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借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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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前面,一直沒說話的曹進站起身,不贊同地看著周天佑,「天佑,你既然是來請教學問,的確該謙遜些。」

  周天佑沉下臉色,然後看著沈東籬,抬手行了一禮,「抱歉,沈夫子,我剛好寫了一篇有關於春耕的策論,可否請沈夫子指導一二?」

  忍一時之辱,等過了院試,再看沈東籬能猖狂到何時。

  沈東籬看著周天佑真的從袖子中拿出一篇策論,愣了一瞬,伸手接了過來,上面洋洋灑灑一大篇,旁徵博引,辭藻華麗,更有恭維奉承之嫌,卻並不務實。

  「待我回去細看之後,再與周公子探討。」

  周天佑此時還能說什麼,「好,明日一早我再過來。」

  他也著急啊,後日就院試了,總不能題目都知道了,最後寫不出來,豈不是更讓人貽笑大方。

  周天佑走了以後,其實也差不多到了下課時間,本就沒幾個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唯獨曹進還在。

  「沈夫子,我聽說你最近讓沈大哥去買了些冬小麥的種子,準備九月份播種?」

  沈東籬微微頷首,「曹叔,已經下課了,你直接叫我東籬就好。」

  曹進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東籬,你覺得咱們明水村適合種冬小麥?」

  沈東籬點了點頭,「我查過書籍,滄州一帶冬日並不會下雪,所以很適合冬小麥生長,不過具體能不能成,還得試一次才知道。」

  「冬小麥從九月份開始播種,五月份就能成熟,我想若是不成,也不會影響春耕種小麥。」

  「你說得對。」

  曹進想了想道:「東籬,能否給我一些,我也想試試。」

  沈東籬當然是不會拒絕,「等我父親買到麥種,我給曹叔送過去。」

  「好,多謝東籬,到時候多少錢,我給你。」

  將曹進送走後,汀蘭看著沈東籬手中的策論,忍不住皺眉,「姑娘,你說這周天佑忽然找你,我總覺得她不安好心。」

  沈東籬也是這麼想的。

  不過她比汀蘭想的還多一些,周天佑就算是看不慣她,也不會在馬上要院試的時候來找她麻煩。

  所以這策論……

  沈東籬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一種猜想,不可思議,但卻是最合理的。

  晚上沈雲歸回來的時候,沈東籬還在挑燈奮筆疾書,忍不住走了進去,「丫頭,先把晚飯吃了再說。」

  「就是些破書,也值得你廢寢忘食的,到時候還長不長個兒了?」

  沈雲歸現在看著沈東籬,就覺得她瘦得跟麻杆一樣,身為父親,立志一定要給閨女好好補一補。

  所以他知道自己做飯不好吃,就跑去酒樓菜館買,可能也是賺銀子了,每天晚上總要拎點烤鴨,陽春麵,或者麻酥糖,糕點什麼的小點心。

  沈東籬放下手中的筆,看著沈雲歸,「父親回來了。」

  「回來半天了,今天我給你帶了大肘子,好好補補。」

  聽到這話,沈東籬頓時眉眼有些無奈,「父親,您一個月也就八十文,還是少些花。」

  照這樣花下去,沈東籬覺著可能還沒有父親在村里打獵剩下的錢多呢,都花沒了。

  而且……

  沈東籬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好像都肉了不少,虧得每天還要習武,再去田埂轉悠幾圈,不然豈不是更胖。

  沈雲歸可不在意,「銀子賺了就是要花的,不花,我為什麼要賺銀子?」

  這樣可不行。

  沈東籬吃著飯,看向沈雲歸,「父親,這次你的工錢下來,自己就留二十文,其餘的都給我吧。」

  父親花錢大手大腳的,還是她來保管的好。

  「行行行,都給你都行。」

  沈雲歸渾不在意,他對錢這東西,本就沒那麼在意,當初傅玉珠把他錢都偷了,他不也活過來了。

  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有什麼用。

  「我聽說周家那小子又來找你麻煩了?又欺負你了?」

  沈雲歸喝了兩碗酒,還要倒第三碗,就被沈東籬給拿走了,「沒有,就是來問我一些問題。」

  「他要是再欺負你,你告訴爹,老子削死他。」


  沈東籬忍不住笑了,心中遏制不住的暖意,「多謝父親。」

  第二日一早,汀蘭洗了臉,看著桌上的兩張策論,頓時瞪大眼睛,「姑娘,你還真幫周天佑那個渾蛋改了策論?」

  沈東籬吹了吹上面未乾的墨汁,「不是改了,是重寫了一份,我覺得他大篇幅都是詞藻堆砌,並無實務。」

  「我今日要跟父親一起去趟縣城,這篇策論等周天佑來的時候,汀蘭你幫我交給他吧。」

  汀蘭伸手接過,忍不住瞪大眼睛,「那萬一周天佑要是問奴婢這裡面的內容怎麼辦?」

  「不會的。」

  沈東籬覺得周天佑不會問,明天可是院試了,他應該不會浪費時間,「如果他一定要問,那就讓他等我回來。」

  汀蘭點頭答應,旋即又有些疑惑,「姑娘去縣城做什麼?用不用奴婢陪你一起?」

  「不用,我去趟縣衙見胡縣丞,很快就回來了。」

  而且沈東籬這次可是輕車熟路,又會了些三腳貓功夫,若是遇到危險,她就去跑去找父親。

  縣衙內,胡縣丞看著田村長,臉色有些難看,「當初本官就說了,給你們五日的時間,明日就是第五日,你們還要再拖?」

  「大人,實在是沒法子,我們能借的都借遍了,周天佑明日就院試,能不能再寬限幾日,等院試張榜?」

  「就算等院試張榜又如何?」

  胡縣丞喝了口涼茶,這幾日他舌頭都起水泡了,疼得厲害,「你別忘了,周天佑就算考上,也只是個秀才,能免的也就是一百畝的田賦。」

  「那剩下的田賦呢?你們是不是得給本官交上來?不然你讓本官怎麼跟府衙交代?」

  田村長佝僂著背脊,「那怎麼辦?我們也實在是沒辦法,能找的人都找了,該借的也借遍了,還差三十多兩銀子。」

  「大人能不能幫忙去府衙求求情?」

  求情,求情?

  胡縣丞氣的心裡冒火,他就是個芝麻大的官兒,多大的臉跟府衙求情?

  「本官之前不是讓你們找馬家和宋家借銀子嗎?難道借不到?」

  田村長舌間有些苦澀,「宋家老爺這陣子出遠門了,尚未歸家,馬家那邊……得要八分利,這……這我們借了,日後如何還得起?」

  「八分利?」

  胡縣丞有些咋舌,這利確實有點高,他鬍子翹了翹,「這樣吧,本官明日把馬老爺約出來,在茶樓見一面,讓他把利降一降。」

  他對上面府衙沒什麼面子,但是面對商戶,馬老爺總要給他這個縣丞幾分薄面的。

  田村長大喜,「多謝大人,草民替明水村百姓謝謝大人,大人恩同再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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