,能不能一心一意待她。答案有些模糊,但是他在想了。

  然而身體傳來的疼痛很快席捲了上來,蕭琅退後兩步,看著自己腰側的傷口,呆呆地抬頭看了看驚鴻。

  她淡黃色的長裙上染了血,手裡的匕首雪刃染紅,一雙眼裡滿是他不熟悉的陌生神色。

  有那麼一瞬間,蕭琅覺得自己恍惚間看見了沈墨,面前的人的神色,與他如出一轍。

  「要委屈尚書大人了。」驚鴻將匕首回鞘,嗓音有些抖,但是很快恢復了平靜:「請大人在將軍府休息幾天吧。」

  剪畫看傻了,還是驚鴻叫了她兩聲她才回過神,幫著去找了繩子。

  驚鴻將蕭琅綁了起來,他沒有反抗,不知是還沒回過神,還是傷口太疼。沈墨教過她,人在腰上受傷的時候最使不上氣力。現在禁軍在外,她同剪畫子決加起來都不是蕭琅的對手,所以只能來陰的了。

  匕首送進蕭琅身體裡的時候,驚鴻才發現原來自己當真也可以狠心至此。要是在以前,叫她拿刀捅人,她可能會覺得捅自己更簡單。

  看了看天色,驚鴻讓剪畫把蕭琅綁在她院子裡,然後去沈墨的書房拿了東西,打開門冷冷地對外面的禁軍道:「聖旨在此,沈家之地,無聖旨不得入內。蕭大人自願留在沈府佛堂,餘下人等,還不速速退下?」


  她拿的是沈墨以前接到的聖旨,反正捲成一卷也沒人敢看,拿來嚇唬嚇唬人還是可以的。

  「快走。」驚鴻將柴房裡的家奴統統放出來,然後叫上剪畫和子決,統統從院牆上翻出去離開。

  「沈府有難,散財四逃,各自珍重。」驚鴻將帳房裡的銀票都拿出來,每人給了一百兩,看得沈府一眾下人差點都跪下行大禮。

  「沒時間了,他們定然還會回來。」驚鴻隨意收拾了一點東西,而後果斷帶著剪畫和子決爬狗洞離開沈府。

  蕭琅還被綁著,腰上被簡單包紮了一番,卻還是流血太多,嘴唇發白。聽著外面的動靜,看著驚鴻進來又毫不留戀地出去離開,蕭琅忍不住低笑。

  「我怎麼會覺得她溫順呢?分明就是爪子鋒利無比。以前這麼久,怎麼都從來沒有發現過呢?」

  剪畫已經沒有心情去問自家小姐到底是何時發現這個狗洞的了,他們三人一起太過打眼,若是被通緝,很快就會被抓到。

  驚鴻找了一間客棧,讓店小二去買了三件男裝,而後換好衣服,帶著剪畫和子決又跳了窗,尋另一間客棧住。

  「她以前是走江湖的嗎?」子決累得氣喘吁吁,看著門口還在觀察外面的驚鴻道:「爬窗翻牆走狗洞,怎麼比誰都順溜?」

  剪畫忍不住笑了兩聲,驚鴻回頭瞪了子決一眼,板起臉走到他身邊,戳了戳他的臉蛋道:「你差點害死我們。」

  子決神色一黯,趴在桌子上小聲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懂他們在做什麼。除了我叫娘叫的是母后,其餘人叫他們娘的是娘親之外,我和尋常人沒什麼分別。」

  驚鴻哼了哼,隨即想到最開始遇見子決的時候,那髒兮兮的棚子裡病死的女子,心裡有些唏噓,也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蕭琅說沈墨出不了宮了,那麼宮裡定然是發生了什麼,驚鴻很擔心,但是眼下她什麼也不能做。三皇子重兵壓城,沈墨被扣宮中,誰能再幫太子反敗為勝?

  在客棧等了一天,街上的巡邏隊好像多了些。驚鴻不敢出去,卻在傍晚的時候等來了石琮。

  石琮敲開門的時候,驚鴻是打算搬凳子砸他的。好在石琮機靈,敲開門就後退一步,大喊了一聲:「天王蓋地虎!」

  驚鴻:「……」

  石琮頗為讚賞地看著驚鴻道:「夫人太聰明了,都省了屬下劫天牢的麻煩。」

  驚鴻很驚訝,看了他半天:「你不是在邊關麼?」

  「一個月之前將軍就讓我回來了。」石琮笑道:「等的就是今天,夫人跟我們走吧,等將軍的信號,我們便可以入宮勤王了。」

  驚鴻呆楞了好一會兒,歪著頭道:「他沒有被囚?」

  「現在將軍的確是被困在宮裡。」石琮摸著下巴道:「不過這樣也才能背水一戰。」

  驚鴻覺得自己又白擔心了,她怎麼忘記了,沈墨做事向來都會先布置好。這次大概便是想幫太子奪位,故意被囚的?

  心裡的石頭放下,驚鴻帶著子決和剪畫跟石琮走了。石琮將她們安頓在一個院子裡,而後道:「這位小少爺就交給我吧,大宋內亂,不能再加上外敵。」

  「你要帶他去哪裡?」驚鴻有些緊張地問。

  「不會傷害他的。」石琮看了子決一眼,道:「他不是大宋人,就該回自己的地方去。霍亂手握玉珍大權,又對大宋野心勃勃。現在這時機太好,不放這小孩回去攪亂他的視線,恐怕三皇子還沒拿下,邊關就會先失守。」

  要送他回玉珍?驚鴻看了看子決,小孩兒一臉茫然,看得她有些心酸。

  到底是朝夕相處了這麼久,突然要送走他,自然是捨不得的。但是現在不是感性的時候,為了大局,她也只能給小子決說一聲保重了。

  「請務必護他安全。」驚鴻看著石琮道。

  「好。」石琮點頭。

  子決被帶出去,臨出門口還呆呆地回頭看了看驚鴻,像是一點也沒有發現,自己要被送走了。

  驚鴻吸吸鼻子,坐在桌子邊低聲道:「這場動亂快些過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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