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季淑華入住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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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琛又開車回到老宅。

  將近黃昏,謝軍獨自坐在餐廳用餐,牆上壁掛電視正在播放國內新聞。

  謝琛拉開椅子,坐在他旁邊,「最近工作累嗎?」

  「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謝軍撂下筷子,拿起手邊帕子,擦拭嘴角,「你是關心我工作,還是關心李家反撲程度?」

  保姆過來撤下餐具,謝琛擺手,示意她退下。

  「都有。」

  「工作忙,李家反撲我工作忙上加忙。」謝軍關了遙控,「滿意嗎?謝總。」

  「父親雄才遠略,腹藏兵甲,李璨不如我,李家上一輩不如父親。」

  「謝總往日就是靠拍馬屁取勝?」謝軍的不悅擺在明面了,「仇是你想報的,陣仗鋪開,讓老子收拾殘局,自己轉身風花雪月溫柔鄉,時不時再來拆老子台?」

  「我拆過您台?」

  「季家。」謝軍指節重敲桌面,「上下五千年,有哪個將領會在兩軍對陣之時,給糧草給兵力指著對面敵人,逼己方盟友去資敵的?」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特點,古人成家早,媳婦孩子熱炕頭才上陣。更何況我相信父親,大哥也相信。」

  「可我不相信。」謝軍火大,「研究兵法幾十年,戰場瞬息萬變,我不信常勝將軍,老爺子也不信,安排季淑華明天住進來。」

  「季家被雙規了?還是宅子被查封?京里從小長大的,她沒地方投奔,就靠謝家接濟?」

  謝琛不待見擺在明面,甚至刻薄。

  「放肆。」謝軍猛地拍桌,謝家幾代人老的橫,小的強,中年這一代夾在中間,緩和慣了,是謝家情緒穩定第一人,鮮少暴躁如雷。

  「這件事我和你爺爺做主,對你是通知,不是徵詢。」他運氣平息,「那位溫小姐,終歸是你欠人家,我名下二環那套四合院過給她,現在收拾東西搬過去。」

  謝琛霍地站起身,盯著他,「我帶回來的老婆,不經我同意往外攆,您和老爺子是打定主意要我光棍一輩子嗎?」

  謝軍不肯退步,也站起身,「你的妻子明天會搬進來。」

  木已成舟,篤定老爺子在醫院,他不會激烈反抗。

  謝琛冷笑幾聲,轉身離開。

  ………………

  穿過庭院。

  謝琛剛進門,溫素迎上來,拉著行李箱,「收拾好了,走吧。」

  男人似笑非笑,「誰說要走。」

  溫素一怔,之前謝琛離開沒一會兒,謝軍叫人請她過去喝茶。

  還是那間茶室,裝修擺設沒換,茶具也是初來那套,氣氛更是大差不差。

  唯一區別在於,那次謝軍沒將她放在眼裡,談論她,卻不與她交流。

  如今嚴肅著重,擺明道理,婉言相勸。

  溫素坦坦蕩蕩聽了,面不改色應了。

  四合院她沒要,高門權貴的補償她不想收。

  他人眼中,她已是攀權富貴,不擇手段的婊子。

  補償一旦收了,她自己蓋章,成了徹頭徹尾的撈女。

  氣節談不上,溫素沒到那個境界。

  「季淑華要住進來。」

  謝琛奪過行李箱,發力一推,行李箱飛出去撞上最深處牆面,「你怕她?」

  「我不怕。」溫素自顧自去扶行李箱,「你們聯姻是好事,門當戶對,秦晉之好。」

  謝琛一頓,靜默數秒,端詳她臉色,「吃醋了?」

  「我不酸她。」溫素澄清得堅決又嚴肅,「我厭惡她。」

  房間一時寂靜。

  迄今為止,溫素沒有顯露過明顯銳利的情緒。

  她忍耐的特質,表現出來就是溫吞。

  綿和,有餘地,一張薄麵皮,總不願撕破臉。

  良善的老好人。

  「客房在東,離得遠,你可以不見她。」

  溫素拖著行李箱要走,「謝琛這是你家,她作為你未婚妻住進來,我留在這像什麼?」

  「她不是我未婚妻。」

  「只有你這麼認為。」溫素同他對視,「你的爺爺,父親,全京城的人,連帶謝季企業的員工。」

  謝琛察覺她不再容讓的堅決,一時沒出聲。

  京城的黃昏,從四合院看有種歷史的沉澱感,綠瓦青磚,雕梁紅柱。

  晚霞披上金光,又掠過謝琛的臉,照他高鼻深目,雄渾厚重,與這院子王權富貴無比相容。

  「自古貧家女嫁富貴的故事,數不勝數。寫故事的人都知道其中階級難越,磨難橫生,所以設定兩情相悅,情比金堅好來共同抗爭。」

  溫素緩口氣,「可我們不是。」

  謝琛臉上表情漸漸消失,無言時,他目光比平常更顯得動魄驚心。

  「我們是。」

  說不通,偏執的很,簡直剛愎自用,溫素意興闌珊望向門外,「你愛我?」

  謝琛無從啟口,他三十二歲,不是二十三歲,千帆過盡,波濤經過,他只信,做比說實在。

  溫素好似看懂他,「你的愛在哪?我的名聲沸反盈天,存在是藉口,侮辱傷害我的人,依舊在京城睥睨一切,你愛我就是讓我承受這些?」

  她情緒不激動,一字一句語調平和,可每個字都在謝琛心底留下一道刻痕。

  甚至,她沒有埋怨的意味。

  「等這段時間過去。」

  「你看。」溫素望他,「你心裡有比我重要的事,並非沒我不行,一別兩寬有有多難?」

  謝琛面無表情凝視她。

  室內只剩兩人的呼吸聲,不重,千鈞一髮。

  好半晌,謝琛拎過行李箱,攬住她肩膀,「不想住這裡,就換其他地方。」

  溫素蹙眉。

  她以為,話說到這個地步。

  男人不惱,兩人中間也不剩什麼。

  感情這件事,小打小鬧對應分分合合,發展成大吵大鬧,揭下人性遮羞布,怨與恨赤裸相對,只有分崩離析這一條道走。

  「我是說……」

  謝琛斜睨她一眼,「別逼我在這裡堵你嘴。」

  溫素滿目驚詫。

  她想錯了,男人是生氣的,胳膊鎖的緊,推著她銳不可擋,步伐沉穩卻凌厲。

  ……………………

  管平業已收到通知,發動好引擎等在門口。

  謝琛放好行李,推溫素上車。

  車門關閉,管平請示,「謝總,去哪?」

  男人表情冷,聲音更冷,「我父親沒有告訴你?」

  管平條件反射從後視鏡望他一眼。

  男人眉眼鼓譟著怒,陰滲滲的寒氣。

  管平心下一驚,他不知不覺犯了大忌。

  跟了謝琛十年,謝琛孝順,尊重長輩,他是能力出眾,冷靜深謀的男人。

  謝老爺子和謝軍在事業上,給不到他意見,偶爾生活上督促一二,謝琛一一依從。

  管平做事,難免下意識聽服謝家長輩。

  前有替老爺子隱瞞那一耳光,現有準備車輛送溫素離開。

  說到底,都是背離。

  「高鐵站。」溫素緊靠車門,趁男人不開口,先聲奪人,「火車站或者客運站都行。管秘書,我的證件你帶了嗎?」

  管平先一驚此時又一乍,她是真的能耐了。

  麵團子包鐵刃,一亮鋒,能割煞人。

  他忍不住扭頭望謝琛。

  落日餘暉投進車內,映出男人一張臉沒有丁點溫度,喜怒不明,醞釀著風暴。

  「壹號公館。」

  壹號公館是京城三環內屈指可數的別墅區。

  小區在王府井和公園中間,鬧中取靜,既有世俗頂尖的繁華,又享獨一份的幽深雅致。

  是京城國企高層,企業決策者和二代們的聚集地。

  這圈子偏財,不重權,能擺在明面上,少了許多不可說的講究,氛圍較謝家那種大院輕鬆。

  謝琛執掌謝氏,屬於小區最有錢,最有勢,拔尖超脫的一抹,備受矚目。


  自他第一日買房起,小區的業主們交結拜訪,只他不常住這邊兒,實在摸不著人。

  溫素下車,沒想到有熟人。

  蔡韻在左,王阿姨在右,挾帶她上台階。

  別墅裝修也是中式,深灰石雕大門,落地窗的窗框雕了木質樣式。客廳挑高兩層,窗戶含著側院怒放盛極的梅花。

  「你們怎麼來了京城?」

  蔡韻扶她跨門檻,「您來京城,我自然要來,王阿姨也來照顧您。」

  溫素抿唇。「對不起。」

  她自顧不暇,身不由己,累的蔡韻從昌州追到南方,南方又攆到京城,繞一個圈,耽誤事業,她卻給不了補償。

  「蔡韻,你留在京城找個工作吧,別空耗著,耽誤前途。」

  「她前途沒耽誤。」男人負手跟在身後,「謝氏一直保留她原先的崗位。」

  溫素出乎意料,動動嘴又無話可說。

  王阿姨極有眼力見,替謝琛賣好,「謝先生實在重視您的身體,這個月特意送我去進修營養學和廚藝,您不愛吃肉,以後我做沒有肉腥的。」

  溫素只覺盛情難卻,站在玄關,連屋內都不想進了,「我不會在京里呆很久。」

  滿屋古樸的木質家具,比之謝家官派的中式,更有歷史的厚重,又有雅的韻味,襯的謝琛威嚴肅正的氣勢,也有了清貴的韻味,很迷心竅。

  「隨你。」謝琛脫下外套,拉開玄關衣櫃,「王阿姨跟著你。」

  蔡韻插話,「我也跟您,我學歷履歷都有,耽誤不了前途。」

  謝琛走過來,攬住溫素腰,「明天邵賀東診完脈,你想回昌州,還是南方?」

  溫素心下陡然一松。

  他在南方斬釘截鐵要訂婚,一直壓她證件,溫素來京城,最畏懼的便是他徹底釘死這段關係。

  看來謝建國病情嚴重,他支持季淑華住進謝家,明擺著推進謝季婚事。

  長輩病不能辭,謝琛再不買帳,也要顧及謝建國病情。

  溫素有一種危在旦夕卻峰迴路轉的驚喜。

  她緊繃的一根弦徹底鬆緩,「老會計在哪?」

  她雀躍外露,眼底積塵鬆快,圓溜溜煥發光彩,像一朵久盼春雨的枝頭花,在甘霖里輕鬆愉快。

  謝琛心臟卻發緊。

  像一隻手伸進胸膛緊握住。

  有一瞬,他不管不顧要反悔,「溫素。」

  溫素露出笑,「老會計也回昌州嗎?她家人應該非常著急了。」

  謝琛凝視她,她無知無覺,又心軟,並非刻意提醒。

  卻展露她真實想法,那本帳在一次又一次的暴露里,被她盤算清楚。

  態度越來越堅定,拼盡腦力跟他鬥智鬥勇,顧全他,也毫不猶豫離開他。

  半晌,他出聲,「她回到昌州了。」

  ………………

  謝家宅子嚴格來講,算五進院。

  當年改革分配住宅,四進院是王府規制,主要分給各大機關做辦公用地。

  謝家原本分兩進院,後來謝琛三兄弟長大,人多住不開,才又擴旁邊的兩進,中間相連改造,有了如今規模。

  季淑華搬進靠內院的東廂客房,並非邊遠那一排普通客居。

  上流階層私下放浪形骸,在聯姻正事上禮教森嚴,明面上婚前不同床,不同居。

  是謝琛對她的牴觸,越來越顯目,謝建國合計不同床,同一個屋檐下,進進出出碰個面,總比兩下分離強。

  小唐替季淑華搬行李進來,「謝家這招裝病相逼只能管得一時,一旦謝琛發覺,您與他的情分算徹底消磨殆盡。」

  季淑華開行李箱,掛衣服,「所以要在發現之前,把婚結了。」

  「訂婚他尚且不願,倉促間結婚未必能如意。」

  季淑華信他,更信謝建國,「你跟我叔叔之前的想法太危險,李家如今是出了海的鐵達尼號,想虛假合作乘機撈好處,又想震懾謝家促成婚事。想一還貪二,兩個建國發展至今的家族,豈是輕易玩的轉的?」

  她顯然意已決,小唐不再多勸。


  離開謝家後,他去了一趟什剎海的酒吧。

  何文宇剛從三和總部過來,酒吧白日不開張,他懶散坐在最中間的卡座,開了一瓶酒,自飲自酌。

  小唐環顧一周,吧檯酒保在候,牆邊蹲著幾個正裝肥胖的男人,旁邊老歪帶著幾個人手看著。

  那幾個肥胖男人,小唐都認識,三和最愛耍陰私手段的小股東。

  背景不大,或沒有背景,手裡不乾不淨,喜歡左右逢源,是最沒骨頭的牆頭草。

  「他們還是不長記性?」小唐走到何文宇身邊,「跑來京城想投李家?」

  「你不用管。」何文宇胳膊搭在椅背,搖晃酒杯,「你的事怎麼樣了?」

  「謝建國裝病,季淑華搬進謝家,想逼謝琛儘快結婚。」

  何文宇挑眉,「你覺得能結嗎?」

  「七成。」小唐對何文宇自然講真話,「謝建國裝的是心肌炎,人老心臟脆弱,進過ICU,醫生配合誇大其詞。謝琛再不願意,來一兩次大搶救,他不低頭也得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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