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鳳顏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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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怔住,平靜的內心漾起淡淡一層漣漪:「我不知道你說的八分像是誰,但鳳顏夫人,我們雖的確有五分相似,可五分相似,足以讓龍玦辨清我們,五分相似,誰才是誰的替身,都說不準呢。」

  「如何說不準?」

  她快步邁過來,站定在我眼前,信心滿滿道:「你一個凡人懂什麼,當年阿玦最先遇見的就是我!我才是他第一個喚阿姐的人!

  他痴念我而不得,才會被那個人救回去!後來,若非是那人先我一步救下龍玦一命……龍玦又怎會移情愛上她。

  我與那人的容貌確有五分相似,但孰知,龍玦不是將她當做我的替身!龍玦後來一直喚她阿姐,阿姐這個稱呼原本就是專屬於我的!

  所以說到底,你們兩個,都是我的替代品!不過他得不到我,才養在身邊的慰藉罷了,現在我回來了,你識趣的話,也該讓位了!」

  替身?

  當年的我,確實和她容貌有相似之處,龍玦最先愛上的,也確實是鳳顏……

  不,後來后土為了保住龍玦的元神不散,施法封住了龍玦的記憶,龍玦與鳳顏的第一段糾葛也就此被塵封。

  龍玦是在不記得鳳顏的情況下,成為后土的徒弟,鳳顏第二次出現前,龍玦就已經同后土暗戳戳的表達過愛慕之心了,所以龍玦是將后土當做鳳顏愛而不得的替身一說法並不成立。

  鳳顏後來是因為龍玦二度將救下他的后土認作穿白衣的鳳顏,誤以為鳳顏是他的救命恩人才同鳳顏再有糾纏的……

  不過是那會子后土算到了自己將有大劫,不多時便要去殉道,為了給龍玦在人間留一個念想,才不肯說出實情罷了。

  回想我那心懷天下蒼生的前世,整整一輩子都在為別人著想,可最後呢,又落得個什麼好結局——

  身消道隕,被龍玦,怪了一生。

  這樣算,即便有替身,那這個替身也該是鳳顏。

  「我不相信你的話,除非,龍玦親口來和我說這些。」我冷漠懟了回去,瞧著她那張花容月貌的容顏,眯了眯眼:「你沒有失憶,你在騙龍玦!」

  她突然發笑,抬起水錦織就月光紗罩著的寬大廣袖,掩唇,狐狸眼上挑,眸光勾人的虛偽否認:「妹妹在說什麼呢……我失憶了啊,阿玦都已經確認過了呢!你可別紅口白牙污衊我。」

  我有些激動,沉聲戳穿她:「你要是真的失憶了又怎麼會和我說出這些話,你明明什麼都記得!你賴在我家到底有什麼目的!」

  她紅唇上揚,給了我一個極其囂張的挑釁眼神:「我有什麼目的?當然是,把屬於我的一切搶回來了!」

  說著,還走近我,抬起纖纖玉手,往我肩上拍了拍,「我有沒有失憶不重要,阿玦覺得我失憶了,我就是失憶,你有本事就去他面前揭穿我,看他到底是相信你,還是相信自己的診斷。」

  「鳳顏,你可真無恥。」我由衷佩服。

  她莞爾一笑:「更無恥的還在後面呢,小姑娘,接招吧!」

  「你……」

  我反懟的話沒機會說出口,她又身子一仰摔倒在地,像一朵嬌弱的殘花,無力跌落北風中,楚楚動人的含淚控訴:「妹妹你怎麼能這麼說我,你怎麼能罵我不要臉呢,我以後離阿玦遠點就是了……」

  說完,還踉踉蹌蹌的艱難站起身,抹著眼淚跑開了。

  我:「……」

  我好奇她這一幕又是做給誰看的,扭頭,才發現須慕淮和白竹兩口子站在門外,一臉的凝重。

  「如何,還能撐得住麼?」

  門口小河邊,須慕淮不急不忙的用野花給白竹編著花環。

  我坐在田埂上,抑鬱嘆氣:「暫時還能,但須慕淮,我發現要是論動真格,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白竹咬著一根狗尾巴草,忍無可忍的歘一下抽出腰間隨身匕首,「要不然老娘還是去把她殺了吧!」

  須慕淮按住白竹:「噯,你要真把人幹掉了龍玦那我不好交代。」

  白竹煩躁,「我乾的我自己去交代,需要你交代什麼?」

  須慕淮無奈:「你乾的和我乾的有什麼區別……」

  白竹哽了哽,半晌:「也對哦,他一直都是把我的帳算在你頭上的……」

  須慕淮拿過白竹手裡兇器:「再怎麼說,那可是他曾經愛過的女人。」


  「一個合格的前女友就該像死了一樣安靜。」白竹一枚石子兒狠狠砸進水裡。

  「當年,他是真打算和鳳顏一起好好過日子……」

  我昂頭,看著白雲翻卷的天空,不自覺就濕潤了眼眶。

  對啊,當年他的確是打定主意要和鳳顏廝守終生了。

  要不然怎麼會為了給鳳顏修復被冥王打斷的仙筋仙骨,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去冥界偷盜地靈草……

  害后土,迫不得已親自替他承了這罪責,受下那麼重的天罰。

  我記得,當年我強撐著一口氣從神台上跌跌撞撞的走下,出了司刑殿。

  體力不支時,是那位年紀輕輕意氣風發,容貌昳麗的冥王陛下伸手扶住了我。

  帶我去冥殿,用自己的神力為我療傷。

  「何必呢,阿姊。」她乖巧的伏在我膝上,任我用指腹輕輕梳理她的鴉色長髮。

  我說:「地靈草對冥界至關重要,丟失聖物,理應受罰。」

  「本王知道地靈草是被他盜了去,只是阿姊,原本還有一線生機的,你因他一次又一次的卸去神力,屆時六道化形,你怕是撐不住,阿姊,你這是在給自己造一個死劫。」

  對了,我好像記得,要不是他為鳳顏盜走地靈草,我拿出了太多神力化身地脈金蓮去代替地靈草穩住冥界,我原本,不該死的那麼痛苦。

  「命數如此,天意使然。」我伸手拂去女孩臉上的晶瑩淚珠:「王上,我會替你守護好整個冥界,往後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她將頭埋在我的衣裙里,沉默無聲良久,「若可以,本王真想殺了他為你出氣……但這樣做,你會不開心,阿姊,終究是這世間欠你,是他欠你。」

  ……

  七月半過完就該準備中秋節的節禮了。

  七月末的早桂已經相繼綻放了,我帶白竹去桃泠家摘桂花,桃泠的爸爸和後媽正好剛帶著小弟弟從娘家回來,土伯也趁這個空隙去仙山為桃泠採摘能夠讓她復明的仙草。

  土伯走的這幾天,桃泠就被託付給我和白竹照顧了。

  我打上高中那會子就喜歡隔三差五去桃泠家蹦躂,她爸雖說思想封建,但好歹不嫌我,她後媽人也不錯,我每次過去她都能和我說上幾句話,久而久之他們也習慣了我往家裡跑。

  這次再來摘桂花,她後媽特意把家裡一竹筐新摘的金桂全塞給了我,「在村頭老劉家摘的,她家有一棵幾百年的金桂樹,開花的時候可香了!

  本來摘回來是打算給她們爺倆泡茶喝的,可這爺倆都不怎麼感興趣,她弟弟啊,不喜歡聞見桂花的味道,你會做桂花酒桂花月餅,那你就帶回去多做點,到時候給咱家送點過來就成,也省得咱家再做了!」

  我欣然把桂花接下來,朝她璀然一笑:「好啊嬸子,到時候我再給你做點桂花蜜,你肯定喜歡。」

  「那我就卻之不恭啦!」她後媽笑吟吟的拍拍衣裳:「那你們先聊著啊,我該去做飯了,鍋里還燉著排骨呢!」

  我點點頭,桃泠也乖巧的提醒她:「媽媽,廚房裡有新柴,可能有些潮,你記得從裡面拿,我等會兒去給你添火!」

  她後媽背影一頓,半晌才語氣輕鬆的擺擺手:「我一個人就夠了,你們好好聊著吧,小孩子進什麼廚房!」

  桃泠輕輕一笑。

  桃泠那個向來調皮的弟弟也在此時拿著野果子歡快的蹦回了家,往桃泠手裡塞了個大的:「我從後山上摘的,你先嘗嘗好不好吃,好吃我再吃,要是有毒就先毒死你!」

  話雖然不好聽,但想和桃泠分享好東西的心卻是真的。

  桃泠也早就習慣了他這種欠揍的語氣,拿起野果子啃了口,「很甜很軟,吃吧,沒毒。」

  弟弟沖她吐了下舌頭,之後捧著兩枚紅果子就往廚房奔去:「媽,我給你和爸帶了果子,姐姐嘗過了是甜的,你喜歡吃甜的!」

  望著小傢伙撒腳丫子跑遠的背影,白竹雙臂環胸感慨道:「嘖嘖嘖,果然是什麼樣的父母就能教育出什麼樣的孩子,後媽和後媽的差距真大!

  你爸雖然不是啥有良心的東西,你這個後媽卻為人不錯,待你和你朋友都挺好……」

  「我後媽啊,她和我爸其實是青梅竹馬!只是後來她去縣裡上學了,我爸在家裡務農,兩人錯過了,我爸才娶了我媽。


  我媽過世後,我後媽來弔唁,和我爸才又見面的。

  實話實說,我後媽比我媽,差不到哪裡去,我後媽文化高些,為人處事也面面俱到。

  我和薛景的情況其實差不多,都是媽媽過世沒多久爸爸就續弦了,但薛景後媽黑心肝兒,我這個後媽……

  她沒有嫌棄過我眼睛看不見,宸宸應該知道,我眼睛壞掉以後有一段時間都是我後媽在悉心照顧著我。」

  「你這個後媽雖然比不上親媽,但至少做後娘是稱職的,她啊脾氣好。」我扶住桃泠找地方坐下來。

  桃泠頷首認同:「是啊,有好幾次我爸想把我賣了,都是她出面阻止的,我爸那個暴脾氣也就只有她才能降得住了。我弟弟雖然調皮了些,有時候說話也不怎麼好聽,但至少是把我當做姐姐的。」

  「你現在有土伯保護你了,你爸不敢賣了你!」

  白竹挎上竹籃掂起一朵桂花湊到鼻尖聞了聞,「土伯好像也挺喜桂花的,以前你、咳,我們冥界有個姑娘最會做花酒,她給土伯做的桂花酒味道特別好,土伯擱在府里好幾千年都捨不得喝。」

  桃泠欣喜的直起身:「土伯喜歡喝桂花酒啊,宸宸會做,我可以和她學……」

  「那也得你眼睛恢復啊。」

  白竹彎腰湊到桃泠鼻息前,盯著她緊閉的雙目,憐惜道:「以前那麼漂亮的一雙眼,被灼成了這樣,這是前世遺留的魂傷,也怪不得凡間藥物治不好……

  不過沒關係,等土伯採到仙草讓你復明,看以後誰還敢再叫你瞎子!」

  桃泠害羞的紅了臉:「白竹姐姐……」

  ——

  從桃泠那采齊了花材,回到家已經是黃昏時分了,我把桂花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打算去廚房找酒麴做桂花酒的。

  可誰知從廚房窗戶前路過時,卻無意看見,鳳顏在廚房裡,正拿著一瓶冒著氤氳黑氣的藥水往一盅雞湯里倒……

  那是,毒藥?

  不管是不是毒藥,反正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抬頭,我迅速轉身避開了她的視線,在她端著雞湯往外走時趕緊往廚房拐角後躲。

  目送她端著東西上了樓,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她究竟要給龍玦喝什麼藥?

  我不放心的尾隨她一起上去。

  追到我和龍玦的臥房門口,我看見龍玦在房內處理事務,提筆寫著什麼東西,而她則從湯盅里舀了兩勺雞湯放進玉碗,送給龍玦。

  「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喝我為你做的雞湯,時隔多年你一定很懷念這個味道吧,先嘗嘗,看好不好喝,好喝的話,我以後每天變著法給你做。」

  「嗯,先放在邊上。」龍玦頭也沒抬的繼續忙:「最近還是記不起來?身體可有別的地方不適?」

  美人兒嬌羞的搖了搖頭,咬唇踟躕:「土伯大人前兩天已經和我說過了這些年來發生的事……

  我雖然吃驚,但始終不相信那是我做的,我剩下的記憶很朦朧,我根本不記得土伯白竹,還有什麼后土娘娘……」

  說著,還情深義重地伸手握住了龍玦提筆的那隻手,紅了眼眶:

  「阿玦,我知道是我錯了,我不該冒充后土娘娘冒充你的救命恩人,可那時候我不這樣做,我怕我和你再無任何可能。

  阿玦,當年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遵從父母之命嫁給陵陽君的,我不知道他讓人把你打成那樣,我更不知道你已經傷到須得封存記憶才能保命的地步。

  那日我冒險逃出家門,正好看見了后土娘娘將你從海里撈出來,后土娘娘穿著白衣在你身前對月吹笛……

  我發誓我那時候是真的打算救你,但后土娘娘先我一步把你救上來了,後來她守了你幾日,在確定你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後沒等你甦醒就離開了。

  我是等她走後才現身去照顧你的,阿玦,我一開始也不知道那是后土娘娘,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是你保護了我把我帶回娘娘的神宮,我也是後來才發現救你的是娘娘。

  我原本想告訴你事實的,是娘娘不允許,娘娘說她陪不了你多久了,讓我代替她好好照顧你,我這才、一時糊塗,真的騙了你……對不起阿玦。」

  是后土不允許她告訴龍玦真相?

  雖然當初后土的確是打著順水推舟的主意,給龍玦留一條生路,可后土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允許鳳顏冒充自己,她可真是會栽贓保全自己啊,這樣一來她反而成了最忍辱負重的那個。


  實在是不要臉!

  她捧起龍玦的手想用臉去蹭,龍玦立馬抽回手打斷了她的妄想,對她依舊冷冷淡淡:「你現在靈力不穩元神有傷,儘量不要再去想這些舊事,免得受刺激。」

  她望著自己抓空的雙手,眼底浮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不甘,挺懂分寸進退,見龍玦冷著她,趕緊換個話題,把自己燉的雞湯送過去:「阿玦,先喝吧,再不喝雞湯要涼了。」

  龍玦這才留意到她呈上去的那碗湯水,沉默片刻,拿過雞湯要一飲而盡。

  「不能喝!」我見狀失態的衝進去,來不及多思考就一把打翻了龍玦手裡的湯碗,澄黃的雞湯頓時灑了龍玦滿桌,連他剛寫好的那份公文也被雞湯澆毀了……

  他掃了眼桌上的紙墨,擰眉:「鱗兒你幹什麼?」

  我緊張地提醒他:「這雞湯里有不乾淨的東西!」

  那女人一聽這話就急出了眼淚,弱小可憐的驚訝道:「我、我親手燉的雞湯怎麼會有不乾淨的東西。」

  我護崽似的把龍玦護在身後,忍著怒氣揭穿她的真面目:「我剛才親眼看見你往那雞湯里倒黑乎乎的藥水,你還想怎麼狡辯,你是不是想害死龍玦,你安的到底是什麼心!」

  「我什麼時候往雞湯里倒藥水了?我什麼時候想害死龍玦了……」女人委屈無助的看向龍玦著急給自己證明清白,淚水一顆連著一顆的往下掉:「阿玦,我沒有,我那麼喜歡你怎麼會害你!」

  「可我剛才親眼看到了你還想怎麼狡辯!」我鐵了心要讓她原形畢露,開口的語氣也十分不好。

  龍玦不悅的沉了聲:「究竟是怎麼回事?鳳顏,你到底往湯里加了什麼,如實交代。」

  鳳顏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抿唇失望至極的盯著龍玦:「連你也不信我,我說我沒有想害你你為什麼就是不信呢!阿玦,數千年的真心,我在你心目中難道就是這麼低賤險惡的一個人嗎?」

  用力喊完後半句話,她淚眼盈盈的捧起桌上的白瓷湯盅,昂頭就將湯盅里的雞湯一飲而盡……

  喝完狠狠將瓷盅往地上一摔,伴隨著瓷器碎裂的清冽聲,面色蒼白的女人也絕望的捂著腦袋痛苦哀嚎了起來:「疼,頭疼……阿玦我沒騙你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你就這麼想趕我走麼!」

  「鳳顏……」龍玦見她搖搖晃晃站不穩,憂心忡忡的要去扶。

  「龍玦!」我徹底怒了,忍到極點終究還是克制不住的爆發了出來,用力抓住龍玦的胳膊,阻止他過去,「你到底是信她還是信我!」

  龍玦呼吸一沉:「鱗兒,她都已經把湯喝了,你還想怎樣,聽話,不要無理取鬧。」

  他要拉開我的手,可我卻把他抓得更緊了,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他:「你真的覺得,我只是在無理取鬧,你不相信我的話……」

  他張口欲回答,那個女人卻演技極好的晃著晃著就捂住胸噴了口血出來……

  「鳳顏!」他著急甩開我的手,邁上前一步接住了那女人羸弱不穩的身子,順手把她安置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而我瞧著那隻被甩的手,已經記不清,自己這是第多少次被他因為鳳顏拋棄了……

  「龍玦,我就應該讓她毒死你。」我悶聲低吟。

  「你先出去。」他臉色變了變,沉聲命令,之後就拿起鳳顏的手,給鳳顏把脈。

  我還是氣不過,一時衝動強行拽開了他搭在鳳顏手腕上的指尖,怒極攻心動了胎氣,整個人都是虛軟的,咬牙忍著腹中的疼痛,質問他:

  「她已經嫁人了,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你這樣有意思嗎?龍玦你有什麼資格替她把脈療傷,她就算是死了也與你毫無關係,你是真的沒看出來她在裝失憶,還是假的!

  你這麼喜歡她你倆在一起啊,我們離婚,你好好照顧你的鳳顏,我們此後,橋歸橋路歸路!」

  他攥緊一雙骨若修竹的大手,強制性的忍耐令他額角青筋凸起,太陽穴突突直跳,回眸對上我的視線,按耐住身體本能的反應,抬起的胳膊,又落了下去,猛一揮袖,艱難出聲:

  「白鱗宸,你出去!」

  「龍玦!」

  「再多說一句,本帝……會讓你後悔的。」

  好啊都學會威脅我了。

  我哽了哽,苦笑出聲,放開他的手腕,轉身離開……

  轉身的那一瞬,他抓住了我的手,用力握住。


  之後,才依依不捨的鬆開。

  我冷著臉出了房門。

  手上的戒指一直在閃著幽藍光芒。

  真是和它主人一樣討厭!

  「鱗宸……」剛出門楚雲就不放心的迎了上來,著急道:「你和大帝,究竟怎麼了……剛剛我聽見、你們吵得很厲害。」

  我賭氣冷哼,「他犯病了!」

  楚雲唇角一抽,頓時接不上話了:「咳咳咳,你,還是別太生氣,你和大帝之間說不準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我忍不住冷笑:「他都為了別的女人讓我滾了,還算什麼誤會。」

  「大帝、他或許是一時糊塗……」

  「一時糊塗可以原諒,但他……」我回頭深深看了眼那扇半開的房門,意味深長道:「糊塗了兩時,你讓我怎麼能,不和他計較。」

  「鱗宸……」

  我摸了摸隱隱作痛的小腹,問楚云:「白竹呢。」

  楚雲說:「在門口水塘邊抓魚呢。」

  我拿出口袋裡那盒本來打算送龍玦的桂花糖,塞給楚云:「怪我,忘記了他早就不喜歡吃糖了……拿給白竹吃吧。」

  楚雲捧著那盒糖,猶豫道:「這不是你特意去鎮上買給大帝的麼……」

  我沉沉道:「他早已經不需要我的心意了,我現在又何必去拿這些入不了他眼的東西去招他煩!是我,一直沒弄清楚,他喜歡的是雞湯,而不是糖……他說過,他厭惡糖果,早就吃不得糖了。」

  「鱗宸妹子……」楚雲欲言又止。

  我扭頭想走,卻突然發現自己無處可去了。

  說來可笑,這裡明明是我的家,現在我竟然無處能容身……

  思索再三,我決定我還是先出去走走散散火氣比較好。

  畢竟天色已經晚了,我總不能現在往我爸那跑……

  我爸要是知道我和他吵成這樣,不得擔心死。

  離開家門,我就一個人去後面開滿野花的荒草地里坐著。

  大晚上,地里忙著收花生的鄰居們還在忙活。

  直到七點鐘天徹底黑下來,才紛紛扛起扁擔鋤頭歸了家。

  我在荒地里坐著坐著打起了瞌睡,一覺驚醒,只覺得背後涼津津的——

  「你確定她和那個女人沒關係?我現在看見她這張臉就犯怵!」

  「你剛才不是也試過?她就是個普通的凡人,有點仙氣不錯,但本上君能斷定她不是后土娘娘……」

  「你才多大點歲數,你又沒見過那個女人,怎麼能確定她不是?」

  「后土娘娘是什麼身份,即便轉世,那必得是一身仙骨靈氣!不說后土娘娘了,便是你我,轉世也不至於靈氣這麼孱弱。

  而且她身上的確帶著蛇族的氣息,所以大概率,確實是蛇皇的妹妹。

  自那日遇見她以後本上君便唯恐她的身份有詐,畢竟,本上君和你怕的一樣,她實在和六道宮門前的神像,宮內的畫像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本上君讓人去蛇族查,查到蛇皇的確有個嬌生慣養的妹妹,只不過多年前誤闖本族大陣殞命了,蛇皇這些年來一直在尋找蛇族大祖的元神碎片,就是為了能夠讓這個妹妹重回蛇族。

  剛才你我在她的神魂深處發現了蛇族的專屬印記,后土娘娘她可不是蛇……所以鳳顏姐姐,你還怕什麼?」

  「我何時怕她了!我只是厭惡她這張臉,我恨不得現在就讓她徹底消失……」

  「不成!她的哥哥是蛇皇,蛇皇那傢伙有多難纏你又不是沒有耳聞?你如果讓他妹妹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不得把整個人間翻過來一遍。這幾天正是緊要關頭,你最好別給我惹事!」

  「但是……」

  「鳳顏,她可以死,但不能死在你的手裡。」

  「……」

  半晌,身後那股子涼意才徐徐褪散了去。

  我等他們離開了,才懶洋洋的睜開雙眼,揉揉被壓麻的胳膊,無奈輕笑出聲。

  怪不得須慕淮他們不敢暴露我的身份,后土娘娘這個響亮的名號,傳揚出去真就是個活靶子……

  我拿起胸口幽光暗現的那枚寶石,沒想到我這個便宜養爹送的東西這麼管用。


  回去的路上,白竹找了來,還順便給我帶了束玫瑰花。

  「你家那口子實在是太小心眼了!你說他又不喜歡吃糖,我那消息剛放出去,糖剛塞了三顆,被他搶了。

  問他為什麼,他說楚雲都告訴他了,那桂花糖是你特意在鎮上給他挑的,本來就是要送給他的,只是到我手裡過一遍而已。

  我的天啊,你聽聽他說的是人話嗎?用得著我的時候,把東西給我,用不著我的時候就把糖果搶回去……真是太過分了!

  還有楚雲,他沒事和龍玦提這檔子幹啥,我看楚雲是真的挺擔心你倆的……實在不行,咱們把實話告訴他吧!

  不然,萬一哪天他沒忍住真把你家那口子給罵了……以下犯上,這可是大罪,搞不好前程都得賠進去。

  吶,這是你家那口子給你的花,說是向你賠罪,他說他看你當時有點像來真的,嚇得他都沒敢多說,宸宸你沒有真生氣吧?不至於,當初咱們不是商量好的麼。」

  她把花塞我懷裡,喋喋不休的說了一大堆。

  我摟住花,伸手撫了撫嬌軟的花苞尖尖,心情有好那麼一丁點,但……

  「竹子你說,龍玦會不會真對鳳顏有舊情在?男人,真的能放下自己曾經深愛過的女人麼?」

  「這個……」白竹撓撓頭,大大咧咧:「我不知道哎,不過聽須慕淮說,自從兩人撇清關係以後,龍玦一直待鳳顏很冷,之前不是顧及什麼救命之恩麼?有這層關係在,恩斷義絕是不可能了,但龍玦做了酆都大帝,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公務,也沒時間和這個故人藕斷絲連……」

  說著,她起了疑心:「宸宸你不會是擔心他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吧!」

  「或許不至於。」我努力安慰自己:「可能是這兩天有點太投入,看見他們親近,我就吃醋……」

  他如果真的心中還有鳳顏,也不至於費這麼多心血,讓我重生吧。

  況且,他這不是及時來哄我了麼?

  他都為我做這個份上了,我應該相信他才對!

  回到家。

  我把龍玦送的那束紅艷艷的玫瑰花插進花瓶。

  發現龍玦不在房間,我好奇的想出門找找……

  可人還沒跑出去,一張紙條就飄飄蕩蕩的從門外落到了我的腳下。

  我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來我房中,讓你認清真相。」

  下一秒我的腦子裡就浮出了一個答案:鳳顏。

  我不知道她又在搞什麼把戲,但我還是,好奇心作祟去了。

  她的房門敞出條挺寬的縫隙,大約是故意留給我的。

  我一靠近燈光灑出來的地方,就聽屋裡女人嬌軟羸弱地喘息著道了句:

  「我就知道、阿玦你不會真的不要我,你只是在生我曾嫁給別人的氣……阿玦,你願意碰我了,我很開心。」

  心裡的那根弦也隨著她輕飄飄、意綿綿的語調而逐漸繃緊。

  我開始悸動不安了,抬眸視線穿過門縫,落在光影綽動處的兩抹人影身上。

  身著墨袍的龍玦抬手輕推白衣姑娘的肩,語氣是異於常日的鬆散輕漫:「鳳顏,你老實些。」

  「不嘛……」白衣女人嬌吟,直接貼上去摟住了龍玦的腰。

  下一秒,玉手攀上他的肩,昂頭就往他唇上吻了去——

  兩人唇瓣相抵,貼在一起的親密樣,生生刺痛了我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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