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早膳
書房內，周晏垂著頭，連隱藏在陰影里看不見表情。手中慢慢的把玩著腰間的玉墜。似在思考些什麼事 ，半晌後才起身走入了寢殿。
他倒是小看了曹雪薇。
事至如今，他已經能確定，曹雪薇同他一樣，重活了一回。
他是七年前回來的，曹雪薇是五年前，看樣子他死後，這位一心痴戀他那位好四哥的『壽王妃』，也沒多活幾天。
令他覺得不解的是，上次在皇宮中見到曹雪薇時，她看起來很怕他。
是因為心虛嗎？被親手燒死在大火里的人，重新出現在他面前，所以害怕嗎？
周晏有些想不明白，卻也不在放在心上，反正殺了就是。
那雙藍眸中，似乎又醞釀在黑暗中的凶獸，要破籠而出。
……
享受的磨蹭著柔軟的被子，李蔓之睜開眼時，表情有片刻的怔忪，看著頭頂淡青色的紗幔，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不是在那個雖然簡陋卻平淡溫馨的小院，而是在靖江王府呢。
她剛坐起身來，門外的侍女便聽見了動靜，揚聲問到，「小姐可是要起身了？」
李蔓之悠閒的輕嗯了一聲，便有人推門進來，服侍她穿衣。這丫鬟身後跟著一個手捧臉盆的丫鬟，臉盆中的水溫剛剛好，不冷不熱。臉盆邊上則掛著一條乾淨柔軟的毛巾，先淨手後，捧著臉盆的丫鬟退了出去。
而後另一個丫鬟立馬進來，手中的臉盆中，還飄著花瓣。
用花瓣水淨面後，又有人來為她梳頭。
折騰了足足一刻鐘。
萬惡的封建資本家，李蔓之感慨著，一看天色已經微亮，便慢悠悠的往正廳里去了。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上輩子不上班的時候，她是恨不得睡到地老天荒，不過12點絕不起床。
如今不過幾個月時間，卻已經天微亮就準時醒來。
今天天氣似乎不錯，李蔓之心情也不錯。
走到大廳時，周晏已經坐在桌前，在他身邊還有一個身穿飛魚服的青年男子，年紀不大，二十五六歲左右，臉色是常年不見陽光的陰柔蒼白。他腰間掛著一把彎刀，吊著一根金黃色的流蘇穗，那雙眼如同陰冷的毒蛇般，讓人極不自在。
更讓人不喜的是，他看人的眼神。
帶著挑剔打量，就像是在估算一件物品，究竟有多大價值一般。
飛魚服繡春刀，加上那陰惻惻的眼神，絕對是錦衣衛無疑了。
這莫非便是昨夜，自她屋頂上進入王府的人？
她心中有了計較。
讓她驚訝的是，這錦衣衛的人，居然明目張胆的坐在了周晏身邊。
這麼說那個老太監，已經被處理了不成？
李蔓之臉上掛著角度都不曾有過變化的笑容，走入大廳之中，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殿下早安。」
說完便極為淡定的在周晏下手坐下，帶著幾分小女孩特有的好奇問道，「殿下，這位大人是？」
周晏發現，每當有外人在場時，李蔓之總是習慣性的掩飾自己的真性情。
比如此時，她應當早就猜出了謝川的身份，卻依舊裝作不知的開口問他。
這是不是代表著，他被她歸到『內人』的範圍內了呢？
這個猜測讓他心情莫名的愉悅了起來。
「錦衣衛指揮使謝川。」周晏淡淡的道，看向李蔓之的藍眸中，似乎能溢出陽光。
謝川整暇以待的看著李蔓之，似乎已經預見到她下一秒便驚慌失措，恨不得瞬間遠離他幾萬里遠，以免沾染了晦氣的模樣。
指揮使？若錦衣衛同她記憶中的性質一樣，這謝川可真了不得，二十五六歲的指揮使，還從未聽聞過。
要知道，作為錦衣衛的頭頭，指揮使官從正二品。多少舉子進士，一輩子都爬不到這個位置。
管轄一府的父母官知府，也不過是正四品罷了。
整個大慶朝，手握實權的正二品官，兩隻手都數的過來。
都是咳嗽一聲，整個大慶都得抖三抖的大人物。
作為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村姑，是不是應該表現的誠惶誠恐一些，李蔓之想到。
然而對著那樣一張『知道老子是誰，還不趕緊跪下來唱征服』的臉，李蔓之頓時失去了表演的欲望。
對著謝川那張，即便是笑，也顯得陰惻惻的臉，李蔓之微微點頭道，「小女子李蔓之，見過謝大人。」
起來都懶得起來了。
謝川盯著李蔓之看了幾秒，發現她不是在假裝鎮定，而是真的鎮定，他心裡不禁有些懷疑，這小姑娘莫不是不知道錦衣衛的威名吧？
「你不怕我？」察覺到周晏對李蔓之的差別待遇，謝川饒有興致的問道。
見了殿下不行禮也就算了，還能被殿下笑臉相對。包括皇貴妃在內，這還是第一個女人，哦不，現在還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
「您會不講道理的仗勢欺人嗎？』李蔓之反問道。
儘管錦衣衛平時乾的便是些仗勢欺人的活計，身為指揮使的謝川，更是將這四個字發揮到了極致，然而當著周晏的面，他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
「自然不會。」謝川道。
「那我為什麼要怕你呢？」李蔓之一臉不解的看著謝川。
謝川看著她那不解的眼神，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難道他的笑不嚇人嗎？他身上的氣勢不嚇人嗎？他腰間掛著的刀不嚇人嗎？
謝川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不過是受了次重傷，就丟掉了十年曆練出來的氣場了嗎？
直到上菜的小廝緊繃著張臉，畢恭畢敬的將早飯端上來，以生命中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房間內，仿佛後面有惡鬼在追他一般，謝川才鬆了口氣。
他謝川依舊是那個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錦衣衛頭頭！
有問題的不是他，而是這個小姑娘！
古人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的日常禮儀，餐桌上安安靜靜的，只偶爾有碗筷碰撞的聲音響起。
吃到一半，謝川突然回味過來——早在一刻鐘前，殿下就已經到了，卻並未馬上吩咐廚房上菜，不會是在等這個小丫頭吧。
等她一起吃早飯？謝川被自己突然冒出的猜測，嚇得毛骨悚然。
這一肚子黑水比他都多的七殿下，什麼時候居然學會體貼女孩子了。要知道就連對付未婚妻，他也是毫不手軟的。
這李青柏的妹妹，究竟有何特別之處？
頂著宛如毒蛇在側的眼神，迅速而優雅的吃完早餐。李蔓之平靜的擡頭，與謝川對視，「謝大人總看著我做什麼？」
「自然是看看，能將我們七殿下魂都勾去的小姑娘，究竟有何魅力。」謝川大概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說起話來怎麼聽都像不懷好意。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李蔓之義正言辭的道，「殿下的清白，豈容你玷污。」
這句話聽起來似乎又哪裡不對……謝川品了會，卻沒品出個所以然來。
周晏聞言卻是低聲悶笑，目光淡淡的掃過謝川，語氣溫和，「你身上還有傷，莫要坐著了，回去好生養著吧。」
這話聽的謝川不禁懷疑，自己已經重傷不治，隨時可能掛掉。
周晏轉頭看向李蔓之，「蔓兒，今日想去哪逛逛？」
合著是嫌棄自己礙眼了，謝川慢吞吞的起身，「下官告退。」
周晏揮了揮手，連個眼神都沒施捨過去。
李蔓之覺著，周晏這個王爺未免有些太清閒了，都沒有公務要處理的嗎？
這般想著，便問了出來。
周晏笑著道，「外頭有知府知州在，王府中有父皇派下來的幕僚。我只需負責吃喝玩樂就好。」
這話說得理直氣壯，絲毫沒有淪為紈絝子弟的羞愧。
他倒是小看了曹雪薇。
事至如今，他已經能確定，曹雪薇同他一樣，重活了一回。
他是七年前回來的，曹雪薇是五年前，看樣子他死後，這位一心痴戀他那位好四哥的『壽王妃』，也沒多活幾天。
令他覺得不解的是，上次在皇宮中見到曹雪薇時，她看起來很怕他。
是因為心虛嗎？被親手燒死在大火里的人，重新出現在他面前，所以害怕嗎？
周晏有些想不明白，卻也不在放在心上，反正殺了就是。
那雙藍眸中，似乎又醞釀在黑暗中的凶獸，要破籠而出。
……
享受的磨蹭著柔軟的被子，李蔓之睜開眼時，表情有片刻的怔忪，看著頭頂淡青色的紗幔，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不是在那個雖然簡陋卻平淡溫馨的小院，而是在靖江王府呢。
她剛坐起身來，門外的侍女便聽見了動靜，揚聲問到，「小姐可是要起身了？」
李蔓之悠閒的輕嗯了一聲，便有人推門進來，服侍她穿衣。這丫鬟身後跟著一個手捧臉盆的丫鬟，臉盆中的水溫剛剛好，不冷不熱。臉盆邊上則掛著一條乾淨柔軟的毛巾，先淨手後，捧著臉盆的丫鬟退了出去。
而後另一個丫鬟立馬進來，手中的臉盆中，還飄著花瓣。
用花瓣水淨面後，又有人來為她梳頭。
折騰了足足一刻鐘。
萬惡的封建資本家，李蔓之感慨著，一看天色已經微亮，便慢悠悠的往正廳里去了。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上輩子不上班的時候，她是恨不得睡到地老天荒，不過12點絕不起床。
如今不過幾個月時間，卻已經天微亮就準時醒來。
今天天氣似乎不錯，李蔓之心情也不錯。
走到大廳時，周晏已經坐在桌前，在他身邊還有一個身穿飛魚服的青年男子，年紀不大，二十五六歲左右，臉色是常年不見陽光的陰柔蒼白。他腰間掛著一把彎刀，吊著一根金黃色的流蘇穗，那雙眼如同陰冷的毒蛇般，讓人極不自在。
更讓人不喜的是，他看人的眼神。
帶著挑剔打量，就像是在估算一件物品，究竟有多大價值一般。
飛魚服繡春刀，加上那陰惻惻的眼神，絕對是錦衣衛無疑了。
這莫非便是昨夜，自她屋頂上進入王府的人？
她心中有了計較。
讓她驚訝的是，這錦衣衛的人，居然明目張胆的坐在了周晏身邊。
這麼說那個老太監，已經被處理了不成？
李蔓之臉上掛著角度都不曾有過變化的笑容，走入大廳之中，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殿下早安。」
說完便極為淡定的在周晏下手坐下，帶著幾分小女孩特有的好奇問道，「殿下，這位大人是？」
周晏發現，每當有外人在場時，李蔓之總是習慣性的掩飾自己的真性情。
比如此時，她應當早就猜出了謝川的身份，卻依舊裝作不知的開口問他。
這是不是代表著，他被她歸到『內人』的範圍內了呢？
這個猜測讓他心情莫名的愉悅了起來。
「錦衣衛指揮使謝川。」周晏淡淡的道，看向李蔓之的藍眸中，似乎能溢出陽光。
謝川整暇以待的看著李蔓之，似乎已經預見到她下一秒便驚慌失措，恨不得瞬間遠離他幾萬里遠，以免沾染了晦氣的模樣。
指揮使？若錦衣衛同她記憶中的性質一樣，這謝川可真了不得，二十五六歲的指揮使，還從未聽聞過。
要知道，作為錦衣衛的頭頭，指揮使官從正二品。多少舉子進士，一輩子都爬不到這個位置。
管轄一府的父母官知府，也不過是正四品罷了。
整個大慶朝，手握實權的正二品官，兩隻手都數的過來。
都是咳嗽一聲，整個大慶都得抖三抖的大人物。
作為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村姑，是不是應該表現的誠惶誠恐一些，李蔓之想到。
然而對著那樣一張『知道老子是誰，還不趕緊跪下來唱征服』的臉，李蔓之頓時失去了表演的欲望。
對著謝川那張，即便是笑，也顯得陰惻惻的臉，李蔓之微微點頭道，「小女子李蔓之，見過謝大人。」
起來都懶得起來了。
謝川盯著李蔓之看了幾秒，發現她不是在假裝鎮定，而是真的鎮定，他心裡不禁有些懷疑，這小姑娘莫不是不知道錦衣衛的威名吧？
「你不怕我？」察覺到周晏對李蔓之的差別待遇，謝川饒有興致的問道。
見了殿下不行禮也就算了，還能被殿下笑臉相對。包括皇貴妃在內，這還是第一個女人，哦不，現在還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
「您會不講道理的仗勢欺人嗎？』李蔓之反問道。
儘管錦衣衛平時乾的便是些仗勢欺人的活計，身為指揮使的謝川，更是將這四個字發揮到了極致，然而當著周晏的面，他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
「自然不會。」謝川道。
「那我為什麼要怕你呢？」李蔓之一臉不解的看著謝川。
謝川看著她那不解的眼神，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難道他的笑不嚇人嗎？他身上的氣勢不嚇人嗎？他腰間掛著的刀不嚇人嗎？
謝川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不過是受了次重傷，就丟掉了十年曆練出來的氣場了嗎？
直到上菜的小廝緊繃著張臉，畢恭畢敬的將早飯端上來，以生命中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房間內，仿佛後面有惡鬼在追他一般，謝川才鬆了口氣。
他謝川依舊是那個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錦衣衛頭頭！
有問題的不是他，而是這個小姑娘！
古人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的日常禮儀，餐桌上安安靜靜的，只偶爾有碗筷碰撞的聲音響起。
吃到一半，謝川突然回味過來——早在一刻鐘前，殿下就已經到了，卻並未馬上吩咐廚房上菜，不會是在等這個小丫頭吧。
等她一起吃早飯？謝川被自己突然冒出的猜測，嚇得毛骨悚然。
這一肚子黑水比他都多的七殿下，什麼時候居然學會體貼女孩子了。要知道就連對付未婚妻，他也是毫不手軟的。
這李青柏的妹妹，究竟有何特別之處？
頂著宛如毒蛇在側的眼神，迅速而優雅的吃完早餐。李蔓之平靜的擡頭，與謝川對視，「謝大人總看著我做什麼？」
「自然是看看，能將我們七殿下魂都勾去的小姑娘，究竟有何魅力。」謝川大概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說起話來怎麼聽都像不懷好意。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李蔓之義正言辭的道，「殿下的清白，豈容你玷污。」
這句話聽起來似乎又哪裡不對……謝川品了會，卻沒品出個所以然來。
周晏聞言卻是低聲悶笑，目光淡淡的掃過謝川，語氣溫和，「你身上還有傷，莫要坐著了，回去好生養著吧。」
這話聽的謝川不禁懷疑，自己已經重傷不治，隨時可能掛掉。
周晏轉頭看向李蔓之，「蔓兒，今日想去哪逛逛？」
合著是嫌棄自己礙眼了，謝川慢吞吞的起身，「下官告退。」
周晏揮了揮手，連個眼神都沒施捨過去。
李蔓之覺著，周晏這個王爺未免有些太清閒了，都沒有公務要處理的嗎？
這般想著，便問了出來。
周晏笑著道，「外頭有知府知州在，王府中有父皇派下來的幕僚。我只需負責吃喝玩樂就好。」
這話說得理直氣壯，絲毫沒有淪為紈絝子弟的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