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戲演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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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姐!」他迅速牽住我的手,眼尾猩紅,神色欣喜,唯恐我下一瞬便消失在眼前,「你出來了。」

  我頷首,淡淡嗯了聲,很自然地也抓住他的冰涼手指,攜他出去走走:「這些年,你受苦了。」

  他貪婪地與我十指相扣,陪我出門:「與阿姐當年相比,這些根本不值一提。」

  「我知道,你當年一直在怪我。可是玦兒,我不僅是你阿姐,也是這天下的神,是蒼生百姓焚香供奉的后土。

  我生來便肩負重任,上古眾神沒有一個是能夠為自己而活的,神祖創造我們,是為了讓我們替蒼生擋劫……因為有我們,這個世界,才能運轉至今。

  我們受了凡間眾生的香火供奉,便該為蒼生盡一份力。

  身消道隕,於我們來說並非是件可怕的事,而是功德一樁。

  我本不該心有雜念,但,自從遇見你,我也曾生過一絲怯懦。

  我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既然愛會讓你痛苦,那就用恨,讓你放下我。

  或許是命中注定,你我緣分未盡,你恢復記憶,是我計劃中的一個變數。

  假若當初那封印沒有隨著我一起煙消雲散,玦兒,你應該和鳳顏過上平凡幸福的好日子了吧。

  這世間,也不會再有酆都大帝,不會再有,后土。」

  「但這樣對我來說,卻是最殘忍的酷刑,阿姐,你想讓我做個徹頭徹尾的負心人麼。」

  紅花開遍的仙境內,日光刺穿雲層,透過花葉縫隙傾灑下來,落在我的手臂上,晃動著袖上鎏金光澤。

  我停步,回眸看他,語氣深重:「若能護你平安一世,阿玦,我不介意你做負心人。」

  手指搭上他的手臂,我輕輕朝他依偎過去,心疼不已:「剔骨割肉,剝皮抽筋,很疼。真傻,何必為我做到這個地步……我想你恨我,便是不想見到你為我傷害自己。」

  「你走後,靈山上空的白鶴突然發出陣陣悽厲哀鳴,我在心慌意亂時,恢復了從前的記憶。

  尊者告訴我,白鶴哀鳴山川動盪,河水逆流,天地驟然失色是后土娘娘隕落的預兆。

  我片刻不敢耽擱地奔向了冥界,但還是晚了一步,我連你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

  後來土伯轉告了我你的遺旨,他詢問我是留在冥界,還是想回陽間,若回陽間,他可為我謀個閒職,讓我既有冥界的敕封,又能在人間自由行走,不被他人招惹。

  我怎捨得再離開你,我選了留在冥界,可誰知,土伯突然說,你有遺命,將混沌宮交給了我,還命他輔佐我……我那時才知道,你赴死前連我的後路都想好了。

  我在冥界頹廢了很多年,你手下的那些陰官雖是打心眼裡瞧不起我,但對我卻是十分恭敬,我知道,他們是敬重你,所以才會看在你的面子上以我馬首是瞻,我也清楚,我沒那個本事統領偌大的混沌宮。

  後來,我徵求冥王的同意,解散了混沌宮,混沌宮的那些陰官都去了其他地方任職,不少都返回家養老了。

  再後來那些年,我拼命修煉,不停地歷劫,日以繼夜地閉關修行,近五萬年,我終於脫胎換骨有了一身神骨。

  我飛升那日,天帝問我,是否願意留在天上做天王,我拒絕了,我想回冥界,回到阿姐的身邊……天帝憐我對你用情至深,便敕封我為酆都大帝,掌管鬼界酆都。

  我回來後,將混沌宮改造成了六道宮,酆都神宮便建在六道宮的對面,遙遙相望,便是阿姐……

  我等了很多年,才終於等到機緣讓你復活,莫說是些許血肉,一根神骨,便是以命換命,只要你能活著,就值得。」

  「那時,你還不知鳳顏冒名頂替,為什麼還是選了我?」我輕聲問。

  他撈過我的腦袋,按在肩上:「本來喜歡的就是你,從小到大,都是你一個。」

  「是麼?」我淡笑。

  他哽咽了聲,道:「小時候,你那一走,整整兩千年。太久了,久到我都快忘記你的模樣了……

  我只能每天重複用樹枝在地上畫著你的模樣,那時發生了很多事,我為了和鬼搶一個包子,被鬼差點打散魂魄,好幾次差點死去。

  快要熬不住的時候,我都在想,阿姐會不會突然出現……無數次失望,無數次死裡逃生,我還以為阿姐不會再出現了。

  我決定好好修煉,可我一身殘缺的魔骨,修煉路上多坎坷,我歷了兩次大劫,腦海里關於你的記憶越來越模糊。


  多年後,我將出門踏青的鳳顏認成了你,我喚她阿姐,她卻沒有否認,她把我帶回去,讓我給她做貼身護衛,我提起幼年的事,我問她為什麼不來找我,她說,她有事情絆住了腳,具體沒有多言。

  我以為她當真是你,就盡心盡力地護著她。

  幾年後,她說她心儀我,我一直都記得阿姐的喜好,所以多年如一日地給她買糖葫蘆,我想和阿姐,天長地久,哪怕她變了很多。

  但她竟在口口聲聲說非我不嫁後,轉頭答應了與陵陽君的婚事,她大婚那日我追著她的花轎,卻被她父親的人打得頭破血流。

  那晚,陵陽君的人也找到了我,我寡不敵眾,元神被打得破碎潰散,我知道,那次我必死無疑了……

  元神的重傷,加上心中的不甘,讓我再度沒了求生的念頭。

  我想不通,為什么小時候那樣疼愛我的阿姐,她會這麼對我,我覺得阿姐背叛了我,小時候阿姐救我,只是可憐我……」

  他說著,苦笑一聲,滿臉傷懷:「呵,明明是阿姐給了我撐下來的希望,結果卻被阿姐親手掐斷,我覺得我活著沒意思,所以我打算,自散元神……

  但我被土伯救了,我在彌留之際終於又見到了你,雖然你沒有穿著那襲白衣,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你,頓時就明白,是我認錯了人。

  你握著我的手聲聲顫抖的喚我玦兒,我多想叫你一聲阿姐,可我沒力氣開口,我看見你眼裡有淚,我聽見你自責自己不該把我留在外面,我還聽見土伯喊你,后土娘娘。

  我那時才終於憶起來,原來你就是當初奉命看管我的那位后土尊神。

  你說,為了讓我活下去,你只有封印我的記憶,我才不那麼痛苦,我不想忘記你啊,所以我在你施法之前,將你的名字,刻在了掌心。」

  我靠在他懷裡,聽著他訴說往事,憐惜不已。

  「我失憶後,墜入浮屍海,是你把我撈上去的,我昏迷時隱約聽見有人在我耳邊吹竹葉,我睜開眼,只瞧見了一抹白色背影。

  等我再醒來,就看見了一身白衣的鳳顏,她見我不認識她很吃驚,她又騙我,說是她把我撈上浮屍海的,我問她名字,她只告訴我,以後還會再見。

  過了一段時日,混沌宮傳來神諭,點名要見我。

  我記得初見那日,我就感覺你,似曾相識,你讓我喚你阿姐,我打開掌心,發現掌中刻著:后土阿姐。

  我懷疑我們倆是不是有過什麼淵源,那段時間我總是克制不住的,想往你身邊蹭,你明明有所察覺,卻故意放縱我的靠近,滋長了我的膽量。

  你把長守劍賜給我,你用的神劍,名喚長思劍,你教我練功,教我劍法,你助我增長修為,一次又一次的出現,為我撐腰,不問緣由地偏寵我。

  阿姐,那時我便對你動了心,看見土伯陪在你身邊,為你沏茶倒水,我真的、很想頂替他。

  又過了好久,我練完劍在宮內偏殿無意撞見了喝醉酒的靈清娘娘,她一見到我手裡的劍,就說,你到底還是把劍傳給了我。

  我問她什麼意思,那時她才告訴我,這神劍與你手裡的神劍,是夫妻劍。

  長思本喚相思,女劍,主進攻,長守乃是男劍,主防禦輔助,她當初鍛出這兩把劍,取名相思與長守,本意是,長相思、長相守,你把長相守傳給了我,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我那時,真的很開心,我想變強大,想守護阿姐,娶了阿姐。

  但後來,發生了許多事都不在我的意料之中……阿姐要嫁給人皇,鳳顏來投奔我,這兩個人夾在我們中間。

  加之阿姐又刻意疏遠冷漠我,我對阿姐的猜忌越來越重,所以才導致後來……我突然發現,原來阿姐瞞著我藏了這麼多心事。

  若我沒有同阿姐賭氣,我的阿姐就不會死,我氣阿姐嫁給別人,但也氣自己,親手放開了阿姐的手。

  阿姐,我心悅你是真,即便怪你不要我,兩次救贖,也足夠以身相許,交付真心了……

  阿姐,這輩子除了你,我不可能再愛上別人。」

  我心口好似堵著一塊石頭,上不去也下不來,壓得我渾身難受,「離開你那兩千年,我在閉關,那時我便已做好了殉道的準備。

  再出關,我去找過你,只是那時你已經和鳳顏在一起了,土伯說,孩子的記憶都很差,說不準你早就忘記我了。

  我見你對鳳顏著實上心,就想著不再去打攪你了。


  誰知你後來受了情傷,情況危急,我只能將你記憶封印。

  你落入浮屍海,我把你救起來,那時其實是想直接帶你回混沌神宮的,誰知我只是出去找個果子給你果腹的功夫,你就沒影了。

  後來我隔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找到你,我將你帶在身邊,好生呵護,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思,我很開心,但我不敢回應你,我怕我命不久矣,留下你,你又會像上次一樣一心求死自散元神。

  我並不知道你從哪得到的我要嫁給人皇的消息,我與人皇,只是天意逼迫。

  鳳顏來到你身邊後,你對我生疏了很多,我也曾想過揭穿鳳顏的虛假面孔,可是,她說她與你有了肌膚之親,起初我並不信,但後來你承認了,你還要娶她……

  我沒法子,也只能成全。

  我想,那樣也好,我死,你就不在意了。

  你離開冥界後,我和人皇解除了婚約,後來往生大陣陣法啟動,土伯為了給我留一線生機,想讓我對人間有牽念,他說,只要心有掛念就能留一縷神魂。

  所以他才給你傳信,讓你來見我最後一面……

  我沒有等到你,我死的時候,是玉魄陪著我一起被焚盡在滔天烈火里。

  後來我的靈識靠著人間百姓的信仰與供奉留在冥界與人間大小神廟裡,用自己的餘力,去庇佑世間眾生。」

  「是假的,肌膚之親是假的,想娶她也是假的。阿姐,我想娶的一直都是你。」

  他抓住我的肩膀,下頜輕輕倚在我的額上,我淡淡勾唇:「現在知道了,玦兒,如今我的魂魄還未與元神融合,白鱗宸,她是你一手養就的柔軟心性。

  她沒有我這麼鐵石心腸,她,還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丫頭,有時難免膽小些,你,對她好點,你對她好,便是對我好,畢竟,總有一日我要與她融為一體的,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我知道,我會寵著她,阿姐粘人的樣子,我很喜歡。」

  我從他懷中出來,冷靜抬眼看他,鄭重囑咐:「我教過你,身為神,須得先蒼生,後自我。

  你是酆都大帝,你統掌冥界千萬亡靈,你受人間香火供奉,那些香火是蒼生的獻祭,也是無形的使命。

  神之所以為神,是蒼生願意奉你為神,在其位,掌其職,擔其責,阿玦,做個真正的神,不要為了我,犧牲無辜。

  當年我用命保下的生靈,你不能,害我一番苦心付諸東流。我不要做世上的罪人……」

  執起他的手,我輕輕說:「我累了,不想做神了,就做白鱗宸好不好,做你的妻子。我護了你一生,你這輩子還我……」

  他曉得我是什麼意思,眼前朦朧了一下,含淚抱住我。很久,才深呼吸道:「夫人,我答應你。」

  「此乃穩固往生大陣的控陣之法。」我在他掌心畫出個圖案:「夫君,盼你得勝歸來。」

  「不要走……」他箍著我腰肢,悶聲祈求:「再陪陪我,我想你。」

  「我也想你。」我扣住他的五指,踮腳,往他唇上貪心纏綿地吻了一下:「我們一家三口,會永遠在一起的……別害怕,阿玦,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夫人,我愛你。」

  「我亦如是。」

  ——

  最近大號切換的頻率折騰得我有些抑鬱。

  最開始她出來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後來她出來一次,我就好像全身被榨乾了一回。

  這次更好,出來就出來吧,還讓我隱隱記起了她和龍玦摟摟抱抱的畫面……

  牽手、擁抱、親親,能幹的她是一個也沒漏掉!

  這讓我還怎麼和龍玦吵架啊……

  龍玦發現我甦醒,是在隔了好幾天的一個清晨。

  他剛端著一碗熱牛奶進來,就見我望著帳頂發呆出神。

  「醒得剛剛好,起來喝點牛奶。」他扶著渾身無力的我坐起來,拿軟枕墊在我的背後,用湯匙舀了一勺香甜的牛奶送過來。

  我別過頭,和他生悶氣:「不喝!我又沒有前男友整天給我熱牛奶,哪來喝牛奶的習慣!」

  他一頓,目光心虛地落回湯勺上,把東西放回去,「咳鱗兒,我給你做了餛飩,你已經睡好幾天了,肯定餓了,要不要吃一些,我餵你。」


  我陰陽怪氣:「我前男友不喜歡吃餛飩,我不愛吃!」

  「你沒有前男友。」他今日出奇的脾氣好,握住我,和我請罪:「我知道錯了,老婆大人,求原諒。」

  我冷哼,「我當然有前男友了,我前男友也喜歡喝雞湯呢。」

  「你前男友現在正為了渾身起蛇鱗的謝沐瑤急得焦頭爛額,謝沐瑤前幾天承受不住打擊跳井自殺了,後被宋譯撈了上來,可能是元神開始覺醒了,現在渾身都是蛇鱗,疼得她生不如死,你當心些,小心他放蛇咬你。」

  我假裝無視他的關心,靠著軟枕胡言亂語:「我可以去找錦年啊,錦年從來都不會欺負我,他還給我剝石榴,錦年更不會和前女友糾纏不清,曖昧親親,錦年向來只在意我……唔!」

  嘴被他無恥地用唇封住,他捧住我的腦袋霸道用舌撬開我的牙齒,渡了一口牛奶給我。

  我條件反射的咕咚把牛奶咽了!

  眯了眯眼睛,我委屈推他:「龍玦你耍流氓!」

  他放下白瓷湯匙,得意挑眉:「誰讓夫人不識趣,專挑我不喜歡聽的名字念叨。」

  陸錦年的名字他不喜歡聽,宋譯的他反而能搭上兩句,看來他膈應陸錦年比宋譯多。

  「我就念叨!我念叨怎麼了,有本事你掐死我!」我故意氣他。

  他卻睨了我一眼,輕笑出聲,抬指敲了下我腦門子:「別鬧,你現在身體虛,多喝些牛奶有營養,別餓著我兒子。」

  「不是你兒子!我要帶著他改嫁!」我很有勇氣地沖他吼出來。

  他竟然還不生氣,反而爽快應了:「好,想哪天改嫁,我去準備一下。」

  我扭頭不看他,氣鼓鼓:「你管我!」

  他厚臉皮:「當然要管了,你想什麼時候嫁,我好迎娶。」

  「我是改嫁、改嫁!」

  他捏住我的下頜,轉過我的頭,無恥至極地往我唇上啄了口,眼底好似有零碎的星辰,熠熠生輝:「嗯,不管是改嫁還是再嫁,你嫁的人都是我,有區別麼?」

  「你這人,這麼臉皮厚!」我被他氣到人麻木。

  他耐心哄我,「臉皮不厚沒老婆,我同自家夫人臉皮厚些又怎樣。」順手把我整個人都給撈進懷裡,「我家夫人又漂亮,性子又好,本帝若不死纏爛打,真讓她從身邊溜了可怎麼辦。」

  「你少來!誇我也沒用,你的帳我都一筆一筆記得清楚著呢,你還敢親別人,離婚,這日子沒法過了!」我被氣到呼吸都不順了。

  他無辜把我按進懷,拿過熱牛奶繼續一勺一勺給我吹,「我不是已經和夫人解釋過了麼,哪有親,為夫可是為了夫人守身如玉,莫說是親了,便是牽手也沒同她牽過。」

  「可我瞧見了!就是難受。再說,誰知道你給我看的那些是不是你用法術幻化出來騙我的,她會用幻術,你也會啊!」我嘴硬假裝不信他。

  「那要不然,本帝發血誓,若有騙夫人一句,死無葬身之地?」

  「你!」我氣得噎住,迎上他笑吟吟的目光,拿他沒辦法地撲進他懷裡,心酸道:「你快把我嚇死了,你不知道麼,從小到大我身邊就沒有幾個重要的人!只有我爸我媽疼我,桃泠和我關係好,剩下的就是你了,你要是背叛我,我會很難受。」

  「夫人應該當晚便問,你問,我就告訴你事實。夫人啊,你這個段位若是沒有為夫護著,早就被人欺負壞了。」

  「我又不擅長和人家勾心鬥角。」我吸了吸鼻子,可憐巴巴地問:「那你和她以前……」

  「沒有關係,本帝以前眼瞎,腦子不好,但好在,身子守住了。」

  我抬手往他胸口摸摸,還是涼的,「你身上的寒氣還沒有散。」

  「寒魄池以前都是用來懲罰犯了錯的罪仙的,取池水,澆頂,可令其頭顱被寒氣一分分浸裂,讓它生不如死,寒息是重了些,但無妨,本帝是男人,撐得住。若是夫人進去,約莫得病上一陣子。」

  他用指腹摩挲我的臉頰撫慰我。

  我於心不忍地把他抱緊:「我沒有不信任你,我只是害怕失去……」

  「我明白,夫人已經做得很好了,夫人雖心中憋著氣,但始終顧全大局沒有任性誤事,我那時在想,若你想鬧,本帝就直接殺了鳳顏,與上陽府動手,雖然有些兇險,但有七分勝算。

  可夫人竟然隻字未提,虧得夫人這麼一鬧,鳳顏相信你我徹底反目,那些藥,也一日比一日下得重,按計劃,過兩天本帝就該功力盡失被她拿捏了。」


  任性誤事,我倒是想,但我不能拿自己的私情去打破龍玦苦心經營這麼多年設下的圈套。

  龍玦不是會因為私心而放任冥界大亂不管的陰間神,他在冥界這麼受人敬仰,足以證明他這個酆都大帝做得有多麼稱職稱責。

  更何況,我的心底還是不肯相信他會真的棄我不管……

  他是龍玦啊,這輩子好幾次拿命救我的龍玦。

  「你以為我不想和你鬧麼?我只是在積陰德!」我口不對心的道。

  「好,夫人是在積陰德,夫人功德無量。」他用拇指搓著我的手背,闔目安心道:「那幾天多虧了夫人幫我傳遞消息,不然鳳顏將我盯得那麼緊,我想避開她的眼著實不容易。」

  「為難你了,一邊應付鳳顏,一邊還要照顧我的情緒。」

  「多虧夫人演技好,夫人吃醋的樣子,可不像演的。」他沒良心地打趣。

  我不高興的哼哼:「一半一半吧!關鍵你那親近她的樣子也不像演的,你還說我被你慣壞了,還說我只是皮外傷,沒有這麼嬌貴,你還覺得我是無理取鬧,打翻你心上人送你的雞湯你心疼了。」

  「這些不是夫人你自己寫的劇情麼?夫人你還參考了須慕淮給你的那本書,專挑裡面被丈夫嫌棄的角色演,還有那句,你被我慣壞了,不是夫人你親口教的麼?」他好笑著揭穿我。

  我尷尬:「那誰知道從你嘴裡說出來殺傷性這麼大!」

  「本帝那天見你受傷本來是立馬要跟上去的,是誰偏用眼神阻止我,害得本帝又去鳳顏屋裡喝兩盞毒藥才敢去找你。

  還有雞湯,這不是按著你我原先設定的劇本來演的麼,為夫哪知道夫人演著演著急眼了。唯有鳳顏那張嘴,與連心咒,在計劃之外。」

  我捂住腦袋,丟臉地哼唧:「對不起我、太帶入了。關鍵後來她說你和她有過那種關係,我、我受不了。」

  「受不了就不受了,鱗兒,我不是讓你跟著我受委屈的。」他將半涼的牛奶餵給我。

  我抿了一口,回憶起他自爆身份的那晚和我說,他之所以著急告訴我他的真實身份,是因為需要我陪他演一場戲。

  他說:「朱焰向來對往生大陣與六道抱有歪心思,這些年來朱焰一直在煉化那些惡鬼的怨氣收為己用,最近又盯上了往生大陣。

  當初你和楚雲誤落往生大陣就是朱焰的手筆,朱焰想將整個冥界當成自己的囊中之物,如今他大勢將成,只差最後一步,就能達到目的。

  這最後一步,就是除掉本帝這個攔路虎,他知道,即便他煉化了無數惡鬼的怨氣,吸食了往生大陣內的怨氣,功力大增,論單打獨鬥,他也並不是我的對手。

  所以他必然要出陰招,在暗中設計本帝。

  這二十年來本帝一直在用須慕淮騙他,也的確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但,前段時日本帝發現他與鳳顏有勾結。

  不久,鳳顏就用自殺威脅本帝與她見面,須慕淮代本帝前去,應該是被鳳顏瞧出了不對勁。

  鱗兒,本帝當初選擇用往生大陣這個誘餌釣他,其實是有風險的,往生大陣事關六道,六道事關三界蒼生,拖得越久反而危險越多。

  所以本帝想將計就計,趁此機會,讓他徹底按捺不住,直接對本帝動手。」

  我靠在他的懷裡聽不太明白,但還是努力配合他點點頭:「你想怎麼做?」

  他和我說出心裡話:「本帝會放了鳳顏,還會泄露自己的蹤跡與你的存在。本帝料想以鳳顏那個無恥性子,肯定會設法找上門,替朱焰留在本帝身邊對本帝動手。

  所以就需要夫人配合本帝演一場,本帝對鳳顏余情未了的戲份了。

  不過,屆時夫人一定會成為鳳顏的眼中釘,會很危險……夫人若願意,本帝答應夫人,一定保護好夫人。」

  我聽完不高興地問他:「要不是因為這個事比較急,你是不是還打算繼續瞞我瞞下去。」

  他摟著我小聲認錯:「這不是怕夫人知道了生氣麼?夫人若是一氣之下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

  「那個鳳顏是你的前女友?」

  「不算。」

  「可我聽你這話的意思,明明就是前女友,要不然你余情未了個什麼。」

  「老婆,我以前眼神不好,還蠢。」

  「……你總算是認清了自己。」


  「幫我……」

  「好。」

  當初就是因為他的這一句『幫我』,我答應了和他演這齣戲。

  本以為我會毫無壓力地配合他演到完美謝幕。

  卻到底是我低估了白月光的殺傷力!

  以前每每想起我上輩子活得那麼窩囊連個仙子都鬥不過實在沒出息。

  現在我突然悟了,其實我的大號還是蠻厲害的,至少她能把鳳顏揍得爬不起來,她只是懶得和鳳顏這種小角色斗。

  而我,是真的鬥不過。

  ——

  我是甦醒後的第二天被白竹帶回家的。

  這次拿的劇本角色是:一個摔下懸崖僥倖沒死卻流產後再不能生育隨時都能瘋給他們看的悽慘原配!

  剛見到龍玦,與他短暫的眼神交流幾秒鐘,那名受驚重病、連走路都重心不穩的藍衣姑娘就厚顏無恥地捏著帕子捂嘴,咳嗽著出現在了我的視線里,扮起了天真無辜小白兔:

  「對不起白妹妹,都是我不好,若不是阿玦擔心我的安危提前趕回來了,肯定能在懸崖下找到你,你也就不至於流產還不能生育……」

  瞧瞧,這話說得多有藝術,字字珠璣,精準扎刀。

  龍玦也佯作愧疚:「鱗兒,我知道你受苦了,我去山下找過你,卻沒見你的蹤跡……別難過,孩子沒了,我們以後、還可以領養……」

  我發誓,這話要不是提前和他對過台詞,我肯定已經一巴掌扇過去了!

  太氣人了。

  不過我現在的人設是個受了刺激精神不太正常的怨婦,那就證明,我可以無限發瘋……

  於是我果斷撲上去掐住鳳顏那纖細白皙的脖子趁機報仇,狠狠沖她喊: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害得我失去孩子,你搶走了我的老公還奪走了我孩子的性命,是你害得我這輩子都不能做母親,我殺了你,殺了你——」

  白竹:「宸宸你冷靜點!這都是意外,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所有人都無力改變些什麼,宸宸你要想開啊,宸宸你放開鳳顏。」

  表面扯著我的衣裳想把我從鳳顏身上拽開,實際上卻是趁鳳顏被我掐到翻白眼又不敢當著龍玦的面施法攻擊我只能徒手和我對抗時,湊到我耳邊極快地說了句:「掐死她!」

  我倒也沒手下留情,掐她脖子掐得手酸,轉而一把薅住了她的頭髮,一報她當初薅我頭髮的仇,「我孩子沒有了,你怎麼不去死,怎麼不去死!」

  她被我拽得痛吟出聲,沒有仙法開外掛只能被我逼得步步後退,梨花帶雨的軟著哭聲勾人:「白妹妹你冷靜點,冷靜點,我、我不是故意的,阿玦,阿玦救我!」

  「你還有臉喊他,都是你,你個小三!」我激動得恨不得將她一口咬死,手上猛一用力,「你去死!」

  結果用力過猛,她被我推退了兩步,雙腿突然被沒關上的井口擋住。

  下一秒,砰的一聲。

  整個人都翻進了我家院子的水井裡了。

  我:「……」

  默默收回手,嚇了一跳。

  尷尬的回頭看同樣震驚到瞠目結舌的白竹,以及滿臉不敢相信的龍玦——

  「不、不好意思。」我咽了口口水,「演過頭了。」

  「救我,阿玦,救我,唔!」井裡的女人咕嚕咕嚕吐著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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