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陛下也是故意的,你去與陛下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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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武將的尉繚罵人直來直去,不留絲毫情面。🎄💀 ❻➈𝓼Ĥυ𝔵.ᑕ𝕠𝓂 🐤🐯

  為文臣的李斯罵人稍微轉彎,不留任何餘地。

  大秦一文一武,居臣之頂峰的二人這番爭鋒,目前沒有幾人知悉。

  但如果二人繼續這麼說下去,很快,朝臣將盡知。

  「年紀大了走路有些吃力,左相可願扶我一程,同回丞相府。」

  一人插話,步履穩健,行至二人中間。

  敢打破這種談話的,其地位必然不低,正是大秦右丞相王綰。

  「斯不回丞相府,要去長安君府也。右相不如勞煩國尉,汝二人年紀相仿,可為伴也。」

  李斯拒絕了王綰拉攏,留下這麼一句話,獨自一人踽踽離去。

  其背景看去,卻是沒有一絲蕭瑟之感,反而有極大衝勁。

  他就是這麼一個人。

  多疑,謹慎,偏激。

  李斯和王綰這種老秦人貴族不一樣,也和尉繚這種魏國世家子弟不一樣。

  他出身楚國,其父其母皆普普通通,他在楚國為一不入官身的小吏。

  他上茅廁,看到茅廁的老鼠見人就跑,皮毛暗淡,瘦小不堪。

  又入穀倉,看到穀倉的老鼠見人不跑,反而炸毛凶人,吃的滾瓜溜圓。

  於是做出了感慨。

  人啊過得好不好就和老鼠一樣,所處環境決定了生活狀況。-漫~*'¨¯¨'*·舞~ ❻➈ᔕᕼ𝕌ˣ.¢ỖM ~舞*'¨¯¨'*·~漫-

  這便是李斯的老鼠哲學。

  《史記》有言:年少時,為郡小吏,見吏舍廁中鼠,食不絜,近人犬,數驚恐之。斯入倉,觀倉中鼠,食積粟,居大廡之下,不見人犬之憂。於是李斯乃嘆曰:「人之賢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處耳!」

  所以李斯變賣家產,毅然去往齊國投身稷下學宮荀子門下,得了學識得了名聲。

  又在天下皆言秦國無道,秦人蠻夷的情況下跋山涉水,趕赴秦國。

  秦在極西,齊在極東。

  那個年代,一個人要跨越如此遙遠距離,其困難程度比現在困難無數倍。

  山野匪盜,剪徑強盜數不勝數。

  李斯九死一生,也要來到秦國,這裡便初顯他心中那份偏激。

  懷疑蒙家要染指其廷尉之職,為了不受威脅。

  夜入咸陽宮,站等一下午。

  不管不顧,寧做孤臣,也要奪得丞相之位。

  這便是李斯,一個有無上才華,對權柄有巨大欲望的人。

  李斯知道,他和出身好的王綰,尉繚等人不一樣。

  世家貴族能明哲保身,他李斯不能。

  他沒有那個資本,他不想再做茅廁中的老鼠。

  他能做得,就是拼盡全力,拼卻性命,將一切都豁出去,不留退路。

  他人能做的,李斯能做。

  他人不能做的,李斯也能做。🍧☠  🐊♥

  唯有如此,才能讓李斯脫穎而出。

  方才尉繚說他李斯是走狗,他反唇相譏,卻沒有反駁走狗這兩字。

  李斯行的正,走的直。

  踏著青石板,以極小聲自言自語。

  「我不需要同僚,只需得陛下心意,長安君心意便好。此二策實施與否,對這個天下造成何種影響,斯不在乎。做走狗,又如何?」

  右丞相王綰看了眼李斯背影。

  「國尉可要同行?」

  「我欲前往章台宮面見陛下。」

  「如此,只得改日再同行了。」

  「說話休要雲山霧罩,你我並非一路人。」

  尉繚講過這句話,轉身,向著咸陽宮內行去。

  這種政策,怎能因為一個豎子的一句反對就輕描淡寫揭過去,陛下在想什麼!

  而此時的嬴成蟜,很有自覺性地追上了頭一個離開的嬴政身影。

  嬴政在朝堂舉動很明顯。


  你不願意在群臣面前說原因,可以,私下找朕說。

  抬腳上前和始皇帝並肩。

  嬴成蟜看向始皇帝另一側,也和始皇帝並肩的蓋聶。

  「……蓋聶,你平常就這麼和皇兄走?」

  這他喵的不是僭越了嘛!

  雖然我不在乎禮數,但皇兄還是在乎這東西的啊!

  蓋聶轉頭瞥了嬴成蟜一眼,不知道自己這位前君上這話什麼意思。

  「嗯。」

  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蓋聶面無表情,腳步不停。

  嬴成蟜:……

  始皇帝夾在兩人中間,忍住笑意,不言不語,走著看事態發展。

  「往常還有趙高與我同行,今日趙高不在。」

  看嬴成蟜面色有異,蓋聶面癱著臉補充一句。

  「那趙高平常都和你這麼走在皇兄身邊?」

  「他落後半步。」

  嬴成蟜聽了這句話,就盯著蓋聶看,再看,繼續看。

  蓋聶回看。

  覺得沒什麼意思,扭頭目視前方前行。

  他的腳步一直未停,一直和嬴政保持在一個水準線上。

  他沒懂嬴成蟜什麼意思,或者說是他懶得去想嬴成蟜什麼意思。

  「……不管趙高在不在,你以後都退後皇兄一步走。」

  「為何?」

  「這是僭越!你是臣!皇兄是君!臣怎和君同行呢?」

  「你不總與我說人人平等?」

  「……咸陽宮不是長安君府,不一樣。」

  「那你不也和陛下同行?」

  「……我不一樣。」

  「你不是臣?你也是君?」

  這句話聲音沒有提高,但也沒有可以拉低。

  所以距離始皇帝一米遠侍候的宦官,宮女都聽得見。

  還有距離始皇帝極近,正在廊道上站立值守的郎官,也聽得見。

  這些人立刻額頭沁出細密汗珠,卻不敢伸手去擦拭,心臟開始怦怦亂跳起來。

  說這話的蓋聶沒什麼反應,這些宦官,宮女,郎官卻是覺得聽了這話。

  要死要死要死……

  嬴成蟜沒覺得自己要死,他覺得蓋聶要死……

  「皇兄,他說話不過腦子。」

  始皇帝面無表情,心中暗笑。

  「哦。」

  嬴成蟜怒斥蓋聶。

  「還不退後一步!」

  蓋聶依言退後一步,不疾不徐地跟著兩人。

  「皇兄,這二策……」

  「陛下,聶若是僭越,長安君這樣就不算僭越乎?」

  「我與皇兄情同手足……」

  「算。」

  嬴成蟜話語卡殼,始皇帝偏轉頭看著他。

  「你也退後一步。」

  「……」

  嬴成蟜退到和蓋聶齊平。

  他咬牙切齒地看著蓋聶。

  「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什麼意思。」

  「對啊。」

  蓋聶點點頭。

  「陛下也是故意的,你去與陛下發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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