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只要你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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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血能解毒,還能從哪裡聽說的。

  無非就是前天救下的那對母女。

  我合上書:「往咱家趕有什麼用,我又不會治病。」

  磨盤急瘋了,丟下掃帚就把我往屋裡推:「哎呦我的姐姐你怎麼還不明白,他們是想要你的血解毒呢!

  前兩天送進醫院重症監護室的那雙小情侶昨天就去世了,家裡都開始辦喪了!

  他們聽見消息更不敢去醫院,現在都指望著你的血救命呢,姐你快進屋躲躲吧,那麼多人都放血不得把你放死,你進屋裡躲著,我幫你攔住他們!」

  說時遲那時快,磨盤推著我剛走到廊檐下,尾隨趕來的鄰居們就破門闖進了我家,眼尖地瞧見我,率先衝來幾名中年男人。

  「龍娘娘救命啊,我老伴兒被蛇咬了,現在都口吐白沫了!」

  「龍娘娘先救我兒子,我家就我兒子這一根獨苗苗,他要是有個好歹我們老張家的香火就斷了啊!」

  「呸,你兒子是昨天半夜被咬的,先救我弟弟,我弟弟年紀大了毒性發作得快……」

  「先救我家男人,我男人和白師傅是舊相識……」

  「救我媽啊,我媽都翻白眼了……」

  「龍娘娘……」

  「龍娘娘!」

  眾人七嘴八舌地抓住我胳膊就嘈雜爭吵,我被他們晃得頭暈想吐,磨盤還在拼命的保護我,不許那些人撕扯我:

  「你們放開我姐!沒事喪門星有事龍娘娘,我姐身體不好你們要是把我姐晃出個好歹,我姐夫回來一定找你們算帳!」

  不久,外面那些抬擔架背人的鄉親都涌了進來,熙熙攘攘的我家院子都快裝不下了。

  我瞧著眼前的局勢,放棄了要躲的念頭。

  逃是逃不掉嘍。

  「龍娘娘您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就救救我家老頭吧!」幾名中年婦女也撲過來跪倒在我的腳下,摟住我的腿大有一種生怕我臨陣脫逃的勢頭。

  「是啊,龍娘娘你慈悲為懷,救救我兒子吧,我兒子才三歲,他還那么小不能死啊!」

  「你們先排隊,我們先來的,先救我家老伴兒!」

  「先救我兒子,我兒子現在比較嚴重……」

  「你們這些該死的老頭,搶什麼呢!老東西活了一大把歲數也該升天了,就不能把最佳搶救時間留給我家小孩嗎?」

  「你個臭婆娘胡說些什麼呢!你家才該升天呢!」

  「我打死你這個鱉孫子!」

  幾人爭著爭著就抄起拳頭大打出手起來,我也在他們爭執中被左推右搡晃得好幾次站不住腳摔進磨盤懷裡。

  磨盤忍無可忍地怒吼一聲:「好了!你們要打出去打,非要把龍王爺招過來你們才開心嗎!」

  眾人一聽龍王爺的大名,當即就嚇得紛紛閉嘴。

  我終於耳根清淨有機會喘口氣了。

  磨盤扶著我打抱不平:「你們被蛇咬了不去醫院來我家幹什麼?我姐又不會治病!」

  一中年大叔立馬道:「醫院他也治不好這蛇毒啊!前幾天去醫院解毒的不是都死了嗎?

  人醫院說了,今年的蛇毒比較奇怪,醫院暫時只能按保守的辦法治療,能不能治得好誰都說不準,而且這幾天去醫院治蛇毒的人實在太多了!醫院那邊現在都不收中蛇毒的病人了!」

  旁邊大娘附和:「是啊!我們也是聽說龍娘娘上次夜裡救了個人,只需要龍娘娘一滴血就能解蛇毒,龍娘娘你大慈大悲,就給我們一滴血吧!」

  「對啊,就給我們一滴血吧,以後我們一定虔誠供奉龍娘娘,求龍娘娘救命啊!」

  說著那群人帶著院子裡的鄉親又都跪下,紛紛眼含熱淚地向我不停磕頭。

  磨盤護著我依舊不鬆口:「你們在開什麼玩笑啊!你們這麼多人,每人都要一滴我姐姐的血,我姐得放多少血啊!」

  「也就一百多號中毒的人,只要龍娘娘一百滴血就行了!龍娘娘你慈悲心腸,一滴血救一條性命,這可是功德無量啊,龍娘娘求你救救我們的親人吧!」

  「求龍娘娘救救我們的親人啊——」

  那些百姓們說著流下了悲慟的眼淚。

  我放眼看向滿院子東倒西歪中毒的鄉親,耳邊哭聲一片,微微皺眉,和磨盤吩咐:「去拿個碗,拿把刀來。」


  磨盤擔憂:「姐!」

  我嘆息:「都是鄉里鄉親的,要一滴血而已,大伯們說得對,救人一命功德無量,我就當是給自己積德了。」

  「可你的身體能吃得消嗎?」

  「我身體很健康,你不用太緊張。」

  磨盤見我再三堅持,不情不願地進屋幫我準備東西。

  而跪在地上的鄉親們聽我這麼說,頓時喜笑顏開,趕緊回到各自中毒親人的身邊等待解藥。

  我揉了揉自己即將遭殃的手腕,心下不禁一陣感慨。

  不管是從白鱗宸的角度出發,還是從后土的角度出發,這些人我都得救。

  好歹是同鎮的熟人鄰居鄉親,好歹,這些人供奉后土,便都是后土的信徒子民。

  幾分鐘後,磨盤才磨磨蹭蹭給我拿了把水果刀,一隻小碗來。

  我接過刀,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矯情表現出怕疼,咬牙心下一狠,在自己胳膊上剌出了一道血口子……

  傷口有些深,血流如注,噼里啪啦地往碗裡砸。

  磨盤表情擰巴的死死盯著碗裡血,不過一分鐘,我的血就裝滿了一整碗。

  血放完,磨盤立馬就拿了倒滿止血藥的棉布往我手臂傷口一蓋,用力按住裹好。

  只是不等我和磨盤緩過神來,面前的血碗就被人手快地端了去——

  「我先來!」

  「給我兒子先喝!」

  「就這一碗血你還讓他喝了一大口,你以為是飲料啊!」

  「放手,灑了灑了!」

  磨盤剛給我包好傷口,扭頭就看見眾人爭奪間碗裡一抹血撒潑了出來,就這樣浪費在地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奔過去就推開人影把血碗搶了過去,惱怒大吼:

  「你們有完沒完!你們知不知道這麼多血要傷我姐多少元氣!你們還這麼浪費!說好的一人一滴血,你們現在爭來搶去的浪費了多少!不想解毒大家就一起死!」

  眾人被磨盤這麼一吼才總算消停下來。

  「排隊!都去排隊!我用吸管一人給你們吸一滴,誰要是再敢插隊搗亂,那就所有人都別解毒了!」

  「好好好,我們排隊。」

  「磨盤牙子啊,這一滴血夠嗎?」

  「解毒肯定夠!」

  「能不能再給我兒子餵一滴,我兒子身體差……」

  「誰讓你們剛才哄搶浪費這麼多的,現在有一滴就不錯了,還不知道夠不夠呢!」

  「哎呦你早說你可以想到用吸管……都怪你,死老吳,給你家那狗東西灌了那麼大一口,真是便宜你了!」

  磨盤是個聰明孩子,三言兩語就穩住了外面的局勢。

  我這才放心地捂住傷口轉身回屋。

  但剛走兩步,腦子就一陣眩暈,伸手扶住牆才勉強站穩重心。

  看來真讓磨盤說中了,流血的確很傷元氣……

  回到自己的房間,扒在窗戶上看情況的小窮奇蹦蹦跳跳湊上來:「姐姐,你的血那些凡人怎配享用!」

  「我的血可以解蛇毒。」

  「大帝哥哥也可以解!我去叫他!」

  「不用,你大帝哥哥這幾天估摸忙著呢,你別去讓他分心,他快些忙完我們也能快些見面!」

  「唔……」

  我脫鞋躺回床上,小傢伙也跳過來:「大帝哥哥怕我在人間惹事,封住了我的靈力,要不然我就能幫姐姐……」

  我揉了把它的小腦袋輕笑出聲:「你可是凶獸,凶獸來人間是違反天規的,封住你的法力也是為你好。再說,只是幾滴血罷了,無關緊要。」

  小傢伙在床上打滾:「姐姐以前就總是替人間百姓消災解厄。」

  我歪過身子,伸手給他順毛:「誰讓姐姐,是神呢……」

  強者的存在是為了保護弱者,神的職責,就是庇佑眾生。

  一覺睡醒,我揉著渾身酸痛的骨頭剛起床,就迎上了匆匆趕來我家打探情況的陸錦年。

  「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前兩天才剛離開桃花鎮回去辦件事,回來怎麼就聽說鎮上又鬧蛇災了!


  現在大家都說,不用再怕蛇了,你的血可以解蛇毒,你把血給他們了,你的血怎能給那些刁民?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損你的元氣,你本來就……」

  他正訓我訓得起勁呢,無意抬頭一瞥,陡然看見了摟著甘蔗蹦蹦跳跳出門的小窮奇,霎時臉白!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窮奇呸了兩口甘蔗渣,忽然瞧見陸錦年,愣了兩秒,頓時驚喜:「紙人?是你噯!」

  陸錦年僵半晌,才驚呼:「窮奇?!你不是在往生大陣中鎮守邪靈嗎?」

  小窮奇抱著甘蔗來到我腳邊得意搖尾巴:「對啊!大帝哥哥說給我放兩年假!我現在可以來姐姐身邊玩啦!」

  「大帝哥哥、」陸錦年越聽越迷茫,小窮奇歪歪腦袋:「對呀!就是酆都大帝哥哥!大帝哥哥給我放的假。」

  「酆都大帝……這麼說豈不是鱗宸的存在已經被陰間給……」他驟然失魂,喃喃嘀咕。

  我輕描淡寫地回答他:「嗯,我已經與酆都大帝見過了,陰間並不排斥我的存在。」

  「那你……」他心虛試探,抿了抿唇方才訓我的勇氣少了一大半:「豈不是知道自己是誰了?」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誰,玉魄。」我幽幽說出這句話。

  他在我喊出他的名字時就雙腿一軟,目光呆滯地渾然一震,撲通跪下來。

  「姐姐……」他哽咽低喃。

  我抱起啃甘蔗的小窮奇,平靜道:「玉魄,你不該對我執念這樣深,這些年,你不停轉世輪迴,不停尋找我,可也不停錯過待自己真心的人。」

  他低頭,不覺雙眼猩紅,黯然落淚:「我不後悔,只要能與姐姐再相見,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這話聽著感人,可殊不知他的極端行為,無形中對人的傷害性有多大。

  「玉魄,執念太深不是好事,當年你追隨我跳進火海,與我同生共死,是酆都大帝感念你對我一片赤誠,將你的殘魂投入了六道,既做了人,經歷那麼多也該學會放下了。當年的玉魄已死,現在活下來的,是個全新的人。」

  「可玉魄沒有死,玉魄的記憶沒有消散,玉魄對姐姐的愛沒有消散!都說是執念了,又哪容易放下……這麼多年,也不過是執念越來越沉重,越積越深罷了!」

  「你的執念已經給現在的我帶來困擾了,玉魄,當年你和鳳顏合作誤導龍玦去盜地靈草,你可知地靈草移位對冥界來說意味著什麼?

  還有,你誆騙龍玦我已經嫁給人皇了,你阻止龍玦與我相見,只是為了與我一起死……玉魄,情深一旦極端偏執,那可就不是好事了。

  多年前我就已經和你說過,你我之間,絕無可能。」

  「我就是不甘心!」

  他被我揭穿多年前做的那些好事,雖有心虛,但更多的卻是不服氣,昂頭雙眼含淚地瞧著我,聲聲逼問:

  「我就是不明白我究竟輸在哪裡!我到底什麼地方比那條瘋龍差勁了!

  姐姐,他傷你氣你,將你棄若敝屣,可我沒有啊,我喜歡你,一直守著你,我沒有能力護你,所以我每天都在絞盡腦汁的想如何討你歡心。

  我再差,也從沒當著你的面給你難堪,口無遮攔地羞辱你,更沒有仗著你信任我親近我,就一次次拿你墊腳,用別的女人氣你,在你的地盤耀武揚威無法無天,為了給別的女人出氣,就一劍捅傷你!

  姐姐你雖然不愛我,可我也從沒傷過你的心啊,你和我在一起,至少心情平靜,不厭惡也不痛苦啊,可你和他在一起,你難受,你痛苦,你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忍辱負重還要承受他的無端猜忌!

  姐姐,他都讓你那樣難受心痛了,你為什麼到頭來還是選了他,我究竟哪裡不如他,為什麼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你都要他不要我呢……」

  他說完最後這句話,終是崩潰的低頭嗚咽哭出聲。

  我擰眉,心不在焉地擼著懷中小窮奇的毛,「你和龍玦各有各的好,都很優秀,只是玉魄,感情一事強求不得,我喜歡他,是遵從本能。

  你也很好,只是我的心告訴我,他比你更適合我。不是因為你哪裡做的還不夠,只是我對你,生不出男女之情。」

  「姐姐……」

  「世間人相逢既是有緣,而這個緣又分為許多種,知己是緣,親人是緣,愛人也是緣……你我有緣,但並非夫妻之緣。


  玉魄,我希望你能早日醒悟,不要再執著下去了。我心悅龍玦,龍玦如今也喜歡我,我們是兩情相悅。」

  「兩情相悅……」他狼狽垂著頭苦笑出聲,無力低喃:「等了這麼多年,找了這麼多年,末了也只換來一句姐姐和他兩情相悅,終究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不忍見他這樣自暴自棄,無奈提醒他:「你也別跪著了,起來吧。」

  他卻執拗地沖我磕了個頭,紅著眼眶失魂落魄道:「當年我的確和鳳顏勾結,害姐姐傷心,地靈草移位,還讓龍玦,沒能見到姐姐最後一面,姐姐抱憾而終……玉魄,向姐姐請罪,求姐姐懲罰!」

  我心情沉重地伸手將他拽起來,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淡然道:「前世種種皆是我的宿命,怨不得任何人,玉魄,你是因我而生的紙靈……你的錯,因在我,果也需你我共擔當。

  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我現在還是白鱗宸,我希望,你仍是我的錦年哥。」

  「姐姐……」他目光淒涼地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我摟著窮奇換了話題:「人皇與蛇後也重生了你知道麼?」

  他抹去眼角淚水,表情凝重:「是不是宋譯和謝沐瑤?」

  我頷首:「鎮上兩次鬧蛇災都是因為謝沐瑤。」

  「我想起來了……早前我挨過宋譯的打,後來我記憶恢復,總覺得宋譯這個人很熟悉,不對勁,直到想起他那把人皇劍,我才猜測他可能就是人皇的轉世,那麼暴戾的脾氣,分明就是軒轅明奕!

  最開始我並沒有算到謝沐瑤就是當年的蛇後,鎮子上第一次鬧蛇災,我只以為謝沐瑤命不好,柳蔭村造了孽,是天降懲罰。

  直到天雷劈死了謝沐瑤母親,謝沐瑤發了瘋,然後謝沐瑤臉上爛肉,身上長滿蛇鱗,我才恍然想起來謝沐瑤的臉,有些像當年的蛇後……

  但上次謝沐瑤身上長蛇鱗應該有一半是龍玦的功勞,我想這世上大抵沒有那麼巧合的事,就算人皇走運重生,蛇後是半妖,死在天雷之下估計連灰都不剩,怎有本事重生……

  可不久後,謝沐瑤自殺了,我再和她碰面,卻清晰感覺到她身上有妖魔的氣息……」

  「她就是當年的蛇後,人皇的瑤妃。她雖然重生,但如今她的體質還很脆弱,她如今的厲害只是曇花一現,她並不能永生,若不能及時找到可以供養她的靈氣,她很快就會死。所以她將目標放在了桃花鎮的百姓與妖靈頭上。」

  陸錦年這才明白:「所以謝沐瑤咬傷那麼多村民,是為了汲取他們的精氣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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