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威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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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矯此刻滿臉漲紅,自己剛才還耀武揚威,準備打斷腿的區區縣中斗食小吏,轉眼間就成了郡田曹,負責整頓全郡田籍事務,正好掌控住他的生死命脈!

  他想要向衛旌賠禮道歉,卻實在舍不下臉面開口。💢😝 ❻➈𝓼Ħù𝐱.¢𝐨Ⓜ ♝🍪

  況且就算賠禮,恐怕他衛旌也未必肯答應。

  他可是心心念念的想要擔任田曹掾,咬牙切齒的要踏盡豪強骨!

  田籍減少,他這個山陰郡田曹掾第一個被免職。他恐怕絕對無意於損自己前程,而包庇豪強利益。

  眼見庭內局勢非常緊張,焦和不得不開口,為二人緩和關係,說道:「衛田曹,焦征羌只是一時義憤填膺,這中間只是些許誤會,不如我設宴,為二位化干戈為玉帛,如何?」

  隨後焦和看向焦矯,說道:「焦征羌亦向衛功曹賠禮道歉,可否?」

  但不等臉色難看的焦矯回話,衛旌斬釘截鐵的說道:「大可不必!逃稅者死,乃是吳侯定下鐵律!某不會與死人一般計較。焦氏兩年隱匿田籍上千畝,門客兼併百姓田畝數以百計,此田曹必查之事!」

  焦矯徹底勃然大怒,氣度盡失,拔出佩劍,吼道:「匹夫安敢欺我!你就算被召為郡吏又如何?在這會稽境內,郡治尤在山陰。真當老夫懼汝一小小郡吏?」

  韓晏面色一變,怒喝道:「焦矯,汝這廝想反不成?」

  焦和嚇得面無人色,隱匿田籍,最多是他焦矯及部份門客被處死。

  可若叛亂為逆,那可是舉族而誅的大罪!

  他甚至顧不上避嫌了,連忙大喊道:「叔父,慎言啊!」

  這要是認了自己要造反,沒有人去力勸吳侯,更改吳侯的意志,焦氏就自此而消矣!

  焦矯已經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在山陰縣境內造反,怕是不用三日,自己腦袋就被傳首郡縣了。

  這裡是會稽郡郡治,周圍有吳侯麾下精銳駐軍。在這些驕兵悍將面前謀逆,那真是自尋死路!

  但焦矯驕縱一生,如何能忍下這口惡氣,說道:「匹夫如此相逼,當我焦氏不敢杖劍以對長吏?我倒要看看,他衛旌打算如何查我焦氏田籍。小心匹夫一怒,血濺三尺。」

  杖劍以對長吏,武裝抗拒稅收,這是江東山越、宗賊和豪強都最擅長不過的事情了。

  聽聞焦矯之言,一直未拔劍的賓客、死士們,頓時拔出了腰間利劍,圍住衛旌。

  顯然就有死士打算持劍刺殺長吏,為主君除心腹之患了!

  這些豪強看不起某位縣君、郡吏,使刺客刺之者,已經蔚然成風。|!¤*'~``~'*¤!| 6❾𝔰ħ𝓾x.𝕔Ⓞⓜ |!¤*'~``~'*¤!|

  韓晏大怒,一揮手,身後四名手持長戟的皂服小卒,列隊上前,指向了庭院內的賓客。

  「我看何人敢動手!」

  焦矯殺氣凜然,說道:「韓縣君,老夫勸汝識時務,我庭院內有賓客數十人,皆攜弓帶劍。若廝殺起來,刀劍無眼,小心枉死。」

  韓晏怒道:「汝敢攻打郡縣,擅殺長吏?視王法於無誤乎?」

  焦矯驕狂的說道:「在山陰我焦氏有何可懼?我就是王法!」

  「匹夫敢爾!」

  焦矯已經顧不上後果,他衛旌不死,自己必死無疑!

  死士刺之,那最多死士償命而已。

  今日他必殺衛旌於此。

  但焦矯還未來的及下令,幾名賓客忽然驚恐絕望的跑進庭院,戰戰兢兢的手指門外:「主君,大……大事不好,大量軍士已將我等團團包圍。」

  話音落下,數十名身披玄甲,手握長矛,腰間胯刀的精銳士卒列隊整齊的跑步進入庭院之內。

  隨後一名隊率大吼一聲:「止步,列隊!」

  兩排玄甲耀目的士卒立即站定,轉身列隊,胯刀持矛,戍衛成一條甬道。

  「昭武中郎將領會稽都尉,韓當到!」

  一名身材高大,身穿錦袍的中年將領隨即手持馬鞭,從容的在甬道中間緩緩走過,然後在親兵的擁簇下站在了眾人之前。

  正是孫策麾下大將,跟隨孫氏征戰了多年的忠誠嫡系韓當。

  此時庭院內所有死士賓客都已經被嚇破了膽,這麼多高大魁梧,身披玄甲的精銳士卒,根本不是死士能夠抵擋的。


  這種玄甲精銳,那是在戰場上都能夠縱橫捭闔的猛士,殺他們一群身穿布服的賓客,簡直如同屠殺。

  所有賓客、死士都戰戰兢兢的跪服於地,不敢有任何妄動。

  韓晏則立即舒了口氣,帶著衛旌欣喜的向韓當拱手:「拜見韓中郎。」

  韓當點了點頭,然後手持馬鞭走到焦矯面前,俯視著他問道:「汝剛才口出何狂言?汝就是王法?」

  焦矯連忙拱手,還待辯解,可韓當根本不容他開口,舉起馬鞭就直接抽在了他臉上,罵道:「豎子猖狂!」

  這一鞭直接讓焦矯臉上皮開肉綻,他立即哀嚎著手捂臉龐,聲音悽厲慘烈。

  但韓當完全沒有收手,繼續舉起馬鞭在他身上狂抽數鞭,然後一腳將他踹倒在台下,怒罵道:「衛田曹是三司使親自舉薦的會稽郡田曹,汝亦敢殺!傳回建康,老夫都不知道能否擔得起吳侯問責。汝個匹夫,著實狗膽妄為!」

  衛旌頓時恍然,他與步騭此前的確曾是好友,一直手不釋卷,朝夕苦讀,自旦至夜,終年如此。

  未想步騭剛升為三司使,就舉薦了自己。

  而聽聞韓當之言,焦矯徹底失去了狂妄的底氣,整個人身體都僵冷了,恐懼甚至壓過了身上劇烈的痛苦。

  三司使親自舉薦的會稽郡田曹!

  這已經直達吳侯案前了,逃稅者死,乃是吳侯親自定下的鐵律。

  焦矯實在是想像不出任何人能為他在這件事上求情,改變吳侯的意志。

  吳侯是鐵了心要查會稽郡的田籍隱匿情況!

  而他焦矯一頭撞在了吳侯的意志上。

  焦矯的命運已經定下,當月衛旌就將其下獄,次月隱匿情況就已查清,僅焦氏一族便隱匿田畝上千畝。

  其賓客放縱,兼併豪奪土地近千畝。

  逃稅者死,乃是鐵律。上至豪強世族,下至這種賓客遊俠,不分貴賤,只要逃稅漏稅,都免不了直接被戮。

  這個刑罰可能並不合理,屬於是嚴刑酷法。

  但效果卻是極度顯著,步騭只用了短短一個月就威震天下!

  江東所有豪族都為之悚然,再不敢越雷池半步。

  八月,步騭就意氣風發的親自向孫策匯稟:「將軍,丹陽、吳郡、會稽三地已經清查出兩千餘萬畝隱匿良田!待十一郡清查隱匿結束,增加田畝獲不低於四千萬畝!」

  「一併清查出的隱匿人口亦多達十餘萬。」

  隱匿人口倒是不多,如今豪強還在隱匿人口已經完全是歷史的慣性了。他們還保留著這個習俗,但規模已經大幅下降。

  但增加的田畝就非常龐大了!

  兩千餘萬畝良田,這規模可能比漢室在江東三郡擁有的規模還大!

  孫策面露欣喜,問道:「怎麼會有如此多良田?」

  步騭解釋道:「這些隱匿良田多為豪強新墾之田。此前並非在田籍之上,乃荒野之地。如今吳郡及會稽北部各縣,野無曠土,良田千里,豪強、百姓手中良田都大幅增多,故而隱匿規模極大。」

  孫策眉頭一擰,問道:「其中還有很多良田是百姓之田?」

  步騭點頭,說道:「江東多豪猾之民,民風未淳,有百姓新墾荒田,亦未登記在籍。不過按律,新墾之田,三年不徵稅賦,這些百姓倒是未曾逃稅。只是見官府誅殺大量豪強,民心大懼,皆主動前往官府登記了田籍。」

  孫策問道:「此種田籍規模如何?」

  步騭比較年輕,態度比較剛烈,或者說比較憤青,說道:「此輩皆愚民也!其不登記田籍,常為豪強所趁!豪強部曲、賓客,見其新開之田無官府田契,往往兼併豪奪。自清查田籍以來,各縣田曹無不耗費大量精力,以斷奪田糾紛。」

  孫策笑了笑,說道:「此乃常情也。以往稅吏肆虐,橫徵暴斂。百姓寧肯冒險,亦不願與官府登記。否則新開之田,恐怕還不堪稅吏之擾。」

  孫策的態度比步騭隨和的多了,百姓久經橫徵暴斂以及兵戈禍亂,不信任官府的權威,乃是正常情況。

  官府如今應該做的便是重建權威,取信於民。

  所以孫策說道:「凡涉及豪強與百姓爭地之事,田曹務必要明斷是非,不能使淳樸之小民受害,亦不可使奸猾之輩侵占大戶之田。讓豪強、百姓皆受益於開闢荒田,廣增田畝。」


  孫策鄭重的說道:「自今歲往後,田籍考察為州、郡、縣三級官員上計的重中之重!」

  「不論任何緣由,凡治下田籍減少者,一律謫貶。」

  「凡官員升遷,必以新增田籍多寡為第一要務。」

  江東不立田制,這會極大的解放生產力,促進農業發展。

  無論豪強還是百姓都會積極的開墾荒田、興修水利,像吳縣那種野無曠土的情況,應該是整個江南的常例。

  況且還有大量北方難民的不斷流入,人口的不斷增多。也會大力的墾闢荒田,開發山野。

  像建康這種治所所在之地,周圍都還有大量的山林、荒野。

  整個江東的開發大有可為。

  不論從哪個角度而言,江東的良田都應該一年比一年增多。

  所以在冊田籍減少沒有任何理由和藉口。

  後世官員考核以區域內新增生產總值(GDP)為最重要指標,如今孫策就以農田為官員升遷考核的最重要指標。

  畢竟在當今這個時代,農業就是財富的最重要來源。

  新增田畝數量和水利數量,就是新增財富生產總值的最重要核心。

  新增兩千萬畝良田,那就是新增五千萬石以上的糧草啊。有這麼多財富,民間必然不會再饑饉。

  而有了這麼多的農業產出作支撐,又可以大力發展手工業,產出海量的布帛、絲綢,如此民間也不會再凍綏。

  饑饉、凍綏皆去,江東自然繁華鼎盛,經濟將逐漸超越北方。

  而在三司使再次下發告諭之後,官員清查田籍的動力再一次提升。

  各郡縣的田曹掾心態都已經與衛旌相似。

  為了保住他們的官職和前途,他們不得不跟以往勾結、蔭蔽的豪強對立。

  哪怕在宗族的利益面前,他們也不得不咬牙堅持。

  因為三司使下發下來的鐵律實在是太清晰了。只要田籍減少,就一定將田曹掾免職。

  這些田曹掾們可是很清楚,自己若是沒了這份職差,以往恭迎尊敬他們的豪強,轉眼就會將他們棄如敝履。

  他們維護了宗族的利益,就要徹底喪失自己的利益和前程。

  而這一點宗族豪強們也是能夠體諒的,如果強令族人包庇,導致族人今年從田曹掾的職位上被免。明年換來新的田曹掾,自己宗族的損失可能更大。

  他們也只能支持自己族人擔任田曹掾,多去清查其他大族的隱匿情況,儘量少查自己。

  而江東的稅制下,只要田籍數量不減少,就一定能收上來可觀的稅賦。

  到了九月末,各地的田畝統計情況終於初步完成,江東十一郡一百一十九縣在籍田畝共一億四千萬畝。

  其中農田八千五百萬畝,包含了兩千六百萬畝良田。

  桑田四千一百二十萬畝,葛田、麻田等各一千萬畝。

  此外還有蔬果、菱荷、藥餌、茶葉、香料之類非系五穀等近千萬畝。

  這結果可謂是讓孫策喜出望外,一連數日都面帶笑意。

  八千五百萬畝良田!哪怕輪耕一半,那也有四千多萬畝的田地產出,其中還包括兩千六百萬畝,水利灌溉豐沛的水田。

  今年沒有大災大旱,農田所產至少有三億石糧食。足夠公倉私廩都梗稻豐積,可供江東百姓三年之所食。

  建康城北的含嘉倉,可兩年內就積滿上千萬石糧食。

  而到了十月,三司使開始正式對十一郡一百一十九縣中那些應徵稅賦的田畝徵稅。

  僅計畝徵稅一項,三司使最終核算的數字,就足以讓整個江東都驚喜不已!(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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