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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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臣說的是哪裡的話,陛下您心裡是清楚的,微臣還是與從前一樣,最希望看見坐上這龍椅的是一位明君,陛下可別被人利用被人算計,成了旁人剷除異己的刀子!」

  這話說的建陽帝有些生氣:「白老太師!朕的面前,可不是由得您胡說的地方!」

  「方才微臣也說了,臣的話您不愛聽,那臣走就是!您留臣在這兒,那臣必然要說!」白老太師拿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出來,令建陽帝實在沒有辦法。

  這位白老太師是三任帝師,位置輕重非常人可想,他若是處置了這位白老太師,恐怕往後數個幾百年,青史上也不會有對他的半字誇獎。

  當初因為白老太師為了蘇家據理力爭,與他傷了表面和氣,他原本也樂意好好對待白老太師的。

  可白老太師卻當著他的面為罪臣分說開脫,這實在讓他氣惱。

  不過話又說回來,梁國公裴晟也是武將忠良,若他真是被冤枉算計,那建陽帝也不能眼睜睜瞧著。

  「您是朕的恩師,您的話朕怎會不放在心上?只是京中傳的話也並非無憑無據,世上怎會有人與覃輪生的一模一樣?」

  白老太師說:「當年覃輪被執行斬首,可是當真幾千人的面兒,頭顱落地鮮血噴濺而出,多少人眼睜睜看著的,若是陛下以為是有人做戲,那他簡直真是厲害至極,陛下若是信了這樣的事,大可以去著人調查,看看那些戲班子或者變戲法的能不能變出來。」

  「凡事都有可能,因此朕才會著人調查,也是怕裴晟真的被冤枉,所以才聽了您的話,先將他的子女接進宮照管再說,若是朕真的信了外頭傳的話,那這會兒裴晟已經下獄了。」

  白老太師剛想說話,外頭有內侍進來,說裴晟的子女已經被帶到。

  裴十柒哆哆嗦嗦的走了進來,仿佛被恐嚇過,失魂落魄的樣子,進殿都沒第一時間給建陽帝請安,只低著頭一句話不說。

  裴昭行則是一身的傷,刺目的鞭痕讓建陽帝皺緊了眉頭。

  作為大哥,裴昭肆還算是冷靜,大大方方的進來後給建陽帝跪下請安,又拉著裴十柒和裴昭行一起。

  「都起來吧。」建陽帝問:「你們這一身傷,是怎麼回事?」

  「回陛下的話,臣和弟妹被傳喚至大理寺,那裡的人盤問了臣一些事。」

  「只是盤問,怎的你弟弟一身的傷?」建陽帝有些生氣道:「朕不是說過,只是盤問調查,不准輕易用刑嗎!」

  白老太師插話道:「陛下是說過不准輕易用刑,可到了大理寺,什麼盤問都有章程,他們若是認為這些個年輕人不說實話,用刑也就用刑了,回頭告知陛下他們拒不配合才出此下策,難道陛下還會因為這就處置了他們?」

  「真是豈有此理。」建陽帝看向裴十柒:「這丫頭又是怎麼了,渾身濕漉漉的?」

  裴十柒抖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依舊是裴昭肆替她回答。

  「回陛下的話,臣妹因為不願簽字畫押,被大理寺的人按在水裡,這會兒才撿回一條命來,神情恍惚心裡頭害怕,還請陛下恕罪。」

  建陽帝點了點頭:「這麼對待一個姑娘家,真是過分!」

  他的眼神落在大理寺的那些人身上,袁棟第一個跪下解釋:「陛下,這兄妹三人嘴巴嚴的很,微臣不得不用刑,否則如何能從他們的口中撬出實話來?」

  隨著眾人一同過來的薛騁冷笑一聲:「你們所說的撬出實話,就是自己寫了一張審問的筆錄,逼迫他們兄妹簽字畫押?你寫的那些東西,我都已經帶回了,請陛下看過,便知你究竟是怎麼回事!」

  說完,薛騁便將幾張紙遞給了內侍,由內侍轉交到建陽帝跟前。

  看了上頭的東西,建陽帝也十分生氣:「沒頭沒尾的事,他們三人都未招認過,你怎麼能隨便寫,還要逼著簽字畫押?袁棟啊袁棟,朕看你不是為了朕辦事,這差事也坐膩味了吧!」

  袁棟嚇壞了,磕頭道:「陛下息怒,這上頭的字字句句,皆是他們兄妹三人親口所認,微臣並無添油加醋。」

  「荒唐!」裴昭肆氣憤道:「我們兄妹什麼都不知,到了大理寺你們便逼迫我們簽字畫押,我們不願就強迫用刑,還用親人的性命欺騙威脅我們,現在說什麼親口所言,簡直是令人驚愕!」

  建陽帝知道這是一筆糊塗帳,他看向薛騁說:「老三,你是帶著人趕過去的,你來說。」

  薛騁拱手一揖,回答道:「回父皇的話,兒臣帶人趕去時,還未露面,正巧聽聞袁棟手下的審訊官威脅裴家三姑娘,說她若是不畫押,便將她的父兄殺了,這些並非兒臣自己所言,隨著兒臣一同前去的幾位大臣也都是親而所聞。」


  齊通也說道:「回陛下,三皇子所說微臣等人都是親耳聽見的,還看見審訊官將裴家三姑娘的頭死死按在水裡,牢中只他們二人,正常審問時牢中起碼要三人,可他卻將旁人支開,用意不言而喻。」

  建陽帝氣壞了,他抄起手邊的墨硯,用力砸在了袁棟的身上。

  袁棟胳膊一疼,卻依舊在解釋:「陛下,這些都是沒有的事,微臣只是按照章程做事,想要他們實話實說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和眾位朝臣都在誣陷於你?」薛騁一臉正氣道:「你用家人性命要挾,讓裴家三姑娘受皮肉之苦,這些暫且不言,可你為了逼迫裴家大公子簽字畫押,給他餵了劇毒,這總不會是假的吧!」

  建陽帝一聽這話,眼睛頓時瞪了起來。

  袁棟不敢抬頭,哆哆嗦嗦的說:「陛下,這件事並非微臣所為,微臣知道私自用毒乃大忌,不可能這麼做的,都是裴昭肆胡說八道的!您若是不信,大可傳太醫詳細調查。」

  建陽帝看了內侍一眼,內侍心領神會,轉身往殿外走。

  不多時,他請來一位太醫,給建陽帝請過安後,為裴昭肆進行把脈。

  把過脈後,太醫回答:「陛下,他身上的確有中毒跡象,微臣猜測此毒差不多三日後會發作。」

  「你胡說八道!」袁棟氣壞了,撐起身子揪住了太醫的衣領:「是誰收買了你,讓你當著陛下的面兒撒謊!是不是裴家的人?還是三皇子!」

  齊通在旁說道:「案子還未完結,袁棟就對疑犯的子女用毒,並非是陛下下旨,他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還能是為了什麼,想讓裴家大公子為了生命著想,出賣誣陷自己的父親唄!」白老太師適時出口。

  裴昭肆委屈道:「當時臣進了牢中,就見他拿了一張寫滿字的紙讓臣畫押,臣草草看了一眼,上頭有提及父親欺君的字眼,臣斷不可能同意畫押,可他卻命人強行撬開臣的嘴,塞了一顆藥丸進去。」

  「血口噴人!」袁棟氣急敗壞道:「陛下,萬不能輕信他的一人之詞啊!」

  薛騁站出來道:「他是一人之詞,那毒藥難不成是他自己吃的?我已經翻閱過你們大理寺的書籍,知曉你們往日有用毒的時候,用這種腌臢齷齪的手段騙取畫押欺騙父皇,你簡直罪該萬死!」

  事已至此,袁棟這樣處心積慮的想要得到假的證詞,正好可以側面證明裴晟的無辜。

  建陽帝說道:「廖太醫啊,這裴昭肆是被連累的,你快些配置出解藥來,先給他解了毒再說。」

  「是,那微臣告退。」

  袁棟大聲道:「陛下,廖太醫是在欺君!您快些請一位其他太醫來驗一驗,微臣真的沒給他下毒。」

  「你夠了!」建陽帝一拍龍案:「作為大理寺卿,你本應為了朕排憂解難,可你卻陷害梁國公,對他的子女做出如此行徑,簡直可惡!如今又來懷疑朕宮中的太醫,你自己疑點重重,還想拖更多人下水,你安的是什麼心!」

  袁棟磕頭如搗蒜:「陛下,萬不能輕信了他們啊!」

  薛騁說:「這證詞上的字,父皇天天都會在奏摺上看見,難不成袁大人想說並非你所寫?」

  袁棟不知薛騁這是在給他下套,承認道:「他們兄妹承認了裴晟犯了罪,臣將證詞寫出來又有什麼錯?」

  「那可真是奇怪了。」薛騁看了齊通一眼,轉頭對建陽帝說:「兒臣和齊大人等人靠近牢房時,見裡頭只有審訊官,袁大人是最後才出現的,若這證詞都是他當時在審問時親筆所寫,那他應該也在審問才是,可兒臣壓根沒看見他。」

  直到此刻,袁棟才意識到自己一腳踩進了陷阱里。

  他連忙解釋:「是審訊官記下了證詞,微臣想著要寫出來呈給陛下,自然要親筆抄謄!」

  「你這是胡說!」白老太師說道:「他們兄妹三人進入大理寺總共才不到一個時辰,你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審問出這麼多事情?還有時間一筆一划的抄謄下來,糊弄糊弄外頭的百姓還成,想到陛下面前來糊弄人,你可真是想多了。」

  袁棟解釋道:「就是因為微臣用了刑,他們三人才會實話實說,陛下,微臣用刑實屬無奈,自知違背了陛下意願,請陛下寬恕!」

  「袁大人這是在同父皇開玩笑嗎?」薛騁直接拆穿袁棟的謊言:「若是你用了刑罰得到了真實的證詞,又為何會在對裴家三兄妹用刑時被我們撞了個正著?當時你應該已經將證詞都抄了下來,又為何會返回去再次用刑?這些你能解釋明白嗎!」


  他們這一句一句的,仿佛刀劍般狠狠戳在袁棟的身上,令他面色慘白汗如雨下,腦中嗡嗡作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裴十柒終於說話了。

  她先是磕了個頭,接著語氣發抖的說道:「在審問的時候,審訊官打臣女,掐著臣女女的脖子,還用烙鐵嚇唬臣女,要毀了臣女的容貌,這些臣女都不害怕,臣女怕的只是父親被冤枉,怕自己承受不住那些難忍的疼痛,真的遂了那起子惡人的意願。臣女清楚的記得,他許諾臣女,說自己背後有人脈,若是我乖乖的簽字畫押承認父親犯了罪,他可以找人免於父親的死罪,改為流放。」

  白老太師又說:「裴晟一旦定罪,僅憑欺君這一點,便是罪不可赦的死罪,什麼人能在陛下面前嚼舌頭,讓陛下輕易改了做實的罪?」

  眼看著幾人要將瑞王和寧壽長公主扯進來,建陽帝心裡一慌,瞪著袁棟說:「袁棟,你所說的背後之人,究竟是誰!」

  袁棟哪裡敢說?他若是在這裡說出來,只怕不僅要自己去死,家裡人一個都逃不過!

  所以他哆哆嗦嗦的說:「都是她胡說的,根本沒有這件事,請陛下明察。」

  建陽帝聽見這話心裡頭微微一松:「好了,朕已經知道這些事了,但也只能證明袁棟要挾裴氏兄妹三人,不能證明梁國公的清白。」

  白老太師拱手道:「陛下,微臣前來告知您,說裴家姑娘被人追殺,微臣出手相救將人救下,還從他的身上搜出了書信,陛下何不趁此機會嚴查,將那背後作亂的人揪出來?畢竟若是梁國公真的有罪,他們又何必狗急跳牆,在和覃輪長相相似的人死後,要抓住裴姑娘用於威脅梁國公呢?」

  建陽帝看向了殿中的女官:「去,檢查一下。」

  女官帶走了裴十柒,不一會兒走了出來,跪在地上說:「回陛下的話,裴姑娘身上真的有傷,是一道很深的刀傷,看樣子就是這兩日形成的,刀子尾部呈鋸齒狀。」

  她最後的一句話可以說是點睛之筆。

  刀子尾部是鋸齒狀,全京城除了馬賦祥的手下,沒人會用這樣的刀。

  建陽帝氣惱不已,卻又怕損害了皇室顏面,憤怒的說:「你們放心,此事朕會繼續派人調查,絕不會冤枉和委屈了任何人。」

  看他似乎有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嫌疑,裴十柒心裡急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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