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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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陵將軍府。

  東陵厭垂著頭,從外頭進來,底下的副將見他如此,問道:

  「郡主今日又沒有見將軍嗎?」

  東陵厭長嘆一氣,搖了搖頭。

  那侍衛臉上露出不滿的神色:「郡主也太狠心了,將軍去了那麼多次,郡主都依舊不見。」

  東陵厭又是一陣嘆氣:「倒也不怪她,都是我的錯。」

  「就算將軍有錯,將軍也說了會補償,而且那麼長的時間過去了,難道她真的要一輩子恨著將軍嗎,郡主實在不應該。」

  景淮從屋子裡出來:「不知道就別亂說,要我說,江家姐姐如何做都沒有錯,當初那些事,一般的人哪做得出來。」

  景淮一臉控訴的看著東陵厭。

  東陵厭聽著這話,面色掙扎又痛苦。

  一旁的侍衛趕忙低下頭,站在一側不敢說話。

  景淮嘆了一氣:「大哥,並非是我打擊你,也並非是我向著江家姐姐說話,但理是這麼個理。

  「你要了人家的命,而且你們之間還隔著一條人命。人家又不欠你的,想原諒就原諒,不想原諒她就可以不原諒,你沒有任何資格說她。

  「天底下誰都可以說她無情,唯有你不可以。因為是你傷害了她,而且還是那麼大的傷害。

  「你捫心自問,如果是你的親妹妹或者是你以後的女兒遭受了這種事,你會如何做?」

  東陵厭痛苦的皺起眉頭:「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沒有怪她。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我是真的很想補償,我覺得她並不恨我,但是她心裡也沒有我了。」

  「那就是你們緣分已盡,當初老天爺把她送到你的身邊,是你親手斬斷了這段緣分,怪不得別人,你們就是緣盡於此了。」

  景淮也想順著東陵厭的話說,讓他心裡好受些,但是他知道那樣不對,他最該做的是讓他認清現實。

  但是東陵厭不想。

  一聽到這句緣盡於此,他就渾身難受,像心被掏空了一樣。

  東陵厭連連搖頭,想說什麼,嘴唇囁嚅,卻是一句話說不出來。

  「我我……我還是想爭取一下。」

  景淮嘆了一氣:「大哥,不是我打擊你,你要認清現實,在江家姐姐那裡,你應該沒有機會了。

  「你去了那麼多次,她見你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每次見你,都禮貌又疏離,還不明白嗎?

  「如果她怨你,恨你,都還好說,說明她心中有氣,對你也還有意,讓她發出來就好了。

  「但若她如此平靜,那真的……,就是對你沒有了念想,如果你還要強求,就太難太難了。」

  「我不信。」東陵厭搖頭:

  「明明當初我們,我們……」

  想到從前,他再說不下去。

  只是腦海中卻不由自主的浮現江清月從前看他的眼神,跟他說話的語氣。

  她喚他將軍,神態含羞帶怯,望向他的目光,依戀又崇拜……

  這些種種,讓她現在想起來,便是抓心撓肝的難受。

  他不願,也不甘。

  可是他也沒有辦法。

  對於其他人,他可以用盡手段,手段百出。

  但對於江清月,他心中百轉千回,思慮萬千,生怕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他滿滿的無力感。

  「我還是想再試一試,我們……

  「她又和離了,還能嫁給誰去?

  「哪怕嫁了什麼人家,對方也不一定會對她好,但她嫁給我,我可以保證會對她很好。」

  「大哥,你這話跟我說沒用,這話跟她說才有用,得她願意才有用。」

  東陵厭看向他,一臉求助的神情:

  「那你說,她要如何才肯願意。」

  景淮看向他,嘴唇緊抿。看著他有些癲狂的神色,說不出一句話。

  見他沉默,東陵厭總是敗下陣來。

  他耷拉著腦袋,垂下眼眸,往後頭無奈的揮了揮手:

  「你走吧,回去吧。」


  景淮還想說什麼,但是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思忖半晌,還是轉身離開。

  這種事,外人說再多都沒有用,還是得他自己想通,若不然,徒增煩惱,全是折磨。

  景淮離開,東陵厭想到從前景淮勸他的話,心中全是懊悔。

  再想到曾經的那個孩子,更是心痛到難以自持。

  他看著面前的屋子,腳踩上台階,只一步便停了下來。

  轉身背過去,在台階上坐下,兩眼無神的望著前方。

  要怎麼樣,江清月才會理他?

  他甚至覺得,只要江清月能原諒他,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她為什麼就放下他了呢?

  曾經兩人也算情意綿綿,就真的一絲一毫都沒有了嗎?

  他想不通,也不想接受,不敢相信。

  一旁的侍衛見他臉上痛苦的神情,上前一步開口道:

  「將軍,會不會是郡主覺得自己和離,怕連累你,所以才不同意?女子總是心思細膩些的。」

  聽著這話,東陵厭猛的一下向侍衛看過來:「你說什麼?」

  那侍衛也嚇了一跳,磕磕絆絆的又把話說了一遍。

  「就是女子向來愛說反話,她們明明喜歡,卻要說不喜歡。明明擔心,卻要裝作毫不在意。既然將軍和郡主從前亦是兩情相悅,且關係匪淺。而且現在將軍已經如此誠心誠意的想要和好,郡主心中不可能毫無感觸。

  「或許郡主心中也是有將軍的,只不過是礙於自己和離的身份,不願意誤了將軍的名聲,所以才拒絕。」

  東陵厭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

  或許,真的是這樣……

  對對對,肯定是這樣。

  就是這樣。

  他目光灼灼,望向棲風別院的方向。

  越想越覺得這就是真相。

  都怪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層。

  「我去問問她,若真是如此……」

  那他上刀山下火海,都要把她娶回家。

  區區什麼流言蜚語,他半點都不在乎。

  只是,他才往前走了兩步,便停下了腳步:「可是她不見我。」

  侍衛想了想道:「既然將軍和郡主兩情相悅,將軍大可直接去找皇上賜婚,只要這婚一賜下來,這件事便板上釘釘了。

  「郡主再如何羞澀擔憂,都不復存在了。而且有了賜婚,也算是給了郡主一份體面,哪怕郡主是和離之身,不會有人敢說什麼。」

  東陵厭眼睛發亮,心中已經在想著,這賜婚一事,要如何同皇上提起。

  他起身,快步走向書房。

  走到案台,提筆研墨。

  他要用自己身上的所有戰功,來求這道賜婚聖旨。

  棲風院裡。

  一片寧靜。

  傍晚的風清涼舒適。

  綠浣紫蘇一起在屋子裡收拾東西。

  江清月在寫著出行清單和大致計劃。

  她要做的事都做完了,要報的仇也報了,林家現在也越來越好,她沒有任何擔心了,便想著出門走一走。

  這些日子看了許多的遊記,現在終於要親眼去瞧瞧看看了,想想很是激動。

  綠浣說話:「還以為林家大老爺會反對,沒想到大家都支持小姐出門,林家的人真是太開明了。」

  說到林家,江清月心情愉悅,臉上露出和熙的笑容。

  「是,他們都很好。」

  「這一回,咱們跟著大老爺的商隊一起,也很安全。」

  「是啊是啊,一想到能出去玩,奴婢這心裡啊,又忐忑又興奮。」

  紫蘇悄悄看了一眼江清月:「小姐,大武小武是一起,還是在家裡守門。」

  江清月笑道:「自然是待在一起,別院裡有石嬤嬤就夠了。」

  石嬤嬤是林府的人,老夫人看別院冷清,又沒個長輩,便挑了一個穩重可靠的嬤嬤過來。


  石嬤嬤性子好,穩重能幹,有了她,綠浣和紫蘇都輕鬆了許多,別院內井井有條,江清月很是舒心。

  石嬤嬤年紀大了,不願走動,留在別院看家是最好的。

  紫蘇臉上露出笑意:「那太好了,我去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他們聽到一定高興壞了。」

  江清月和綠浣看著紫蘇歡快的跑出門去,兩人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眼。

  「小姐,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四五日後便可以出發了。

  「出門前,我再回一趟林家,跟大家一起吃個飯。還有韻姐姐那邊,我想再去看一看。」

  說到林韻,江清月心中一陣唏噓。

  從上一回,林韻又被駱暉打過一次被蘇氏知道之後,蘇氏和林舸都支持她和離。

  林韻掙扎過一段時間,最後終是同意了。

  但是,在她作出決定之前,駱暉死了。

  和前世一樣,駱暉和甄大人的相好通姦,被人捉姦在床,痛打一頓,不敢回府,去青樓買醉,回府不慎落河而死。

  發生了這樣的事,林家自然不肯再讓林韻待在駱家。

  但駱家卻並不放人,要林韻死都要死在駱府。還想要讓林韻為駱暉陪葬。

  林家可不是吃素的,當即便把駱暉做的事捅到了京兆尹去。

  那甄大人的相好,也有個名義上的丈夫。

  這還得了,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駱家自是不認,但是駱暉和人通姦已久,要人證有人證,要物證有物證,由不得駱家抵賴。

  林家還說出駱家要林韻陪葬的事,把駱家推上風口浪尖。

  明明是自家兒子的錯,還要別人家的女兒陪葬,駱家的風評急劇下降。

  不知是誰爆出來,駱暉還打妻妾,幾個孩子都是這麼打沒的,這件事不知怎麼的還得到了外頭大夫的證實。

  駱家一時成了街頭籃球,府中兒子女兒說好的婚事,全部都黃了。

  就連原本要升遷的二老爺,也被人上奏告了一狀,截胡了官職。

  駱家這才知道怕,駱暉的母親因為要林韻陪葬的言詞,親自對林韻認了錯道了歉。

  又讓駱家主給林韻寫了放離書,這件事才落幕。

  林韻終於回了林家,不巧的是,被診出有了身孕。

  蘇氏自然不想讓林韻生下來,一家人好好的商量著。

  林韻到底有些捨不得這個孩子,蘇氏好生跟她一通分析。林韻想到駱暉對自己做的那些事,做了決定。

  當天夜裡便喝了一碗落胎藥,把孩子打了。這回子,正在養著身子。

  接二連三的事情發生,林韻總要養個大半年才會好一些。

  江清月便也沒有在她面前多話。

  前世這個時候,林韻已經被駱暉活活打死了,現在這般,雖說受些罪,但好歹有命在,而且還有未來。

  只希望她以後,苦盡甘來了。

  紫蘇從外頭進門,臉上帶著笑意。

  「小姐,大武小武高興壞了,說一定會好好護著夫人。」

  「好。」

  江清月看向她,也不由得露出笑容。

  再看一眼綠浣,心中想著,等找機會,可以把他們倆的婚事都安排安排。

  身邊的人都能有個好歸宿,她心中也高興。

  她們正在收拾著的時候,季昀之來了一趟。

  他現在已經和江佩蘭和離,江清月也不再是他的妻妹,他來別院,都是悄悄的避開人,也來得少,只是日日都會寫一封信,讓人送到江清月的案台前。

  一個字兩個字一行字,卻滿滿的都是惦念。

  這些細小而纖長的感動,讓人感覺到溫暖而安心。

  這回,江清月看到他來,臉上笑容微微揚起:「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我收到一筐瓜果,趁著新鮮,便想著給你送來。」

  「多謝丞相大人,這樣的事讓下人做就好,怎麼還親自跑一趟。」

  「哦,我順路,就自己來了。」


  他也顧忌著,但是實在忍不住,便小小的放縱了自己一回。

  江清月看他身上穿著的送菜小廝的衣裳,笑道:哪有這個時候來的送菜小廝。」

  季昀之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裳,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笑了兩聲。

  江清月見到他這副模樣,心頭跳快了兩分。

  高高在上運籌帷幄的丞相大人,在她面前卻像個愣頭傻小子似的,實在很難讓人忽略。

  「坐下喝杯茶吧。」

  「不必了,送到便要走了。」

  他說完,頓了頓又開口:「下回我再來。」

  江清月想了想開口:「過幾日我便要出遠門。」

  「去哪裡?」

  「想出去走一走逛一逛。」

  季昀之臉上表情變幻,「那,那你還會回來嗎?

  「還是,走到哪裡算哪裡,從此隨遇而安?」

  對上他小心翼翼又忐忑的眼神,江清月心中的暖意,一層一層的上涌,幾乎要盈滿整個心間。

  她深吸一氣,回道:

  「大約入東,我便會回來。」

  他低頭,略微思忖:

  「嗯,我在京城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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