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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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圓圓聞言哈哈大笑,「你到底是被你師父如何摧殘了,竟讓你如此悲觀?你方才還說我愛胡思亂想,我看啊,最愛胡思亂想的就是你了。前天你睡了一整天,是不是夢遊天國去了?」

  檀邀雨皺眉,「什麼夢遊天國?我何時睡過一整天?」

  朱圓圓並不知道事情深淺,以為邀雨只是連日疲乏,所以才偷懶睡上了一天,畢竟她自己就經常這樣。

  「我昨日買了些山楂蜜,想給你嘗嘗鮮,結果到你的馬車上,墨曜就說你在打坐。我以為晚上你總該打坐好了,結果墨曜卻說你還在打坐,不讓打擾。當時窗子半開著,我瞥見你明明是躺著在睡覺。你看,你今日真的在打坐,墨曜不也放我進來了。大家都是自己人,睡懶覺有什麼好遮掩的?墨曜還真是愛維護你的面子。」

  檀邀雨沉默了下來,她和子墨、祝融明明每天都在輪流放哨,她沒有任何印象自己曾睡到日上三竿,甚至一天一夜未醒。

  「圓圓,咱們從仇池出發後,今日是第幾日了?」

  朱圓圓隨意答道:「第六日了啊。怎麼?你這就乏啦?這可還有一半兒的路要走呢。咱們算是很快的了,一千人的隊伍還能都是騎馬和坐馬車。平日我們走商隊,一半以上都得步行,那才叫慢呢……按我們往常的速度,走到仰天山,怕是要秋後了。」

  檀邀雨根本沒聽見朱圓圓後面的絮叨,她飛快地思考事情的前因後果。自己昏睡了一天一夜,且墨曜也知情。然而墨曜根本沒對她提起過這事兒。

  能讓墨曜閉口的,就只有一個人了……

  檀邀雨故意露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你快回你自己的馬車吧,你坐在我這兒,搞得我的馬車都熱起來了。前面應該就是南陽城了。你著人去買些冰分給大家。可別中途熱暈幾個,反倒拖累行程。」

  朱圓圓手裡的團扇一壓笑道:「你這主意不錯,再弄些冰鎮果子吃,最是解暑!你等著啊,我這就去安排!」

  送走了朱圓圓,墨曜卻在馬車外面磨磨蹭蹭地沒進來服侍。顯然她剛才坐在外面的車沿上,已經聽見邀雨和朱圓圓的談話了。

  「墨曜,去喚子墨來。」

  墨曜應了聲「喏」,接著疾步跑開了。

  今日輪到子墨警戒,他一直呆在押送拜火教教徒的隊伍中段。見墨曜神色慌張地跑來,還以為是邀雨出了什麼事兒。

  等墨曜將朱圓圓的話重複給子墨聽,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凝重。為了不讓邀雨察覺,子墨儘量避免更多人知道邀雨會時不時昏睡的事兒,沒想到朱圓圓卻因為不知情說漏了嘴。

  「能瞞到現在,怕也是極限了……」子墨嘆了口氣,策馬向邀雨的馬車而去。

  一進馬車,子墨就看見邀雨一雙杏眼緊緊地盯著他,似乎在觀察他所有細微的動作。

  子墨坐了下來,與邀雨對視道:「你不用如此看我。瞞著你是怕你過慮。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會再故意騙你。」

  邀雨的雙眸含著隱隱的怒氣,她低聲問道:「多久了?」

  子墨嘆了口氣,「大約有三年了。原本你自雪山歸來後,症狀便有所緩解,只是統萬城裡你中了拜火教的迷煙後,便昏睡得愈加頻繁。」

  邀雨有些驚訝,她以為自己只是最近才出現了這種症狀,沒想到竟然已經有三年之久!

  「我每次都是昏睡一天一夜?」

  子墨搖頭,「最初只是晨起時不易醒來。你本來有晨起練拳的習慣,所以最開始出現昏睡的症狀時,只是打拳時還是迷迷糊糊的……」

  邀雨啞然失笑,「我還以為是自己出了地宮後就懶怠了……沒想到竟被你瞞了這麼久。這事兒墨曜是知情的,師父呢?也知道嗎?」

  子墨點頭,「師父說你的昏睡同心悸一樣,都是瀕死的症狀。」

  邀雨擡眼盯著子墨,不許他再說謊哄騙自己,「所以,我最近昏睡得越加頻繁,是因為我快死了?」

  子墨沉默了半晌,隨後嘆息道:「我不知道。師父也說不清。無論如何,你眼下還活得好好的。只要你繼續做一些本來不會去做的事兒,你就能不停地改變天道,那樣的話,你的命格就會跟著一起改變。」

  「本來不會去做的事兒……」邀雨喃喃道,「比如行者樓的樓主?」

  子墨垂下眼,生怕邀雨注意到他眼中的擔憂,「你本是已死之人。照理說,你現在做的任何事,都是你本來不會做的事。只是若要改命,你就必須做出能影響天道的大事。按師父所說,行者樓的實力不容小覷,你若是做了樓主,說不定能幫助仇池強大起來。到時你便能成為一方霸主,甚至改變原本北魏一統的天道。到那時……你一定能好好的,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一統北方?」邀雨失笑,「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我竟不知你何時有了如此大的野心了……」

  子墨擡起頭,目光灼灼地望向邀雨,「只要能讓你活著,便是要屠戮天下,我也一往如前。」

  子墨頓了頓,隔了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雨兒……我知道……你對大師兄……有所不同……」子墨的聲音變得十分沙啞,「可這一次你不能讓他……你必須要坐上樓主之位。」

  邀雨猛地低下了頭,不想讓子墨看到自己突然間紅了的臉頰。

  儘管每次見到嬴風就會覺得氣兒不打一處來,可她心底知道,子墨說得沒錯,自己待嬴風的確是不同的。有雲道生這個標杆在,邀雨就算是再不通男女之情,也知道自己對雲道生和嬴風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子墨只覺如鯁在喉,僅存的一絲僥倖也在邀雨低頭的瞬間破滅了,他強忍著不讓自己的情緒外泄出去,堅定道:「雨兒,這件事……你決不能妥協。師父說過,大師兄是祖輩時逃過一死,改了命格,所以他雖然也是本不該存活於世的人,卻並沒有早死的命格。他做不上樓主,依舊不會危及性命。你卻不同……你不能死。你不能讓將軍和夫人再體會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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