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父女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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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體內溢出來的濁氣甫一沾染地靈草的神力就瞬間消失殆盡。

  朱焰得了答案,太過激動導致一口氣沒上來,噴了口血,重重摔倒在地。

  我這才將兩柄神劍從他胸膛上拔出來,他已瀕死,這口氣撐不了多久。

  「承天效法、后土娘娘。」

  他趴在地上狼狽吐血,發癲狂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后土娘娘已經隕落了數十萬載,怎麼可能再重生!我不相信,她決不可能是后土娘娘!」

  我握劍收在肩後,居高臨下地冷眼俯視他:

  「你父君,本座見過。當年龍祖鳳祖以及你父君跟隨神祖平定八荒,魔族青魔獸作亂,你父君被壓在五華山下以鐵鏈穿骨,被青魔獸暗中設計囚禁了三年。

  是本座滅了青魔獸將他從五華山下放出來的,你麒麟一族,欠本座一個恩情!」

  他聽我提及這樁舊事,才猛然醒悟,「青魔獸、恩情……你真的是后土娘娘!」

  驚訝過後,卻又癲狂大笑:「哈哈哈哈,那又如何!你們不能殺我!天界給過我父君承諾,我有免死特權!即便我犯下謀反重罪,你們也無權處置我!

  你們須得乖乖將我送上天界,留待天界處置!天界是不可能殺我的,本君還會回來,還能官復原職!

  酆都大帝又如何,后土娘娘又如何,你們都不過只是天界的走狗,得聽天界發號施令,天界不讓你們殺我,你們敢動我嗎?啊?」

  只可惜,此刻的他在我和龍玦面前只能算個跳樑小丑。

  龍玦握住我的手故意問我:「阿姐知道這回事麼?」

  我挑眉:「本座死的早,後世之事如何知曉。玦兒呢?」

  他搭上我的話:「天帝沒和本帝說過這件事。」

  所以,我倆現在屬於,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者無罪。

  他猜到我倆的意圖,再度激動得瞳孔充血:

  「你們、你們膽敢違反天令,你們、天界不會放過你們的,我不能死,我父親是天界的功臣,我是天神,你們冥界無權處置我,你們殺我等同抗旨!」

  龍玦從容於掌心上方化出一枚玉令:「巧了,冥帝與白旻帝君出門之前,將玉令留給了本帝,允本帝先斬後奏之權。

  白旻帝君乃是天界太子,冥界無法處置你,天界太子是未來的天帝,自然有資格,處置你!」

  「你、你們……」

  早已是秋後螞蚱的朱焰聽見這個消息憋紫了整張臉,這才恍然大悟:

  「你們、你們設計套我!怪不得冥帝就這麼放心走了,怪不得他們夫妻倆都突然離開冥界,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你們這些人做的一個局!」

  「朱焰,你倒是有出息,為了對付你,整個冥界高層都在配合你演戲,你收穫不小。」龍玦冷冷譏諷。

  朱焰不認輸地瘋狂扭動身子想要爬起來:「不、我要回天界,我要上天界告御狀,我要告你,我要……」

  「你怕是沒這個機會了!」龍玦揮袖一揚,頓時一盞血兀紅蓮自他身後飛旋而出,猛地撞向朱焰重傷受損的身軀,生生衝散了他的三魂七魄——

  趴在地上的朱焰乍然痛苦慘叫一聲,隨著殘損魂魄脫離身軀,在空中化作灰燼虛無,那個作惡多端的傢伙也終於死不瞑目地轟然倒地,絕了氣息。

  他死後體內黑氣爆體而出,不過頃刻便瀰漫了整個往生大陣方圓五里。

  好在有九黎壺與地靈草協力淨化,周遭的黑霧愈漸消散,眼前霧蒙蒙的景象也開始慢慢清晰……

  我這才有餘心去尋找和火麒麟獸打架的窮奇。

  黑霧散去些,我在往生大陣的東邊看見了坐在地上拎著三隻麒麟獸當老鼠玩的小窮奇。

  牽著龍玦走近。

  「呼呼!你倒是還冒火啊!冒啊!」

  它還在執著於吹火麒麟頭頂的火束,火麒麟好不容易憋出一團火,它一口氣就給人吹無了。

  「讓你欺負我姐姐,下次還敢不敢沖我姐吼了!」窮奇一巴掌拍在麒麟腦袋上,兇悍訓斥:「把爪子收回去!沒規沒矩的,叫爺爺,快!」

  三隻火麒麟此時正並排趴在窮奇跟前,被窮奇嚇得瑟瑟發抖,頭頂毛都禿了。

  「寶寶。」我喚了它一聲。


  它一怔,下一瞬,轉身化成奶呼呼的小獸就歡喜往我飛跳過來。

  「姐姐抱——」小奶音聽得人心都要化了。

  我打開懷抱接住飛跳過來的小傢伙,嘖,幾十萬年不見,又重了。

  「寶寶長大了,還是這麼好看,就是這一身毛髮養得不是很好。」

  小傢伙的眼睛碧瑩瑩的,像閃爍著無數星辰的深藍夜空,化成小獸模樣時可愛又乖巧,像只聽話的小狗,搖著尾巴任性往我懷裡拱。

  一身赤紅色皮毛有點糙,小爪子有意往我肩上撓。

  「姐姐,寶寶好想你,姐姐,你變瘦了。」小傢伙瞧了我幾眼,突然嘴一癟眼裡聚起淚光,差點哭出來。

  我趕緊給它順毛哄哄:「姐姐也想寶寶了,寶寶這些年受委屈了。」

  「寶寶不委屈,寶寶就是想姐姐,寶寶好想找姐姐,可是它們都說,姐姐你隕落了,嗚嗚,姐姐走了以後就再也沒人疼寶寶了。」小傢伙抓著我的衣襟瘋狂抹眼淚。

  我揉揉它腦袋安慰:「好了寶寶,姐姐這不是已經回來了麼?」

  小傢伙在我懷裡翻個身,紅著眼眶撒嬌:「那姐姐回來得多陪陪寶寶,寶寶要抱抱,還要親親……」

  前半句話倒還好,後半句一出,龍玦就立馬無情地單手把寶寶從我懷裡拎了去,寒著臉把寶寶放自己肩上:「你已經是個成年的窮奇了!不能再要抱抱了,也不許要什麼親親!」

  小傢伙委屈的剛想逃回來,就又被龍玦抓著後頸皮撈了回去。

  小傢伙生氣撓他:「臭酆都大帝,你又搶我姐姐!姐姐,凶凶,他好兇……姐姐……」

  小傢伙不停向我求救,我剛想給小傢伙說情,就被龍玦那無情的目光給堵了回來:「阿姐現在是我老婆,只能給我親,它若再敢沒分寸地碰你,本帝剁了它的爪子!」

  趴在他懷裡的寶寶瞬間老實了,怯怯收回自己的小爪子,委屈得滿眼淚水偷偷瞥我:「姐姐,他凶寶寶。」

  我無奈咳了咳,「玦兒,你別嚇唬它,它還小。」

  他一手托著小傢伙,一手攬住我腰肢,黑著臉道:「還小麼?只比本帝小三百歲,這算還小?」

  我尷尬,「它,是上古凶獸,體質特殊,心性也就只有三四百歲的靈獸心性……」

  「夫人想要把玩小獸,回去本帝的尾巴給你摸。」他傲嬌地猛一撈緊我腰肢,霸道的用眼神警告我:「夫人不許有別的獸。」

  我緊張得倒抽一口氣,對上他那雙愛意如潮的深眸,心跳如鼓。

  這傢伙,什麼時候臉皮這樣厚了!

  勉強保持鎮定,我穩住心神,點頭:「嗯,我答應你……玦兒,你鬆些,我腰、腰疼。」

  真是太丟人了,我的另一半為什麼總和他鬼混……

  每次出來都腰疼!

  真是,美色誤人。

  他聞言趕緊鬆了些臂上力度,終於給了我喘氣的機會。

  瞧我臉上泛紅,他溫柔地牽住我的手,「這裡便留給地靈草淨化吧,阿姐,我帶你回去歇息。」

  我瞧了眼已經歸於平靜的往生大陣,頷首:「嗯,大陣方才被震出了縫隙,先讓它自行修復吧。裡面的怨靈怨氣被清理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半,你稍稍費心,過幾百年就能將它徹底淨化。」

  「往生大陣交給我就好,我替你守著他。」

  「阿玦,你如今是酆都大帝,你要……守好你的信徒與子民。」

  「知道。」

  我悄悄捂住自己心口的異動,壓下神力流逝的氣息,不讓他察覺。

  他沒有帶我回六道宮,反而牽著我進了酆都神宮。

  神宮外早已有百官焦急地等候,見他回宮,齊齊前來迎接:「大帝,您這是成了?恭喜大帝!」

  「恭喜大帝剿滅叛賊!」

  他急著帶我回去,便沒有理會那些陰官。

  甫一踏進宮門,楚雲和須慕淮白竹土伯等人也趕了過來。

  「聽說朱焰那個王八蛋抓走了你,妹子你沒事吧!」

  楚雲緊張兮兮地關心我,瞧見我衣領上的血跡,頓時慌神,伸手就抓住了我的肩膀臉色發白地疾聲問:「你受傷了!流血了?!我我我、我這裡有藥……」


  他手忙腳亂地就要掏出創傷藥給我,我啟唇阻止了他的好意:「不用,本座尚好,不曾受傷。」

  「不曾受傷怎麼會衣服上那麼多血,你……」他還是毛毛躁躁地掏出了小藥瓶,但正說著,又突然反應了過來,迷茫昂頭,盯著我,「你的語氣……你自稱本座,你不是我妹子!」

  一句話也瞬間引來了餘下幾人的注意力,須慕淮正想問情況,可好奇的目光撞上我的視線,僅一眼,就認出了我。

  「后土……」

  土伯與白竹怔了下,隨即連忙恭敬行禮:「臣,見過娘娘!」

  藥瓶從楚雲手裡咣當掉下,楚雲暈頭轉向:「哪哪哪哪,哪個娘娘?」

  須慕淮無奈提醒:「還不跪下,后土娘娘。」

  楚雲嚇嗆住:「她她她她她、她不是神像嗎?詐詐詐、詐屍……」

  沒等他嚎完,須慕淮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不好意思地賠笑:「讓你見笑了,剛收的徒弟,腦子不太好。」

  我點頭:「嗯,你眼光好,你徒兒也很有趣。」

  「也便是你,從來不計較這些,不然這傢伙早死幾百次了。」須慕淮恨鐵不成鋼地放開楚雲。

  我恢復一貫的清冷容色,淡然同他頷首:「阿淮,多年未見,可還安好。」

  他也從容正經地回了我一個上古魔族禮:「自然好,在你的地盤上,過得要多灑脫就有多灑脫。」

  我抬眼,目光落在謹小慎微不敢亂說話的白竹身上:「這些年,一直是你在鎮守往生大陣?」

  白竹咬了咬唇,突然委屈地紅了眼眶:「娘娘走了,我想去往生大陣內陪伴您……」

  「那土伯,是在輔佐玦兒?」我沉著問。

  土伯擰眉,還同當年一樣恭敬古板:「臣與南尊,一直輔佐在大帝身側,未曾離開。」

  「倒和本座當年預測的一樣,大家,都在本座的意料之中。」

  「娘娘,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混沌宮都被這壞傢伙改成六道宮了,但宮內的陳設布局還同當年您在時一模一樣。你回來了,我和土伯就能回到你身邊侍奉了。」白竹揪著袖子依依不捨地問我。

  我深呼一口氣,邁上前兩步,淺聲道:「萬物運轉,自有法則,順其自然便好。」

  「如今你的仙身已經恢復了記憶,就差元神碎片歸位……」須慕淮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但……

  不能那樣做。

  「世間萬事皆有機緣,你我只需安心等一個機緣便好。」

  白竹愣了愣,隨即大喜:「那那那、那娘娘的意思是不是,娘娘若能趕上機緣便能回來。」

  我擰住眉:「無需為了本座的事掛心,爾等,堅守本職便好。」

  「娘娘……」

  我打斷她:「本座不能久留,有些話需要單獨和玦兒說,你們退下吧。」

  幾人互相眼神交流了一遍,乖乖告退:「遵旨。」

  打發走他們,我徑直往酆都神殿邁去。

  進殿坐上主位,我拂開廣袖板著臉同他算帳,「龍玦,你可知錯?」

  他立在大殿內,應該是頭一次這麼角色互換被人訓斥,畢竟以往都是他這個酆都大帝端坐高位俯視百官,訓斥他人。

  不知,是否還習慣我高高在上教訓他的感覺。

  小窮奇十分聰明地立馬從他懷中跳了下來,乖乖爬上九層玉階,在我腿邊找個位置偎了下來。

  他怔了怔,片刻,低頭順從如當年:「阿姐,我知錯。」

  我沉聲又問他:「錯在何處?」

  他臉色變了變,眼底驚起淡淡漣漪,心生不安地握緊一雙手,道:「我,對不起阿姐。」

  我皺眉,無奈啟唇:「重塑亡神軀體,此乃逆天行徑,你當真不要命了!還是,你算準了我若重生,也看不得你受苦受罪,會再次出手,替你散去天譴,修復舊疾?」

  「沒有。」他否認得極快,手握成拳,眼角潮濕:「我沒想過再利用你,我只想讓你回來,哪怕是以命換命,也值了。」

  「那若是本座回不來呢?」我有點生氣。

  他低落消沉道:「那便繼續去找能讓你回來的法子,窮我一生。」


  「你不是,厭惡我麼?」我亂了心,抓緊玉座扶手輕聲低喃。

  「何時有過厭惡,不過是愛而不得,不甘心罷了。」他這句話,說得極傷感。

  我聽完,心底五味雜陳,「你不該用內丹去為鳳顏修補神骨。」

  「那時我清楚自己不能再錯下去,我以為她對我有救命之恩,便只能用自己的內丹去還。」

  我靜了靜,吩咐他:「你上來。」

  他從命,邁上了高殿。

  「往事已矣,本座知道這些年你很苦,本座……」

  話還沒說完呢,他突然厚著臉皮湊上來,拉過我的手按在腰腹上,不要形象地示弱耍賴:「阿姐你摸摸,我已經重新結了一顆內丹,這顆內丹比上一顆,有用多了。」

  「龍、龍玦。」猝不及防的親近徹底打亂了我的思緒,我的掌心貼在他腰腹,那裡的確有顆金光熠熠的神仙內丹。

  只是這個姿勢,很容易、讓人喘不過氣臉紅……

  「本、本座允你如此、如此放肆……」

  「這些年放肆的也不止這一回了。」

  他直接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撈過我按在懷裡,呼吸沉沉:「別生氣,若實在憋不住,就打我幾下,罵我幾句,只要別不要我,我什麼懲罰都能接受。」

  「玦兒……」我不由自主地又心軟了,一想到他削骨剔肉為我重鑄身軀,我便覺得壓抑到喘不過氣,「你……太傻了。」

  「這些年我一直在盼著你回來,可又怕你回來,我與你還是早已走到盡頭……後來我得知了當年的所有真相,頭一次覺得,那樣害怕。

  我弄丟了一個視我如命的女人,我根本不敢想像你當年為我做了那麼多,我卻屢屢丟下你,還用那麼狠毒的話去傷害你,你當時的心裡有多難受……你知道我連你最後一面都不肯見,有多絕望。」

  「或許,不是絕望,是慶幸呢。」我靠在他胸口平靜說:「你沒來,便證明你真的放下我了,那我的死,就對你毫無意義了,你不會因我而自尋短見,你可以和喜歡的人,平靜度日。」

  「但我喜歡的是你啊。」他將我緊緊箍在懷裡,用力揉進骨,「自從遇見你,哪怕是在夢裡,我都沒肖想過別人。」

  我抿了抿唇,「當年那樣對你,我不後悔……至少你活下來了。」

  「別再讓我誤會了,我想和你長長久久,白頭偕老。這次,我想換我守護你。」

  我難受的斟酌片刻,點頭,扣住他的手,「你想讓我留下來,那我,就和上蒼爭一次吧。」

  昂頭,目光落在他溫柔深情的俊容上,我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消散,本能地將他手抓得更緊。

  「阿玦,鬼域的雪,好久沒有看了,混沌宮的小魚兒養得可還好,黃泉口的那樹槐花,還在麼?

  好久沒有和你一起練劍了,你不許偷懶,就算當了酆都大帝,也不能懈怠修煉,由魔化神的過程很苦,玦兒,照顧好自己。」

  「阿姐,你放心,為了你,我也會好好的。」

  後來是如何在他懷裡昏睡過去的我已不記得了。

  但記得沉睡前,我好像聽見龍玦一腳把窮奇踹了出去……

  「你這個壞神,惡神!你為什麼踢我屁股!」

  「她要休息了,你還纏著她。」

  「這是我的女人,你搶我姐姐!」

  「再說一句她是你女人,本帝將你剁碎了餵狗!」

  「啊——姐姐,王八羔子癟犢子,小爺要咬人了!」

  「土伯!把它扔出去丟掉!」

  「啊,小白菜啊,地里黃啊,可憐寶寶啊,沒了娘啊……」

  「……」

  我感覺我睡得不久。

  也不曉得到底是誰一直在我耳邊唱小白菜,搞得我滿腦子都是:地里黃、沒了娘……

  再睜眼,我已在陽界。

  而對上龍玦那含情脈脈的眼神,我就秒懂了。

  肯定是我的大號又出來了。

  她每次出來,過後龍玦都會用這種好似和我隔了幾千幾萬年沒見,他甚是想念的眼神凝望我……

  其實他盯我,不打緊,只要別撲上來折騰我,一切都好說。


  他見我一醒過來就翻身別過頭不看他,有點不理解:「老婆,你怎麼了?」

  我躺在自己的大床上,默默用手指在枕邊畫圈圈,一鼻子醋味:「我怎麼覺得你更喜歡我的大號呢?你對我的大號,好像更溫柔點。」

  他得知我不高興的原因,沒忍住笑出聲,大手搭在我肩上耐心哄著:「不管是大號還是小號,那個人都是你,夫人你醋什麼?」

  我氣鼓鼓,「你信不信我宕機給你看,讓你大號小號都得不到!」

  他陪我躺下來,從後摟住我的腰,好笑著趕緊哄:「夫人冤枉,夫人明鑑,我對大號心中有愧,自然要態度好點,不然她不高興,萬一連我家夫人的小號都不給上了,本帝去哪說理去?」

  這話,說的好像沒毛病。

  「但是、但是你就不怕,你老婆的小號也炸了嗎?你捅了你老婆大號一劍,也差點把你老婆小號給嚇死,你還差點把我下巴捏掉呢!也沒見你態度好。」

  「為夫這態度還不夠好麼?」他溫言軟語地和我說著好話:「我就差沒將老婆你融進骨血里了,老婆你是為夫的骨肉,為夫還不夠寵你麼?」

  「話是這麼說……骨肉、我怎麼覺得你是在偷偷占我便宜呢!」

  哪個好男人把老婆比作自己的骨肉。

  雖然……事實就是骨肉。

  哎,頭疼!

  「你啊,便是喜歡同我鬧。」他幫我揉了揉腰,「你的大號可說了,你腰不行,影響她發揮。」

  我一聽就不樂意了:「她還嫌棄起來了!我都沒嫌她每次出來都把我折騰得腰酸背痛,差點被榨乾,她倒是先嫌棄我腰不行了……

  我腰不行不是她自己的徒弟害得麼!怪我有什麼用,冤有頭債有主,有本事怪你啊!」

  他欠揍輕笑:「她捨不得。」

  我:「……你再說一遍信不信我把你丟出去?」

  他連忙悶聲告饒,溫暖的掌心撫在我的小腹上,好話說盡:「不說了,我夫人最是大度溫柔,我夫人天下第一善良,我夫人最漂亮,莫生氣,生氣容易動胎氣。」

  我:「……」

  算了,看在他嘴這麼甜的份上,勉強不和他計較。

  翻過身,我面向他,好奇詢問:「對了,冥界的事情已經解決好了麼?往生大陣是不是已經安全了?還有朱焰……」

  他拿胳膊給我當枕頭,撈著我腰肢將我往懷裡再收緊些,「冥界的事已經了了,往生大陣也安頓了,朱焰死在了冥界。至於他的爪牙,本帝命判官府做主審判處置了。」

  「那天界那邊,會不會追究你殺了朱焰一事?」我聽白竹說過,朱焰好像有什麼上任天君恩典,就算造反也不用死來著。

  他低頭,額抵著我的眉心,從容鎮定道:「已經追究了。」

  「啊?」我心下一緊,激動要坐起來,卻被他及時壓住了肩膀,又按回懷裡。

  「老婆不用擔心,天界是降旨問了話。但也僅僅只是問話,本帝秉公辦事,又有天界太子的玉令,先斬後奏乃是正常流程。

  況且,朱焰打的可是往生大陣的主意,往生大陣連通輪迴六道,一旦出事必然影響陽界,他想炸了往生大陣便等同於想同時銷毀整個陰間與陽間,這是滅世。

  滅世大罪足以抵消他父親昔年追隨天君平定三界所立下的救世大功。

  起初天界是有神仙不知好歹彈劾本帝無視先天君法旨,但差點被天后給追著揍了。

  如今的天后才是真正的冥界之主,天后是神祖女兒,冥界第一代冥王,天帝天后之子又是冥帝的夫君,天界與冥界表面上能力旗鼓相當,兩界仙人時常拌嘴鬥毆互相瞧不順眼,可實則卻是三界之內最穩定的鐵交情。

  幹掉朱焰這件事,是天界太子授意,冥界酆都大帝動的手,就算有幾個唯恐天下不平的亂嚷嚷,又有何用。

  天帝倒是好本事,人前不輕不重的訓斥了我幾句,人後卻賞了我不少仙草靈芝,說是安撫本帝的情緒……

  他這個由頭倒是用的好,不過天界諸神長了眼都能發現,本帝情緒其實挺穩定的。」

  天帝……還蠻幽默的。

  我深深嘆口氣,放下心:「冥界生亂,朱焰一個天神險些毀了陰陽六道,你身為酆都大帝氣急敗壞之下一掌劈死朱焰,這事如果非要攀扯天界,那天界也得受譴責,畢竟朱焰雖然長在冥界,但實際身份卻是天神,你如果真想鬧,完全可以往天界頭上叩屎盆子。


  六道與往生大陣是后土娘娘留下的法陣,有人要毀了后土娘娘的心血,憑你和后土娘娘的感情……的確挺需要安撫的!」

  默默摟住他的腰,我沒心沒肺道:「你這個酆都大帝的身份何其尊貴,天帝賞你肯定不會賞普通仙物,白給的好東西,不要白不要。」

  他忍俊不禁:「夫人說得對,按理來說本帝也算是受害方,天帝賞賜,確實受得起。對了,那些仙草中有幾株是養氣血護胎氣的,我已經讓白竹拿去燉雞湯了,你到時不許再任性偷偷把雞湯倒了!」

  我哽了哽,心虛縮腦袋:「又是雞湯,我不喝,我對雞湯有陰影!」

  他撫著我的腦袋好言好語哄著:「若不然,換別的湯也可以。夫人如今肚子裡還揣了一個小傢伙,他日漸長大,所需母體營養就愈多,若不多補補,怕你承受不住。」

  我抓住他的手用力扣住,「那你以後不用再一個人去冥界,好幾天回不來了吧?你如果有事必須得回去,能不能帶上我?

  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可以安心在你寢殿等你,只要每天能見到就行。和你在一起太久,有些事都已經養成習慣了,你不在身邊我總是心裡七上八下的。」

  「七上八下,是因為你我夫妻本就有心靈感應,就像你出事我也會突然心亂。」

  他拿起我的手,放在唇邊,溫熱吐息掃過我的指尖,誘得我心頭髮癢,「以後都不用再分開了,那幾天我也想你……快些把你娶回去才好。」

  我不解:「咱倆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不想委屈了你,冥界的那場婚禮夫人逃不掉的。只有風風光光把你娶回酆都神宮,我才不覺患得患失。」

  「都在一起多久了,還患得患失。」我心疼地與他額抵額。

  也許是嘗夠了失去的滋味,所以才會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專屬……

  回陽界的第一件事,當然是上街看望我那位慈祥和善的老父親了。

  我去鋪子裡那會子磨盤和我爸正好在閒著。

  見連續好幾天沒露面的我終於肯在他們眼前晃個影了,我爸他老人家表示極為不爽:

  「你這孩子還知道自己有個爹啊!我還以為你是跑出去玩樂不思蜀了呢!早幾天才叮囑過我不要往冥界跑,結果你倒好,自己跑去了冥界,一走就是好幾天。

  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吉是凶,請香詢問下面的那些老同事,結果冥界與陽界的通道竟然封住了!

  可把你老子給嚇死了,你說你要是有個什麼好歹,你爹我怎麼和你媽交代!

  連陰陽兩界的通道都封了,可見冥界是真出了大事,這幾天我急得都沒睡好覺,整宿整宿沒合眼,你這死妮子現在還敢出現,信不信我把你拎起來丟出去!」

  我爸嘴上說的雖然凶,可實際上卻是很心安理得的享受我給他捶肩揉背。

  閒散的坐在搖椅上,拿著蒲扇聽著折子戲,小日子過得別提有多舒坦了。

  我一邊殷勤幫他捏著雙肩,一邊討好解釋:「爸你這可是冤枉我了,我是被龍玦接下冥界的,我下去那會子冥界已經太平了,有龍玦在我身邊照顧我呢,你老人家怕什麼?」

  我爸賭氣哼了聲:「要不是知道有酆都大帝在你身邊,我還能安靜坐在這聽你說話?早就被你嚇死了!」

  說著,扭頭好奇問我:「這冥界究竟出什麼事了,以往不管發生什麼緊要事都不至於封了陰陽交界口。

  陰間鬼門關閉一日,陽間便要多出無數亡魂,亡魂無所歸,留在陽間便是禍患,鬼差耽擱一日都不好收拾爛攤子,我聽說這次足足關閉了九日,直到昨日冥界才下令重新開啟陰陽交界口,大開黃泉路,打開鬼門關……

  要不是出了什麼嚴重的天大事,陰間絕不會閉界這麼久。」

  我歡快地揮舞著一雙拳頭,邦邦往他肩上砸,「嗯……也沒啥要緊事,主要是你女婿能幹。就是有個不知死活的東西造反,你女婿為了冥界與陽界的安全考慮關門打狗呢!」

  「造反……」我爸猛地皺眉,提起精神坐直脊背追問:「那大帝他現在咋樣?人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我瞧著我爸這個緊張的反應,無奈抽了抽嘴角:

  「他能有什麼事,他可是酆都大帝,不過是親自出手教訓個孽障而已,他可厲害了呢!

  爸你別看他平時情緒穩定,溫潤儒雅,待人謙和有禮,實際上他是真人不露相。就那種貨色再來十個他也能收拾乾淨。」


  我爸鬆口氣:「那就好!」

  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俯身趴在我爸肩膀上眯著眼睛審問:「爸,你老實交代,你怎麼那麼緊張你女婿?」

  我爸拍拍我的手背嘆息道:「不是緊張女婿,是緊張冥界與陽間!我女婿可是酆都大帝,酆都大帝又是誰?如今冥界的掌權者,他如果有個好歹,那可牽連甚廣!他現在是冥界的帝王,他要是有事,那整個陰陽兩界都要亂!」

  這話說的……對!

  「哎呀你放心就好了,你女婿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尊神,還輪不著咱們去為他操心!」

  我孝順的幫他揉了揉太陽穴:「你女婿說了,我走的著急沒和你打招呼,你到處找不到我肯定被嚇到了,要我好好向你解釋解釋。」

  我爸拿我沒法,只能自我說服:「算了,知道你倆都沒事就好!當父母的,窮盡一生,最大的心愿無非是兒女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你只要別在外面給我惹事,受傷哭著回來,怎樣折騰都罷!」

  「瞧你說的,我又不是那種在外到處鬧事的人!爸,我可老實了,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你閨女我命硬,後台更硬,現在誰都不敢欺負我,更遑論傷害我了。」

  我爸心累的抬手拍了下我腦袋:「行了,多大的女孩子了還撒嬌!都已經嫁人了,一點也不穩重。」

  「我才二十多歲,同齡人還在家裡啃老呢!」我據理力爭。

  我爸乾笑笑:「你也可以啃老,你還可以啃丈夫!」

  我順著他的話:「就是!但我沒啃啊!我一沒啃老二沒啃丈夫,就已經超越了百分之七十的同齡人了好不好?」

  我爸徹底無語,想把我從身後拉開:「得得得,你最懂事你最乖,去一邊找你磨盤弟弟玩吧,別來煩我!我看我那位女婿根本不是讓你來寬我心的……一準是家裡不想做晚飯了,得,晚上又得賠進去只老母雞!」

  嘖,瞧他這摳的,閨女女婿蹭他一頓晚飯他都捨不得。

  「不讓你賠老母雞,我自己去買!你頂頭上司說了,讓你和磨盤晚上回家吃飯,我順路正好去帶點菜!」我揮揮手出鋪子。

  我爸從搖椅上坐起來,老臉掛不住,拿著扇子就沖我吼:「臭丫頭你說什麼呢,什什什、什麼頂頭上司!」

  半晌,又底氣不出的憋出一句:「頂頭上司又怎麼樣,不照樣得稱我一聲岳父老泰山……得憋著貴氣給我當女婿。」

  我沒忍住噗嗤笑出來,我爸這個人啊,最擅長的就是安慰自己,說服自己!

  出門原本是想去街那頭的菜市場看看,順手買點海鮮的,誰料到剛出我家鋪子,就迎面遇上了一位久違的老熟人……

  他,比上回見,蒼老了不少。

  再次和我碰面,他壓抑著眼底的欣喜,取下高檔銀框眼鏡,目光含淚的朝我扯出了一抹溫柔和善的笑意:

  「宸宸,最近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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