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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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聽得薛非暮一陣心虛。

  當初是因為換了親,他才得到了去邊境出征的機會,但是他心裡對於這門婚事是不認可的,更不想承認一個庶女做了侯府主母。

  有人問起,他都說自己並無婚約。

  一開始是因為那些都是不認識的人,他不想多說。

  後來遇到褚婉兒,也沒想到會發展成後面那樣子,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又怕自己一解釋,身邊的人肯定會問為何不承認。

  如果被人知道,他堂堂侯府居然同意換親,且換的是個庶女,那些人還不知道會如何笑話他,便也忍著沒說。

  再後來一拖再拖,等他想說的時候,已經和褚婉兒生米煮成熟飯,再說已經來不及。

  再後來,邊境大戰一片混亂,他因為和褚婉兒幽會,才剛好避開戰亂,撿回一條命,被迫身死,不會再回侯府,也沒必要再說。

  是後來有了回京的機會,眼看著瞞不住,才告訴了褚婉兒。

  在這之前,他都跟褚婉兒以夫妻相居。他不想騙褚婉兒,但確確實實又騙了她

  這件事,確實是他對不住她。

  而且在他說出這件事,且計劃要回京時,褚婉兒沒有和他鬧,而是為了他的前途著想,陪著他進京。

  進京前他答應了褚婉兒的母親,要給她一個平妻之位,但是卻沒有實現這個承諾。

  對於褚婉兒,他心中是有愧疚的。

  眼下褚婉兒又沒了孩子,他怎麼也該補償一二才對。

  金銀細軟他已經給了褚婉兒許多。

  原本有個好的院子,現在搬走了也就罷了。

  這件事他答應了江清月,不能反悔,也只能讓褚婉兒受了委屈。

  他越想越發現,實在是虧欠褚婉兒太多。

  當即道:

  「你受了委屈,我自該補償你一二,便將中饋交於你打理,你知道大家府邸中饋的重要,還望你莫讓我失望。」

  聽到這話,褚婉兒內心一陣驚喜,不枉她拖著病弱的身體跑這一趟。

  但她面上卻做出一副驚訝的神情:

  「那怎麼行,中饋向來是主母打理,世子若給了婉兒,少夫人那邊可如何交代?少夫人會生氣的吧?」

  「我不用向她交代,中饋說到底也是侯府的權責,我說給誰便給誰。」

  江清月雖說也受了些委屈,但是性子太要強了。再如何也不該拿中饋開玩笑,因為自己受了氣,便置一府而不顧。

  那便讓她好好清靜清靜,等以後她知錯認錯了再說。

  現在他把中饋交給褚婉兒,既能安慰,又有幾分補償之意。

  褚婉兒得了中饋,能在府中培養幾個得力的心腹,對侯府的歸屬感也能更強。

  等以後一切走上正軌,他再讓她把中饋還給江清月,她也能攢下一些東西。

  再不濟,到時候讓他們二人共同執掌侯府內務,也不是壞事。

  薛非暮越想越發現,這是眼下最好的法子,簡直一舉多得。

  「我給你,你便接著,其它的地方不用擔憂,我都會一一處理好。

  「你說的不錯,你本身也是嫡女,這些在家時都已經學過,想必上手也很快,我對你有所虧欠,平妻之事不成,便在別的地方補償你一二。」

  褚婉兒看著他,淚水漣漣,仿佛薛非暮是她的再生父母,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世子如此待婉兒,婉兒無以為報,定不辜負世子的囑託,好好打理中饋,為世子守好後宅,讓世子在前朝無半點後顧之憂。」

  薛非暮看著這般善解人意的褚婉兒,更加堅定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當即讓人拿來了庫房的鑰匙以及帳本,還把之前準備要撥給她的管事嬤嬤也一併叫來。

  仔細囑咐她們務必要配合。

  褚婉兒管家若有什麼不懂的,也要她們好生教。

  世子發話,管事嬤嬤自沒有不聽的。

  褚婉兒坐在旁邊,靜靜的聽著薛非暮吩咐人。

  心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信心倍增。

  因為沒了孩子的那種傷心,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一個孩子換了中饋之權,倒也不虧,許多後宅妾室生了好幾個孩子,都是仰著主母鼻息生活。

  孩子以後會有,但得到中饋的機會卻只有這一次。

  以後整個侯府後宅幾乎都是她說了算。

  褚婉兒一想到以後連江清月都得看她的臉色,心中便升起一股莫名的爽利。

  且不說她今日拿到了中饋,便不會輕易交出去。

  就說有了今日這一出,江清月和世子的隔閡,便永不會消彌。

  別說京城,就是天底下也沒有主母看妾室臉色過日子的,說出去,江清月的臉是半點都沒有的。

  這一次,不僅僅是中饋,還達到成功離間世子和江清月的目的,也奠定了自己在侯府的基礎。

  她相信以後的路會越來越好走,這一次簡直就是一箭三雕。

  褚婉兒越想心中越火熱,連之前覺得小腹的疼痛,都似乎感覺不到了。

  原本她還想著,是不是要把院子換一換。

  轉念一想還是罷了。

  她今日能把中饋拿下,就已經圓滿。

  其它的事,就不必再節外生枝。

  況且她越住得破爛,世子對她的愧疚就越多,也會越記得江清月是怎么小肚臍腸的對付她。

  屋子事小,她住得舒服也便罷。

  反正以後後宅權利在她手裡,哪怕她住的是茅草屋,那也是黃金院。

  褚婉兒如此想著,便直接略過了這件事,沒有再提。

  薛非暮囑咐完,滿意的讓管事嬤嬤跟著褚婉兒走了,等人走後,心裡感慨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

  整個侯府,只江清月一人能當家還是不行。要不然,她一撂挑子,侯府便容易出麻煩。

  若有一人可以隨時隨地接替,以後江清月便也不能如此任性。

  薛非暮越想越覺得自己考慮周全,知人善任。

  褚婉兒孤身一人,千里迢迢跟著自己回京,懂事又善解人意,無論如何都會跟自己一條心,成功培養一個替補,對他,對侯府,都是好事一件。

  梧桐院。

  江清月正坐在窗前的案台上蘸墨寫字,一個字一個字工工整整,抄的是金剛經。

  綠浣過來,把紫蘇探聽到的情況,一一回稟。

  「如夫人所料,褚姨娘聽到消息立馬便去了書鳴院。

  「白薇不在,其她人自不敢攔。

  「不知道褚姨娘跟世子說了什麼,最後世子將管家之權交給了褚姨娘,還給她指派了幾個管事嬤嬤。」

  江清月手下不停,眉頭都沒抬一下,問道:

  「是哪幾個嬤嬤?」

  「是杜嬤嬤,余嬤嬤,何嬤嬤,文嬤嬤。」

  「挑的人不錯,看來,薛非暮對褚氏倒是有幾分真心實意的。」

  「夫人,我們可要做些什麼?」

  「不必,咱們且看戲就是。」

  侯府雖然轉虧為盈,但並沒有太多的結餘,而薛非暮回來之後,出項頗多,虧損是遲早的事情。

  褚婉兒不會管家,且心高氣傲,只看得到管家的好處,卻看不到管家需要付出的辛勞。

  按照她的性子,對於嚴厲的何嬤嬤,文嬤嬤的直言勸告定然不喜,很快便會把她們差遣到別處。

  至於留下的杜嬤嬤和余嬤嬤,雖有本事卻是見人下菜碟的主,褚婉兒若聽他們二人的,那可就離敗家不遠了。

  綠浣問:「若是褚姨娘聽得進去何嬤嬤還有文嬤嬤的話呢?」

  「那她就得勸誡世子少花銷,開源節流,府中也要節約些,這幾件,哪一件都是得罪人,且費力的事。」

  當初她填進去多少嫁妝,才維持住侯府的體面。

  褚婉兒可什麼都沒有。

  只靠她一張嘴,干最得罪人的活,情況不容樂觀。

  反正這一遭,褚婉兒無論怎麼做,要麼艱難,要麼有坑,哪一條都是不好走的路。

  接下來的幾日,風平浪靜,江清月待在府中也沒再出門,只讓人時刻關注著林家那邊的情況,終於,林府傳來了消息。


  那呂大夫是個能人,一番查探之下,確定了她二舅舅林闕得的不是普通風寒,而是一種罕見的疾病,還好發現得早,若晚了,藥石無醫。

  為此,二舅母沈氏特地來了一封信感謝她,言語間,滿是感激之意。

  隔日,又送來了一封。

  原來是呂大夫開出了藥方,其中有許多珍貴的藥材。

  林府東拼西湊,還差著三兩千年人參。

  這個東西珍貴,有錢都不好買得到,卻發現恰好江清月送的禮中,就剛剛好有三兩。

  二舅母審感激涕零,信中千恩萬謝。

  江清月看著信,心情大好,囑咐綠浣注意著,若林家有好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她。

  若二舅舅能痊癒,那林府便一定能改變命運。

  江清月心情好,問起了府中的情況,綠浣一一回答。

  褚婉兒自拿到中饋,首先第一件事便是給老夫人院中加了飲食的份例。

  每日添了一盞燕窩,晚膳又加了一盅湯,特地請了一個燉湯的廚子,日日換著花樣做。

  老夫人原本對江清月不喜,對於薛非暮把中饋交給褚婉兒這件事,除了覺得褚婉兒身份不合適,說出去怕被人笑話,其它的倒是沒多大意見。

  特別是當褚婉兒添了她的份例之後,她愣是把褚婉兒看順眼了幾分。

  其他府上,主母生病或者身體不濟,讓妾室代掌中饋的事,也是有的。

  況且中饋是江清月自己不要的,若哪一日真論起來,也是江清月錯在先。

  褚婉兒為了討好老夫人,特地又請了一位會按穴位的女醫,日日替老夫人松骨,老夫人的生活水平直線上升,對於褚婉兒掌家這件事情,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再言語。

  大太太因為以為自己害褚婉兒失了孩子的事,一直心中惴惴,也沒有多事發表意見。

  只是看著老夫人過得好,自己這個婆母卻一成不變,什麼都沒有,心裡多少有些怨言,倒也不敢說出來,不過每每想起,心中還是有些嫉妒憋屈。

  江清月聽到這裡,微微笑了笑。

  心中想著,什麼時候挑個合適的時機,讓大太太和孫曉曉知道:褚婉兒失去孩子這件事,和她們沒有任何關係。

  「褚婉兒自己呢?」

  「和老夫人是一樣的,只不過做得隱蔽,不敢讓人知道。

  「那燕窩,老夫人有一盅,她也有一種。那廚子燉的湯,前腳送到慈松院,後腳就有一碗,送到妙文院。

  「還有那按穴位的女醫,每日都被叫到妙文院問話,對外說是褚姨娘關心老夫人的身子,才每日一問。

  「事實上,是女醫也為她調理,好恢復小產後的身子,聽說那女醫技術不錯,奴婢看著褚姨娘,這幾日氣血精神都好了許多。」

  江清月覺得:這氣血臉色好了許多,女醫或許有一部分原因,跟褚婉兒得了中饋人逢喜事精神爽是另一部分原因。

  「夫人,再這麼下去,侯府少有的一點結餘,怕是都要空了。」

  江清月搖搖頭:「隨她去。」

  「你把白薇喚來。」

  「是。」

  不多時,白薇來了。

  「夫人,您找我。」

  江清月開口道:「褚姨娘的身子越來越好了。」

  「是。」白薇兩手交握,看得出來,有些緊張,有些急切。

  江清月頓了頓,沒有說話,白薇有些心慌。

  「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書鳴院那邊……,若你還沒有進展,可就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

  白薇手指被絞得發白:

  「奴婢有在努力,世子現在,對奴婢的態度越發好了。」

  江清月提醒:「態度好可沒有用,要把名分定下來才是真的,白薇,你知道,我說這些是為了你好。你說你想往上走,有那個心思,我才一心一意為你打算。」

  白薇咬著下唇,「夫人,世子現在,腿傷還未好全。」

  「嗯,我只是提醒你,你的時間不多了,我覺得一個人想要做成什麼事情,總有辦法的。你向來聰慧,這機會可不是時時都有,若這一次沒把握住,下次,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光景了。」

  「是,多謝夫人提醒,奴婢省得。」

  夫人說得對,若現在都不行,那以後等褚姨娘身子好了,她更沒機會。

  而且現在褚姨娘得了中饋,風光得很,以後她再想近世子的身,很難有機會。

  她和褚姨娘還有過節。

  白薇低頭,暗自咬牙,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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