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呵,全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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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嬤嬤離了書房,剩下晏長卿跟徐含章、蕭必讓三人。

  這才開始說起正事。

  「姚申人已在原州城,三日前到的。前三天一直按兵不動,想來私底下在打探這邊的消息。今天叫那些馬前卒過來是前招,後招必定在醞釀中,小心為妙。」

  徐含章話說得鄭重,臉上卻是一點緊張之色都沒有,盤腿坐在官帽圈椅上,手裡捧著一碟花生米,一口一粒,書房裡嘎嘣聲不絕。

  蕭必讓從他手裡摳了幾粒出來佐茶,冷哼道,「且讓他來,最好再弄一批馬,老夫缺著呢。」

  晏長卿坐在書案後,是整個書房裡唯一看起來正經的人,就是年紀有點小。

  瞧著兩位長輩這般,他也不覺有什麼不妥,道,「姚申在按察使的位置上待了七年,算得長京城姚家子弟中的佼佼者,對外行事公正,這是其一。其二,他所在家族僅為姚家一個分支,跟遠征伯府的關係,只能說是遠親。所以姚家才會讓他打先鋒,倘若姚申事敗,遠征伯府在當中仍有迴旋的餘地,保住家族根基。而且,他們未必會讓火燒身,否則姚申就不會躲在原州不敢親自過來,為的就是留條退路。」

  徐含章搖搖頭,「即便他們再狡猾,皇上真要追究起來,姚申跟遠征伯府都討不了好。他們這是兵行險著,打算拼著孤注一擲,要爭那個位置了。」

  說罷老頭又搖頭晃腦嘖嘖有聲,「以前半死不活的時候是不是更清淨?誒呀,有得必定有失,真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好。」

  晏長卿無奈,「先生,說正事呢。玉溪村五十八戶人,要想保全他們就需提前部署,我們時間並不多。

  姚申知道我在玉溪村,事情已經起了頭就不可能半途而廢,他定會想辦法讓我死在宮外。

  坊間都知道,太子晏臨一直在皇家寺廟養病祈福……那死在玉溪村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太子呢。」

  徐含章看了少年一眼,眼底有異彩閃過,樂道,「你想到什麼好辦法布局了?說說。」

  「半月前知道和州那邊處事時我已經給父皇去信,想來父皇的回信也快到了。」晏長卿彎唇,低眸間笑意帶兩分狡黠,「我們這樣——」

  ……

  來抓人的官差趕回原州城,時間已入夜。

  城東客棧上房裡,著錦紋便袍男子坐在桌邊,臉色沉鬱。

  桌上一盞油燈如豆,火苗飄忽,將男子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蕭必讓那個老匹夫!他的病果真好了!這麼說來,那位想必也已經開始康復!」

  「大人,玉溪村裡的事情我們打聽得並不詳實。自從那個村子產出百相草後,整個村子就逐漸變得神秘,外人少有能進村子的。外頭對村里究竟還住了什麼人,幾乎一無所知。這次出來插手的除了蕭必讓,還有個瘦小老頭,一個光頭和尚……對了,那和尚會使毒!下藥的功夫神不知鬼不覺!」

  姚申唇角抿成直線,「能毒者必定擅醫,那個和尚很可能就是醫好蕭必讓的人!」

  也即醫好晏臨的人。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調好人手,明日入夜後入村!不能再遲了,多耽擱一日就會多生一份變數!」

  「是!」

  「此事務必小心,不能引出動靜,否則打草驚蛇,恐功虧一簣!」

  「是!」

  ……

  原州城另一處酒樓里,三樓包間。

  汪付卓三家再次聚頭,交杯推盞間,談的也是金家酒坊那件事。

  「金家這大半年來風頭太過,引人注目了。有句老話說得好,人怕出名豬怕壯,瞧瞧金家,先前有多春風得意,現在就有多頭疼,眼瞅著成了待宰的肥豬了。」卓寬哼笑一聲,一杯酒一飲而盡。

  付鵬遠搖搖頭,皺眉道,「這次的事情要是過不去,金家的風光撐不了多久了。怪了,金家背後不是有人撐腰麼?事情發生到現在半月過去了,怎麼他背後的人毫無動靜,是幫不上忙了還是怎麼?」

  「金錢來帶著一家老小住進玉溪村後就沒回來過,連祖宅都丟在這邊不管了,以為攀上大樹就能乘涼,看看現在得到什麼結果?有權有勢的人翻臉比翻書還快,樂意的時候搭理搭理你,不樂意的時候只當你是個屁,腆著臉湊上去人都嫌你臉不正。」汪海罵完,跟對面兩人對眼,「咳,要不跑一趟玉溪村,探探他去?」


  「去探什麼探?金家早就把我們撇過邊了,他金錢來風光的時候也沒想著來探過我們。」卓寬怒道。

  付鵬遠嘆氣附和,「他們做百相茶百相酒生意,我們幾家當中遞過幾次話,伏低做小的想跟他金家修復修復關係,人家可一次都沒搭理我們。這時候找上門去,人家恐怕還當我們是去幸災樂禍的呢。」

  汪海沉默好一會,拍桌,「郭家楊家甘家葉家,四家人嘴巴都緊得跟蚌殼一樣,打幾悶棍都不肯放個屁!金家這次惹的人不好對付,輸了是要丟命的!我們好心想探探情況看能不能幫忙,他們倒好,還防備上了!我們十惡不赦怎麼著!」

  商人逐利,他們做生意爭來踩去是一回事,但是誰也沒有恨哪家到要他們全家去死的程度。

  不知道為什麼,金家這次攤上這麼大的事兒,他們一點幸災樂禍不起來。

  反而有種兔死狐悲的寒意。

  背後動手的人太狠了,以人命為矛。

  事情傳到耳里不久,他們就特地派人去和州打探過,死了好幾個人,全是尋常百姓。

  全是無辜的。

  卻毫無所覺的成了別人手裡的棋子,成了別人博弈的犧牲品。

  大瑞泱泱大國,身家豐厚的富商各府城多的是,同樣的,莫名其妙家族敗落的也比比皆是。

  也許某一天,這樣的事情就會落到他們頭上。

  三人悶頭喝酒,至夜半才散去各自歸家。

  聚頭議事,根本議不出個名堂來。

  子時,城門關閉前。

  三輛馬車在南城門撞上了。

  車裡人撩開車簾一看。

  呵,全是熟人。

  「老付,你不是說喝醉了回去歇了?」

  「老汪,你出酒樓的時候不是走不直了,小廝背你上的馬車嗎?」

  「卓寬!你是你家小廝背走的,走的時候醉得一塌糊塗滿口胡話,裝的啊敢情!」

  「……行了別說了,城門馬上要關了,先出城再說!」

  「……」呸!一個個,全他娘內里藏奸的狐狸精!裝得也忒像那麼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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