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不是魔,勝似魔(7k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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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3章 不是魔,勝似魔(7k4)

  一輛馬車停靠在了割鹿城的城主府前。

  入城時並未引起多少騷動,恰恰相反,直至這輛馬車進入城主府位置,都並無太多人覺察到。

  但即便是城主府中的人也不敢怠慢,是因為這輛馬車上的三個人,每一個都是來歷不凡。

  負責駕車的是一名佩戴著鐵面的男子,他手中握持的也並不是韁繩,而是鐵索,鐵鏈一直延伸至其背後,鎖住了一把玄黑色的沉重兵器,與其說那是重劍,不如說它根本是不規則的形狀,外表看上去像是一個布滿尖刺的流星錘的頭部。

  光是看這個武器,江湖人便能夠認得出來……此人綽號『捕命』,乃是大夏朝廷特殊組織『黑衙』的副指揮使,不僅僅位高權重,更是當今天下第一神捕,位列武道十魁之一,是為『捕魁』。

  捕命為江湖所知的特點就在於他拘人所用的擒拿鐵索,以及殺敵所用的追命流星。

  他這人來自於朝廷。

  而在車上的第二人,則是一名美婦人,她看上去年紀已然不小,卻也風韻猶存,身姿綽約,氣質成熟,腰間懸掛著酒葫蘆和沒有鞘的劍,劍用紫色的布袋綁著。

  此女名為長孫紫雲,乃是兩代之前的大夏首輔的女兒,雖出身高貴名門,但她本身十二歲便離開長孫家,外出遊歷多年,飄零江湖,有婚約但未履行,以四十多歲的年齡劍道封聖,十年後,與前任劍魁論劍十天十夜。

  接受前一位的劍魁『禪讓』,成為新任劍魁,至今已有二十七載。

  於不久之前,紫雲湖畔落敗於凰煙霞之手,讓出了劍魁位置。

  但紫雲劍聖居然會出現在割鹿城,還是和身旁的捕魁一同,這個信號就已經不同於尋常。

  如果她還是純粹的江湖人,並不會接受朝堂的招攬,但沒了劍魁稱號的如今,接受皇室供奉入住帝都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多少江湖頂尖高手,都是接受朝廷橄欖枝後開始養老的。

  而接下來第三個出場的人才是真正的重量級。

  後者穿著一襲黃色蟒袍。

  前來接應的城主府的管家立刻變了神色,當即彎腰行大禮:「見過二皇子殿下!」

  黃色是皇家的顏色,蟒袍便代表是皇子,這等身份尊榮,除了就藩之外,通常是不會離開京城的。

  況且世人皆知,當今太子和二皇子乃是一母同胞,年齡僅差一歲,太子需要二皇子輔政治國,如果前者是編草鞋的中山靖王之後,那後者便是蓋草廬耕大田的諸葛村夫。

  二皇子連忙扶住城主府管家道:「不必如此,快快請起!這裡不是帝都,沒必要那麼多繁文縟節……帝師可在?若是需要,你可前去通報,我三人在這裡等待一會兒也無妨。」

  『帝師』是皇家對武仙的尊稱。

  先帝想和王斧鉞拜把子,後者拒絕了,直言江湖草莽豈能和九五之尊稱兄道弟,但他接受了大夏國師的冊封,即便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如今,仍然享有帝師的待遇。

  管家道:「我這就去通報,三位請去客廳。」

  長孫紫雲打開酒葫蘆,淺酌一口,平淡道:「二皇子殿下不必如此緊張,你小時候也見過武仙本人,他不吃人的。」

  「我只是有些煩憂,不知今日這事該如何開口。」二皇子嘆了口氣。

  三人進入城主府內,來到客廳時,剛剛好碰見有三人正在院子裡,有一個女童正在池子裡撈著錦鯉,一旁的樹下有個青年打著瞌睡,還有個貌美的女子正在擦著斧刃上的血跡。

  二皇子眼睛微微一亮,他雖來割鹿城不多,但對武仙的幾位徒弟都是知道的。

  王斧鉞的親傳弟子一共有五個,夭折了一位,還剩下四個。

  首徒便是那名打著瞌睡的青年,名為沈十,他落後紫雲劍聖十年出道江湖,一開始用拳法出名,過了十年改練身功,再過十年改練腿法,再過十年改練槍法,然後是刀術、劍法……經過近六十年的時間,各方面的武學幾乎樣樣精通,得出了一個小十魁的綽號。

  不過江湖人都認為,沈十大概率沒辦法接武仙的班。

  有資格接班的是武仙的三徒弟,也就是那名擦著兵器的女子,她名為沈惜弱,是沈十的同胞妹妹。

  走的路線和她哥哥截然不同,她走的是單一路線,使的那把宣花斬斧頗有武仙的五六分神韻在。


  名字叫做惜弱,但她一點也不弱,掄起斧頭有一種力劈華山的美,三年前便已封聖。

  只是運氣不好,剛剛封聖后就碰到了神秘高手,被重傷後回到割鹿城休養已有三年時間。

  至於那位女童……大概是最小的徒弟吧?

  二皇子主動打了招呼:「見過沈公子,沈姑娘。」

  沈惜弱抬起眼睛,目光掃了眼皇子,然後看向其背後的兩人,平淡道:「捕魁還有紫雲劍聖……看來這次不單單只是來給我師傅祝壽這麼簡單啊。」

  沈十仍然在打瞌睡,一句話都沒說,放在漫畫裡,這鼻涕泡得吹個拳頭大小。

  二皇子也不生氣,溫和一笑:「我們自是來為帝師送上賀壽禮的,同樣也帶來了天子的聖旨手諭,不過帝師答不答應,願不願意,都隨他老人家的脾氣。」

  沈惜弱點了點頭:「師傅他老人家自有判斷就行。」

  女童在一旁搖頭晃腦道:「江湖歸江湖,朝堂歸朝堂,有些規矩不能亂,誰來了都不行,皇帝來了就更不行了……因為皇帝是這世界上最不能任性妄為的人啊,他都任性了,天底下豈不是要亂套?」

  捕魁皺了皺眉,望著這說話帶點老氣橫秋的女童。

  紫雲劍聖好奇道:「這小姑娘說話有些意思。」

  「這是師傅的原話。」女童舉起手說:「拿來給我看看。」

  「你要什麼?」

  「聖旨啊,你不是帶了嗎?」

  「可這是給帝師他老人家的。」

  「反正師傅看完也會直接燒掉,現在給我看看摸摸不行嗎?」女童眨巴著眼睛。

  捕魁正想說什麼,就見到二皇子從袖子裡摸出來了聖旨,遞給了女童,溫柔的說:「沒關係,想要拿去便是,內容我都已經記住了,待會兒背出來給帝師老人家聽也好。」

  女童歡天喜地的接過去,打開上面的布袋,然後攤開了,舉起來左看右看,小臉泛起苦色:「師姐……」

  「又怎麼了?」沈惜弱抬起頭。

  「我識不全字呀。」

  「我來教你。」紫雲劍聖生出憐愛的心思,抱著女孩就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念了起來。

  旁邊其他人也不說話,默默聽著女童聲音清脆的將聖旨的內容念出來,直至念完後……

  打瞌睡的沈十冷不丁的睜開眼睛,問道:「皇帝為什麼要殺凰棲雲?」

  「不知。」二皇子摸著眉心:「我也甚是費解,不過父皇說了,等帝師大人知道這件事後,自然會明白。」

  「要對付凰棲雲,就要對付那名白姓的公子。」沈惜弱問了句:「評書里提到過,他和楊崢打過交道,你們就沒去問問他?」

  「楊崢是大內總管,和我們不太熟,他算是九妹的人。」二皇子搖頭道:「況且這件事如何好讓她知道?」

  「你連敵人的實力都沒弄清楚,就這麼貿然前來?」沈惜弱促狹道:「我該誇你有勇無謀,還是膽大包天?」

  「只要帝師點頭,這件事就不難。」二皇子豪氣干雲道:「在場這麼多高手,難道還殺不了一個凰棲雲?」

  「哼,那是伱們的事,我可沒答應。」沈惜弱低頭繼續擦著斧頭:「我這斧頭從來不斬有情人……白、凰兩人乃人間眷侶,我才不去做這種棒打鴛鴦的事,多沒品味。」

  「此事和品位無關。」捕命辯駁道:「陛下此舉是為天下蒼生,絕不是徇私枉法,而是不得已而為之。」

  「你知道的挺多啊。」沈惜弱追問:「說來聽聽,理由是什麼?」

  捕魁沉默不言。

  「你呢?」沈惜弱又看向紫雲劍聖:「你上一代劍魁也來湊這個熱鬧?」

  紫雲劍聖將聖旨合攏好放下,平靜道:「我如今是皇室供奉,得了待遇辦點事不是很自然?」

  「供奉罷了,我還以為你是要老牛吃嫩草,看上哪個皇子了呢。」沈惜弱毒舌的諷刺了一句,連帶著二皇子一同。

  「沈姑娘不知事情原委,還是莫要妄下定論的好。」二皇子仍然是脾氣極好,不溫不火的笑了笑:「有些事不是表面看的這麼簡單,我們雖在這裡討論如何殺人滅口,也未必是為了一己私利。」

  「難道凰棲雲有什麼非死不可的理由?」沈惜弱不服:「這世道什麼時候到了不讓普通女子活下去的地步了?」


  「她可不是什麼普通女子……她是女邪。」

  忽然,樹上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

  沈十立刻一個彈射起步從樹下跳起來,恭敬的對著樹幹上的一隻鸚鵡行禮道:「見過師傅,沒想到您一直都在聽。」

  「見過帝師大人!」二皇子也悄悄看向那隻虎皮鸚鵡。

  鸚鵡開口發出聲音:「老夫現在不便見客,以靈獸傳音代之……聖旨的內容我也看了,皇帝那毛頭小子的擔憂我也理解,當年先帝在時,我們便有約在先,如今也是履行承諾的時候。」

  二皇子心平氣和道:「所以帝師是答應了?」

  武仙繼續道:「殺凰棲雲之事,老夫會配合皇室,但如何殺她,看你們自己。」

  鸚鵡踩在枝丫上,背對著月光:「如果你帶來的這幾人不夠,老夫也可以把弟子借你們一用,只要你們能說得動他們,或者說得動其他武魁亦可。」

  「明白了。」

  二皇子細心記下了這句話,他十分聰慧,否則也不可能給親哥太子當謀士而不被忌憚。

  王斧鉞的意思很明顯,殺凰棲雲是皇室的事,所以他不會直接對凰棲雲出手,但會創造機會讓皇室自己動手。

  沒人知道為什麼武仙要兜這麼大一個圈子,也沒有人敢問。

  同時鸚鵡的話還在繼續。

  「老夫對你們唯一的要求便是……」

  「帝師請說。」

  「不論這件事結果如何,都只有一次,不論成功與否,都到此為止。」

  「我記住了。」二皇子躬身道:「謝帝師。」

  「你這不驕不躁的性子,倒是和你那大哥相當配得來。」

  「師傅,弟子有一事不明!」沈惜弱追問道:「女邪是誰?」

  「你們不必知道,好奇就去問徐二狗吧。」

  鸚鵡振翅飛遠。

  二皇子微微鬆了口氣:「不見其人只聞其聲,卻也叫人壓力巨大。」

  「武仙答應了,這是一件好事,可只有我們來對付凰棲雲,怕是沒那麼容易。」紫雲劍聖說:「是不是該多找幾個幫手?」

  「還好割鹿城今日肯定有多個武魁聚集此地,也許可以……」二皇子看向紫雲劍聖,試探著問:「聽聞長孫前輩和現任劍魁關係很好?」

  「我可以試試。」長孫紫雲也不拒絕,只是比劃了個動作:「但報酬這方面,需要殿下慷慨解囊了。」

  「一定一定……」

  另一旁。

  「徐二狗是誰?」女童好奇的扯了扯沈十的袖子。

  「是你二師兄的名字。」

  「二師兄?」女童奇怪的問:「他不是早就沒了嗎?」

  「他是失蹤,而不是死了。」沈十搖頭:「他還活著,只不過離開了割鹿城,這次師傅過壽,他應該會回來吧。」

  「那二師兄是做什麼的?」

  「他是走狗。」沈惜弱提起斧頭浸入池水裡,流水中泛起一抹血腥的紅:「下次見到,非得賞他一斧頭!」

  幾人正交談時。

  管家走了進來:「沈少爺,沈小姐……城內出了點事,西海周氏和江東吳家在酒樓內起了衝突,雙方有火併起來的趨勢,是不是該去制止一下?」

  沈十果斷往椅子上一躺:「我有大事要和二皇子商量,這件事還是交給我那行如弱柳扶風、動可摧城拔寨的柔弱妹妹吧。」

  沈惜弱啐了一口:「懶死你得了!」

  她提起宣花斧,淡淡道:「還沒搶槍魁呢就鬥起來了……福伯,帶路吧,我去勸個架。」

  沈十對妹妹的背影遠遠的喊道:「記得別把整條街給拆了啊。」

  「囉嗦!不放心你自己來!」

  沈惜弱離開後的城主府也安靜了下來。

  片刻後,沈十睜開眼睛:「回來了也不說一聲。」

  披著黑袍的人影從黑暗中走出,摘下面罩:「見過大師兄。」

  「使不得……師傅已經把你趕出師門了。」沈十搖頭:「叫我沈兄就行了,我可不想被師傅他老人家訓斥責罵。」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懶散。」

  「懶人有懶福,比不得你……」沈十托著下巴問:「所以,你是來給老師祝壽的,還是聽到了有關於那女邪的消息才來的?」

  「都是。」徐二狗在旁邊椅子上坐下,衣袍間露出了一把漆黑的長弓邊角。

  「待會兒需要我把你引薦給二皇子?」

  「不必,我會藏匿在暗中,必要時再出手。」

  「陰險。」

  「弓使無所謂手段,但求除魔務盡。」

  「女邪也是魔嗎?」

  「不是魔,勝似魔。」

  ……

  酒樓。

  白榆和凰棲雲一邊吃著飯喝著酒,一邊看著其他人在打架,這頓飯倒是吃的很順心。

  人是喜歡看熱鬧的生物,就連路邊兩隻貓互相哈氣干架,都得有十幾號人拿出手機拍個視頻。

  更別說是這種少見的打群架的場景了。

  放在這個世道其實不少見,不過對後世的人來說,想看到這種場景,通常只能在電影院裡。

  起初吳家和周氏是說好了互相單挑的。

  結果打著打著就變成了群架了。

  吳家說周氏不講武德,居然暗中吞服丹藥增幅;周氏怒噴吳家人不講規矩,使用下三濫的招數。

  兩方誰都說服不了對方,直接變成混戰,整個一樓被砸的亂七八糟。

  掌柜的手裡提著幾罈子酒跑到白榆這邊來:「請你們的。」

  「這個要錢嗎?」

  「不要了!反正留在下面,被打壞了也是純屬浪費!」掌柜的擦了擦一把額頭的汗水,自己也大口的喝起酒來:「多喝一口是一口!」

  噸噸噸幹著酒水的掌柜沒一會兒就喝了個半飽。

  在酒樓里,酒水價格其實比菜的價格要貴很多,利潤大多都來自於酒釀,所以酒罈子被打破是最讓人心疼的,桌椅倒是其次。

  偏偏這群江湖人把酒罈子當做投擲武器來用,一罈子砸下去就是幾十兩銀子,看的掌柜的心疼不已。

  雙方打著也是僵持不下……不過這麼多人混斗,肯定會有意外發生。

  其中一名周家人被碎片刺穿了肺腑位置,當即動脈大量出血,傷勢雖被止住不至死,但也給現場本就火熱的氣氛添了一把油。

  緊接著亂鬥當中,一個吳家人被打斷了腿。

  頓時場面的火爆程度就徹底止不住了,互相上頭……有一種互相潑水玩,結果彼此紅溫了,其中一方直接把另一方摁在水坑裡恨不得把對方溺死的暴戾之氣。

  現場見了血腥動了兵器,白榆微微皺眉,只覺得酒都變得難以下咽了幾分。

  一樓,吳正堂望著被打斷骨頭的吳家人,臉色難看至極,直接拿出槍頭套在長棍上固定好,對準了前方周氏人群:「下了如此狠手,想死斗?前來試試!」

  周豪方冷笑道:「來就來!我還怕了你不成,取我槍來!」

  三樓上周家人丟下一桿大槍,兩把長槍頓時如同毒蛇蛟龍般纏鬥在了一起。

  兩人的槍術水平都不錯,接近於宗師級,不過太年輕,還沒到四階的水平,都是三階後期。

  單論槍術基本功紮實,明顯吳正堂更勝一籌,周豪方立刻提槍開始游斗,提起一個桌子砸向吳正堂。

  吳正堂一槍擊穿了桌面,連帶著桌布也一同撕裂,眼前卻丟失了周豪方的蹤跡,後方有人大喊小心頭頂,抬頭一看才見到對方已經飛身躍起,舉起長槍砸落下,滾滾氣勁如同捲起破碎酒罈中的流水,像是砸下一條水中惡蛟。

  吳正堂面對這一招沒有硬接,而是連續幾次後跳避開。

  周豪方認為已經把對方逼入絕境便接連臨空落槍,占盡上風。

  卻不料吳正堂鑽在角落中,看似避無可避之時,陡然一個轉身回望,一招極其漂亮的回馬槍加上挑,長槍抬升,仿若怒龍穿心,雄渾氣勁擊散了水汽凝聚而成的惡蛟,落向周豪方的胸膛。

  若是命中,少說也要躺上一兩月。

  不過這時,一股巨力從周豪方的體內湧出,槍勢直接暴漲一截,蓋住了吳正堂的反擊,反而將他壓的半跪在地,被酒水淋成了落湯雞,竅穴中溢出血絲。


  周豪方落地後,雖驚魂未定,但也哈哈大笑,用槍尖指著吳家人:「吳家的槍術不過如此嘛!是你們輸了,按照規矩,你們該喊著『吳家槍法狗都不練』然後從這裡滾出去!」

  吳正堂抬起眼睛,他十分確定剛剛周豪方的那股新生力量不屬於對方自己。

  「怎麼,輸不起麼!」周豪方得寸進尺的嘲笑。

  「假借外力還要自詡勝者,當真是無恥之尤!」

  二樓上忽的傳來一聲,凰棲雲手裡端著酒杯,蹙著眉頭:「弄的連喝酒的興致都沒了,真是晦氣。」

  聽到這一聲戳穿,周豪方臉色不太好看的望著二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凰棲雲直接點破:「遠程助你的就在樓上呢,是不敢讓他出面嗎?」

  周豪方眯起眼睛:「看來你們是鐵了心要找我周家麻煩啊。」

  「周家?很厲害麼?」凰棲雲喝了口酒:「我還真沒怎麼聽說過,這仗勢欺人的態度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人,倒是那吳家槍魁……倒是算是個光明磊落有擔當的男子漢。」

  吳正堂聞言後眼睛泛紅,抱拳道:「多謝女俠仗義執言……不過此事與二位無關,還請離開吧,莫要受到牽連!」

  白榆見他反應激動,好奇的問了句:「你和吳家槍魁是什麼關係?」

  「正是我大伯。」吳正堂回應道:「二位難道認識我大伯?」

  「夠了!」周豪方砸向長槍:「要敘舊滾出去敘舊!你們兩個也實在是太礙眼了點,要麼滾,要麼……」

  吳正堂赫然起身,強行壓下喉中血腥味道,怒色道:「姓周的,我還沒敗!」

  其體內真氣陡然逆向流轉,這一招名為『逆水流』,乃是吳家家傳武學中的大招。

  使用後可在短時間內迅速提高體能,其雙臂膨脹了一小節,布滿青筋血管,爆發一股駭人的巨力。

  周豪方大驚,匆忙中也祭出一招『蛟龍出海』以應對。

  不過雙方差距是一目了然的。

  吳正堂這一招逆水流極致霸道,未傷人先傷己,故而不能硬接。

  周豪方眼看著就要被一槍劈入地面,樓上又是一股氣力波動傳來,他眼中一喜,正要故技重施。

  此時卻聽到『噠』的一聲輕響。

  二樓上白榆將酒杯放在桌案上,那股氣機頓時被截斷。

  周豪方再無反抗之力,直接被劈飛出去十幾米遠,躺在破碎的木地板上,掙扎兩下後昏死過去。

  周家眾人連忙圍上去。

  此時在樓上暗暗觀戰者也坐不住了。

  吳正堂只覺得手中長槍一顫,下一刻兵器根本握不住便脫手而出,他也落回後方,被吳家人七手八腳的接住。

  一樓大廳里多了個中年男人,沒人看到他是什麼時候抵達的,只是一樓大堂中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對方身上帶來的無形壓迫感,不自覺就感覺身體矮小了幾分,油然而生了一種螻蟻仰視巨人的卑微感。

  「吳家小輩,你過界了。」中年男人說道:「原本老老實實認輸就此離開便是。」

  吳正堂鼻孔鮮血直流,不服氣的昂首道:「以大欺小就是西海周氏的本事麼!」

  「你吳家已經沒了槍魁,就別怪其他人不給留你幾分面子。」中年男子居高臨下:「本想把你們趕出去,此時就算了結,但你出手太兇狠,我也該替你家長輩管教一下你,先斷你一隻手以儆效尤。」

  斷一隻手,基本上武功就要廢掉八成,沒有雙手如何持槍?

  吳正堂想反抗也沒可能,修為差距太大了,他盯著中年人腰間的武器,大聲嚷嚷道:「要我的手,你大可以拔刀!好叫天下人知道你周家刀魁竟對我一後輩下此毒手!」

  周家刀魁淡淡道:「你還沒資格讓我拔出這把『過河卒』。」

  吳正堂幾乎絕望的把眼睛閉上了。

  但下一刻,周家刀魁的動作停了。

  他站在原地,眼神里透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一把刀壓在了他的手背上,制止了他的動作。

  但,倘若僅僅是這樣,刀魁也不至於僵立當場。

  真正可怕的在於……壓制住了刀魁手背的那把刀,就是他自己的佩刀。


  武道十魁之一的刀魁,居然會被奪走佩刀?

  這傳出去必然成為天下人的笑話!

  但刀魁笑不出來,他只是覺得驚悚,因為根本沒覺察到是何時開始……自己的刀被奪走的!

  那或許是萬分之一個彈指,甚至更短暫!

  眼前的青年究竟是何人?

  刀魁之前不是沒注意到角落裡的兩人,他本是打算處理了這邊後再去另一邊會會,而現在才知道踢到了鐵板!

  青衣英俊青年低頭看著那把刀,又抬起眼睛打量了一眼刀魁。

  動作很慢,泰然自若,觀摩幾秒後,眼神里流露出幾分意興闌珊。

  在酒樓的萬籟俱寂中,他問了一句。

  「這把刀也配叫『過河卒』?」

  不等刀魁臉色鐵青,他又在周氏、吳家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問了第二句。

  「你,也配做刀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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