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哥,我知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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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尷尬地咳咳:「藍色長裙,披髮,戴著黑色口罩。」

  他欣喜若狂:「你在那等著,等著我啊,我這就去!」

  「哎,我在休息室等你……吧。」

  沒等我說完,他就嘟嘟掛斷了電話。

  我舉著手機,有點懵。

  事到如今也沒辦法,我只能拉著行李箱繼續往前走了。

  大太陽曬得我全身都難受,真沒想到省城與家裡的溫度差距那麼大!

  剛走到出口,一名身穿職業裝的年輕女秘書就帶著八名保鏢陣仗頗大的驚喜朝我笑臉迎了過來:

  「白小姐!我們是白總派來接機的人!您手裡的東西給我吧,我們的車就在不遠處,快去車內涼快涼快!」

  還是人家秘書想得周到啊!

  我禮貌地沖她點點頭:「謝謝。」

  保鏢接去我的行李箱和包,還順道送給我一瓶冰水。

  我邊跟著她們往前找車,邊擰開礦泉水拉下口罩灌了一口……

  給我水的保鏢見狀驚了下,不好意思的臉紅提醒:「白、白小姐,這水是給你……」

  我瞥了眼他臉上的為難,淡淡道:「我知道,沒關係,飛機上沒要她們的果汁,現在有些渴,這牌子的礦泉水我以前經常喝。」

  開什麼玩笑,五十塊錢一瓶的礦泉水拿來洗手,這不是暴殄天物麼!我以前可是連五塊錢一瓶的水都捨不得買!在家裡喝的頂多兩塊五,不能再貴了!

  更何況我覺得我家的井水,比礦泉水甘冽多了。

  這些有錢的資本家就是喜歡浪費,畢業那年我合作過的一位金主還拿純牛奶淨手呢,說是能夠保持手部白嫩!

  彼時我腦子裡好像有一萬頭草泥馬瘋狂奔騰踐踏……十分想吐槽他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保養什麼爪子!

  相較於那位用純牛奶洗手的暴發戶,我這個傻哥哥倒顯得實誠多了,至少沒整那麼花里胡哨的玩意兒。

  至少,我還能看懂!

  保鏢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心虛咳了咳:「李秘書已經在車內為白小姐準備了冰鎮紅酒與冰激凌……」

  我還是覺得礦泉水好喝!

  上了我蠢哥哥公司的商務車,李秘書貼心地取過高腳杯給我倒紅酒,「白小姐且稍等,我們白總等會兒就到,白總今天上午有個比較重要的會,剛剛才脫身,現在正往這邊趕呢。」

  我接了紅酒,沒喝,只是放在面前的小板板上。

  李秘書本來打算繼續給我送葡萄的,但一個電話又成功把她叫了出去。

  我隨便撿了旁邊一份企劃書當扇子給自己扇風,雖說商務車內有空調,可這個天我覺得空調都解救不了我了!

  真懷念在家裡趴龍玦懷裡睡大覺的日子……

  怪不得地府那些陰差來陽界勾魂想把自己裝冰箱裡呢!

  不久,那秘書踩著高跟鞋優雅地回到了車上,「我們白總夫人說,現在機場的溫度太高,沒必要留在機場等著白總來,讓我們先帶白小姐去酒店安頓,稍後白總會去酒店見白小姐。」

  我點頭,十分贊同她的提議:「好!」

  還是嫂子靠譜啊!

  不過……從白霖的反應上看,他大概率已經知道我是他親妹妹了。

  他、怎麼查到我頭上的?

  謝沐瑤那邊似乎還不曉得白霖聯繫過我……

  我來省城,白長安兩口子知道嗎?

  車子緩緩駛上大道,我望著窗外掠過的重重風景,嘆口氣。

  沒辦法,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真不知道白家一家子究竟又在搞什麼把戲!

  李秘書把我帶進了一家五星級的豪華大酒店。

  房間安排在三十六樓,坐電梯都要等上一分鐘才能到。

  套間的整體風格偏古典大氣,一個客廳,一個主臥一個次臥,浴室也有兩間。

  酒店裡電視電腦都是標配,沙發是真皮的,連睡衣都是嶄新真絲的……

  我覺得這間房,豪華得有點過頭了。

  牆壁上的畫,紗帳後的花瓶,都是古董……把我賣了都未必賠得起!


  保鏢把我的行李箱放進了裡屋,我心裡不踏實地問李秘書:「是所有獲獎者都被安排在這家酒店裡,還是只有我?」

  李秘書嫣然一笑:「都在,只不過他們在十樓,這間房是白總特意為您定的。」

  我嗆了一聲,沒忍住自言自語咕噥:「這麼光明正大的搞區別對待不好吧……」

  李秘書卻淡定安慰我:「白小姐放心,此次大賽所有參賽者的行程都是保密的,他們雖然都在十樓,可十樓房間多,他們即便碰面也不認識彼此。

  再說,白小姐你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住宿條件稍微好點有什麼問題嗎?」

  她管普通房間與高檔套間的差距叫做條件稍微好些?

  我都不好意思戳穿她!

  我訕笑著坐到了沙發上,端起桌子上的檸檬水灌了一口壓壓驚。

  我就知道,我這個哥哥一出手,保准讓我大跌眼鏡!

  也就坐了大約五分鐘,門口忽然有保鏢提醒:「白總來了。」

  李秘書也迅速退到一邊:「白總。」

  我心弦一緊,噌的起身,扭頭,正對上一雙澄澈熱情的目光——

  男人穿著一套高定款純黑色修身西裝,打著藏青色的領帶,黑皮鞋擦得發亮,渾身上下乾乾淨淨,不染一塵,氣質卓然。

  劍眉漆眸,五官挺正,幹練的短髮,面部稜角分明,是比較傳統的美男風格。

  英姿勃發,颯爽倜儻,眼神銳利卻不掩深處溫柔,多年的職場打拼造就了他一身貴不可言的氣質。

  雖從前肯定不少經歷勾心鬥角,可他給人的感覺,卻是由骨子裡散發出的矜貴與清淨……

  頗有種,出淤泥而不染的美感。

  真不愧是我哥哥,長相果然不差!

  「鱗宸。」他按捺不住地朝我跑來,手裡還拎了一大袋的零食糕點:「坐了這麼久的飛機,肯定餓了吧!我給你買了零食!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歡吃什麼,就找我老婆要了點建議,挑了幾款女孩都喜歡吃的東西!你暈機嗎?先緩一緩,等會我帶你去吃飯!」

  以前接觸白長安兩口子,我都會不由自主地打心底排斥他們。

  可只有這個哥哥……讓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親人給予的溫暖。

  我看著他手裡的一兜零食,無奈說:「我平時很少吃零食的,你買這麼多,我一個月也未必能吃完。」

  他擺擺手,自來熟地在沙發上坐下:「臨走可以帶著嘛!不著急吃,女孩子就應該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對了,你吃川菜還是粵菜,還是湘菜?喜歡吃甜的還是鹹的還是辣的?對海鮮過敏嗎?」

  我看他滿頭大汗現在還有點氣喘吁吁,拿起桌上的杯子給他倒了杯檸檬水:「我沒有什麼忌口的,不挑食,什麼味都吃。你,幹嘛跑得這麼著急,喝口水緩緩。」

  他見我沒有排斥他,也終於放鬆了幾分,撈過杯子喝了兩口,緩過氣,道:「我、我緊張,我想來見我的……」

  欲言又止。

  也許是怕嚇到我。

  我被他逗得忍不住輕笑出聲。

  他懵住,渾身僵住不敢動,傻傻瞧著我。

  李秘書很有眼色地偷偷一笑,帶著保鏢們離開了房間。

  我從包里掏出了一個蓮蓬,遞給他,「吶,初次見面,我也沒啥禮物好送你,老家的蓮蓬,留了一個給你。」

  其餘的全被我在飛機上剝了餵龍玦了……

  誰讓我身邊恰好空了一個座位,誰讓龍玦恰好想體驗一下坐飛機的感覺呢……

  他有點震驚,顫巍巍地接住蓮蓬,昂頭不敢相信地問我:「你、知道我是誰?」

  我淡定含笑點頭:「白省長的公子,白總嘛。按說,你算我堂兄。」

  他又激動了,放下蓮蓬站起身,紅了眼眶哽咽道:「什麼白總堂兄,我就是你哥!鱗宸,我是你哥!」

  我鎮定的仰頭,與他四目相對,順從地頷首:「嗯,哥,我知道是你。」

  我的話,仿佛戳中了他的淚點,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想把眼淚憋回去……

  但失敗了。

  「妹妹,你,可不可以讓我抱抱……」他捂住眼凝噎。

  我想了想,鬆口氣,站起身,朝他張開雙臂:「哥,抱吧。」


  他欣喜地放下手,眼眶紅得不像話,一把將我摟在懷裡,大手還不停拍打我的後背,情緒失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才是我妹妹!我見你的第一眼,就確定了你絕對是我妹妹……臭丫頭,上次抱你,還是小不點,那么小,那麼軟,那麼乖……

  一晃眼,你長得都快有我個頭高了!

  妹妹,你知不知道哥好想你,哥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的妹妹,還和小時候一樣,漂漂亮亮的,又乖又懂事,喊我哥哥的時候,我都心花怒放了,原來被妹妹叫哥哥,這麼開心!

  妹妹,你受苦了,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哥不好,哥害你過了這麼多年的苦日子!」

  我知道,他這是認了我……

  我親生父母第二次拋棄了我,我的親哥哥卻在看見我的第一眼,認出了我,認下了我……

  「好了哥,你別哭了,多大的人了,被別人瞧見多丟你的臉!」我試圖推他,可他卻把我摟的更緊了,耍賴道:「不!妹妹回來了我高興!」

  「可你高興,不能把你妹勒死啊……哥,咳咳,勒到了勒到了,我要喘不過氣了,哥!」

  我拼命地在他懷裡掙扎。

  後來還是嫂子及時開門衝進來把他拎著耳朵拽過去的,「你幹嘛呢,妹妹那麼瘦,你把她勒壞了可怎麼辦!」

  我成功逃過一劫,拍著胸口不停咳嗽。

  要命,太要命了!

  我的蠢哥哥疼得哎呦叫了兩聲,委屈解釋:「我、開心嘛,沒注意,腦子一熱就沒輕沒重,咳……嗚老婆我終於見到我妹妹了!」

  然後一頭扎進了嫂子的懷裡……

  我:「……」

  真是白瞎了我哥這高冷矜貴的臉啊!

  嫂子見我無語,不好意思地抱著他笑了笑:「那個,妹妹別見怪,你哥就是這樣,他,一高興就喜歡抱人……像個小孩兒似的。」

  我抽了抽唇角,乾笑。

  嫂子也和我想像中的形象不一樣。

  丸子頭,柳葉眉,桃花眼,高鼻朱唇,面白如玉。

  穿著一身修腰白色珍珠裙,踩著水晶高跟鞋。

  臂彎上挎的包倒不是名牌,有種內斂而知性的美。

  舉手投足,都可用一個優雅來形容。

  真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少奶奶,這氣質與禮數都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哥哥有點蠢兮兮,嫂子卻穩重心細,看起來兩口子的感情很不錯。

  郎才女貌,真是絕配!

  「好啦,阿霖別丟人了,妹妹看見多不好。」嫂子耐心地拍拍蠢哥哥後背。

  蠢哥哥忽然摟起嫂子的腰,把嫂子抱了起來,「都是自家人,管它丟不丟人呢!反正我妹妹不會嫌棄我!你匆匆趕過來熱不熱?

  身上都出汗了,劉秘書是怎麼照顧你的,我不是說過不許你勞累麼?腰最近還疼麼?」

  嫂子又驚又羞地趴在他肩上紅了臉:「早就不疼了……你怎麼還記掛著這件事。快把我放下來,妹妹看見要笑話了。」

  我噎了口口水,趕緊別開目光,「沒事,絕對沒事!我啥也看不見!」

  哎,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親哥不靠譜也就算了,還要被迫吃親哥親嫂子的狗糧……

  「快放我下來,再不放,我生氣了。」

  「好好好,我放。」

  兩人膩歪夠了,我哥才興奮地拉著嫂子過來介紹:「妹妹,這是你嫂子!她是我老婆,給我生了兩個孩子了,你還有個侄子侄女,只不過倆孩子現在還在他們爺爺奶奶那,我不好接過來。」

  我點頭:「我知道,之前在桃花鎮,聽白省長說過。」

  我哥斂住唇角笑意,和嫂子相視一眼,神情落寞:「你,見過他了?那我媽……」

  我淡淡:「都見過。」

  哥哥咬了咬牙,面色陰鬱。

  嫂子見狀趕緊牽住他的手,無聲安慰,溫柔和我說:「既然見過,那就……咳,那個,現在來到我們這,你就把這當成自己家。這家酒店也是你哥手底的產業……鱗宸,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你親哥親嫂子。」


  我報以一笑,走過去安撫那個傻哥哥:「其實能見到你,能得到你的認可,我就已經很開心了。至於別的,我不在乎。」

  我哥眼眶紅紅的,呆呆瞧了我半晌,心疼地抬手,摸摸我腦袋,「妹妹,讓你受苦了。」

  「我沒吃苦,你瞧我現在哪裡像是吃過苦的樣子,我有個很疼愛我的父親,現在還有個我很喜歡的哥哥,哪裡苦了。」我笑著和他說。

  他怔了怔,很久,不可思議地抓住嫂子胳膊,開心道:「老婆你聽見沒,我妹妹說喜歡我!」

  嫂子搖頭嘆息:「聽見了聽見了!瞧把你樂的……妹妹坐了一上午的飛機肯定餓了,我定了酒店,菜估計要做好了,先帶妹妹去吃飯,吃完飯,我再帶她去商場買幾件好看的衣服,你的卡給我,我的昨天給小寶拿去刷奶粉錢了,現在孩子奶奶還沒還回來呢。」

  「她又扣你卡!什麼毛病!你啊,就是性子太弱了,就不能反抗她一回嗎,次次都用這麼拙劣的理由,是她非拉著小寶大寶陪她,爸又不是沒給她生活費,她連孩子的一罐奶粉都買不起嗎?

  回回都用小寶當幌子想方設法的收你卡,有完沒完,要是再像上次那樣,把你害的連出門打車的錢都沒有,大雨天摔進了下水井裡,我一定要找她拼命!」

  「行啦,你啊以後收斂著點吧,不然受罪的總是我,我刷你的卡也一樣。」

  我哥從懷裡掏出一張金燦燦的銀行卡,「這是我的工資卡,我把我的全部身家交給你,你可要替我保管好,再讓人收去,我們一家四口就要喝西北風了。」

  說著,又掏出一張藍色卡片,遞給我:「哥給你攢的嫁妝,你拿著。」

  一上來就送銀行卡,這未免也太豪橫了些吧!

  我左右為難:「哥,我不缺錢……」

  嫂子卻先開口道:「你就拿著吧,你哥二十歲就開始創業,至今快十年了,自從他賺到了人生第一桶金開始,他就辦了這張卡,專門給你攢嫁妝……你,曾經也是他的半條命。

  鱗宸,這是你哥的一點心意,你哥知道你很優秀,動動手指就能養活自己,這錢也不是給你生計用的,是你哥給你的補償,你哥,對你這個妹妹的一片真心。」

  我踟躕片刻,把卡接下,「那就謝謝哥了!」

  我哥一手牽著嫂子,一手突然拉住我,「走,哥請你吃大餐去!見到你,我人生也少了一樁憾事!哥本來想安排你住家裡的,但害怕你不適應,家裡人多眼雜,也沒必要惹那麻煩。

  哥現在是大老闆了,你想要什麼和你嫂子說,刷哥的卡!」

  他要帶我往外走,我趕緊把口罩重新戴上,尷尬道,「哥你能不能低調點,注意身份,先放開我的手,不然被人看見了多不好。」

  「沒事你哥臉皮厚,不怕負面新聞。」

  「不不不,我是說對我不好!」

  「……你嫂子在呢你怕什麼?」

  「我還是去找嫂子比較安全。」我費了老大的勁才從哥手裡逃掉,繞到嫂子身邊和嫂子貼貼:「嫂子你救我,我不想出名。」

  嫂子寵溺地抬手撩開我頭髮,「這是你哥的地盤,不用怕。」

  我正兒八經地提醒一句:「人多眼雜,再說萬一有人曝光我走後門……我可不能讓我的蠢哥毀了我的一世英名。」

  「你還敢說我蠢,狗妹妹,你挺大膽!」

  「我是狗妹妹,你是狗。」

  「我……真是拿你沒辦法,算了,狗就狗吧。當狗有妹妹,當狗也值得。」

  「……哥你臉皮真厚。」

  「注意措辭,我這是睿智,懂得利益最大化!商人嘛,都是不要臉滴。」

  「我還是第一次聽人夸自己不要臉。」

  「說起來,你幹嘛拉黑我。」

  「你一天三個電話騷擾我,我不拉黑你拉黑誰?」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幸好我猜出來是你了,不然我都懷疑你想對我圖謀不軌。」

  「我對你圖謀不軌?我是那樣的人嗎?老婆你得給我作證!」

  「嗯對對對,我老公平時可守男德了,才不會對任何人圖謀不軌呢……

  只是,的確有點傻,我其實是提醒過他不要熱情過頭,免得嚇到你,他不理我,還背著我偷偷給你打電話,知道你要來,三天都興奮得睡不著覺!


  大寶前兩天都快懷疑他爸是不是得羊癲瘋了……」

  「妹妹你頭上怎麼插個木頭簪子,拔了,走,哥給你重新買個純金的!」

  「哥你能不能不要像個暴發戶一樣,還純金的,多俗。」

  「這簪子雕的還不如我雕的好看!」

  「你別拔,那是我老公給我做的!你當心他出來咬你!」

  「你老公……你有老公了?你結婚了?!對象是誰?家裡幹啥的?父親做啥的?家裡幾室幾廳,有車嗎,月薪多少?」

  「不和你說……」

  「你快告訴我啊,快啊,你怎麼能不告訴我就結婚了呢,我還想喝你的喜酒呢!不行,這樁婚事我不同意,除非你們再結一遍,我想喝妹妹的喜酒!」

  「你是對喜酒有什麼執念麼?」

  「張秘書告訴我,喝妹妹喜酒,能生女兒。」

  「……」

  懂了,是對女兒有執念。

  我們趕到大酒店時,主廚已經擺好了一桌子熱騰騰的菜,還有專門的廚師在一邊幫我們烤羊肉。

  我哥起身給我們倒了紅酒,偌大一個餐桌上,只坐了我們三,卻擺了二十多道菜,的確有點太奢侈……

  「阿霖,真的不通知爸媽嗎,萬一……」嫂子小聲問哥哥。

  哥哥臉色一寒,拒絕道:「叫他們來,砸場子嗎?他們現在應該在陪寶貝閨女共享天倫之樂,咱們吃咱們自己的。」

  「我想把小寶大寶接回來,我怕……」

  哥哥分了塊牛排給我,接著又去給嫂子細心的把牛排切成丁:「接,我現在就讓小王去把大寶小寶接回咱們家,讓王姨照顧著。」

  嫂子臉上終於有了放心的笑意:「好,謝謝老公。」

  「謝什麼!我是你丈夫你還和我客氣起來了。」我哥利落地掏出手機就撥通了電話,吩咐電話里的人:「去我父母家,把兩個孩子接回去。」

  電話里的人又和他說了些什麼,他擰眉,冷聲加重音:「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她要是再阻攔,你就告訴她,要麼把孩子交給你們,要麼,我親自去接!但請她先準備好一張新的大理石桌子!

  還有,回去以後給小寶大寶做個檢查,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被什麼不乾淨的人給餵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住宅的守衛要是敢攔你,你就闖進去!」

  然後,那頭的人就妥協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哥在家人面前蠢兮兮,在外人跟前,就是活閻王啊!

  剛才那語氣,壓迫感太強,像要吃人似的。

  掛斷電話,我哥戴上手套,從容解釋:「我和我爸媽,這幾年關係很僵。我爸一直希望我能從政,我媽也不看好我行商。

  早幾年我爸想讓我幾個政府部門的叔叔把我弄進去做公職人員,可我不願意,為了逃離我爸的掌控,我把公安局的副局長給打了,從那以後我爸就看我更加不順眼了。

  他總說我行事像個流氓地痞,沒有出息不堪重任,可我好歹也是正經政法大學畢業的研究生,怎麼可能像他說的那樣不堪。

  但在他眼裡,我就是那麼上不了台面。父母對子女寄予太多厚望,就難免會滋生愈發強烈的控制欲,他們希望我的人生能按照他們安排的那樣,每一步,都沿著他們規劃的走,活成他們曾最希望成為的樣子。

  可為人子女,我們也是個獨立的個體,我們並非是為了卻他們的人生遺憾而生,我們沒義務,成為他們成全自己的傀儡……

  我不想做我爸的二點零版本,不想繼續去做我爸青年時期沒做成的事,我不願意一輩子活在他們的影子裡,所以,我只能自己想辦法,掙脫他們的束縛,脫離他們的捆綁了。」

  剝好的小龍蝦放到了我面前,他接著給自己剝:

  「我無法成為我爸一生的延續,我爸對我大失所望,這些年來我很少回家,他也很少給我打電話,我們父子倆一見面,就會控制不住的起口角。

  原本,我和我媽的感情很深,小時候,我們母子倆幾乎是無話不談,可越長大,我就越覺得母親變了……她開始變得刻薄,斤斤計較,性情執拗,隨心所欲。

  雖然,她對我的愛沒有減少,但我就是不自覺地想遠離她,我害怕她的嘮叨,害怕她對我老婆的頤指氣使,害怕看見她剜我老婆的狠厲眼神,害怕她沒完沒了地往我身邊送女人,害怕她瞧不起別人的鄙夷目光,更害怕她身上那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優越感……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小時候那個溫柔善良的母親,變得越來越陌生了。尤其是我和我老婆結婚以後,她每每看我老婆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仇人……

  她總覺得是我老婆毀了我,其實,是我欠了我老婆,害了我老婆一生……我很愛我的老婆,但她似乎,就是見不得我們夫妻恩愛過得好。

  靠近她,我覺得窒息,所以最近這兩年,我和爸媽的關係,很疏遠。

  我爸從不覺得我是他的驕傲,他對商人有偏見,總說商人小家子氣,登不上大雅之堂……

  我媽,現在有了一個聽話、嘴甜、會花言巧語討她開心的閨女,也越發覺得我這個兒子是根草了。

  不過沒關係,我從不是她們的附屬品,無需依附他們而生,就算沒有他們,我們這一小家子,也能生活得很幸福!」

  我長長嘆了口氣,白省長夫妻倆給他的壓力,實在太重了。怪不得白省長之前和我說,他唯一的兒子不成氣候。

  哪裡是不成氣候,分明就是他們從未認可鼓勵過白霖……他們從未承認過,哥哥其實很優秀。

  「我爸現在和他的那些同事們一提到我,就是不孝、沒出息、成天在外鬼混!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怕是一輩子都不可能更改了!」

  我抿了口紅酒,認真地同他說:「哥,不用管他們,你是我的驕傲!我能有你這麼年輕有為,各方面都很優秀的哥哥,我開心死了好不好!」

  我哥眼睛一亮:「妹妹你不嫌棄你哥一身銅臭味?」

  我乾笑笑:「銅臭味?開什麼玩笑,這世間功名利祿都是浮雲,唯有真金白銀才是實在東西,人能一輩子當官,一輩子處於權利的中心頂點嗎?

  但只要有錢,人可以一輩子隨心所欲!

  白省長啊,就是思想過於局限,他是清高,可他還能當幾年的省長?他老了退休以後,能有多少養老金供他安享天年?

  要想保證生活質量不下降,最後不還是得靠你這個滿身銅臭味的兒子嘛!

  我俗,我沒出息,我覺得銅臭味可香了,我超喜歡錢!我覺得能賺錢的人最厲害了,憑本事創造價值,值得敬佩!

  白手起家,年紀輕輕就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哥,你今天這番成就,已經羨煞無數人了好不好?你有能力有手段,做你的妹妹,我倍感榮幸!」

  我哥把剝好的蝦送給嫂子,樂極了,「還是我妹妹會說話啊!這世上除了老婆,就只有妹妹最貼心!」

  我挑挑眉,有點無奈。

  我哥真是個妥妥的妻奴兼妹控啊!

  嫂子搖頭沖我好笑道:「你們啊,真不愧是親兄妹,你知道麼,一個星期前組委會把大賽名單送到你哥辦公室,你哥一看見你的名字,當即就讓人去查了你的身份證號,以及家庭住址。

  確定就是你以後,高興得手裡文件也不簽了,直接開車回家抱著我說,他找到妹妹了……真好,你才是他妹妹……真好,他終於能和妹妹團聚了。」

  我夾了只蝦仁沖他們晃了晃:「該見到的,總會見著的,快吃菜,嫂子你再不吃,哥哥給你剝的愛心龍蝦就涼了。」

  哥哥聞言也立馬催促:「就是,快吃!你不能吃涼的,要調料麼,我給你調。」

  嫂子紅著臉,嬌羞地搖搖頭:「不用,你也吃。」

  看著兩人恩恩愛愛纏纏綿綿的小模樣,我突然,有點羨慕……

  這世上又有多少夫妻,能夠十年如一日,依舊情深不減呢?

  看見他們過得好,我也高興。

  吃完午飯,我去洗手間整理衣裳。

  取下簪子,重新把頭髮全部挽好。

  「見到自己的親哥哥,開心麼?」藏在簪子裡的龍玦柔聲問。

  我點點頭,瞧著鏡子中的自己,有感而發:「你猜,吃飯的時候,我一直在想什麼問題?」

  他低笑:「什麼?」

  「我在想,再過七八年後,你我,有沒有可能也像哥哥和嫂子那樣,恩愛如初識。」

  他凝聲承諾:「再過千年萬年,我也會一如現在,這般愛你。鱗兒,我會做得比你哥哥更好。」

  我抿了抿唇,滿足地點頭,心底像浸了蜜一般,甜甜的。

  轉身要走,卻忽聽洗手間裡側的衛生間裡,傳來一道熟悉的女人聲:

  「那個蠢貨,拿什麼和我爭!爸媽現在可疼愛我了,我在她們面前越乖,就越能襯托出那個蠢貨的不孝惡劣。」

  「我啊,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他前幾天還莫名其妙地和我說了句,讓我別演著演著,把自己也給演進去了,自己也分不清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呸,要不是看在他有幾個臭錢的份上,我遲早讓爸媽把他趕出家門!他是長子又怎麼樣,爸媽現在對我心中有愧,我又那麼聽話,有爸媽做我的後盾,我還能怕他?」

  「我媽都和我說了,只要我和那個小畫手東君打好關係,下次藝術展,高價買東君的畫,用我的名字去參加,有師徒的名分在,就算畫風一致,也沒人會懷疑畫究竟是不是出自我手。」

  「再讓那個蠢貨給我走走後門,我有了成績,我爸就能把我送進美協當秘書長了,那可是個鐵飯碗,要錢有錢,要名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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