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她還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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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聽到這話,東陵厭心中鬆了一口氣,連忙收了手,往院子裡去。

  一進門,就看到江清月坐在花樹下,手指輕柔的抬起,正在泡茶。

  衣裙被風吹起,眉目如畫。

  他走過去,站定不動。

  江清月也沒有開口說話。

  東陵厭見江清月一直不理他,終是忍受不住,快走兩步,在她桌子對面坐下:

  「你還在怪我?」

  江清月把手邊倒好的茶遞了一杯給他,直視他的眼睛:

  「怎麼?不該怪?」

  東陵厭眉頭緊皺:「都過去這麼久了。」

  江清月語氣平靜,一字一句都說得清晰:

  「過去再久,這件事情也真實發生過。」

  「為何要如此不依不撓?」

  江清月看著他:「你傷害了他人,卻怪他人不依不饒。當初傷害你的人,你可是冰釋前嫌了?」

  雖然江清月點到即止,但是東陵厭一下明白過來江清月的意思,

  當初他的繼母苛待他,他滅了自己家滿門。

  江清月是在質問他,當初他可以為了仇恨滅滿門,那她自然可以為了他的罪過怪他。

  「那不一樣。」

  他繼母就是天生的壞種,肆意凌辱欺負他。而他對江清月不是。江清月怎麼能把這兩件事混為一談。

  東陵厭不禁有些惱怒。

  江清月似乎沒注意到他的神情,語氣平靜到像無波的湖面:

  「哪裡不一樣?

  「終歸都是傷害,並無差別。

  「就如同你接受不了別人的傷害。我也接受不了這件事情的傷害。

  「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憑什麼要求我做到?未免太霸道了些。」

  「那你就要這樣恨我一輩子嗎?」東陵厭擰著眉,語氣中滿是控訴。

  江清月搖搖頭:「一輩子?不會。」

  聽到這句話,東陵厭心下稍安,面色微愉,只是還不等他說話,便又聽到江清月開口:

  「恨人恨一輩子,折磨的是自己,我不想讓自己受苦。」

  東陵厭不解其意,但這話聽著他很不舒服:「那你究竟要如何?」

  「不如何?就是不見你,不跟你有瓜葛,也不跟你有來往。」

  「和我做陌路人嗎?」

  這句話幾乎是東陵厭咬牙吐出,語氣冰冷。

  江清月回答:「是的。」

  這兩個字,像冬雨里的冰渣子,直接砸在心湖,讓人心口疼痛。

  他看著江清月,眼中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似乎不相信張江清月居然能做到這般無情。

  他想要說什麼,又怕聽到自己不喜歡的答案,緊抿著唇。

  江清月也不催他。

  她知道東陵厭今日來,定然有事,她剛剛又收到了聶千錦的帖子,定然與聶千錦有關。

  她無意再與東陵厭續什麼前緣。

  更不關心他是怎麼想的。

  之所以還坐在這裡,跟東陵厭一來一回的有這些對話,是因為對於她來說,東陵厭有用。

  避不開,那就用。

  她就是想讓東陵厭有愧疚之心。

  重生以來,江清月從未想當什麼好人。

  她就要利己,就要周遭一切為我所用。

  就眼下這件事情來說,該受的苦她受了,該受的罪她也都受了,她就是要東陵厭的愧疚,來為己謀事。

  她沒想當什麼心地善良的菩薩,她想要為自己以後謀生路謀出路,為自己的親人謀前程謀安寧。

  在這些她想要的事情里,東陵厭可用,那她不會手軟。

  眼下她不過才說了幾句話,東陵厭便難以自持。

  她才不管東陵厭是因為對那個孩子的愧疚,還是因為真的對她動了三分心思,對於她來說,都不重要。

  男子的愛意從來輕賤。


  你全心全意為他的時候,他看不見。但若不關心不在意他了,他居然能看到你的好了。

  還自欺欺人的添上好些光環,恨不能把你曾經為他做的那些事,渲染得驚天動地。

  來說明當初的情深義重,真摯熱烈而又珍貴難尋。

  現在的東陵厭,便是如此。

  男子的劣根性,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她心中清清楚楚。

  「不行,本將不同意。」

  聽到她的話,東陵厭臉上怒氣沖沖。

  他萬萬想不到,江清月居然會這樣想。

  就這麼要跟他做陌生人?

  她怎麼忍心?

  她居然忍心?

  她明明……

  江清月看了他一眼,眉目平和。

  她自顧自的倒了茶,目光看向一側的花枝。

  一口茶喝得極慢,臉上帶著憂傷的神色。

  似乎是在追思什麼,卻一句話也不說。

  東陵厭眉頭緊皺,看著這樣的江清月,心中不由得想到自己送到牢獄中的那碗藥……

  思索良久,終於開口說了一句:

  「對不起。」

  他的聲音發沉。

  聽得出來,這一句對不起,他說得誠懇,又真心實意。

  這一刻,他是真心覺得自己對不住江清月。

  他甚至在想,若時光倒流,若一切重來,他一定會有別的選擇。

  江清月側頭過來,目光看向他。

  應聲道:「我知道了。」

  東陵厭眉頭依舊皺著。

  知道了?

  什麼叫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這個答案讓他十分不喜。

  若她說沒關係,或者向他發脾氣,他都會好生道歉補償。

  可是現在,她說了又像什麼都沒有說。

  不表態,也似乎,沒有情緒。

  這一句知道了,讓他心中抓耳撓腮一般的難受。

  這一句話,根本無關原不原諒,而是似乎……不在意。

  察覺到這一點,東陵厭心中難受極了。

  看著這樣的江清月,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無力感。

  罷了,讓時間證明吧。

  他會讓她原諒他的。

  「我今日來找你,是有要事。」

  「嗯,將軍請說。」

  江清月這般平靜的態度讓他很不喜,但他還是耐著性子開口:

  「是為陳王府的賞花宴。」

  「哦,是為了貴妃娘娘而來。」

  「是。」

  東陵厭應了話之後,察覺到不對,又立馬解釋:

  「確實事關貴妃娘娘,但我這次來,不僅是為了她,也為了你。」

  因為解釋,東陵厭的語氣有些急切,但江清月語氣依舊平和:

  「還請將軍說說,如何是為了我。」

  東陵厭有些警惕的往四周看了一眼才開口,開口時,特意壓低了聲音:

  「這一次是貴妃回宮之後頭一回如此出現在眾人面前,又有你參加,期間定然會有人提起當初在白雲寺落崖一事。上回……你跟我說的看到了繩索的事情,萬別說漏了嘴,若被人聽到添油加醋,怕是會有大禍。」

  說到繩索兩個字的時候,東陵厭的聲音壓得更低,幾乎只用了氣聲,讓江清月聽到便作罷。

  「貴妃在後宮中也有敵對的妃子,自從貴妃回宮後,後宮中便傳出了一些不好的傳言,前朝後宮息息相關,後宮中有的傳言也傳到了前朝。

  「這一次,你們二人一起露面,說不好就會有人藉機生事。

  「不過,只要你按我說的做,隱瞞繩索的事,其它的能少說便少說,坐實貴妃是失足落崖,便能將那些流言一舉擊碎。


  「若不然你們二人都會有危險……」

  東陵厭生怕江清月不明白其中厲害,特意把事情往嚴重了說。

  一番話翻來覆去的強調,說了許久。

  說完之後,目光殷切的看著江清遠,問她可明白。

  「將軍說的,清月已經明白了。將軍是想讓清月為貴妃娘娘做證明,想要借我的口來堵住那些疑惑的聲音。」

  江清月的語氣,帶著淡淡的嘲諷。

  東陵厭聽她說這些話,還以為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但看著江清月這般語氣,他又意識到不對。

  「這對你也是有好處的。」

  江清月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那將軍說說,對我的好處在何處?

  「現在,丞相大人已經證明了我的清白。皇家為表歉意,也封了我為郡主,還賞賜了眾多金銀。

  「恕清月愚笨,半點沒看出來這件事對於清月的好處。在我看來,這件事只有對貴妃娘娘的好處。」

  「不是的。」

  東陵厭想解釋,但突然發現江清月說的也有道理,一時張不開口。

  「不是的,對你也有的。若是貴妃娘娘有事,你作為當事人,怕是也脫不了干係。」

  「將軍大人說說,我如何脫不了干係?貴妃娘娘不是我推下去的。她是處心積慮的要逃走,還是失足落崖,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東陵厭搖頭,腮邊動了動:

  「若貴妃落崖一事有貓膩,那你很有可能也會被人以為幫凶。」

  江清月笑了,微笑裡帶著無盡的悲傷和難過,她定定著看著東陵厭:

  「凡事都應該要講證據,而不是看誰的懷疑,我沒有任何動機和理由要那樣做,一旦被發現我下場悽慘。

  「我好好的,為何要尋死路?將軍的猜測實在太過牽強。

  「還是說,將軍為了貴妃娘娘想要再一次對我屈打成招,尋個替死鬼?」

  問出這句話,江清月的臉上已然含了淚,一份傷心欲絕的模樣。

  她當然知道東陵厭要表達什麼意思,若聶千錦落崖一事被人翻出來說事,那麼她一定會成為人家手中的棋子。

  對她確實不利。

  她會按照東陵厭說的做。

  但是現在,她就是要曲解他的意思。

  就是要讓他急,就是要讓他解釋,如此,後頭她的服軟,才能發揮最大的效果。

  「沒,沒有,不是。」

  東陵厭心虛又心慌,想要勸慰,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說若真的貴妃出事,肯定會有人拿你做文章。無論他們是想要陷害貴妃,還是其它的別的,你都會承受無妄之災。」

  江清月低下頭,語氣帶上了三分哽咽:

  「別人會對我如何,我不知道,但現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置我於死地的,是你東陵將軍。」

  「我沒有,我不會。朝堂之事你不明白,牽一髮而動全身。若當初的事情被扒出來,你作為第一目擊者,那些人絕對不會放過你。」

  東陵厭急急的解釋,只是似乎他越解釋越不對。

  他看著江清月,見江清月就這麼望著他,也不說話,臉上儘是悲傷之色,不由得心中一痛。

  語氣放軟:「你誤會了,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而是你現在跟貴妃娘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只是不想你被那些人利用。」

  江清月低頭,仿佛又回到了從前乖巧懂事的模樣:

  「將軍說的話,清月記下了,將軍放心,清月什麼都沒有做,也什麼都沒有看見,貴妃娘娘如何都好,清月一概不知。」

  東陵厭見江清月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心中知道她肯定是誤會了。

  他心中亂亂的,看向江清月。

  該說的他都說了,不知道還能如何解釋。

  不過看江清月這副態度,他轉念一想,心中又生出些許的竊喜。

  江清月傷心難過,說明對他在意,只要還在意,他以後便能挽回她的心。

  雖然她嘴上說著狠話,但看起來心裡還是捨不得自己的,要不然也不會這般難過。


  東陵厭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他伸出手去,想握一握江清月的手給她安慰。

  但下一瞬,江清月便抬起手,用手上的帕子拭眼角,然後將手疊在了身前。

  東陵厭剛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悻悻的收了回來。

  「我知道你誤會了,但我還是想要解釋一句:我沒有利用你,朝堂的事你或許不明白,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聽……」

  江清月不想聽,直接打斷他的話:

  「朝堂的事我不懂,也不想懂。

  「但是我知道,若有人對貴妃娘娘落崖一事提出異議,那麼當初負責貴妃娘娘事情的將軍,也一定會受牽連,所以我不會亂說話。」

  說完,她又抬起帕子,一副拭淚狀。

  委屈又隱忍的模樣,看著便讓人心生憐惜。

  東陵厭愣住。

  這是……

  這話的意思是……

  她不想他受牽連……是在意他?

  聽著這些話,再看江清月這副模樣,東陵厭一顆心都要碎了。

  他沒想到江清月並不是想明白了,想通了,而是為了不讓他受牽連。

  一時他竟感覺自己有些……竊喜。

  「多謝你。

  「我知你最是善解人意。」

  江清月低頭不說話,東陵厭見好就收,不敢再多話。

  雖然心中很捨不得,但還是告了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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