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疫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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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騁此刻說道:「父皇,兒臣也聽見了京中傳言,想起當時奉父皇之命調查覃輪時,曾經接觸過覃輪的師傅覃閣主,便私自出京找到了覃閣主調查,得知了一些真相,不知父皇是否願意傳召他過來,此刻人已經在宮外候著了。」

  他將建陽帝架在這兒,建陽帝就算不想細查此案,也做不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維護。

  因此他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同意了。

  覃閣主和他的妹妹進了宮,跪下給建陽帝請安後,薛騁說道:「有勞覃閣主,將那日與我所言,再詳稟給陛下吧。」

  「回陛下,小民收養了覃輪,當時他不姓覃,是跟了小民為徒後改了姓氏,他在小民手下為徒幾年,小民對他也還算了解,知曉他有一同胞兄弟,是和他一母同胞,長相頗為相似。」

  這說法和建陽帝心裡的猜想不謀而合,但他還是要表現出震驚來:「哦?竟然還有這事?」

  覃閣主點頭肯定:「小民曾經見過他的弟弟,他的弟弟名為藺如風,覃輪從前也是姓藺的,只是在外時有人提起他的弟弟,他會說藺如風跟了別人姓藺,實則藺姓才是他們兄弟的真正姓氏。」

  覃閣主的妹妹也說道:「小民還曾經為覃輪的弟弟藺如風送過東西,也親眼見過那人,在覃輪被處死當日,藺如風也曾出現在刑場,有心劫法場救下兄長,是小民的哥哥將人攔住,擔心殃及整個劍柳閣。現在想想,若是當時藺如風就漏了面,也不至於幾年過後,還連累梁國公被人說嘴。」

  「既然如此,見過覃輪的人也不少,藺如風是如何在新兵營混出名堂的?難道就沒一個人將他認出來過?」建陽帝問。

  覃閣主回答:「藺如風這般作為,究竟為了什么小民也不知情,自打罪人覃輪死後,小民也與藺如風斷了來往。不過聽聞藺如風出現在新兵營,小民也十分意外,想到負責招募新兵的人或許不是京中的人,否則他哪裡會不知覃輪和藺如風生了相似的面孔。」

  白老太師適時說道:「陛下,招募新兵的人,可是京外的人?若他當真不知當年的事,那此事和他也就沒關係了。」

  建陽帝沉默下來,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拳頭漸漸收緊。

  薛騁說:「兒臣記得,今年招募新兵的人,乃是馬國舅舉薦的張儉,張儉之前的確是京外的,他不知情倒是也情有可原。」

  這話看似是在為張儉開脫,實則卻是不留痕跡的將馬賦祥扯進了此案中。

  建陽帝的頭疼的厲害,事情發展到眼下這個局面,實在是他沒有想到的。

  齊通說道:「馬國舅舉薦的人?微臣記得之前招募新兵的曾從擲幹了多年,一直沒什麼錯處,後來下了台是因為和馬國舅的下屬酒後發生了衝突打了起來,被陛下您調到了京外,難不成這些事都有聯繫?」

  建陽帝手都抖了,他咳嗽兩聲說:「此事和馬賦祥無關,藺如風若是誠心想陷害裴晟,自然有他的辦法,況且張儉招募新兵完全是意外之舉,他事先也不會料到。」

  「就怕不是意外,而是人為。」白老太師摸著鬍子說:「天時地利人和恰巧都在,藺如風卻還是沒成事,看來氣運上差了一截兒啊。」

  「白老太師說的極對,這樣巧的是,世上可真難尋第二件,無巧不成書果然是真理。」薛騁也跟著打趣道。

  建陽帝說:「好了,藺如風已死,裴晟也的確受了不白之冤,朕會想辦法補償他。至於陷害他企圖攪亂朝局的袁棟,朕決不輕饒。」

  他這包庇馬賦祥的心算是放在了明面上,眾人哪怕是再想說,也沒有辦法。

  事情沒直接與馬賦祥產生聯繫,僅憑白老太師給的從屍身上取的書信,也沒有馬賦祥的署名。

  「陛下,微臣請您細看那封書信,字跡和誰的一模一樣,您心裡是清楚的。」白老太師有些失望的說。

  建陽帝忽略了這一句:「好了,你們大傢伙兒也都累了,快些退下吧,今日事情亂糟糟的,朕心裡也亂的很,等會兒老三你替朕將梁國公從大理寺接出來,明日朕再安撫他吧。」

  眾人無奈,一代帝王開始裝聾裝瞎,他們又能有什麼辦法?

  薛騁還想說話,但裴十柒給他使了個眼色,他只能閉了嘴。

  離開皇宮後,薛騁忍不住嘆了口氣。

  裴十柒說道:「彆氣餒,經過這一次,皇帝對馬賦祥的信任肯定會大打折扣的。」

  「馬賦祥在京中多年,樹大根深,想連根拔起難的很,更何況還有瑞王和長公主加持。」薛騁低聲道:「為她報仇,不知要拖到什麼時候。」


  後一句裴十柒沒聽清,微微側頭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快些回去吧,冷水一過容易生病。」

  皇宮之中,看著眾人離開,想到白老太師那失望的眼神,建陽帝氣的火冒三丈,起身便去了馬皇后的宮裡。

  馬皇后聽說了御書房的事,也聽說梁國公被接走了,慌張的對自己的心腹說:「快,給哥哥寫封信捎出去,陛下這定然是原諒裴晟了,不知是不是對哥哥有所懷疑,本宮要讓他做好準備,再想其他法子才是。」

  話才說完,便有內侍進來報,說建陽帝來了。

  馬皇后急忙出去迎接,然而還未等走出門,建陽帝便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馬皇后一句臣妾還未說完,便被建陽帝一巴掌迎頭打在臉上,打的馬皇后身形一歪,直接跌坐在地上。

  「你們兄妹可真是好樣的,把朕耍的團團轉!」

  「陛下,您這是在說什麼?」馬皇后捂著臉十分委屈,但還是快速的跪好:「若是哥哥做錯了什麼,陛下直接明示便是,臣妾絕不會姑息縱容。」

  建陽帝冷哼一聲,陰沉著臉說:「你哥哥做錯了什麼?難道你還要問朕不成!」

  「陛下雷霆之怒,想來哥哥定然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可臣妾身在後宮,的確什麼都不知情啊,還請陛下明示。」

  「裴晟的事,京中傳的沸沸揚揚,就是你哥哥搞的鬼吧!」建陽帝絲毫不給馬氏兄妹留面子:「朕當初那樣信任馬賦祥,將他當成自己的親人,什麼尊貴榮耀都捨得給他,但你看看他這些年都做了什麼!身為臣子,他不僅做不到為朕分憂,甚至為了剷除異己來欺騙朕,欺君之罪他都敢犯,還有什麼不敢的!」

  馬皇后嚇得心跳如鼓:「陛下,您息怒,您說的這些臣妾毫不知情啊!況且哥哥與梁國公本也沒有深仇大恨,他不會去害梁國公的。梁國公是國之棟樑,哥哥絕不會做對陛下和朝廷不利的事。」

  「朕若是再為了顧及皇家顏面不處置你哥哥,以後這朝廷豈不是你們馬家說的算了!」

  他能說出這樣的重話,想來是真生氣了。

  馬皇后怕的厲害,放在袖中的手抖的極快:「陛下,哥哥究竟做錯了什麼啊!您若是生哥哥的氣,怎麼罰他都使得,可千萬別為了這點小事傷了龍體,如今正是變天氣的時候,您要注意龍體。」

  「朕看你們兄妹是巴不得朕早日被氣死!」建陽帝冷冷的扔下一句:「你們好自為之,若是再有下次,朕決不輕饒!朕當初能廢了一次皇后,不介意再廢第二次!」

  說罷,建陽帝轉身就走,留下馬皇后一臉冷汗的跪在地上,嚇得魂不附體。

  其實建陽帝說出這話,主要是以嚇唬的目的為主,畢竟廢后是大事,當年他廢了廢后已經引起了眾多人的不滿和議論,先皇后是他登基的重要助力,外頭不知多少人罵他這個皇帝,若是再廢一次皇后,他非得被老百姓的吐沫星子議論死。

  為馬賦祥遮掩此事也是如此,馬家為一體,馬賦祥的錯也會被歸咎在馬皇后的身上,馬賦祥受處罰,馬皇后也好過不到哪去。

  但即便如此,建陽帝也對馬賦祥的所作所為感到氣憤,尤其是他玩弄建陽帝,藐視皇權,這是建陽帝最不能容忍的。

  所以回到御書房,建陽帝下令下去,罰馬賦祥去皇陵替他守孝三月,在這期間要手寫三千張佛經,少寫一張便是不敬。

  旨意被下達到馬賦祥府上時,馬賦祥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當然知道袁棟敗了的事,但他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快就牽扯到他的身上來。

  畢竟找袁棟辦事的是寧壽長公主,又不是他,建陽帝只能查到寧壽長公主那裡,絕不會再往後面查,他躲的這般隱蔽,怎麼會露餡呢!

  不僅如此,他等的是建陽帝下令命他接替袁棟調查此事,甚至他也在等建陽帝將他傳進宮問話,等來等去沒想到等的是守皇陵。

  宮外的一條巷子裡,廖太醫快步疾行著,看見前頭的人,連忙走了上去。

  那人轉過頭,給了他一封信:「看完記得燒掉,你今日的事辦的很好。」

  「白老太師的忙,我自然是要幫的!當年若不是有白老太師庇護父親,父親早就被拖累下獄了,哪裡還能有我進宮為太醫的機會?」廖太醫笑著說:「煩請您回去轉告白老太師,信我看完定會燒掉,還請他老人家能夠保重身體,我有工夫了一定會去登門拜訪。」

  「謝意我會幫你轉達,但是登門拜訪還是算了,若是被人知道你和白老太師走的近,今日的事恐怕會拖累你。」男子說道:「你今日能這樣做,不止是白老太師能夠記你的好,三皇子等人也會記你的好處,你只需要把嘴閉嚴就是。」


  「是是是,我記得了。」

  回到家裡打開信封,裡頭是白老太師給他的一張藥方,藥方寫的是治療疫症的。

  京外的一個村子發生了水災,水災過後便是嚴重的疫症蔓延開來,若是不加以控制,只怕馬上就會蔓延到京城。

  最近幾日建陽帝因為此事忙的焦頭爛額,可太醫們日日不休,也研製不出解藥來,沒想到白老太師這麼輕鬆給他送來了解藥的藥方。

  信寫了兩封,另外一封是白老太師告誡他的話。

  太醫院內蛀蟲太多,都是分屬個人,真正為百姓和朝廷著想的人少之又少。

  京中幾十年前也發生過類似的疫症,嚴重的時候連久居深宮的老太后都染上了,後來一個太醫研究出了藥方,只可惜還未研製全面,那太醫便死了。

  後來白老太師著人將藥方完善些許,帶人穩定住了疫症,也因此被年輕時的先帝十分重用,更是在建陽帝登基前告誡他,要拿白老太師當自己的親生父親對待,絕不可輕視和忤逆。

  能把這保命藥方給了廖太醫,可見白老太師雖然退出朝局,卻還是心繫百姓。

  處罰了馬賦祥,建陽帝這心上懸著的石頭還是無法落下,因為疫症的事愁的茶飯不思。

  瑜貴妃知曉他心情不好,帶了湯水特來探望,一進門便聽見了建陽帝的一聲嘆息。

  「陛下可要注意龍體。」

  聞言,建陽帝抬起頭來。

  只見貌美的瑜貴妃身穿一身淡紫色的宮裝,頭上一支流蘇步搖垂至耳側,隨著她走動也跟著輕輕搖晃。

  「你怎麼來了。」建陽帝伸出手,瑜貴妃瞭然的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最近天氣涼了,京外的疫症鬧的厲害,你也要注意身體。」

  「臣妾有陛下的福澤庇佑,才不怕什麼疫症,而且那疫症所出的村子距離京城快千里遠了,一時半會也不得進京,而且陛下不是差人去控制了嗎?」

  建陽帝又嘆了口氣:「雖然距離不近,得疫症的也不過區區幾百人,但此事若是料理不好,還是會惹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瑜貴妃眼帘微垂:「陛下說的是,那些百姓都是無辜的,只是不知太醫們可研製出解藥來了?」

  一提到這個,建陽帝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太醫們無人敢去,聽說疫症兇猛,這些天也沒拿出個合適的辦法,指望他們怕是還不如求老天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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