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深度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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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城在玻璃窗外看著母親,淚水奪眶而出,他只覺得心臟抽搐在一起,可同時尚存一絲理智。

  那天晚上不是母親和陳教授將屍體擡到他公寓的,那麼人是如何到他公寓的。而且,母親劃傷岳童的手臂,只記得是同一隻手,可岳童最後的那個傷口是非常整齊的,頓挫感強的由外向內割開的,而母親當時劃傷的是自內向外。

  最關鍵的,還有岳童的屍檢報告顯示,肺部在死前並沒有海水反應,而那天墜海的是葉歡歡,所以,很可能母親那天晚上見到的也是葉歡歡。

  陳立自然也想到這些,讓警員安撫著肖母,皺著眉出來。

  正好物證科那邊檢驗結果出來了,餐刀和岳童傷口不吻合,其實岳童死的時候,割脈的刀子就在旁邊,已經確定了,這次和當時岳童傷口照片,以及留下的刀具做對比,都是不吻合的。

  警方又去找了葉歡歡,她承認了當天晚上,不止約見了唐勝,還約了肖城的母親,「我不過是想做個了結,讓他們以為是他們自己殺了岳童,這樣後續也會保持沉默,我是在幫我姐姐。」

  「可你上次為什麼不說?」

  葉歡歡聽到這笑了,「怎麼,有人頂不住壓力自首了?那豈不是醜聞都翻出來了,我原本不說,是顧及肖老師,覺得總要給他母親留點面子,可人有的時候就是沉不住氣。」

  葉歡歡聳著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過是婚外情的賤人,還搞得好像多貞潔烈女似的,說實話我對這種人真是嗤之以鼻,她根本不配當肖老師的母親。」

  「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的,你可知道,因為你的誤導,害死了陳教授害死了多少人。」

  「我害死的?」

  葉歡歡眼神如刀嘲諷的,「是我逼著陳教授勾引有夫之婦,還是我逼著肖老師的媽和自己兒子的教授不清不楚?如果不是設計,他們真的把我推下水了,甚至還想埋屍呢。我是惡作劇,可他們是真想殺人。所以就算道德上,我也沒有錯,都是他們的錯。他們根本不配當肖城的教授和母親,他們不配。」

  去詢問的警員氣炸了。

  帶消息回警局,此時已經凌晨,陳立眼窩深陷下去,拍著肖城,不知該說什麼好,「具體的需要你母親配合做進一步詢問,應該不會太久,人就可以回去了,只是。」

  陳立沒說下去,肖城已明了,母親躲過殺人的罪名,卻躲不過道德審判。尤其是母親自首前留了一封信給父親。而從昨晚到現在父親沒有給他打任何一個電話。

  肖城知道自己的家完了,徹底碎了,所以美好的幻想這一刻都被戳破。但慶幸的是,母親並不是殺人犯,可這個結局,對於肖城母親來說並不是如釋重負的結果。因為當知道這一點時,肖母捂住臉大哭,哭的撕心裂肺,這樣一個所謂玩笑,讓陳教授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陳教授年輕時候桀驁不馴,在世俗的打壓下變得自卑,錯過了愛人,之後的幾十年他都在彌補這段失去的感情。最後為了這段過期的愛情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陳教授的葬禮肖城沒有去,他不是怪陳教授,是覺得教授這輩子受到的非議太多了,他不該在人多的時候,在眾人的議論中,出現在他的葬禮上。

  相反在人潮退去,肖城一個人站在教授的墓碑前良久。最後擺上一朵他喜歡的百合。將母親那張少時照片放在了墓碑下。

  而自己的母親遠遠地站在墓地入口,沒有進來,她沒有勇氣。

  可當肖城和母親走出墓園,天空漸漸下起了小雨,在濛濛細雨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有些蹣跚的影子。那是肖城的父親,在雨中打著傘,不知站了多久。然而母親也只是舉起傘和父親擦肩而過,沒有留下一句話。

  母親的事來得太突然,也太匆忙,肖城人很亂,等到徹底有時間收心思考時,已經是三天後了。

  這三天他手機里一個電話都沒有,沒有陳立,也沒有夏夢,他想起最後見到夏夢時候她說的話,想起自己的那些懷疑。

  給陳立撥了一個電話,只是沒有撥通,肖城想了想給他發了個簡訊,發完後才發現手機里還有兩條未讀信息,竟然是李萬千。說畫展展廳已經徹底裝修完了,問他什麼時候去看一看。

  肖城思索了一下,就拿上外套出門了。

  午後斜陽灑在藝術館大廳里,映出長長的影子,亦如那天楊斌生出現的下午,肖城只覺眼前一幕幕的仿佛電影。

  直到走到後面自己的展廳,微微有些驚訝。少了上次一進去的視覺衝突極大的浮華背景牆,和大量紅色布局。背景牆被修改了,但仍能看出李萬千的手筆,往後面去,逐漸肅靜最後一幅主畫框的位置則是全素。


  然而這樣的布置,卻讓人心裡跌宕起伏一般,仿佛從世俗的迷霧中,逐漸播清,最後看到真相一般的感動。

  而且他之前突發奇想讓文先生等人用油漆做的畫,也被李萬千分別放在了四個展板上和背景融為一體,看著自然又有想法。

  肖城站在這樣的展廳里,仿佛自己都和這融成了一片,身後響起李萬千的聲音,「教授之前就做了背景牆整改,他心裡是最明白你的。」

  肖城回頭,李萬千臉色有些頹廢,依然是未脫稚氣的桀驁,可不知為何,在他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份沉靜。

  李萬千笑了笑,「除了阿瑩,其實陳教授一直也是最懂我的。他是個好老師。」

  肖城看著背景牆,心裡起伏,陳教授確實最明白每個他的學生在想什麼,想做什麼。

  「重新布置以後,師兄你的畫大概就差不多能填滿,就算不再放新的畫也可以了,只是最後這一幅主畫。」

  李萬千看著最後空白的位置。

  「這裡是要放文先生的畫像,可我還沒畫呢。」

  李萬千驚訝的,「可離畫展沒幾天了,你?」

  肖城沒正面回答,而是看著旁邊一幅一幅已經寫好名字定好位置的空白畫框,試圖想找出合適的位置把那幅《霧中花》插進去。

  只是他還沒想好,那邊李萬千似乎看到了誰,在打招呼,肖城回頭,竟然是夏夢。

  李萬千解釋道,「之前師兄您沒管裝潢的事,有時候還聯繫不上您,所以我會聯繫一下夏記者,她現在不是您的助理嗎?夏記者來幫著改了設計稿,現在落成了,我本以為今天夏記者會和您一起來的,可您一個人來的,所以我就又叫了夏記者。」

  「怎麼肖老師,忘記我是你的畫展助理了?別用現在這個眼神看我。」夏夢笑著看肖城,後者依然皺眉。

  李萬千本能感覺兩人氣氛不好,藉口買水就先離開了。

  偌大的展廳只剩下他二人。

  夏夢忽略肖城凝視的目光四處看著,點著頭,「既有視覺衝擊力又不失肖老師的風格,只是,沒能看到肖老師的新畫有些遺憾。」

  最後停在主畫空白處,「就算你再不願意,畫展還是要如期舉行了。」

  肖城嘆了口氣,收回自己的凝視,「是啊,這中間發生太多事,太多的人離開,可畫展還是如期而至,所以顯得殘忍。」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無論你多痛苦,時間都不會停留,最終都會被時間所覆蓋,成為時間的奴隸。只是洪流下傷口即便癒合,也會提醒你還有事沒做完。人隨著時間老去,可是記憶始終停留在傷痛開始的地方。」

  夏夢淡笑著說道。

  肖城盯著她的眼睛,「所以夏小姐傷痛開始的地方在哪?」

  夏夢眼神深邃極了,沒有回答,反問道,「也就幾天你的畫展就要開始了,最後這幅畫你畫好了嗎?」

  「我畫沒畫好,夏記者最清楚。」

  「所以呢?打算如何向文先生交代。」

  肖城收回視線,「他知道我畫不出來的,不過都是給彼此的藉口而已。我倒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什麼。」

  「夏記者,你說當時我提出來給文濤畫肖像,他知道我是故意接近他,為什麼還同意了?我回想這個問題,咱們也分析過,也許是因為我的畫和性格,讓他想起了林海洛。亦或者他對所有接近他的人來者不拒。

  但一直以來我忽略了一個他來者不拒的理由,那就是他在等林海洛,可我是個男的,沒有任何可能。可文濤還是允許我接近他,為什麼?我想了很多理由,卻單單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是什麼?」

  夏夢笑著開始沿著背景牆一幅一幅走下去,此時畫都沒有掛上去,只有對應的時間名字標籤。

  「那是因為和我在一起的,一直都有你,夏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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