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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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月慈被這話弄的一頭霧水,眼神之中帶著懷疑,看著言鴻澤問:「這是怎麼回事。」

  言鴻澤有些慌了,他不知該怎麼回答馬月慈,只能同蘇雲藍說:「你來鬧什麼?快些回去。」

  「我在問你話,你為什麼不回答我!」馬月慈聽出了二人話里的官司,此刻已是氣憤不已。

  周圍的人聚了許多,裴十柒與流螢站在暗處,靜靜的看著言家大門的位置。

  讓言鴻澤就那麼白白死了可沒意思,她想要的,是言鴻澤以及整個言家,家破人亡,才能算是報了仇!

  言鴻澤額角生出密汗,拼了命的給蘇雲藍使眼色,示意她不准再說話,快些走開。接著又看向馬月慈,解釋說:「一個可憐的婦人罷了,懷了孩子卻死了男人,我瞧她可憐便幫助過她兩次,你別誤會。」

  平時馬月慈若是聽了這話,可能會被糊弄過去,但同為女人,馬月慈能讀懂蘇雲藍眼神中的真相。

  她站穩了身形,眼神輕蔑的問:「我怎麼感覺眼前的婦人如此眼熟?仿佛在哪裡見過。」

  言鴻澤心裡咯噔一聲,看向蘇雲藍呵斥:「還不快走!我壓根都不認識你,不過是出於善心幫你一把,不承想你卻似狗皮膏藥一般,甩不開了!」

  這番話深深刺痛了蘇雲藍的心。

  她為了能與言鴻澤在一起,可以說是放棄了所有,可最後卻換來這樣的結局。

  今時今日能在正妻跟前說不認識她的話,又怎會讓她進門!

  本想過來逼迫他一次,讓自己能進到言家生活,卻沒想到撲騰了這麼久完全就是白費力氣,這男人就是明擺著利用和算計她!

  蘇雲藍怒氣填胸,兩步走到馬月慈面前,眉頭一揚,面帶嘲諷的同時又有著破罐子破摔的氣勢,大聲道:「既然今日在此碰見了你,我便不妨告訴你,腹中孩子的父親不是別人,正是你的夫君,言家獨子言鴻澤!」

  這話說的乾淨利落,周圍的人都聽了個一清二楚,仿佛往滿是熱油的鍋里澆了一瓢水,頓時炸開了各種議論聲。

  言鴻澤就如熱鍋上的螞蟻,扯著蘇雲藍手腕怒吼:「你別胡說八道!」

  馬月慈愣了半晌,看二人的相處也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冷笑一聲說道:「言鴻澤,你可真行啊!如今我還未過門,你便將庶子給我安排好了!」

  一聽這話,蘇雲藍的神情一頓,不可置信的問:「怎麼,你們還未成婚?」

  言鴻澤不知該如何解決眼前的麻煩,他惡狠狠的對蘇雲藍說:「你趕緊給我滾,我不願意再見到你!」

  這番話,不亞於用刀子往蘇雲藍心頭狠狠的扎。

  她也知自己做錯了事,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哭哭啼啼的解釋:「我是被人誆了,我不知道,你別怪我。但我既然挺著大肚子來了,馬姑娘也在這兒,不如就將這件事論上一論。」

  言鴻澤怒目而視:「你還要論什麼!」

  「孩子再過不久便要出生了,我可以做一輩子外室,可孩子怎麼能做一輩子外室子?你是孩子的父親,就算你不為我著想,我們二人的孩子你也不管了嗎!」

  她的話令馬月慈忍無可忍,推開言鴻澤,站定在蘇雲藍的面前,一耳光狠狠的甩在了蘇雲藍的臉上。

  這一巴掌打的蘇雲藍眼冒金星,差點倒在地上,言鴻澤看見了也不想伸手扶一把。

  眼下的情形,他殺了自己的心都有,實在想不出可靠的法子來解決。

  「不說我進沒進門,你算個什麼身份?也敢來言家門口喧譁鬧事。」馬月慈見一群人在看熱鬧,明白此刻她只能與言鴻澤站在一起,共同解決此事,否則被笑話的還是她:「我他日便會嫁進來,能否容你進門都是我一句話的事,你一個身份低下的東西想著揣了個狗崽子就來攀高枝兒,想得美,做你的姨娘夢去吧!」

  馬月慈這話說的又毒又利,蘇雲藍怒目切齒,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作為出賣生養自己的親人都毫不手軟的蘇雲藍,這天底下就沒有她不敢做的事!

  府中的言老爺與言夫人乍一聽此事,都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雙雙往大門口趕。

  然而他們剛剛趕到,卻見馬月慈與蘇雲藍二人扭打在了一起,言鴻澤這邊攔一下,那邊擋一下,兩邊他誰也不敢傷了,小心翼翼的拉架倒不如不拉。

  蘇雲藍挺著肚子力氣倒是大的很,一把將馬月慈推倒在地,接著抬起手拔下了頭上的簪子,一簪子狠狠的戳向馬月慈。


  言鴻澤嚇得冷汗都出來了,直接抬起一腳,將蘇雲藍踹翻,簪子尖兒沒能捅成功,但隨著蘇雲藍胳膊的動作,在馬月慈的臉上留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見此情景,言夫人一口氣兒沒上來,捂著胸口就倒了下去。蘇雲藍也因為言鴻澤那一腳踹的狠,動了胎氣倒在地上喊疼,言老爺手腳發麻,哼哼呀呀的連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了,走過去抬起拐杖就往言鴻澤身上狠打。

  圍觀的百姓哪裡見過這樣荒唐的熱鬧,裴十柒隱藏在人群之中,無人會注意她。

  看著言鴻澤被父親用拐杖打的雙手抱頭縮在牆邊,裴十柒咬緊了牙,心裡暗說這不過是剛剛開始。

  她要讓整個言家,都為蘇家陪葬!

  「還愣著做什麼,趕快來人,把她們都扶進去!」

  言家的大門很快關上,可外頭看熱鬧的老百姓卻遲遲未散,都想知道這件事會落得怎樣的結局。

  蘇雲藍動了胎氣即將臨盆,匆匆的被運到了一個院中,穩婆來不及準備只能讓家裡的僕婦親自上,燒水點蠟燙剪子,現場亂糟糟的,更讓蘇雲藍生不如死。

  她斷斷續續的哭著說道:「我不是有意的,鴻澤你要相信我!我是心裡有你的。」

  可這院中哪有言鴻澤的身影。

  此刻的言鴻澤,正跪在大堂前,言老爺坐在正位,馬月慈用乾淨的棉布捂著臉坐在下頭,哭的梨花帶雨,看著言鴻澤的眼神恨不能活活撕了他。

  「馬姑娘,你別急,郎中馬上就到。」言老爺心裡怕的直突突,卻只能這樣安慰馬月慈。

  這可是馬皇后的親侄女啊!若是臉上落下個疤,他們言家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馬月慈當然也知道這點,她對言老爺再無尊敬,大聲道:「你立馬派人,進宮去請太醫來,若是我的臉有什麼好歹,我和你們都沒完!」

  言老爺能說什麼,只能吩咐人趕快去請太醫,心裡憋著的氣就要憋不住,站起身拄著拐杖走到言鴻澤身邊,一腳將他踹倒。

  「混帳東西!你怎麼能與她還有牽扯,你不知道這意味什麼嗎!」

  「父親,兒子知錯了,兒子是一時衝動,沒想到會釀成這樣的結局!」

  作為與蘇家相處多年的人家,言老爺當然一眼就認出了蘇雲藍,他以為馬月慈也認出了蘇家的二姑娘,說話也沒有了顧忌:「蘇家犯事,女眷盡數死在邊關,可她卻被你養起來還大了肚子,你可真是該死!」

  聽到這兒馬月慈才想起蘇雲藍是誰,她不可置信的站起身來,忍著疼扯著嘴角說:「你好大的膽子!那人是蘇雲藍?蘇雲藍可是罪臣之女啊!」

  言鴻澤渾身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想著自己就該早些殺了蘇雲藍,現在也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了。

  「我問你,蘇雲藍腹中的孩子,當真是你的嗎?」言老爺問道。

  言鴻澤無話可說,只能僵硬著脖子點了點頭。

  看他這樣,言老爺忿然作色,又是一腳踹了上去,只恨自己就這一個兒子,不然他非要活活打死言鴻澤這個缺心眼的不孝子!

  太醫從宮裡請出來,宮裡自然也就知曉此事了,在場的百姓也多,這件事如風吹就散的蒲公英,幾乎是一瞬間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言鴻澤的妹妹言若敏乍然聽聞還以為是訛傳,當她趕去母親房間裡時,看母親暈在床榻上,便明白了究竟怎麼回事。

  她又趕快去了正堂,言老爺正死命的打著言鴻澤,她趕快出聲道:「父親三思啊,您就哥哥這一個兒子,將他打壞了我們言家可不好了!」

  說完,她奪下了言老爺手中的拐杖,又勸道:「父親身子也不好,一身的病痛,可不能生這麼大的氣。」

  說起來這言老爺年歲也不大,還不到五十,只是身子實在太差,早早的拄起了拐杖,一年四季各種病痛,吃下的靈丹妙藥都仿佛餵進了狗肚子,在他身上一點好處也體現不出。

  有女兒在這兒相勸,言老爺也不敢聽,畢竟現在是當著馬月慈的面兒,他必須要拿出態度來。

  所以他將言若敏輕輕推開:「你別替你那個不懂事的哥哥說話!你若是個男丁,這家裡還有他什麼事?丟人現眼,簡直是把我們言家的臉丟光了!」

  馬月慈的臉疼的厲害,棉布已被血浸的通紅,看起來就讓人心慌,她自己也怕的厲害,什麼也說不出了,只一個勁兒的哭。

  言若敏又去勸馬月慈:「馬姐姐,今兒的事千錯萬錯都是我這不爭氣的哥哥惹的禍事,你要打要罵都是應該的,有我與父親在,哥哥不敢說一個不字!只是妹妹想在這兒勸馬姐姐一句,再過不久你就要進門,做我的嫂子了,我很喜歡你這位嫂子,家裡人也都歡喜的不得了,你可千萬別因為我哥哥的錯誤,而惱了我們啊。」


  馬月慈翻了個白眼,扭過頭去:「就你們家這樣的門戶,我才不願意嫁呢!」

  其實在場眾人,只有言若敏看的透徹。

  蘇雲藍的簪子戳的那麼深,血流了這麼多,又是傷在臉上,八成是要留疤。

  真若是留了疤痕,任她家世再好,也難以嫁到高門大戶去。

  因為她和言家定親的事人盡皆知,又在言家大門前鬧的那樣不體面,誰家也不會冒著風險娶馬月慈進門,所以馬月慈大概率只能和言鴻澤湊合過日子。

  言若敏之所以這樣勸馬月慈,是想讓她出面為言家說兩句好話,以免帝後將怒火撒在言家身上。

  「好姐姐,你不願意嫁,我可巴巴兒的盼著你進門給我做嫂子呢!」

  「你那好嫂子今兒已經進門了,還是挺著大肚子進來的,說不準能給你添個好侄子!」

  看她說話這樣不客氣,言若敏也沒完心裡去。

  馬月慈又說道:「你們可別高興的太早,言鴻澤把罪臣子女養在外頭,又讓人家大了肚子,此事我同你們言家沒完!」

  言鴻澤垂下頭去,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不容易爬到了現在的位置,和馬月慈成了親,他的前途不說是一片光明,那也是一帆風順,誰知半路殺出來一個蘇雲藍!

  他悔啊!悔的腸子都青了。

  就在堂內氣氛十分尷尬時,一個婆子匆匆跑了進來:「老爺,那婦人生了!」

  馬月慈心中一驚,她以為蘇雲藍動了胎氣,不會生的如此順利,沒想到太醫還未到,孩子就平安降生了!

  壞事之中摩挲好事,言老爺對於自己添了晚輩還是高興的,便壓著火氣問:「男孩女孩?」

  「回老爺的話,是位千金!」

  這話像是一桶水,將言老爺心中生出的火苗一瞬間澆滅。

  他不滿的一皺眉頭:「是個女娃?真是不爭氣!」

  馬月慈在一旁說著風涼話:「指望一個罪臣之女能生出什麼好貨色。」

  言老爺不悅的撇了撇鬍子,到底是不敢說什麼。

  太醫匆匆趕來,一塊兒到的還是馬月慈的父親馬賦財,她父親一進門二話不說,先是狠狠踹了言鴻澤一腳,踹的言鴻澤往前一倒,額頭磕在了桌沿上,順著臉頰往下淌著血。

  馬賦財還嫌不夠,又上腳狠踹言鴻澤,那架勢仿佛要將人活活打死。

  言老爺想阻攔卻無從攔起,言若敏也不敢吭聲,只是暗中扯了扯馬月慈的袖子,可憐巴巴的說:「馬姐姐,好姐姐,你快救救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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