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挑起夷國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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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的牢房大同小異,陰暗潮濕,鼠蟲遍地,地上鋪的草還沒有馬棚里的乾淨。

  而柳清儀的牢房與眾不同,四四方方狹小的空間裡擺了一張供一人躺的小床,一張飯桌,一個恭桶,乾淨的地面上爬滿了形色各異的蛇,詭異又莫名和諧。

  距離牢房三丈遠的地方,牢頭跟一個獄卒,以及宮裡的奴僕擠在一處,互相推搡,半天沒商量出來誰過去請。

  「今日該誰去送飯了?」牢頭問道。

  獄卒每日要給犯人送飯,本是件極平常不過的事,到了柳清儀這裡卻充滿了挑戰,因為無人肯去。沒辦法,只好排了號,按照號碼順序送飯。

  「今日是五號。」一個獄卒說,「但五號他請病假了,六號聽聞五號請了病假也臨時病了,七號聽聞五號六號都病了,立刻爬到房頂又跳下來,摔斷了腿,一口氣請了三個月的病假,八號得知七號摔斷腿可以休三個月,也效仿之,結果摔了頭,死了……」

  牢頭:「……那你告訴我現在還有誰能去。」

  獄卒說:「按說一號到四號都可以,但一號二號今日不當值,三號四號他們才送過不久,再讓他們去必定引發人家的不滿,咱們大牢已經沒有可用的人了,還是要考慮一下大家的心情,萬一都不幹了就麻煩了。」

  「那不然怎麼辦,難道讓我去嗎!」牢頭推了推獄卒,「你呢,你是幾號?」

  「我暈蛇!所以沒有排號。」獄卒直擺手,「不瞞您說,我距離這樣遠就已經頭疼噁心了,若去了跟前,非當場死了不可。」

  宮中奴僕出了個主意:「要不咱們在這裡喊吧,她應該聽得見?」

  牢頭拍手稱讚,「到底是宮裡來的,就是聰明!那您喊吧。」

  奴僕嘴角抽搐,慢騰騰地轉向柳清儀牢房的方向清了清嗓子,高喊:「柳姑娘,我們國主想請您為他治病,不知您可否先把神通收了?」

  柳清儀躺在小床上,在用心調製解藥,被打斷了有些不耐煩,「我不會治病。」

  「您怎麼能不會治病呢?」奴僕道,「聽說您制的丸藥可以壯陽駐顏,我們國主正需要呢!」

  牢頭跟獄卒聞言瞪大了眼,這是可以當眾說的嗎?

  柳清儀在想這是誰說的,壯陽駐顏不是她最擅長的,明顯有迎合老國主的意思,難道是為了救她出去?

  她吹了下口哨,地上的蛇都退到了角落,「過來說話。」

  牢頭跟獄卒對這位毒奶奶的要求不敢不應,立刻屁顛屁顛跑過去,戰兢兢地陪著笑,「您怎麼說?」

  柳清儀:「誰告訴你們我會壯陽駐顏的?」

  宮裡來的奴僕道:「是你們大周朝來的什麼皇族子孫,叫盛安。」

  盛安又是誰?柳清儀不認識,但她琢磨著,或許是盛明宇派來的。就算不是,她只要出去了就有機會逃走。

  「此人我不認識,不去。」她故意不賣盛安的面子,免得給他帶來麻煩。

  「您別不去啊!」奴僕急了,「我們國主說了會以禮待你,不會為難你的,不認識盛安也沒什麼關係,只要去了就好。」

  柳清儀想,看來這個國主是真的需要壯陽,明知道大王子抓她來是為要挾盛明宇,還敢輕易把她放出去。

  既然如此,她就順便挑撥一下他們父子關係。這夷國大王子看起來很有才幹,將來必定是盛明宇的威脅。

  「我可是你們大王子抓來的,你們國主說了算嗎?別治了病大王子再把我送回來,那我得不償失。」

  這……奴僕作不得主。

  柳清儀:「去告訴你們國主,我是毒醫,輕易不會治病救人,想要我的方子得有籌碼,我在你們大牢里生死無保障,沒心情救人。」

  奴僕不得已只好再返回去跟國主請示。

  老國主暗思片刻,這女人是大籌碼,肯定不能放,那就封她個郡主當好了,給她榮華富貴但沒有自由。

  「就說封她個郡主,但要等大王子離開後,沒腦子的東西,她還要什麼就先答應著,橫豎她跑不掉。」

  奴僕遲疑,「國主,她說怕您作不得大王子的主,再被大王子送回牢中去。」

  老國主今日頻繁聽到這種質疑,十分不爽,難道個個都覺得他老了無用,快些給大王子讓路才好?

  一旁盛安眼珠子一轉,為難道:「哎呀,這可不好辦,這個柳姑娘脾氣很是不好,要是沒有大王子的許諾,她可能真的不會出手救人。」


  近幾年老國主不怎麼理政,大事小情基本都交給了老大跟老三,權利放出去容易,再收回來就難了。人是大王子抓的,為的是夷國利益,老國主怎麼好因為自己有那方面的需求私自放了人。

  盛安道:「國主您不如乾脆就裝病得了!您身體有恙,需要柳姑娘醫治,偏偏人家本事大脾氣大,開了這樣的條件,沒辦法啊,大王子不會不同意吧?」

  老國主醍醐灌頂,「這是個好主意,不過老大有時候過于謹慎,恐怕會召集夷國名醫先來給我醫治,耽擱那麼久煩都煩死了,我看就派老大帶兵去烏岷縣,等他回來木已成舟,還能如何?」他對奴僕道,「就說大王子已經同意了,機靈點知道嗎!」

  盛安心說這老東西心眼兒不少,等大王子回來,柳姑娘已經給了藥,便是再被關了也對他無礙。

  不過,派大王子去打仗是好事,夷國戰鬥力就是個渣,不見得能活著回來。而大王子離開這段時間,他好挑起夷國內亂,就算大王子沒死在戰場,國主之位也丟了。

  奴僕將國主的意思傳達給牢里的柳清儀,「柳姑娘,我們國主對外稱病,請您給他醫治,大王子已經同意了,國主還說要封你做郡主呢!」

  柳清儀不是傻子,知道不會輕易給她自由,不過不好太較真兒,得先出去再說,「那走吧。」

  「柳姑娘,得等明日。」奴僕陪著笑,不敢說要等大王子離開。

  柳清儀無所謂,「隨便吧。」

  第二日,夷國大王子帶兵離開國都,前往烏岷縣與大周朝交戰。他前腳走,老國主後腳就把柳清儀請到了王宮。

  「快給郡主賜座!」老國主十分殷勤,「柳姑娘,這幾日委屈你了,我家那老大啊難搞得很,腦子又軸,我只好稱病,他才鬆了口。」

  柳清儀面無表情,「國主要我做什麼?」

  老國主:「柳姑娘,聽聞你有良方可讓人青春永駐?」

  柳清儀瞥了一眼盛安,「聽他說的?」

  盛安尷尬地笑了笑,「我也是道聽途說,道聽途說。」

  「沒有根據的事少說。」柳清儀很不滿地掃了他一眼。

  老國主暗中觀察這兩人,看起來他們是不認識,「那柳姑娘是不能治?」

  「青春永駐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做神仙,人可以相對延長盛年期。」柳清儀道。

  老國主也不是那等迷信人能成仙的,「延長就好,延長就好,你看像我這樣能延長多久,可是能助我年輕二十歲?」

  「請國主給脈一探。」柳清儀道。

  老國主親自走下王位,坐在柳清儀旁邊伸出手腕,「柳姑娘請。」

  此時,盛安在老國主後面,狀似無意地看了眼柳清儀。

  柳清儀便明白,這是盛明宇派來的。她專心給老國主探了片刻脈,這老東西身體耗得厲害,已顯衰敗之象,想要年輕二十歲,除非重新投胎。

  「國主身體尚可,年輕二十歲難,十歲勉強可以,我的藥得吃兩個療程,一個療程是十日,還望國主配合。」

  老國主琢磨著,二十日老大回不來,等過了二十日,若無用就重新打入大牢,若有用,就想辦法套出她的藥方,再打入大牢。

  「那就有勞柳姑娘了,從今日起,你就住在王宮裡,想要什麼只管開口。」

  「住在王宮?合適嗎?」柳清儀以為宮裡除了老國主就是他的女人,這太膈應了。

  「合適合適!」盛安替國主道,「咱們夷國沒那麼講究,王子公主們都住在王宮裡,並非只有后妃。」

  「原來柳姑娘是擔心這些。」老國主道,「我們夷國沒你們那些屁事,宮裡女人也可以出去玩。」

  柳清儀點頭,「既如此,那好吧。」

  盛安住在王宮外,他特意讓柳清儀住在王宮,也是為了表明自己沒有私心。

  這日離開王宮後,盛安照舊去了當地最大的堵坊,在此「偶遇」夷國二王子。

  這位夷國二王子是老國主跟他的一位俏麗小娘所生。雖說夷國民風開化,娶嫂子小娘司空見慣,但出身上就差了些,是以二王子天然就被排除在了王位之外。

  這位二王子就如當年的蜀王殿下,成日吃喝玩樂,毫無建樹。當然,蜀王殿下是被迫扮演浪蕩子,二王子是實打實的草包。

  盛安來夷國,除了哄老國主,還跟這位二王子套上了近乎。兩人如今是賭友嫖友,是關係最好的酒肉朋友。


  「二王子,今日手氣如何?」盛安問道二王子。

  二王子直搖頭,「今日不好,差點兒把褲子輸了,你身上有錢沒有,借我點應急。」

  「有有!」盛安從身上掏出一錠金子,「這是今日國主才賞給我的,且先給二王子使吧。」

  二王子一看金子,喜得差點兒流哈喇子,「夠意思,盛兄弟夠意思!哎呀要說父王好東西還是多,平日裡老說國庫沒錢,隨便一出手就是金子,分明是窮給人看的。」

  「國主也是沒法子不是。」盛安小聲說,「大王子管著國庫呢,今日大王子領兵出征去了,國主這才能這樣大方。」

  「真是不公平!」二王子口沒遮攔,想到什麼就說了什麼,「我大哥日子過得跟和尚似的,哪裡需要什麼錢,國庫給了他真是浪費,不如給我呢。」

  「慎言!慎言!」盛安看看周圍,謹慎道,「雖說是這麼個理兒,但也不好明說,不過啊,我今日瞧著,國主因為處處被大王子掣肘,鬱悶得緊,二王子得懂得抓住時機為父為君盡孝才是啊。」

  二王子神情一動,「如何盡孝?盛兄弟可有甚主意?」

  盛安拉著二王子去了無人的單間,這才細說:「大王子此去恐怕凶多吉少,二王子得早做準備才是。」

  「什麼!此話當真?」二王子甚是激動。他雖草包,但並不認為自己不能為王。

  老大老三……不對,老三是個冒牌貨,老大不過就是占了出身好。他如果也攤上個地位高的母親,照樣能繼承國主之位。

  如果老大死了,橫豎都該輪到他了。

  「十之八九!」盛安道,「您可知鎮守西南的將軍季臨風?剛剛才平定了西南邊境,年輕有為,驍勇善戰,咱們夷國兵不強馬不壯,怎麼打啊?」

  二王子不知道什麼季臨風季淋雨的,卻知道夷國肯定干不過大周朝。父王這次特意派了老大去打仗,沒準兒就是存了什麼心思呢?

  「你說得對,我得好生利用這個機會,如果我能坐上儲王之位,那老大回來也不怕了。」

  「二王子真不怕?」盛安點他,「你可別忘了,大王子在夷國的勢力比您大多了,除了王位,您坐上什麼位都不保險。」

  「你,你是說……」二王子一想到殺父弒君,不禁打了個寒戰,「不行,這太冒險了吧!」

  「哪裡需要二王子冒險?」盛安壓低聲音說,「今日國主請柳清儀治病,要喝二十天的藥,我想二王子可以利用這個機會……」

  二王子瞠目,「下毒?你是說讓我在父王的藥里下毒,然後栽贓給那個柳清儀?」

  盛安一拍桌子,「正解!」

  二王子心動了,這倒是個萬無一失的好法子,「那柳清儀是不是跟你有仇,你這樣坑她?」

  盛安要坑的當然不是柳清儀,他刻意讓二王子私下接觸她,是為了給她尋求機會逃出宮去。柳姑娘聰明,應該能猜到他的用意。

  「整個大周朝都是我的敵人!我如今自然是要為著對我好的人著想。」

  二王子真信了他的鬼話,樂呵呵地拍著他的肩膀,「好兄弟,只要你能助我上位,我不會虧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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