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我們太虛看上去這麼不講道理嗎?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芽衣芽衣!別去食堂啦!聽說學校後面小吃街新開了一家炸雞店,我們去嘗嘗!」

  手被拽著前行,但看著身前熟悉的背影,身體卻沒有抗拒的感覺。

  學園的道路寬敞明亮,腳下是棕紅色的地磚,每走過一百米,都會經過一座漢白玉材質的拱門。道路兩旁是翠綠色的灌木,除草機的雜音遠遠飄來,空氣中還氤氳著青草的芬芳。

  青色的天空又高又遠,即使是垂下的白雲,也不像是僅憑這雙手就能觸摸到的東西。

  也不僅僅是藍天與白雲,反射著陽光的漢白玉,就像是三四月間天晴時分的白雪,足有耀瞎人眼的潛力。飄蕩的灌木葉子殘存著一個個刺眼的小光點,眯著眼睛仔細察看,才發現是先前灑水車留下的水漬。

  更不用說眼前白衣白髮的女孩,她全身像是多了一圈光邊,在運動中留下模糊不清的軌跡。

  就連她的聲音也帶著某種銳化的感覺,像是遠遠射來,擦過耳邊的箭矢——一切的一切,都像是遙遠又虛假的幻影,無法觸碰的夢境。

  但是,確實還有能夠切實把握住的東西。

  芽衣用力反握住了琪亞娜的手。

  真奇怪,明明知道這裡並非現實,卻依舊不願意主動離去。

  「琪亞娜,少在外面吃了!前兩天你還吃壞了拉肚子,而且你還天天跟著布洛妮婭買遊戲,津貼真的夠花嗎……」

  「足夠噠足夠噠!大不了找大姨媽預支一下不就好了!」

  琪亞娜在奔跑中轉過了腦袋,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再說,就是因為怕外面不乾淨,我才帶著芽衣去嘛!」

  「這和我有……」

  「只要芽衣你把人家的技術偷學過來然後做給我吃,不就不用擔心衛生問題,還不用花錢了嗎!」

  「呃……好吧好吧。」

  「耶!芽衣對我最好啦!」

  整條手臂被激動的少女緊緊抱在懷裡,芽衣卻只是隨意地笑了笑,拎起了琪亞娜的衣袖。

  「琪亞娜!你上課的時候又……算了,下次給你買個便攜的小枕頭吧。口水全部流到衣袖上了,很難洗的……呵……呵呵呵呵……」

  說著說著,芽衣也抱著自己的肩膀笑了起來。

  這明明是剛剛到聖芙蕾雅時候的故事啊……真沒想到,那些怎麼看都算平淡、無聊又有些麻煩的日常,到了三年之後,居然會變成不願意醒來的夢。

  只是笑著笑著,她發現身邊的人消失了。

  「轟——」

  巨大的拱門破碎坍塌,四周沒有火焰,只是風一陣一陣地將灼熱的氣浪與嗆人的煙塵送到眼前。腳下的磚瓦破碎,芽衣默默來到走到一旁的焦土上,每往前走一步,又能踩到碳化的灌木。

  現在的聖芙蕾雅,也是這副模樣嗎?

  不,怎麼可能呢。

  芽衣既不說話,也不思考,更沒有流淚與驚詫,甚至沒有去刻意尋找琪亞娜的身影。

  她只是放空思緒,然後不斷前進、不斷前進。

  終於,她在一片廢墟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明明更喜歡扎辮子的少女披散著頭髮,背對著她懸浮在半空中。

  但當她轉過身,露出那對明黃色的眸子時,芽衣才意識到,這並不是她熟悉的那個女孩。

  「真可惜啊,你來晚了。」

  熟悉的臉龐,淺淺的笑容,只不過那笑中滿是嘲諷。

  她徒手打開空間裂隙,從中拽出了什麼扔到了芽衣面前。

  芽衣無聲地低下頭,在她腳邊的,是琪亞娜遍布紫色紋路的軀體。

  「快點做出決定吧。繼續猶豫下去,要麼是我占據這個女孩的身體,要麼就是她承受不住核心的力量死於崩壞病。雷電芽衣,這就是你想看到的未來嗎?」

  「我知道了。」

  輕輕咬住下唇,芽衣閉上眼、再睜開,廢墟、空之律者、琪亞娜都已不復存在,只剩下毫無裝飾的房梁與窗外麻雀低微的喳喳聲。

  眼角只不過睜開了三秒,就在無比的酸澀下再次闔上。

  就這麼靜靜躺了一會兒,窗外的麻雀也不厭其煩地鬧了一會兒。


  半響後,芽衣無奈地睜開了眼。

  這個覺是睡不下去了,但困意依舊在不斷侵襲著腦海。

  她動作遲緩地在被子裡穿好衣服,又發著呆躺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下了床。

  先是就著昨晚泡剩下的清茶漱了漱口,然後用冰冷的井水抹了把臉。

  屋外一片寂靜,太虛山的晨練開始的比聖芙蕾雅的早讀還要早許多,所以時間上還綽綽有餘,況且她本就不需要參加太虛弟子必須要打卡的鍛鍊,完全可以燒一鍋開水好好洗漱一番。

  只是根本沒有這樣做的心情而已。

  再說,相比於暖呼呼的溫水,顯然是刺骨的冰冷更能讓人清醒吧。

  將毛巾絞乾掛在一旁的架子上,芽衣推開屋門,山頂的涼風帶著清新的空氣涌了進來,但僅僅是這種程度的話,還遠遠驅散不了芽衣心中的迷茫。

  「呼……」

  胸膛起伏之間,將體內積累了一晚上的濁氣與山間的雲霧互換。頭頂的天空不是夢中的青藍色,而是被包裹在濃濃的夜幕中,只有東邊泄進的一點點光將彼處的天空與灰色的雲混成了一種顏色。

  離日出還早。芽衣走回屋內,再捧起少許涼水拍在臉上,思維確實順暢了不少,至少知道現在應該做什麼……不,是現在能夠做什麼了。

  從裝扮得古色古香的冰箱中依次取出昨晚要來的土豆、胡蘿蔔與黑胡椒。又將同樣是昨晚要到的廚具一具具擺了出來,全部檢查完畢之後,她將剝完皮的土豆上鍋加水清蒸,水開後,她從中舀了一些出來,混入冷水,控制溫度,然後和酵母一起和入麵粉。

  如果是琪亞娜的話,應該已經能猜到她要做什麼了吧……一想到這裡,芽衣的嘴角怎麼也壓不下來了。

  可惜……

  待到屋外的空氣逐漸變得喧囂,芽衣將成品包在油紙里,再把油紙包裹在棉服內,一路小跑到太虛山邊的一處小徑上坐下。

  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滿是隔夜的露水,坐久了之後,很快就有一股濕漉漉的涼意順著尾椎骨向上攀升。

  身後是空氣喧囂而熱鬧,眼前的雲海卻安靜得連一點波浪都未曾掀起。

  困意在不知不覺中捲土重來,芽衣還未看到雲海間的日出,腦袋就不斷向下點著,直到陷入了無夢的酣眠之中。

  …………

  「嗯……啊嗚啊嗚啊嗚……唉,自從老陳兩口子沒了之後,他家包子的肉餡是越來越少了,價錢還漲了五毛……要換成是本姑娘,直接把價錢漲上去一塊,餡料不減不行嗎?這年頭誰還差這麼點錢啊!你說是不是,小貓!」

  「呃……嘿嘿嘿,素裳姐,咱叫帕朵啦……」

  帕朵依舊身披著先前的黑袍,將那些不屬於「人類」的器官隱藏在布料之下,她手指上掛著一個塑膠袋,兩手乖巧地捧著一個包子,一小口一小口咬著,倒真像是小貓在進食。

  與她相比,素裳的吃相就要豪邁許多,她用油紙將包子裹住,夾在腋下,至於手裡那個,只是兩句話的工夫,就只剩下最後一小撮沾滿肉汁的包子皮了。

  「話說回來……素裳姐你這樣錯過晨練真的好嗎?雖然咱也很謝謝你陪咱下山啦,但是您要是被弟子發現偷懶的話,不會……呃,應該沒事吧?」

  倘若熟悉帕朵的人在場,定能腦補出她生生咽下的那句話——「素裳姐!你不會當著弟子的面把鍋全部甩給我,說是我勾引你下山然後錯過了晨練吧!!」

  很可惜,素裳與她之間並沒有這樣的默契,而且,她也遇到了新的麻煩——

  「嗝!」

  「素裳姐?」

  「嗝——嗝——」

  帕朵連忙很懂事地扶住了素裳的肩膀,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但素裳只是擺著手拒絕了。

  「嗝——不用嗝——看本姑嗝——本姑娘的嗝——」

  素裳將最後一口包子皮攥在掌心,左手拍打著鼓鼓囊囊的胸口的同時,食指輕輕勾了勾,而後停在了原地。

  「嗝——」

  風乍起,從小徑一旁的山林迅速掃過,數之不盡的露珠從花瓣上、綠葉上、根莖上躍起,又在半空中融合,最後一股腦地流入素裳口中。

  「咕嘟——哈!這下好了!」

  「好……好厲害!這就是太虛劍氣嗎!」


  「是吧!還挺方便吧!就是不能讓娘親和師傅看見了,不然非得追著打我屁股不可。」

  瀟灑地將掌心中捏扁的包子皮丟入口中,素裳又開始回應起了帕朵先前的問題。

  只不過,她的話在帕朵聽起來,頗有一種同道中人的意味:

  「本姑娘偷跑下山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太虛山上有幾個人不知道這條小路?就算是弟子偷跑下山,長老們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偷偷告訴你啊,敢不敢偷跑下山,也是宗門考核的一部分呢。畢竟咱們自稱江湖中人,如果連偷下江湖都不敢,那還有什麼意思?而且本姑娘好歹是當代掌門人啊!掌門人啊!掌門人如果連賴床的特權都沒有,怎麼激勵那些普通弟子向上爬?本姑娘只要在他們晨練完成前露個面就行。執劍堂的長老都換了多少屆了,也不是沒人說過這個問題,但很可惜啦,他們都活的沒本姑娘久。」

  「說得太對啦素裳姐!」

  看著在一旁恨不得邊豎拇指邊鼓掌的帕朵,素裳咧著嘴笑了起來。

  「再說啦,昨晚要不是本姑娘及時出現,你想幹什麼?」

  「啊?這這這……咱就是出來看看星星!」

  「看星星需要披著黑袍?」

  「咱咱咱咱這不是怕太虛山上的弟子把咱當成什麼妖魔鬼怪給斬了嘛!素裳姐!你也不忍心大早上一起床看見有弟子提著咱的腦袋來找你換賞錢吧……」

  「我看你更有可能被押到執劍堂,然後乖乖交出全部贓物……」

  「怎麼會呢嘿嘿嘿……不過素裳姐你一直說的執劍堂是什麼東西?咱五百年前來太虛山的時候,這裡還只有阿華和她的七個徒弟哩!」

  「哈?」

  素裳的笑容凝滯了。

  「那個……小……小帕朵,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你……五百年前來過太虛山?」

  「對啊,那時候澳洲,也就是你們說的南海出了事,還是咱大老遠開著飛行器來告訴阿華的呢。後來阿華就是開著咱的飛行器帶著七個徒弟去南海殺了那隻崩壞獸……唉,也不知道咱在南海的大別墅還在不在,還有咱的飛行器,阿華用了還沒還呢……」

  帕朵每多說一句話,素裳額角就要添上一滴冷汗。

  【完蛋了,和師傅、和娘親講的故事一模一樣。聽說師祖的本名就是華,當初去聖芙蕾雅學園的時候化名也帶了個華字,「阿華」不會就是在說師祖吧……那她豈不是……完了完了!娘親和師傅這兩天就要到太虛山,要是被她們知道本姑娘和帕朵稱兄道弟呸——勾肩搭背呸——狼狽為奸呸——平輩相交,肯定要被冠上不敬仙師的罪名公開處刑的啊!!!】

  「咳咳!」

  不愧是活了五百多年的人,素裳立即收斂了笑意,一臉正色地看向帕朵。

  「帕朵姑娘,您拎著包子一定很累吧!本姑娘幫你拿!」

  帕朵張大嘴巴,異色的眸子瞪到了最大,似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直接整懵了。

  她看了看自己手提的塑膠袋裡孤零零的兩個肉包,又看了看李素裳嘴角沒擦乾淨的肉汁,像是明白了什麼,警惕地搖了搖頭。

  看到她的警覺,素裳愣了一下,很快又意識到,眼前的女孩在某種意義上和自己是一類人。

  她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將夾在腋下的油紙包捧到手上,有些不舍地用指尖撫了撫光滑的油紙,而後一咬牙,將這油紙包裹遞到了帕朵面前。

  「啊哈哈哈,雖說本姑娘是掌門人,但要是讓弟子們看到我拿著山下買的包子影響也不太好,就麻煩帕朵姑娘你處理一下啦!」

  「真真真真的啊!那咱不客氣了啊!」

  帕朵的眼中頓時放出一道金光,緊緊將一包裹包子抱在了懷裡。

  「咳咳!帕朵姑娘,這山路可長了哩!你上山走的累不累?要不要咱帶你御劍飛一飛?」

  「那那那……那還是算了,咱有些怕高……」

  「那我在後面推你!」

  素裳故意落後了一步,站到帕朵身後,雙手抵住她的脊背,微微一用力,帕朵只感覺自己幾乎在這上山的階梯上飛了起來,就連腳著地都成了一種奢望。

  「慢——一——點——啊——」

  突然,在視線的盡頭,也就是小徑的終點,帕朵看到了一道人影。

  「停停停!素裳姐,要撞到人啦!」


  芽衣在吵鬧聲中睜開了眼,不明所以地用拳頭揉搓了一下眼睛,便感覺到眼前光線一暗,兩道熟悉的身影停在了她面前。

  帕朵明明沒出什麼力,卻用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用手不斷拍打著心口的位置。

  「哎喲媽呀,剛才那速度,咱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她這副誇張的動作很難不吸引芽衣的注意力,素裳趁機看向芽衣身後的竹林,那裡佇立著一位叫不上名字的長老。

  那長老看見她的一瞬間,臉上再怎麼掩飾,也壓不住尷尬與無奈,不過他很快就點了點頭,自覺地離開了這裡。

  素裳這才轉回視線。

  「唔……你是叫雷電芽衣吧,第二律者的朋友?」

  素裳當然知道眼前這個女孩曾經是第三律者的適格者。但既然第三律者核心此時已不在她體內,那還是用正常的稱呼比較好。

  但很顯然,芽衣並不能接受這個稱呼——不是說她自己。

  「琪亞娜……她不是第二律者。只要她的意識還清醒著,她就不是第二律者。」

  聲音響起的時候還比較高亢,但很快又低沉了下去。

  素裳跟著沉默了,她知道眼前的女孩之所以會壓低聲音,並不是因為心虛,只是因為琪亞娜的命運此時可以說完全掌控在太虛山,準確來說是她李素裳手中。所以,她才會如此謹小慎微的,害怕觸怒她吧。

  真可憐。

  素裳暗中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帕朵。

  「那個……帕朵姑娘,我想和芽衣姑娘私下聊幾句……」

  「哦哦哦!我懂!咱還得去照顧琪亞娜,先走了啊!」

  帕朵離開的速度比那位長老還快,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連一點影子都找不著了。

  確認周圍已沒有人後,素裳嘆了口氣,正準備俯身坐到台階上,卻見芽衣已捶著發麻的大腿站了起來。

  「欸,你小心點!」

  素裳本能地想要去扶,芽衣卻縮回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還熱乎的油紙包,塞到了她手中。

  「這是……什麼意思?」

  「那個……我聽帕朵說,掌門大人很喜歡吃包子,我想到我家鄉的一種咖喱餡包子您應該沒嘗過,就做了幾個請您嘗嘗……」

  看著眼前卑微的少女,素裳先是嘆了口氣,心中湧起了一團火,想要激烈地表達些什麼,但或許是活的日子太久了,這種過於激烈的情感轉眼又煙消雲散,只剩下滿心的唏噓。

  她打開油紙包,裡面是再普通不過的五個包子,不過包子這東西本來造型也特殊不到哪裡去吧。倒是大小比她先前買的還要大上一點,從皮薄處,還可以看到混著咖喱汁的黃色。

  「說起來,包子這種東西的餡料還一直在隨著時代變化呢。我記得我剛當上掌門人那會兒,好像流行一種跟五仁月餅差不多的甜餡包子,現在都不見了。有一段時間只有肉包、菜包、豆沙包。後來又多了什麼粉絲包、豆腐包、奶黃包,花里胡哨的,不過咖喱包本姑娘還確實是第一次見……欸,你知道嗎,小的時候呢,我是個很不聽話的孩子。」

  「欸?」

  芽衣不明白素裳為何開口聊起了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但這並不妨礙素裳繼續說下去。

  「娘親和師傅對我都很嚴厲,每天一大早就逼我起床練功,後來我甚至能邊站樁邊打瞌睡。但你也懂的吧,到了一定的年紀,就會忍不住生出叛逆的心思,也忘了是哪一天,我早上起來之後沒有去練功,而是趁著所有人不注意偷偷跑下山。下了山才發現沒有帶錢,哈哈哈!我一個小孩在鎮上遊蕩到傍晚,正巧碰到一個賣包子的老伯,見我可憐,給我塞了兩個每賣出去的肉包子,還用棍子幫我趕走了搶食的野狗。後來我就經常溜下去光顧他的生意哈哈哈。

  「話又說回來,山上食堂也有做包子的,手藝也不錯,起碼比那時候那個老伯強。而且山下手藝的傳承也很不穩定啊。我十五歲出山遊歷江湖,回來的路上想帶著羅……想去光顧一下那老伯的生意來著,才知道他在我回來前三個月碰上了吃白食還鬧事的,他氣不過跟人幹了一架,被打死了。我連給他報仇都做不到,因為那個傢伙已經被官府斬了。

  「不過嘛,他死了之後,很快又有新人在鎮上賣起包子,手藝比他還好,只是那人死了之後,他兒子沒學到他的手藝,又被另一家包子鋪擠掉了生意。等我三十歲的時候,師傅突然撂挑子不幹了,把掌門傳給我,自己逍遙去了,我娘更是老早就和我爹跑去了川渝。我一個人在這山上跑都跑不掉,也就只有偷偷下山買包子這點樂趣了。可惜啊,五百年,那鎮子上的人因為戰亂從頭到尾換了三波,今早買的那家也是二十年前剛開的新店,已經看不出以前的痕跡了,更別說以前的味道。


  「哎呀,一不小心就嘮多了,總之,我去山下吃包子,從來不是因為包子好吃。就算再怎麼好吃的東西,五百年也吃膩了。更不是懷念以前的味道——五仁餡的包子,想起來就牙酸,饒了我吧。」

  「啊——」

  「好啦,說了些奇怪的話,別在意。」

  素裳輕輕拍了拍芽衣的腦袋,將一個咖喱包塞到嘴裡,一口吞下。

  「唔?」

  她很快又拿出一個,輕輕咬開皮,聞著冒出的香味,滿足地閉上了眼。

  「嘿嘿,不得不說,你做的還確實挺好吃。」

  「您……您喜歡就好……」

  「啪!」

  素裳忽然拍了拍芽衣的肩膀,這讓眼前這個溫柔的女孩渾身一顫,因為伴隨著這個動作,素裳眼中的嬌憨與灑脫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幽深中不乏玩味的眼神。

  類似的眼神,芽衣曾經在兩個男人身上見過,這很難不勾起她一些不好的回憶。

  素裳卻仿佛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話說回來,雷電芽衣,你應該也明白,你這麼做,根本無法動搖我心中的決定吧?」

  「我……我知道,但是我想……最起碼希望你們能在琪亞娜被轉交給天命之前,不要對她……太……嗯……太……」

  「我們太虛看上去這麼不講道理嗎?」

  芽衣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接素裳的話,在先後見識了逆熵與天命的黑暗面後,她當然不可能覺得太虛山是正義的夥伴的聚集地,況且琪亞娜的身份還這麼敏感,無論是將她當作一個無辜的少女,還是一個給世界帶來了無法痊癒的傷害的律者,似乎都不準確但又都不錯誤。

  見她沉吟不語,素裳大概也猜得出她的心思,所以她的臉色愈發古怪,甚至浮現出了難以名狀的笑容。

  她壓低聲音,看似一本正經地說道: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芽衣,我個人呢,是支持將琪亞娜交給逆熵的。」

  「啊!太好……」

  「但是吧,這麼重要的事情,可以說涉及到整個神州和整個世界的命運,我一個人扛不下這麼重的責任,所以我打算召集師傅和幾位師叔,大家一起開會表決。」

  「啊……」

  看著芽衣的神情從感動到絕望,素裳終於忍不住拍著她的肩膀低聲大笑起來,嚇得山林中的鳥兒都撲棱著翅膀,成群結隊飛向了朝陽。

  「哈哈哈!我還以為你是個很聰明的女孩,還是說,涉及到自己的朋友,感覺遲鈍了?還看不出來嗎?神州作為天命的老牌盟友,當然不可能做出把琪亞娜直接交給逆熵這種事,尤其是幽蘭戴爾還在這兒呢,早知道就不帶她回來了。但我們也確實不認為將琪亞娜這麼一個有可能為人類而戰的律者交給奧托是個好主意。所以,只有採取折中的辦法。

  「我的師傅還有幾位師叔天南海北的,趕回太虛就要不少時間,就算他們來的快,開會也能拖幾天,幽蘭戴爾也說不上什麼。至於我們在拖什麼?那當然是等德麗莎來啊。在某一個寧靜的早晨,太虛的掌門帶著她的幾位師叔下山團建買包子,結果逆熵的部隊直接出現在山上,德麗莎用第十一神之鍵控制住了幽蘭戴爾,然後你帶著琪亞娜一起走,我們太虛呢,實在是沒有預料到這樣的突發狀況,有心無力啊……怎麼樣?這個劇本精彩不精彩?你覺得奧托會滿意嗎?」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