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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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雪會心一笑,仔細看了看房門和窗外,才回來坐在姽嫿旁邊,小聲地將一些事說給她聽。

  驚鴻心裡有些惦記,陪著蕭琅用了夜宵,也還時不時看一眼外頭。可是就寢的時間都到了,北院也沒有人過來。

  奇了怪了,姽嫿那樣驕縱性子的人,蕭琅迎她回來的第二天就在自己院子裡過夜,她也不著急麼?

  「睡吧。」蕭琅過來環住了驚鴻,伸著下巴在她頭髮上蹭了蹭:「為夫親自替你更衣。」

  驚鴻臉上染了紅暈,乖乖地點了頭。蕭琅打發了下人出去,關上門便當真替驚鴻更衣。

  外裳解開,一個纏著紅繩的護符掉了下來,正好落在蕭琅手邊。蕭琅看了一眼,順手撿起來放在一邊放花瓶的架子上:「今天去桃花會上求的麼?」

  「嗯。」驚鴻點頭道:「還求了簽,解簽的人說我的姻緣終會有花好月圓的一天。」

  「終會?」蕭琅挑眉,笑著吻了吻驚鴻的耳垂:「現在不就是花好月圓的麼?」

  驚鴻眼神黯淡了點兒,忍不住在心裡腹誹,坐享齊人之福,花好月圓是他的,又不是她的。

  不過現在氣氛正好,她也聰明地不去打斷,任由蕭琅抱著她,將床帳慢慢放下去。

  纏綿之間,驚鴻迎合著身上的人,心裡卻很是平靜。她可能有些奇怪,對床笫之歡不是特別喜歡。每每與蕭琅歡好,都要儘量不讓蕭琅發現,她其實不喜歡這種事。這麼一想其實姽嫿在也好,她就可以輕鬆那麼一點。

  雖然心裡還是跟刀絞似的難受。

  日子不知怎麼開始忙碌起來,驚鴻不只要理著帳冊,還要給姽嫿分配藥材和食材,在帳房裡一待就是一整天。大夫說姽嫿身子不太好,要想平安生產,就得好好調養,且不能讓她情緒太過激動。

  驚鴻聽著那話的時候,心裡直笑。這不就相當於給了姽嫿這蕭家主人的權力,她想怎麼高興怎麼來麼?

  但是隨著幾天平靜的日子過去,驚鴻很驚訝的發現,那個曾經在門口大吵大鬧,飛揚跋扈的青樓女子,不知怎麼就變得溫順聽話了,甚至收斂了傲慢和刻薄,時時陪在老夫人身邊,哄得老夫人難得地每天都樂呵呵的。

  驚鴻覺得奇怪,但是想想,姽嫿也是想好好過日子的,她這樣倒也讓人省心。

  但是,令驚鴻有些意外的是,沒過幾天,姽嫿竟然跟老夫人說,她想學管帳。

  「總覺得每天吃吃睡睡,怪無趣的。」姽嫿坐在老夫人身邊,一手捂著肚子,喃喃地道:「院子就這麼大,能做的事情也很少。看姐姐那麼能幹,所以想跟著學學,也好打發時間。」

  老夫人似乎沒什麼意見,轉頭看著驚鴻問:「你覺得呢?」

  驚鴻坐在一邊,聞言遲疑了一會兒,道:「也好。」

  也好個大頭鬼啊!管帳本來就麻煩,女子要學更是要從最淺顯的開始教。她最近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還要怎麼來伺候這位祖宗?而且,姽嫿若是當真只是來打發時間的,她凌字倒著寫!

  才進府幾天,心裡就有這麼多么蛾子了?

  心裡活動雖然激烈,但是驚鴻臉上還是帶著溫和的笑意:「等會兒我便將一些帳本給姽嫿看看,慢慢教吧。」

  「如此便好。」姽嫿笑了,看著驚鴻,笑意卻不到眼底:「總看姐姐一個人受累,也怪過意不去的。」

  蕭老夫人看了姽嫿一眼,又看看驚鴻。好在驚鴻脾氣好,沒翻臉,她也就不多說什麼了。這日子能糊弄著過就糊弄著過吧,她只在意她的小金孫什麼時候出來。

  本來驚鴻想讓剪畫把帳本送去北院,但是姽嫿說:「正好該散散步,便去姐姐院子裡看看吧。」

  驚鴻點了頭,大方地讓姽嫿進了東院。反正她的院子簡單,也不會引起誰的嫉妒。

  姽嫿坐在驚鴻的房間裡,驚鴻則去開柜子找帳本。新的帳本給姽嫿看了也沒用,只能將往年的拿出來讓她學。

  打量了屋子一圈,姽嫿心裡直笑。這正室的屋子比她那還不如,凌驚鴻也當真是個柔軟好欺負的。

  眼角被什麼顏色鮮亮的東西勾了一下,姽嫿扭頭去看。

  那是姻緣符,若有心儀之人,便去求上兩個,將其中一個放在心儀之人的身上,另一個自己拿著,那麼總能使你的心上人對你傾心。

  這是民間的傳說,也不知道能不能當真,但是一看見這個,姽嫿心裡不太樂意了。


  另一個,一定是在蕭琅身上吧?

  晚上的時候,蕭琅去了北院,姽嫿心裡壓著那護符,故意親手替蕭琅更衣,然后里里外外將蕭琅的衣裳找了個遍。

  「這是怎麼了?」蕭琅好笑地看著姽嫿的動作:「找什麼呢?」

  姽嫿眼神古怪地看著蕭琅,道:「她送你的護符,你沒有隨身帶著?」

  「什麼護符?」蕭琅莫名其妙地道:「你在說誰?」

  想狡辯麼?姽嫿眯著眼睛看了蕭琅半晌,可是蕭琅是當真茫然,半分不像作假。

  「凌驚鴻沒有給你護符?」姽嫿驚訝了,看著蕭琅問。

  蕭琅挑眉:「沒有,她要給我什麼護符麼?」

  眼珠子轉了轉,姽嫿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如果沒有的話,那另外一個姻緣符……我的天啊。」

  蕭琅皺了皺眉:「一次性說清楚,到底怎麼了。」

  姽嫿眨眨眼,連忙將今天在東院看見護符以及那傳說一併給蕭琅講了。

  「姻緣符?」蕭琅臉色倏地沉了下去:「那張符我看見過,她說是平安符。」

  「才不是呢!」姽嫿哼了一聲,戲謔地看著蕭琅道:「平安符和姻緣符很像,可是姻緣符上畫的是鴛鴦,平安符則是簡單的花紋。難不成你們都不覺得那上頭圖案有很大的區別麼?」

  蕭琅沉默,想了一會兒才道:「如果那是姻緣符,你的意思是,驚鴻背叛了我麼?」

  姽嫿捂著嘴,連連搖頭道:「我可不敢那麼說,人家是正室,我只是妾室罷了。不過你要是有懷疑,不如去拿那護符來看看,真相不就水落石出了麼?」

  蕭琅陰著臉,顧不得歇息了,轉身就往驚鴻的院子裡走。

  「這可是意外之喜。」姽嫿靠著門看著蕭琅的背影,笑著對冬雪道:「你瞧,我還沒開始搶,她就自己先犯錯了。」

  冬雪低頭想了想,道:「少奶奶不是那樣的人,這件事應該是誤會了。若是姻緣符,少奶奶又給了其他人,那麼這張符她就不會隨手放在外面叫人瞧見的。」

  姽嫿咯咯笑了兩聲,道:「誤會不誤會的不重要,咱們不讓他們解開誤會就行了。我跟過蕭琅那麼久,知道他這人生性多疑,凌驚鴻怎麼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把姻緣符給了別人?蕭琅走在路上,越想越氣。驚鴻是他的女人,這麼多年一心一意愛著他的人,怎麼會與其他人有什麼瓜葛?興許是誤會?

  可是他納了妾,驚鴻心裡本來也不痛快,若是一時衝動……

  心裡一緊,蕭琅加快了步子,幾乎是一路闖進東院裡去的。

  交頸的鴛鴦,花紋自然複雜得多,一眼就能看出來這的確是姻緣符。

  手捏成拳,蕭琅氣極反笑,轉身看著驚鴻,揚了揚手裡的東西:「你能不能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驚鴻茫然地看著蕭琅:「大半夜的突然過來,你這是怎麼了?」

  蕭琅深吸了氣,好不容易平靜了一些,走近驚鴻兩步,將姻緣符擺在她面前道:「你告訴我,那日桃花會,你當真是同花錦兩個人去的?」

  驚鴻一驚,立馬搖頭:「還有沈墨瀋將軍,不過他是為了……」

  「沈墨?」蕭琅抿緊了唇,伸手掐著驚鴻的手腕:「你同男人一起去桃花會?」

  「不是那樣的。」驚鴻搖頭:「你也知道花錦嫁的是沈墨的大哥沈書,那天外頭又恰好不安全,所以沈老太君讓沈墨陪著花錦去,順帶就一路了。」

  怎麼會突然問起那天的事情?驚鴻心裡奇怪得很,看蕭琅這表現,更是有些不安。那護符好端端的,怎麼就刺激著他了?

  蕭琅笑了一聲,臉上卻沒半點笑意。手上力氣大得讓驚鴻想掙扎,卻怎麼也掙扎不開。

  「順帶一路,那麼還是不是順帶一起求了符?」

  驚鴻皺眉,符是花錦幫忙去求的,一共五張。

  「是的。」

  蕭琅眼裡有些血色,鬆開驚鴻退後了一步,深吸了幾口氣才道:「凌驚鴻,你真是好樣的。」

  驚鴻捂著手腕,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怎麼了?」

  「你還敢問你怎麼了?」蕭琅冷笑一聲,一把將姻緣符甩在驚鴻身上:「不守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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