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接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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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婉兒得了權利,在府中如魚得水,趁著薛非暮還未上職,準備把接風宴給辦了。

  這接風宴,一是為了給侯府打名號,讓大家知道忠勇侯府還在,二是為了和從前跟侯府交好的人聯繫。

  無論是往上還是往下,薛非暮現在回了京,以後在朝堂行走,必然會有交集,現在聯絡交好是必要的。

  三來便是薛非暮的職位,他一日沒有去領職,便一日有變動的可能,樹挪死人挪活,總要想辦法才是。

  現在褚婉兒掌家,這件事自然便交給了她來辦。

  褚婉兒接到這個任務,心中大喜,這可是她揚名的好機會。

  她現在得了侯府的認可,在京城中卻沒有半點名聲,這一回,她得把褚婉兒的名字打出去,還要趁機結識一些夫人,為自己的以後鋪路。

  她現在已經掌管內宅,等有一日,做上當家主母也未可知,現在打好基礎,往後的路會更好走些。

  她自然也清楚,以自己的身份,那些貴婦人不見得會給自己臉,不過沒關係,有老夫人在,那些夫人總要給三分笑臉,只要有這三分笑臉,她就有自信,能在這些貴夫人中,留下好印象,其它的,慢慢來就是。

  接風宴定在三月的最後一日。

  女賓這邊,是老夫人親自定的名單,送了帖子出去。

  男賓那邊則由薛非暮自己遞了帖子,因為他腿腳不便,又請了孫家的幾位表兄來幫忙招待。

  孫家的地位沒有侯府高,有這樣的機會自然是欣然答應。

  薛非暮也知道孫家地位低,讓他們去接待有些失禮,但是沒有別的法子,想來那些看不上薛家的不會來,願意跟薛家交往的,也不會在意這些小事。

  畢竟他腿腳不便,情有可原。

  褚婉兒這邊如火如荼的仔細準備著,和四位嬤嬤一起,吩咐這個,囑咐那個,很是像模像樣。

  此時的褚婉兒,早已經換了京城夫人時興的裝扮,日日穿戴整齊,跟外頭掌柜的對接帳目時,乍一看,頗有幾分當家主母的派頭。

  她身邊的丫鬟自然誇了又夸,聽得褚婉兒心花怒放,只覺得這日子是越過越有盼頭。

  很快,到了接風宴這一日。

  一早,侯府下人便將滿府打掃潔淨,安排妥當,等待著客人到來。

  園子裡接待賓客的地方,也準備妥當。

  有四位嬤嬤在,還有老夫人親自監管,一切井井有條,沒有任何亂子。

  褚婉兒一早起來打扮,穿上了早早準備好的衣裳,一整套的寶石頭髮,花了好些銀子。

  老夫人送的那些,又舊又老氣,戴都還能戴,只是太不適合她了。她挑了許久才挑到這一套。

  妝扮完,整個人看起來大方端莊,和剛剛入京時已經兩副模樣,走出去,不知道的只會以為是哪一家的夫人。

  在丫鬟們的誇讚聲中,褚婉兒高興得嘴角壓都壓不住,對著鏡子看了又看,十分滿意。

  不枉費她花了那麼多時間挑的衣裳首飾,今日露臉一定要完美結束。

  收拾妥當,褚婉兒去各處看了看。

  越看越高興,心中驕傲油然而生。覺得今日如此大都是自己的功勞。

  她就說嘛,打理一個內宅有什麼難的,那麼大的接風宴,她照樣辦得明明白白。

  在她得意時,四位嬤嬤片刻不敢懈怠,各自把自己負責的東西又確認了一遍。

  老夫人帶著大太太去前頭迎客,褚婉兒也想去,說陪在後頭也好。

  老夫人當然沒同意,今日這麼重要的宴會,是一絲差錯都不能有。

  褚婉兒在內宅也就算了,一個妾室迎客,也太不像話。

  梧桐院。

  江清月沒有出門。

  前幾日薛非暮來找了她兩次,讓她和褚婉兒一起操持接風宴,江清月不肯,薛非暮也有些生氣,便賭氣作罷,沒有再提。

  褚婉兒操持接風宴,府內人人知道,自然也瞞不住外頭,怕外人有誤解,便對外宣稱說:主母生了病,所以才由妾室代為操持,並非褚氏逾矩。

  如此,江清月連面都不用露。

  這是薛非暮給她的懲罰和下馬威,意在告訴她,薛府哪怕沒有她江清月,也沒有任何問題。


  江清月知道薛非暮的想法,不拆穿,也不和他爭論,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

  這幾日,林府接二連三傳來好消息,讓她心情愉悅。

  一是二舅舅的病用了藥逐漸好轉,沒有性命之憂,再養上一段時間,就能完全好了。

  二是大舅舅的那一批綢緞生意,進行得十分順利。

  因為對方要付全款,也沒幾個競爭者,哪怕看上的也不是特別堅定,他們拿到了很好的價格,現在正在鋪貨。

  江清月知道,這批貨會賣得非常好。

  收到這些消息,江清月哪怕在府中不出門,也開心。

  這會,她坐在院子裡喝茶,綠浣把外面的事情說給她聽。

  「夫人,今兒的陣仗可大了,男賓那邊擺了不下十桌,女賓這邊更是準備得多。雖然沒有幾家大家,但跟侯府差不多地位甚至比侯府地位低的,差不多請的都來了。」

  江清月眉頭一挑,不置可否。

  在京城,所有的來往都基於利益。

  那些高門大戶,自是看不上侯府。

  但是跟侯府差不多的,只要沒齟齬,人家還是很願意跟侯府交個好,更別說那些不如侯府的,現在有機會能在侯府面前露個臉,自然熱切。

  「夫人今兒不出去,倒讓褚姨娘出了風頭。」

  「不會,今日那麼重要的宴會,哪怕薛非暮有惻隱之心,想要托她一把,但老夫人不會同意。」

  薛非暮腦子不清醒,老夫人在這方面可是精明的很。

  「那,若褚姨娘非要出頭呢?」

  江清月臉上露出笑意:

  「那可就太好了。明兒御史彈劾忠勇侯府世子寵妾滅妻的摺子,就會送到皇上的龍案前。」

  外頭,打探消息的紫蘇進來:

  「夫人,客人都來得差不多了,前頭熱鬧的很。老夫人被人捧著,笑得合不攏嘴。」

  「當然了,來的幾乎都是不如侯府的,自然要捧著老夫人。」

  在江清月看來,這就是一場喧譁的集市,所幸她不用出面,若是讓她去跟那些人虛以委蛇,她一點都不想。

  她好整以暇地喝著茶。

  今日春光明媚,陽光灑落。

  樹枝上發出嫩綠的芽。

  院子裡種著一株桃花,此時開得熱鬧,粉白花瓣迎風起,春日融融新泥香。

  京城的桃花開了,江南春色,定美不勝收。

  若有一日能脫離侯府,她想去江南。

  在書里,那是很美很美的世外桃源。

  她,心生嚮往。

  此時,外頭待客的園子裡,客人們各自有序的坐著喝茶說話。

  男賓那邊,由薛非暮帶頭,帶著孫家舅舅和孫家的公子們,穿行於客人間,和大家一一見過,熱情的招呼著。

  一圈下來,薛非暮的臉色有些難看。

  到現在,來的基本都是不如侯府的府邸。

  就連上回他請吃酒的那幾個父親祖父的交好同僚,這次都沒有來。

  難道他這個職便要板上釘釘了嗎?

  薛非暮心中不服,從皇帝金口玉言給他分了職,京城中便偶有流言傳出,都是想要看他的笑話。

  本來想要借今日這個場合,請到人,能為自己周旋一二。

  但眼下看起來,怕是要失望了。

  他這邊進展不順,能幫他的人一個沒來,只能寄希望於女賓那邊。

  在擬定名單的時候,他就跟老夫人商量過,請哪些人,若來了,該如何說話,該如何請對方相助,還是有幾個可能的人選的,只是不知道來了沒有。

  女賓那邊,老夫人和大太太被哄的開心。

  大太太被那些小輩們說得笑容滿面,不停的回夸著對方。

  老夫人記著這一次的目的,高興之餘不停的往前頭望望,讓李嬤嬤注意著,她特別強調的那幾位夫人可有來。

  等了好半天,都沒有看到,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只能寄希望於男賓那邊來了人。

  又讓李嬤嬤把這邊的情況告訴了薛非暮。


  兩邊只要有一邊的人能請來,職位一事便還有希望。

  老夫人笑著招呼著,今日若那些大人府邸無人來,那麼侯府世子回京的消息也要借著機會傳出去。

  總要完成一樣才好,若不然今日這接風宴沒有任何意義。

  就在她和後頭一位夫人說話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褚婉兒帶著人送了果盤上來。

  她身著昂貴的蘇錦,上面的繡工一看就是京城雲衣坊的手藝,價格不菲。

  戴了一整套的頭面,臉上妝容得體,一副夫人派頭。

  老夫人看到她來,眉頭緊皺,眼神示意她回去。

  褚婉兒只當看不到。她準備了那麼久,為的就是這一刻,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她走過來,臉上帶著笑,對著首位上的老夫人行了一禮:

  「婉兒見過老夫人,見過大太太,見過各位夫人,各位小姐。

  「江南的新鮮瓜果到了,婉兒特地讓廚房切了盤給送上來,大家嘗嘗鮮。」

  隨著她話落,身後的丫鬟,一個個揭開手中的蓋碟,露出托盤上碟子裡的水果。

  果子新鮮,顏色吩咐,晶瑩剔透,看著便誘人。

  人群中傳出聲音。

  「呀,這才不到四月居然就有西瓜,看起來可真誘人。」

  「是江南的早瓜吧,這個時候確實已經有了,但是運輸採買皆困難,所以金貴。倒不想今日有口福在侯府能吃著。」

  「侯府果然就是侯府,實在財大氣粗。」

  「老夫人太客氣了,我們上門已經是叨擾,讓侯府破費了。」

  老夫人聽著這些奉承的話,笑笑著應了。

  但是看著褚婉兒,眉頭直皺,這褚婉兒實在是太不知規矩了。

  褚婉兒看出了老夫人的意思,但是她不能退,今日是她揚名的大好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反正江清月那邊已經對外說了稱病,她也只是出來送個水果,也沒有什麼要緊的。

  富貴險中求,只被老夫人責怪幾句,就能在眾位夫人們中露臉,這筆買賣實在太划算了。

  褚婉兒臉上帶著笑容,讓丫鬟們把手中的瓜果分了下去:

  「大家嘗嘗,春日吃瓜別有一番風味。」

  她說話的時候,正好對著其中一位夫人,那夫人滿臉堆著笑意,回話道:

  「多謝世子夫人,早便聽聞世子夫人蕙質蘭心,如今一見,果然。」

  「是啊,是啊,我那兒媳婦可什麼都不懂,連待人接物,都還得我手把手的教,看世子夫人這落落大方的模樣,實在讓我好生羨慕,到底是尚書家出來的小姐,終歸不是俗人可比。」

  說到尚書家,其她人噤了聲。

  說話的夫人這才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雖說侯府跟江府是姻親,但今日接風宴,江府卻沒有來人。

  有夫人看情況不對,出來解圍:

  「這瓜可真好吃,世子夫人實在有心了。」

  其她人紛紛應和:

  「是啊是啊,多謝世子夫人。」

  褚婉兒見大家如此誇她,還把她認成江清月,心中高興極了,這說明大家覺得她就是大家閨秀,當家主母,沒有半點違和。

  這更給了她信心。

  她往前一步,笑對著大家道:

  「各位夫人們認錯了,婉兒不是少夫人,婉兒是世子的貴妾,因為少夫人在病中,不能操持接風宴,所以才交給了婉兒。」

  這話是明擺著告訴大家,今日這場宴會就是她操持的。

  她這話落,園子裡一下鴉雀無聲,眾位夫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個妾室,操持接風宴?

  這身打扮跟主母毫無二樣,這實在……

  她們是該夸這妾室能幹呢?

  還是該詢問少夫人的病情呢?

  還是該說些別的什麼?

  眾位夫人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都沒了主意,齊齊看向了首位上的老夫人。

  老夫人一手緊緊抓住椅背,真想去撕了褚婉兒的嘴。

  在場的人那麼多,也只能給她臉面,不好拆她的台,若不然,丟臉的就是侯府:

  「不錯,清月為侯府盡心盡力,前些日子病倒了,只是接風宴在即,又發了請帖出去,不能耽擱,所以才讓婉兒相幫,我一把老骨頭年紀大了,只能靠他們年輕人多操些心。」

  褚婉兒聽著這話一顆心徹底放下來。

  今日,她成功了。

  後頭老夫人怎麼罰她都認。

  那些夫人笑著應道:「原來如此,老夫人是個有福氣的,連一個姨娘都如此能幹。」

  「是啊是啊,其她人再說不出別的話,只能笑著應和。」

  褚婉兒見大家熱情,還想說兩句,只是還未出聲,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不合時宜的質疑:

  「喲,本將倒不知,這侯府居然由個妾室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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