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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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長風跟裴修自宮中出來後又轉道去了蜀王府。

  路上,葛天交代蜀王的情況:「殿下出宮就吐了血,我跟陳嶺把他扶進馬車裡沒叫人瞧見,回府後秘密請了清風堂的牧郎中過府診脈,牧郎中說蜀王中毒日深,今日數次強行壓制,已傷及肺腑,但仔細調理基本可以恢復,不過,他解不了毒。」

  裴修問:「這幾日可能出門?」

  葛天搖頭,「床上躺著呢,牧郎中說毒沒徹底解之前,出門只怕不可控。」

  裴修看向媳婦兒,「得儘快找到小柳,今日神女的話大家都聽見了,若蜀王幾日不出門恐怕會有不好的流言。」

  神女說蜀王的癲狂之症會伴隨終生,話不知道真假,但影響是真的。世人眼中,一個隨時會發狂的人如何能坐皇位,將來權利加身,豈非會生靈塗炭?馬上就要百姓投票擇儲,若流言傳開,恐怕會影響百姓抉擇。

  「要我說,流言根本攔不住。」晏長風覺得哪怕蜀王每日生龍活虎出現在人前,該傳還是會傳,「神女留下這樣的話柄明擺著是報復,那麼多人都聽見了,想詬病的你還能堵住嘴不成,與其壓制流言,不如將計就計順其自然,蜀王上位,眾世家虎視眈眈,正需要強權統治,有這癲狂之症才好下狠手。」

  「至於百姓,他們更相信看到的,叫表哥出點血做些善事,放糧放藥,最好柳家人再出面澄清一下,說蜀王的病沒有妨礙,基本就妥了。」

  裴修笑看媳婦兒,「夫人一語點醒局中人,好一手內外兩治,對百姓懷柔,對世家強硬,對支持者優待,對反對者強權壓制。」

  說話進了蜀王府,牧央剛剛給盛明宇餵了藥。

  裴修上前觀望,見盛十一面色雖不濟,但沒有弱象,再蹦躂個幾十年不是問題。

  「能否下地?」

  牧央道:「能,只是他需要平心靜氣,最好靜養。」

  「我哪有功夫靜養?」盛明宇躺了這一會兒就渾身刺撓,忍不住起身,「那毒婦真是惡毒,臨死還得拉我墊背,眼下都盯著我,我要躺兩日,第三天就能傳我快死了。」

  牧央道:「起碼今日要養,殿下還是躺下吧,餘毒不除始終是隱患,師妹不在,毒發我沒法子控制。」

  說起柳清儀,盛明宇不逞強了,又乖乖躺回去,他朝後面的晏長風說:「二妹妹,再給小柳去信千萬把我寫得慘點,最好說我下不來床。」

  晏長風笑,「表哥你明知道小柳不吃你這一套,為什麼每次非要自取其辱呢。」

  「你不懂。」盛明宇沉迷幻想其中,美得不能自拔,「小柳口是心非,她越對我不冷不熱,越是心裡有我,我跟她撒嬌她心裡受用著呢。」

  裴修沒功夫看這傢伙思春,拉著媳婦兒走,「看來他沒大礙了,咱們回去吧,對了盛十一,我自請廢了爵位,你可千萬別替我叫屈。」

  「啥?」盛明宇蹭地坐起來,「是不是那些老東西給聖上上眼藥了,我那父皇一向沒個主見,叫世家貴族一逼迫就拿不定主意,又來逼迫你。」

  盛明宇心疼兄弟受這鳥氣,其實不過一個爵位,將來再封他一個就是,可眼下這口氣咽不下去。

  牧央無奈:「殿下,您別動氣,別動氣,別動氣。」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盛明宇又躺回去,「這也不是毒的事,往我臉上踩呢,我能不氣嗎?」

  「您能氣,您想怎麼氣就怎麼氣。」牧央道,「但再次激發毒性,毒可能入心肺,您恐怕等不到我師妹。」

  盛明宇:「……」

  不氣了,說什麼也不氣了。

  晏長風出了府還笑不停,「真是一物降一物。」

  「學士府那邊有了消息。」裴修說,「今日壽宴,學士跟夫人進宮,學士小姐出門見了個男子。」

  「嗯?」晏長風精神一振,「還真有相好?哪家的?」

  裴修:「是今年參加秋闈的一個學子。」

  學子啊,晏長風覺得不妙,若是哪家公子,撮合一下容易成,可學子麻煩就多了。以公孫紓的家世,大概看不上一個窮學生,除非等他考中進士,有了前程。這一耽誤就過了秋,蜀王的婚事等不了。

  「造化弄人啊,小柳那個性子,若知道表哥為難,一定會成全。」

  裴修也無奈,「後面的事咱們插不上手,讓他們自己解決吧,緣分一事,得看天意。」


  回府時天已經黑了,家裡正吵得一團亂。

  裴妤鳳跟神女一起被關押,消息傳回來,秦氏就瘋了,跑去找裴延喜要人。

  「老三,妤鳳跟我說了,那什麼香液是你給她的,怎麼就成了毒藥?她在宮中給蜀王下毒被關進了大牢!我不管,你去把人替換出來,不能讓我們妤鳳在牢里過一宿!」

  裴延喜還鬱悶著呢,今日喬氏跑了,他又在賭坊輸了錢,到現在賭債還沒有著落,哪管得著牢里的侄女。

  「我不知道什麼毒藥,我給妤鳳的就是一瓶勾引男人的香液罷了,她被抓了關我什麼事?」

  秦氏:「怎麼不管你的事?香液是你的就是你的責任!」

  「那也不是我的,我上哪弄那些東西去,是喬氏給我的。」裴延喜煩躁道,「我看啊,八成是妤鳳叫人利用了,想殺蜀王的人多了去了,自己不便動手,利用一個可以接近他的姑娘再正常不過,你有這功夫不如去求老太太,讓她跟裴大人說說,或許能救。」

  「喬氏給你那個做甚?」秦氏感到蹊蹺,「她人呢,我去問她。」

  「不用問了二嬸。」晏長風趕來拆架,「喬氏是神女假扮的,她給三叔的是毒,妤鳳給蜀王下毒被抓了現行,所以進了大牢。」

  「什麼神女?」裴延喜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喬氏一個風塵女子,跟神女有什麼牽扯?」

  裴修解釋:「三叔賭坊欠債是寧王一手設計,目的就是為了把假扮作妓女的喬氏送到國公府,伺機給蜀王下毒。」

  裴延喜都傻了,喬氏竟然是那個神女?他怎麼一點都沒發現!

  「都是你!」秦氏指著老三的鼻子罵,「你要不去賭坊怎麼會叫人鑽了空子,招惹一個毒婦回來!你還我的妤鳳!」

  裴延喜大呼冤枉,「我也是受害者啊!我找誰說理去?」

  「霽清,大侄子,你可一定要替妤鳳做主啊!」秦氏又去求裴修,她聲淚俱下道,「妤鳳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在牢里待一宿那以後如何有臉見人?再說這也不是她的過錯啊,她是被利用了啊!」

  「二嬸,你求霽清沒有用。」晏長風道,「您也得替聖上這個當父親的想想不是,如果有人給妤鳳下毒,您能輕易饒了他嗎?」

  秦氏當然不饒恕,她必定要活剮了那人,可現在要被「活剮」的是自家閨女,她便沒有了理智。

  「我不管,我得救她去!」

  秦氏懷著一腔冤屈要進宮去。晏長風跟裴修全不攔著,並讓開道讓秦氏走。

  秦氏不過走了幾步就崩潰了,她哪裡知道皇宮的門朝哪邊開?便是進了宮,聖上認得她是誰?她蹲在地上哭天哭地,嚎得全城可聞。

  「行了,別哭了!」裴延升大聲呵止,「你還有什麼臉哭,要不是成日教她攀龍附鳳,能叫人利用了去?那毒藥就是給你閨女量身定做的!」

  秦氏不聽,她只想救閨女,「你少來自取其辱,但凡你這個當爹的有點用,我們也不至於如此!」

  又來了!每次吵架都是這些車軲轆話。

  裴延升也看出來了,家裡有這婦人就不得安寧,他道:「你若看不上我就自請便吧,想回娘家回娘家,想再去攀高枝兒我就給你一封休書,總之別再這樣委屈自己,也別再去害兒女。」

  休書二字止住了秦氏的哭聲,她不敢相信這話是從裴延升嘴裡說出來的,「你,你要休我?你要休了我!」

  「我不過成全你罷了!」裴延升一把歲數了哪裡就想休妻,無奈娶妻不賢,真是一世遭罪,「是你自己成日抱怨,讓家裡不得安寧,現如今還害了妤鳳,日後必定又要怪我沒用,我是沒有用,你去找個有用的好了!」

  說完,裴延升就甩袖走了,走去了集福院。

  他進屋便跪下,「母親,兒子不孝,讓家門不寧,明日兒子就動身回南邊去,秦氏她要不跟著,我就給她一紙休書,還望母親成全。」

  許氏捂著頭嘆氣,「你若早有這樣的魄力,也不至於叫媳婦兒騎到頭上去,但現在不能走,如今妤鳳還在牢里,你走了誰管她?」

  裴延升也如秦氏一般蹲在地上哭起來,他難道不想救嗎,他能有什麼法子呢?

  二房院裡,晏長風問裴二:「依你看,裴妤鳳可能被如何處理?」

  「她是裴家人,聖上如今心裡愧疚,不會要她的命,但一時半刻也不會放出來。」裴修脫掉媳婦兒的鞋襪,照舊給她按摩,今日在宮裡跪了許久,腿都腫了。


  晏長風想,大概會在奪走爵位以後,放了裴妤鳳以示恩惠,這是帝王手段,可裴妤鳳那姑娘怕是要完了。

  壽宴第二日,寧王與端妃動身離開北都。昌樂伯舉家相送,一路哭哭啼啼,陣仗鬧得很是大,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寧王要被流放了。

  昌樂伯此舉是公開反抗蜀王,也是向聖上示威。老牌世家一慣臉大,知道聖上不能拿他們如何,鬧得凶了還會安撫,十分囂張。

  夷國使團也是今日離開北都,出了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冒牌三王子,沒臉再多留,也怕再留下去,蜀王拿他們開刀。至於廢掉的神女,就留在北都自生自滅了。

  三日後,神女因刺殺皇子被判斬立決,並公開行刑。而廢除宋國公爵位的詔書在兩日後頒布,同日,頒布了意向蜀王為儲君的詔書,並宣布宋國公府的聖祖令今後歸天下百姓所有。

  聖上要立蜀王大家不奇怪,可把聖祖令的抉擇權交給天下百姓是所有人始料未及。

  聖祖令交給四大家族,是榮譽是權利的象徵,那是四大家族引以為傲的,能讓他們的地位高於其他世家貴族的榮耀。

  現在居然隨意交給了平民百姓,聖祖令一下子跌下神壇,幾個家族認為臉面受到了冒犯。

  私下裡,昌樂伯替安陽侯鳴不平,「我看聖上是糊塗了,祖宗規矩竟如此踐踏,四大家族是咱們世家貴族的代表,儲位抉擇是咱們貴族的事,讓那些無知百姓摻和什麼,他們又知道什麼!」

  安陽侯知道昌樂伯的心思,宋國公府的聖祖令最好交給他昌樂伯才好。這會兒挑撥他不滿,無非是攛掇他去跟聖上鬧。

  不過拋開昌樂伯的野心不說,聖上此舉確實是在打貴族的臉,鬧也該去鬧,但不是他安陽侯一家鬧,得所有世家團結起來鬧。

  「聖祖令交給誰先不提,眼下咱們得先按照計劃,把裴修幹掉,他的爵位沒了,只要再罷了他的官,他就什麼都不是了。沒了裴修,蜀王的民間支持者也會少不少,便是最終不得不讓百姓拿那塊聖祖令,蜀王也撈不到好處。」

  昌樂伯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別耽擱了,這就去蜀王府去。」

  隨後,安陽侯昌樂伯,還有武昌伯幾個家主一起去了蜀王府上。

  盛明宇剛喝了一碗苦藥,這兩日雖有藥調理著,可他還是覺得煩躁異常,不能有一點不順心的事,稍有不順他就按捺不住狂躁。

  他不敢不聽牧央的話,喝了藥就歇著,剛躺下就聽下人來報,說幾個家主一併來了府上。

  聽到這幾個人,盛明宇就火大,「他們來做什麼?」

  「殿下,只說是有要事。」

  盛明宇只好穿衣起來,去花廳見客。

  昌樂伯笑眯眯道:「蜀王殿下近來可好,瞧您臉色有異樣,可是受毒性影響?」

  這老東西上來就套話,盛明宇不理他,「幾位一起來府上,可是有什麼要事?本王瑣事繁忙,還請直說。」

  安陽侯代表眾世家開口:「蜀王殿下,我等是來做交易的,聖上頒了意向立儲的旨,後面只要湊齊四塊聖祖令,您就是太子了,但如今,大概只有魏國公會為您投出聖祖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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