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過度容易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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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乃是本地龍王爺,也是你的女婿。」龍玦扶住了我爸,態度極好。

  一隻蜜蜂嗡嗡在我眼前飛來飛去,我伸手揮了揮,趕了半天也沒趕走。

  我爸剛才叫他什麼來著……

  等我趕走蜜蜂,他倆已經友好地交流完並且在飯桌前落座了。

  「宸宸,還不過來吃飯!」我爸叫了我一聲。

  「哦。」我趕忙小跑到龍玦身邊,很自然地在他身畔坐下。

  磨盤則跟我爸擠在了一起。

  給我爸和龍玦滿上了兩杯米酒,我忐忑地抓住龍玦大手,緊張向我爸介紹:「那個,爸爸,這就是我的龍王老公,他性格很好,人也很好,你瞧瞧,合不合心意……」

  見我爸臉色有點怪,我著急又補充:「我、我們倆以後一定會好好孝敬你的!」

  我爸一口米酒嗆進了嗓門眼,差點噴出來。

  磨盤懂事地把紙巾遞過去。

  我爸表情彆扭地囫圇擦擦嘴,眼皮子直跳地假笑:「呵呵呵,好好好!孝、孝敬就不用了,我很、很合心意!只要閨女你喜歡,就足夠了!」

  我爸這話,咋說得這麼勉強呢……

  我抓緊龍玦的手擔心,「爸,你是不是有什麼話不好意思說出口啊?你儘管說就行,放心,我家阿玦脾氣很好的,你有什麼顧慮可以直接開口……你這樣,我心裡直打鼓。」

  我爸擦著嘴,臉上浮起了一絲絲不開心,低聲嘟囔:「這麼快就成你家的了,真是個有了男人忘了爹的小沒良心!」

  整了整儀態,我爸他老人家裝模作樣地咳嗽兩下,還是不太敢直視龍玦:「我、我沒什麼顧慮,只是,想向您討句準話。」

  龍玦像是猜到了我爸想說什麼,拉著我認真承諾:「岳父大人請安心。」

  一聲岳父大人又把我爸嚇得差點沒坐穩一頭栽下去。

  「小婿既然和鱗兒成了婚,那鱗兒便是小婿此生唯一的夫人,小婿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小婿會照顧鱗兒一生一世,寵著她,疼愛她,絕不辜負她,傷害她,小婿對鱗兒,至死不渝。」

  他這一口一個小婿給我爸刺激得拿酒杯的手都抖了。

  哎,我爸這膽子比我想像中的小……

  「咳,既然這樣,那我、祝福你們兩個!」

  我爸噎了口米酒壯膽,調整了半天心態才打起精神語重心長地向龍玦說:「我就這一個閨女,孩子她母親死得早,我也是個不中用的。

  她從小,就缺少父愛母愛,七八歲剛上學就被我扔在家裡,一個人自己做飯自己住。

  對這個閨女,我其實是心懷有愧的,我給她的關心並不足,把她帶在身邊的時間,甚至還沒有帶磨盤的時間多。

  這孩子也是個懂事的,打小就聽話聰明,學習成績各門學科都特別優異,在外受了欺負從不回家告狀,就是怕她爹我擔心!

  因為臉上這個疤,她從小到大沒少挨白眼受欺負。

  可她啊,什麼話都悶在心裡自己消化,在我面前一直都是笑吟吟的樂觀狀態……

  我知道這孩子有想法,也有才能,她不願意在省城發展,是放不下我這個老拖油瓶!

  但是在桃花鎮,人人都對她有偏見,她在這裡,是得不到公平對待的。

  幾年前,她好不容易遇見一個不嫌她的,結果又是個人渣。

  我曉得她其實不喜歡姓宋的那個人渣,可卻也只能贊同他們結婚,我想,孩子能有個依靠。

  我還能活多少年,我怕的是我死後,孩子連個撐腰的都沒有,孤孤單單的活在世上。

  我不敢奢求宸宸能夠找到一個全心全意愛她一輩子的男人,畢竟這世上男人,都是一個德行,宸宸的臉又……只要宸宸有個家,有了孩子,就可以了!

  我知道姓宋的那個王八蛋背叛宸宸還把宸宸裝進棺材裡代替謝家那個丫頭獻祭龍王的時候,我其實,心如刀割,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差點就折在他們手裡了!

  我恨啊!也幸好,宸宸命好,遇見了你……」

  我爸說著就紅了眼角,又猛灌了兩口米酒,嘆氣道:

  「我家閨女,很乖的,她聽話懂事,又會體貼人,雖然容貌上有缺陷,但其他各方面都是一等一的好,我閨女優點很多,你娶回家絕對是賺了……


  今天,我把我閨女交給你,你一定要對我閨女好,我這輩子也就只有這一個閨女,我是放在心尖上疼,她嫁人了,我當然也希望她的丈夫能將她捧在手裡含在嘴裡呵護。

  別欺負她,她膽小,性子又軟弱,她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如果哪天她惹你生氣了,也是我這個當爹的沒教育好,你千萬別嚇著她……

  我家的孩子,有什麼劫難,都報應在我身上就好。」

  說到最後,我爸憋不住地捂著眼哭出了聲。

  我爸,根本就不是會掉眼淚的人,除了我媽去世那次。

  我還從沒見過我爸用這麼卑微的語氣和別人說話……

  這次,是為了我,他這個當父親的才會這麼低聲下氣好言好語地祈求囑咐。

  「爸。」我握住爸的手,心裡很不是滋味。

  龍玦怕我也難受,就攬過我的腰鄭重回應道:「岳父放心把鱗兒交給本王便是,鱗兒是本王的命,本王以後絕不再做讓鱗兒傷心的事。

  本王也會將鱗兒放在心尖上寵,本王從岳父大人這裡接過鱗兒的手,就會一生一世,緊緊牽牢,永不放開。」

  「把她交給你,我也安心,這孩子運氣好,竟然能和你……」

  「我心悅鱗兒很多年了。」

  龍玦揉了揉我的腰,溫聲道:「她十幾歲的時候,本王就想娶她,本王一直在等,等她長大些,再接近她。

  沒想到柳蔭村的人竟然誤打誤撞將她送給了本王,本王,只好順應天命了。」

  「您、您難道,早就在宸宸身邊了!」我爸抹了把眼淚意外地問。

  龍玦頷首:「可能比你猜測的,還要早些,她十六歲的時候就收了我的定情信物,她還小的時候,不是在這磕著就是在那碰著,最後都是本王不辭勞苦的過去給她療傷。

  所以,我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本王一清二楚。

  這小東西才不膽小呢,童年時期走南闖北,一出門村子裡的狗沒有見著她不叫喚的,本王單是給她治狗咬的傷都治了三回。」

  我嗆住,丟人地捂住了臉。

  我爸無奈地笑出聲,「這孩子。」

  最過分的當屬磨盤的反應,嘴裡雞骨頭都掉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我姐每次去我家,我家那條大狼狗都拼了命地想咬她,我攔都攔不住!」

  我尷尬捂臉嘀咕:「能不能別提狗的事,我和狗犯沖!」

  龍玦抬手幫我撩開額角的碎發,眼神寵溺如水:「我對鱗兒的喜歡,並非一朝一夕,我曾盼著鱗兒誕生,盼著鱗兒長大,也曾盼著鱗兒似如今這般,偎在我懷裡笑靨如花。

  我陪了她數千個日夜,想要的,從頭至尾都不過是與她此生執手,共同走完剩下的漫長時光。

  我心悅她,她也曾是我求之不得的執念,我不會厭惡她,因為我清楚,失去她是什麼滋味。

  她是我向老天求了無數個日月才求回來的心上人,她也是我的命。我心儀她,相思入骨。」

  我愣愣聽完他的話,有點、出乎意料。

  他心儀我,相思入骨。這還是當初那個不通情愛動不動就掐我脖子威脅我的龍王大人麼……

  愛情真的能改變一個男人。

  「這就好,這就好。」我爸終於沒了顧慮,悶頭灌著酒水:「把她交給你,是她最好的歸宿。」

  龍玦平易近人的親自給他夾菜:「岳父大人,多吃些。」

  我爸受寵若驚,雙手端碗去接,「不不不、不用您來,我自己夾。」

  「小婿給岳父大人夾菜,天經地義,也是禮數。」

  「豈敢豈敢。」

  「多吃些蔬菜。」

  「不不不、不用了……」

  「這魚也不錯。」

  「我、我……」

  「磨盤,給岳父倒酒。」

  「好嘞!」

  我瞧著我爸那坐立難安的模樣,十分不理解。

  我爸對龍玦,似乎有些敬畏過頭了。

  我也拿起筷子默默吃飯,再抬眼,突然發現我爸碗裡出現了一堆香菜。

  我趕緊拉了拉龍玦的袖子,小聲提醒:「我爸不喜歡吃香菜!」


  龍玦擰眉:「是麼。」

  我正愁著怎麼把他碗裡的香菜夾出來呢,誰知他老人家卻直接一口把香菜全吞了……

  眼睛都沒眨一下!

  只是吞完噎的有點臉發青,猛喝了兩口酒水才把東西順下去……

  龍玦原地愣住。

  我也一時無語住了。

  爸,你至於麼……

  一頓飯倒是順順利利的吃完了,整個過程里只有磨盤一個人最正常,吃得那叫一個開心。

  龍玦為了在他老丈人面前刷好感也是拼了,整頓飯都在瘋狂給他老丈人夾菜。

  而我爸,最後都噎得翻白眼了。

  要不是我攔得快,我爸的老命今晚說不準都得搭在這。

  至於我爸,全程最不正常的就是他,那拿筷子的手有幾次都快抖成帕金森了……

  別人和女婿一起喝酒吃飯是盡興,他和女婿坐在一張飯桌子上是要命!

  吃完飯,我和磨盤去做蓮花燈,我爸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納涼,手裡拿著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

  「爸,你今晚怎麼怪怪的?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沒好意思和龍玦明說?」我提著一朵荷花小燈來到我爸跟前。

  我爸臉色凝重地搖了搖蒲扇,抬頭,意味深長地和我道:「你招來的這個龍王丈夫,估計連你自己都不清楚他的底細,你知不知道他不是普通的龍王,他是……」

  「他是什麼?」我好奇地眨眨眼。

  我爸突然憋住了話,拿著蒲扇嘆氣,「反正他不僅僅是桃花鎮龍王爺這麼簡單!他、連我以前都沒資格看清他的真容,沒想到他現在竟成了我女婿……我怎麼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呢!」

  我在我爸腿邊蹲下:「他不會真有什麼隱藏身份吧?」

  我爸搖搖頭:「天機不可泄露,有些事,順其自然吧。」說著,又發愁:「我真是做夢都想不到,桃花鎮龍王爺竟然是他!閨女啊,你這手氣也太好了!」

  我扔個荷葉在地上,席地坐下:「我也覺得我運氣好,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他真心待我,我也喜歡他就足夠了。」

  「他待你,是用了真情的。看見你找到了歸宿,爸也替你開心。」

  「我現在的確生活越過越好了,爸,你看我的臉!」我將荷花小燈往自己臉上照了照,歡喜道:「我臉上的疤越變越小了!」

  我爸瞧了眼,沒啥反應:「早就看見了!」

  「你不覺得驚喜嗎!」

  我爸幽幽道:「這有啥可驚喜的,拖了這麼久才好一點,我都替你愁得慌!」

  我愣住,「爸,我聽你這意思,怎麼像是早就料到我的臉會好……」

  我爸一扇子蓋在我腦袋上,心累道:「你不知道你的臉為什麼會變好麼?」

  我:「還真不知道……」

  我爸瞪了我一眼,說:「你是沾染了他的龍氣,所以臉上的疤才會變小!」

  「啊?」

  我爸搖著扇子繼續講下去:「你和他結婚了,他身上的龍氣太強,你們倆……在一起的時候,你的體內就會有他的龍氣,你臉上的疤當然就會慢慢褪去。」

  「我們倆在一起這麼久了,可疤可是最近才有變化的……」

  「笨!」我爸又敲了我一扇子,彆扭道:「不是字面的意思,是、同房!」

  同、房?!

  我捧住荷花燈咕咚咽了口口水。

  原來是這個意思……

  是了,之前也是因為我倆……所以我臉上的疤突然就變小了!

  原來關鍵點在同房上……

  突然感覺,我的臉,恢復有望了!

  我爸看了我一眼,咳了聲暗示我:「不過,還是得注意一下,過度了容易傷身。」

  我:「……」

  這話應該和龍玦說才對。

  他這幾天就沒有不過度的!

  但是,為了我的臉,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磨盤喊我去放煙花,我爸沒過多久就和龍玦一起去屋裡說話了。

  煙花放起來那會子,白竹和楚雲不曉得從哪裡冒了出來,楚雲坐在樹上看著煙花走神,白竹則直接現身和磨盤一起搶煙花了。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這煙花也是如此。」

  清澈的男聲在背後響起。

  我扭頭,才發現是一襲墨衣的南尊。

  「南尊大人,你又上來追妻了。」我好笑著調侃。

  南尊拿著摺扇雙臂環胸,睨了我一眼,心情不錯地挑眉:「嗯,我這個渣男現在改過自新了,當然要抓住每一個機會,補償她,求她原諒了。」

  我聽後,覺得希望不大:「你傷了她的心,估計不好洗白。你不該對她那樣狠。」

  「我若說,捅她的人不是我,你信麼?」

  我驚訝抬頭,與他四目相對。

  他掂著扇子苦笑不已:「當年,是那女人的父親化成了我的樣子,恰好竹子悲傷過度,又飲了酒,才讓他鑽了空子。不過,我的確騙了竹子,我一開始接近竹子,確實是為了她的心。

  竹子生來便有兩顆心,鳳來的心被抓破後,鳳來的父親以他曾對我長姐有恩來威脅我設計竹子,我與鳳來,小時候是有過些許交情,但絕無男女之情。

  我是為了還債,才同意他父親的要求,用這種下作手段和竹子相識,可後來,日復一日的相處中,我漸漸喜歡上了這個率性瀟灑的姑娘。

  我本想告訴竹子實情,請竹子給我一顆心,她若願意,我便用一生一世來償還她的恩情,她若不願意,我就另想它法。

  但,後來,后土發現了這件事,后土警告我不要動竹子的心,因為竹子雖有兩顆心,可這兩顆心生來就是長在一起的,缺一不可。

  一旦少了一顆心,竹子的修為與壽元都會減半,且隨時都可能陷入走火入魔的風險。

  刨心之痛,竹子那時候根本承受不住,我若真這樣做了,勢必會讓竹子痛不欲生,陷入絕望。

  我也沒想到,竹子的兩顆心原來還有這個講究,我當然是不忍傷害竹子的。

  所以我就和鳳來的父親挑明了這件事,我同他說的清清楚楚,我絕不會掏竹子的心給鳳來,我也不許任何人對竹子的心下手。

  我會想其他辦法為鳳來續命,若不成,我就用我自己的心來還。

  鳳來父親當時見我心意已決,就佯裝同意,還與我定下了十年之期,要我在十年之內替鳳來尋到一顆合適的可用之心,以償還他對我姐姐當年的大恩。

  我以為,此事便算是過去了……

  不久,后土被人皇設計,身化六道,我為了后土的事忙得焦頭爛額不可開交,我多希望自己能保住后土,哪怕只護住她一縷殘缺的魂魄也好……可終究,只能替后土保住那條小龍……

  幾天後,那條小龍在往生大陣中發現了后土的元神碎片,瘋了一般不管不顧地往裡闖,彼時正值往生大陣煞氣最重的時候,裡面的淨化之力連冥王都控制不住,那傢伙進去,我若不去救,他勢必會葬身其中化成灰燼。

  我答應過后土,要替她照顧那條小龍,所以我也跟著他一起闖進去了……

  那天,是土伯搬來了冥王,陰間諸神在往生大陣上方穩住陣法,我才僥倖將小龍及后土的元神碎片帶出來。

  出了往生大陣以後,我受了很重的內傷,昏迷了半個月。

  可等我被土伯用法術強行喚醒時,卻聽見竹子出事了……

  所有人都說,是我剜了竹子的心,我那麼喜歡竹子,怎捨得剜她的心。

  我到處找竹子,我想向她解釋,可、誰能料到,那一別,就是數十萬年……」

  我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原來,當年的事,真相是這樣的。」

  「竹子消失後,我一邊翻遍三界地找她,一邊調查事情真相,才知道是鳳來的父親剜了竹子的心,竹子那顆心,後來被放進了鳳來體內。

  其實鳳來本可隨便找顆心安進胸膛的,她是地府的仙人,沒有心最多身體虛弱,修不成高深法術。

  她若想要心,下面的人自會找到合適的送給她,可她,太貪心了,她看中了竹子的琉璃心,她想像竹子一樣修成正神……

  所以她才逼著她爹,非要竹子的心不可。我找不到竹子,就拿她下了手,我強行剖開她的胸膛拿回了竹子的心,與她父親徹底結了仇。


  她父親將我告到冥王面前,以為后土不在了,我便沒有靠山了,可冥王是何人,那開天闢地的正神是她爹,她能夠執掌冥界陰間,還與后土相互扶持這麼多年,必然是能一眼看破底下人的小心思。

  冥王覺得我手段太殘忍,就關了我幾百年禁閉,後來他們一家犯了事,被冥王滿門抄斬了……她兄長,也並非什麼好人。

  若真的喜歡,怎會因為妹妹的破壞就放棄了婚約,不過是假仁假義的偽君子!那天竹子聽見的那番話,本就是他的蓄意設計。

  後來,我嚴詞諷刺反駁過他,只可惜,竹子並沒有聽到。

  再後來,我是發現了竹子的不對勁,我追問她,她卻堅定地告訴我,她信我……

  因為這三個字,我放下了全部戒備,也害得竹子丟了半條性命!

  那夜鳳來的父親化成我的樣子,同悲傷過度的竹子喝酒,趁竹子意識朦朧,剜了竹子的心,還把竹子一個人丟在殿內,我趕過去的時候,只看見了滿殿的鮮血。

  我悔了數十萬年,這些年我每一天都如同被按在油鍋里炸,我想見她,卻又無顏見她……

  鱗宸,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如此傷她,沒保護好她……要怎樣才能讓她心裡好受些。

  她原不原諒我都無妨,我只是捨不得看見她用我的錯,來懲罰她自己……」

  「一個誤會,害你們彼此錯過了這麼多年。」我沉沉嘆息:「為什麼不和她解釋?」

  南尊大人揉了揉太陽穴,無奈搖頭:「我是害她傷心難過的罪魁禍首,雖然我沒有剜她的心,可我的確一開始就是抱著算計她的心接近她的,我就是剜她心的那把刀……

  我試過和她解釋,可她當年受了太大的刺激,以至於我一提起那些事,她就激動到吐血。

  我怕再傷著她的根基,只能慢慢來了……她如今已經肯和我說話了,便是個好的開端。」

  「你說的這些話,保真麼?」我問。

  他頷首:「土伯和酆都大帝都知道。」

  「可土伯大人也說過你活該……」

  他輕笑:「土伯和白竹,都是后土身邊最親近的人,他們陪伴了后土很久,勝似兄妹。

  土伯知道前因後果後,怨過我,畢竟,那是他寵了多年的妹妹,我是在設計他妹妹啊……

  他也以為我喜歡鳳來,可誰說先認識的,就一定會喜歡上。」

  聽他交代完,我沉默半晌,最終也只能深表同情地拍拍他肩膀:「南尊大人,你,辛苦了。」

  只怪他們之間,有個錯誤的開始,才導致了一個悲催的結局。

  一桶煙花放完,南尊大人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我身後。

  白竹也從樹影里走了出來,面無表情難辨喜怒地沉哼一聲:「撒謊!」

  我輕聲提醒:「既然土伯大人與師父都知道這件事,那你或許可以去向他們求證一下。假如真是誤會……」

  「當年我是真心愛著他。」

  白竹打斷我的話,面色陰沉地冷冷道:「自從知道他出現在我眼前,是為了我的那顆心,我與他,就註定回不去了。

  我其實很討厭別人帶有目的接近我……他如果真的尊重我,就不會與那個鳳來不清不白了!

  就算我的那顆心不是他刨的,我失心之痛,也是他導致的!

  他負了我的事實,永遠也改變不了。」

  我低頭輕喃:「如果真的不能原諒……遵循本心吧。白竹姐姐,這世上任何人都沒資格要求你原諒他,只有你自己,才有資格決定要不要釋懷。不管你如何選擇,我和土伯大人都支持你!」

  白竹驚訝地看向我,沉默半晌,突然一臂將我撈了過去,「宸宸你能不能教教我怎樣變大度?我總覺得我這些年越來越小心眼了!

  當年刨我心的人不是他,我該開心才對,可我就是過不了心裡的那道坎!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龍王欺負你那麼多次你還能原諒他的!」

  我抖了抖唇角:「啊?龍玦也沒欺負我幾回啊!

  再說我也小心眼,最開始那幾天我的確不想搭理龍玦,主要是龍玦他比較能拉的下臉面,我和他鬧他就由著我鬧,我怎麼發脾氣他都哄。

  我覺得,你不應該來找我取經。你應該讓南尊大人去找龍玦取經,學習一下怎麼樣才能死纏爛打獲得老婆的原諒。」


  「死纏爛打?算了吧,他現在就已經足夠死纏爛打了,我走哪都能遇見他!」

  「他是在瘋狂向你示好呢!你倆一個誤會錯過這麼多年,真是太令人惋惜了。」

  「或許是我倆註定無緣吧。」

  磨盤又搬來了一箱子煙花,用香引燃,頓時整個夜空煙火絢爛,星河璀璨……

  入夜,我趴在龍玦的懷裡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裡,是星辰隕落的流光法陣。

  我著急去救一個人。

  那個人對我很重要。

  我提劍破開了法陣結界,忍著被飛竄刺目的流光穿透身軀的痛,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三千惡蓮最深處,一劍斬斷了欲要吞噬荷葉上方那一男一女的食人蓮花脖頸……

  頓時無數張牙舞爪的食人蓮花被惹怒,見狀齊齊朝我攻擊了來——

  我避開蓮花的撕咬,飛身落在那男人的背後,朝他伸去一隻手:「過來!」

  身著墨袍的男人聞聲回眸,看見我,眼底滿是不可思議。

  他該是沒猜到我會來救他,但他的反應卻也告訴我,他不屑我救……

  摔倒在另一片蓮葉上的粉衣姑娘忽然被蓮花襲擊,嚇得在原地驚恐大叫打滾。

  「龍玦,龍玦救我,龍玦!」

  他緊張地跑過去扶起女孩,護進懷裡,抬起手臂替女孩擋住了食人蓮花的攻擊。

  鮮血從他的手臂上淋漓墜落。

  我看他那樣拼命地護著粉衣女孩,心底有點發酸,但還是冷靜鎮定地朝兩人飛去了一條黑色長綾,長綾一端牢牢捆住了兩人的腰肢。

  手上猛一用力,長綾便送兩人飛去了結界出口。

  墨綾收回,我也飛身尾隨他們出去。

  可就在將要離開流光結界時,一朵血紅的食人蓮花倏然探長根莖張開血盆大口朝那女孩吞了去——

  而他,則為了保護那女孩,想也沒想就一掌把我推了下去,將我送進了那張瀰漫著血腥、長滿尖牙的食人蓮嘴巴……

  身子陡然失重墜落的那一刻,我清楚感覺到自己心、在痛……

  目送他們安全出了結界,我才鬆了口氣。

  「娘娘!」

  「后土!」

  「你瘋了嗎!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你把她推下去了,她的修為還沒完全恢復,你是想讓她葬身在這裡啊!」

  「龍玦,都是我不好,你也是為了救我才一時失手……」

  「阿姐是冥界大神,區區一池食人蓮花罷了,我相信她能解決得掉。」

  「小瘋子!你真是個忘恩負義的渾蛋!」

  「對不起,那種時候,我只能救我在意的人。」

  「放肆!來人,把他押下去,關進地牢聽候發落!」

  「龍玦,龍玦……我,和我沒關係,我什麼都不知道,土伯大人饒命,饒命啊!」

  大抵所有人都沒想到,土伯與須慕淮打算強開結界救我的時候,我一身是血的自己殺出來了。

  手裡的長劍丟給土伯,我冷聲吩咐:「把人放了。」

  「娘娘……」

  「沒有本座的命令,誰都不許動他!」

  「你這樣,又何必……」

  隱約記得,他好像,已經棄了我兩次,一次是在惡蓮大陣。

  一次是在沒骨淵。

  沒骨淵那回,他與人皇同時被困,我先救的他,待將他送去安全地方安置好後才去救的人皇。

  可等我拎著人皇千辛萬苦爬上去時,他已經不見了蹤跡,臨走,還觸動了沒骨淵四周的誅仙陣……

  把我和人皇困了進去。

  我哭笑不得,愈發覺得我可能的確養了只小白眼狼……

  後來的某一天,他站在我的寢殿內,隔著一扇琉璃珠簾,冷冰冰地質問我,為什麼救人皇不救他。

  我不知從何說起,卻聽他又道,是他的小心上人拼了命才將他從沒骨淵裡救出去的。

  我一時噎住,欲言又止。

  他離開前,回頭厭惡地瞧了我一眼,留下一句誅心的話:「傳聞沒骨淵能滅神之魂魄元靈,你怎麼沒和他,一起死在那裡呢?」


  你怎麼沒和他,一起死在那裡呢……

  這句話,我好似記了很多很多年。

  直到我元神破碎化作六縷靈光的那一剎,腦海里,還迴蕩著這句冷到骨子裡的咒怨。

  他其實,是盼著我死的……

  也好。

  這樣我死後,他就不會傷心難受了……

  午夜夢回,我揉了揉濕潤的眼眶,坐起身,心口沉甸甸的。

  他向來覺輕,我稍稍有些動靜他就能驚醒。

  這次也不例外。

  他也坐起來,揮手打開房間燈,見我低頭抹著眼淚,頓時就慌了。

  「鱗兒,你怎麼了?」

  我沒憋住地抽泣出聲:「我剛才做了個夢,夢見你有別的小情人了,還為了她把我推進一朵食人花的嘴裡……

  我夢見你要殺我,你誤會我要別的男人不要你,可我明明是先撈的你才去撈別人的,等我回來你就不見了,還搞了個什麼玩意兒要弄死我……

  明明是我撈的你,可你卻認為是你的小情人救的你,你還和我說什麼,你怎麼不和他一起死在裡面呢……

  我從來沒見過你用那麼厭惡的眼神看我,我、我心裡好難受。

  龍玦,你是不是真背著我有別的小情人了!」

  我說完,他的臉已經白了大半。

  深深的瞧了我一陣,他忽然將我按進了懷裡,嗓音微哽:「對不起,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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