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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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之下,夜色尚淺。

  青竹先生的書院中,身材單薄的少年,手中持著一根蠟燭,腳步不快不慢的走進了竹林後的一間小木屋裡。

  輕微的嘎吱聲響起,年久失修的小木屋被推開。橘紅色的火光跳躍,瞬間照亮了這一方小空間。

  這顯然是一間被棄用很久的屋子。

  四面窗戶破破爛爛,好在屋頂尚且完整,能遮陽擋雨。

  屋子裡有一張缺了條腿的桌子,以及一張站都站不穩的床。

  此時那張破破爛爛的床,被人拆掉了四條腿,和桌子拼在一起,墊上兩把茅草,勉強湊成了一張可以睡覺的地鋪。

  在那茅草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的青年。

  那青年的五官生的極為銳利,臉色卻是蒼白的,腰間掛著一把刀,即便是在昏迷中,手都放在刀把上,隨時準備拔出。

  刀鞘上有金色的鞘裙,並非完全筆直,反而帶著一些弧度,像是彎刀一般。

  有心者一眼便可看出,這正是大名鼎鼎的繡春刀。

  地上昏迷的黑衣男子,身份昭然若揭,正是令無數大臣聞風喪膽的錦衣衛。

  蕭子然放下手中的燭台,站在離人一米遠的地方,扔下一顆小石子在青年的身邊。

  鋥的一聲,繡春刀猛的出鞘,在黑夜中泛起了寒光。

  那青年看見蕭子然,懶洋洋的一笑,穿著身子坐了起來,捂著嘴咳嗽一聲,「你小子來了。」

  蕭子然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包藥材,以及兩個饅頭,伸手遞了過去,口中道,「四處的藥店裡都有人監視,這要是我自己在山上采的,你看看哪些能用,我明日再去找些來。」

  青年接過包裹,一邊快速的吃著手裡的饅頭,一邊打開隨意的掃了兩眼,點了點頭,臉上掛著淡笑,「能用的還真不少,明日便不用去了。」

  蕭子然一頓,不經意般的問道,「你傷好了」?

  「死不了。」青年漫不經心的道,取下腰間巴掌大的令牌,扔到了蕭子然懷裡,聲音聽起來陰測測的,「以後遇見事兒了,拿著這面令牌去找錦衣衛。隨便殺殺人放放火,錦衣衛會為你出面解決。但機會只有一次,你小子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時候該用,什麼時候不該用。」

  說完這句話,一籠包裹里的藥材,推開門走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月色之下。

  蕭子然握著手中的令牌,沉默了半晌,收入袖袋中,將屋子裡有人住過的痕跡清除乾淨,仔細地掃除了自己的腳印,端起燭台,不緊不慢的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

  「小公子又去散步。」舍監看著蕭子然笑道。

  蕭子然笑著點頭,攏了攏身上的衣裳,「今日風有些大,便先回來了,您多穿件衣裳,免得挨凍了。」

  「哎!」舍監應了一聲,「多謝小公子掛念。」

  回到屋內,將令牌藏好。蕭子然同往常一樣,開始溫書。

  ……

  靖江王府中,已經歇下的李蔓之,耳朵一動,突然在黑夜中睜開了雙眼。

  有人踩著她的屋頂上過去了。

  步伐很輕,想來輕功不錯;卻不慎踩響了一枚瓦片,被她發覺了,應當是受了重傷。

  受了重傷,就意味著不是來刺殺尋仇的,不會出大亂子,也就沒了生命危險。李蔓之稍安心了些,卻沒有立刻睡去,反倒是打起精神,支著耳朵聽動靜。

  半個時辰後,王府內依舊是一片寧靜,她這才徹底放心下來,抱著柔軟的被子翻了個身,美美的睡了過去。

  寢宮南書房內,本該早就歇下的周晏,卻點著燭台,坐在書桌後,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突然,門被推開,腰間掛著繡春彎刀的青年,蒼白著臉走了進來。

  「你受傷了?」周晏挑眉,語氣中有淡淡的驚訝。

  身為錦衣衛三大指揮使之一,謝川的武功自不必多說,整個大內皇宮都沒有幾個比他更強的了。

  如今卻步伐沉重,身上還帶著一股遮掩不去的血腥味,似乎傷得不輕。

  「有人看我不順眼,想要我的小命,這不是很正常嗎?」不等周晏發話,謝川便自顧自的拉了張椅子坐下,拖著調子喊道,「金沉啊,你再不出來給我療傷,以後可就看不見我了。」

  從屋頂上跳下一個人影來,正是積極朝著面癱發展的金沉。


  他先是向著周晏行禮,見他輕輕點頭,方才蹲下身去,揭開了謝川身上的衣裳。

  但見那布滿傷疤的胸膛上,一條約摸30厘米長的傷口深可見骨,兩邊翻出的血肉上,不是鮮紅色,而是不祥的烏青。

  金沉手起刀落,乾淨利落的將已經腐爛的肉割下,從腰間掏出小瓷瓶,將白色的粉末均勻的灑在傷口上。

  粉末落在傷口上,就迅速的止住了血。

  謝川倒吸了口冷氣,「嘶,你小子是怕我死的太慢了嗎。」

  金沉沒有理他。

  包紮好傷口後,金沉又回到了房樑上貓著,周晏這才問道,「是誰?」

  「不是老二,就是老三嘍。」謝川不以為然的道,眼中卻是陰狠異常,顯然動了殺意。

  他口中的老二老三,便是錦衣衛的另外兩位指揮使。

  謝川年紀最小,資歷最淺,卻得了皇帝的青眼,壓在了兩個老人頭上,那兩人怎麼可能服氣。

  明面上客客氣氣的,背地裡的黑手可沒少下。

  「他們竟還能調動得了錦衣衛的人手,倒是叫我有些吃驚。」周晏道。

  謝川一勾唇,眼中卻是陰狠異常,「是我疏忽了,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老狗。且讓他們高興幾天,也算是我這個後輩給他們送的奠禮。」

  見他心裡有數,周晏便也不再多問,話題一轉,問道,「月華裳背後的東家究竟是誰,可查出來了?」

  「江南首富,徐家的庶長子,徐千鈞。」謝川神色一正,「按照殿下您的吩咐,順著他這條線,查了曹家,倒是有個驚人的發現。『

  」曹家第三代的嫡長女曹雪薇,原來不僅人美才華高,經商也是一把好手。月華裳便是她的手筆。「謝川雖是一本正經的說著話,雙眼卻在不停的掃視著周晏。

  畢竟這位曹小姐,在不久前,可是被聖上賜婚給了殿下。

  」至於青幫背後那位神秘的軍師,隱藏的太深,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錦衣衛也不好手伸得太長。「

  周晏眸中血色翻湧,冷冷的道,」派人盯緊了曹雪薇。「

  謝川愕然,」您懷疑是她?「

  周晏沒說話。

  」不過是一個女子罷了,怎會有如此本事。那可是大慶第一的鹽商,青幫崛起在五年前,那時的曹雪薇,不過一個八歲的孩子罷了。「謝川不解的道,頗有幾分不贊同,」您不能因為她成了您的未婚妻,就什麼都懷疑到她頭上吧?「

  冷若寒霜的視線射到身上,謝川心中一個激靈,手心瞬間有了冷汗。

  令無數朝城聞風喪膽的,錦衣衛都指揮使大人,在一個半大少年的目光下,竟嚇出了冷汗,這話說出去,謝川自己都不信。

  周晏不緊不慢的道,「盯緊曹雪薇。時間不早了,下去休息吧。」

  謝川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鬆懈了下來,恭敬的低頭應是,轉身走了出去。

  這段時間的調查後,他心中對曹雪薇是有些欣賞的。明明是一介閨閣弱女子,手腕頭腦卻絲毫不弱男子。

  不僅如此,樣貌才情也是頂尖,他私心裡以為,放眼看去,滿京城的大家閨秀,沒一個比得上曹雪薇的。

  怎的殿下這般厭惡?

  真是奇也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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