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一國丞相,為他人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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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

  這句話放在漢朝都可以這麼說,但放在秦朝,不行,說不通。

  深受戰國遺風影響,秦朝對於民之一字,見解與後世不同。

  因為秦朝不是靠爭取民心民意拿的天下,而是霸道。

  戰國死傷兩百萬,白起一人殺一半。

  縱橫張儀騙天下,王翦王賁滅六國。

  這裡面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民」字。

  所以,秦朝主流思想是:

  民不是取天下的關鍵,而是維持君主貴族豪奢生活的苦力。

  到了今日,除關中外,天下百姓依然不以秦人自居。

  秦無民心,卻有天下。

  這種現狀,誰能說民心民意很重要?

  雖然孟子早早就喊出了「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口號,但這句話並沒有得到廣泛認同。

  除了儒家傳統門生,諸子百家都當這句話是儒家孟子的荒唐之言。

  就像那個夢見蝴蝶,醒來分不清是夢蝴蝶,還是蝴蝶夢的道家莊子。

  哪一家還不出一兩個有名狂人?

  在群臣對李斯策略沒有發表意見時,嬴成蟜指出民心二字,可以,這是一種見解。

  但在群臣全部都同意李斯策略這個情形下,再說民心民意就沒有意義,站不住腳。🔥🍮 ❻9ᔕн𝓾𝐗.匚Ỗ𝐦 💥💚

  民心民意,遠遠不能和維護各地穩定相比,這是公論。

  嬴成蟜想打破公論,這很難,難如上青天,他無法用實例來告知群臣,民的重要性。

  以民為本,以儒治國的魯國早被滅了,現在的秦國是以法治國。

  而不舉實例說理論,這對那群儒生還管用,在秦國朝堂上不行。

  老秦人不饒舌,理論有個屁用。

  張儀剛入秦那會秦國文武皆冷目以對,怎麼看怎麼不順眼——這個只會耍嘴皮子的憑什麼能當相邦,王上昏聵。

  等到張儀以秦齊連橫破五國合縱,秦國上下全都要心悅誠服地叫聲相邦。

  秦國是實幹派,務實,不玩虛的。

  眼下局面,除了始皇帝能壓著群臣頭顱以力服人,基本誰都破不了,這世上再沒有第二個始皇帝了。

  要想以理服人讓群臣信服,把縱橫侯頓弱請回來都做不到,嬴成蟜更不行。

  章台殿嬴成蟜和始皇帝論道,已經深刻知悉了時代局限性,靠他一個人改變不了。

  沒有能壓制群臣的力。

  沒有能說通群臣的理。

  想要破局,正常人做不到。

  但嬴成蟜可以,他是豎子。

  哐當~

  面前桌案旋轉,跳躍,直飛高空三丈,然後自由落地重重砸在地磚上。♤🎃 6➈𝕊𝕙Ǘ𝓍.𝒸ㄖ𝐦 ♥😳

  四個桌案腿磕掉一個,殘缺地歪愣在地上。

  在咸陽殿上,這已經是嬴成蟜不知道第多少次掀翻桌案了。

  「沒有理由,就是不如何!」

  正在等待嬴成蟜給出獨到見解的群臣呆愣。

  這表現,這不還是那個豎子,這叫什麼事!

  始皇帝瞄了嬴成蟜一眼,打了個呵欠。

  「朕乏了,退朝。」

  群臣懵逼。

  陛下這就退朝了?

  今天朝會一個政策都沒有實行?

  要不是太后逼迫,陛下定下太子之位,今日這朝會開的沒什麼意義。

  李斯提出來的收銅鐵,遷貴族這兩項政策,明顯是陛下開小會探討出來的。

  形勢一片大好,為什麼突然就不實行了。

  群臣探究的目光偏移到頭排的嬴成蟜身上。

  該不會,是因為長安君反對罷……

  隨著始皇帝離去,眾人依次退場。

  出了咸陽殿,朝堂四個秦臣面帶笑容得向嬴成蟜行來,隔著十米就高呼:

  「今日我四人家中小聚,席有美妾,案有美酒,長安君可要……哎長安君!」


  四人還沒走三米,嬴成蟜腳尖點地快步如飛,已是行出三十米。

  嬴成蟜消逝方向,與眾人背道而馳。

  四人住腳,為首者看著嬴成蟜背影。

  「改日再聚。」

  另外三人也望著嬴成蟜背影,點頭。

  「長安君武功不遜於我朝將軍了罷。」

  「旁的不論,輕功造詣,我秦國可沒有幾人能達到。」

  「如此長安君,後宮任其暢通無阻,陛下信任至此……我著人去長安君府下拜帖。」

  為首者沉吟片刻。

  「我親自去。」

  在四人商議之時,其他秦臣也有不少人注意力放在嬴成蟜身上,往日離去的腳步都放慢了。

  嬴成蟜是皇弟,其利益與這些秦臣沒有衝突之地。

  往日是豎子的嬴成蟜,今日雖然所作所為還是豎子行徑。

  但在群臣心中,此豎子,非彼豎子也。

  「左相為何不繼續言說,這二政施行,大秦再無禍亂之可能,乃奇策也。」

  一人行至李斯身邊,與李斯並排而行,李斯有些訝然。

  他貴為大秦左丞相,這些日向他示好,找他搭話,邀他過府的人不計其數。

  但眼前這個人能找到他,還是令李斯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大秦軍事第一人,國尉尉繚,從未征戰沙場的武將之首。

  李斯停下腳步,半轉身軀。

  「陛下睏乏,為臣子的,怎能去強迫主君做不想做的事呢?」

  「左相此言,自己可信?」

  李斯不語。

  「我觀諸君皆以目視長安君,腳步緩放。唯左相步履不便,不曾回頭,應對長安君無忌憚也,為何不言說?」

  話說到這裡,就已經相當於挑明了。

  尉繚年齡在五六十歲,話語中沒有拐彎抹角,直來直往。

  李斯很少與尉繚打交道,兩人不是一個部門,不是一個類別,交集不多。

  這次與尉繚交談,讓李斯初步了解了這位素來寡言少語的國尉,大體是個什麼樣的人。

  只能說沒有上過戰場的兵家門生,依舊是兵家門生。

  聽到尉繚針對嬴成蟜的話語,李斯刻板著一張臉湊到尉繚身前,將方才對這位軍事第一人的恭敬全都拋諸腦後。

  「斯急行,是要往長安君府也。」

  尉繚詫異,眯著眼深深地看著好像變了一個人的李斯。

  他不明白,為什麼李斯要如此去維護嬴成蟜。

  你李斯可是陛下眼前最受寵的寵臣,又兼有才華,還身居丞相之位。

  「一國丞相,為他人走狗,若陛下得知不會不喜乎。」

  「我聽說從前有個國家,這個國家最大的將軍於國沒有任何武功,卻一直安穩坐在上將軍的位子上。與這個不知羞恥的上將軍相比,我李斯今日所為又算得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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