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三眼門弟子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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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鋒所指,正是於天縱藏身之處。刀光乍現之際,一道人影在強勁氣浪中倉皇閃避。「想逃?先留下你的腦袋!」我怒吼著,手中刀法連綿不絕,緊追不捨。於天縱手忙腳亂地抵擋我凌厲的攻勢,同時嘶聲大喊:「結陣,快結陣!」

  外面過半的三眼門弟子紛紛席地而坐,他們臉上無一例外地浮現出詭異的笑容,雙目瞬間放大,瞳孔中涌動著詭譎的漆黑之色。

  眨眼之間,那些原本活生生的三眼門弟子仿佛被魔咒定格,全然變成了陰森恐怖的鬼神泥塑。濃郁的鬼氣自他們身上滾滾而出,猶如烏雲般籠罩四方。

  於天縱冷笑:「你有點本事又怎樣?祖師孫臏擅長布陣,一旦那些泥塑引鬼神降臨,整個三眼門將成為死地。你逃不掉的。」

  我默不作聲,只是一刀接一刀狠命攻向於天縱。此時,張晨心也從後方高聲疾呼:「三眼門弟子們,隨我殺敵!」

  張晨心以內力催發的呼喊在空氣中迴蕩,緊接著,密集的腳步聲疾速逼近議事廳。

  三眼門弟子真的來了?

  我側目瞥向來人,心中卻陡然一沉。

  衝過來的三眼門弟子看似在狂奔,但腳步卻似乎並未真正踏地,反而如同在半空中輕飄飄滑過地面。唯有死人的腳尖無法踏實,只能在離地一寸處虛晃而行。然而,這些人腳下分明帶著影子,若不細看他們的腳尖,誰也不會察覺到有死人正悄無聲息地逼近。

  於天縱他們在弟子們的鞋上下了手腳!

  「小心,這些都是死人!」我話音未落,張晨心與艷玲已與湧來的三眼門弟子激烈交戰。人影翻飛之間,兩位姑娘已被蜂擁而至的敵人團團圍住。

  我以兩刀逼退於天縱,目光迅速轉向艷玲那邊。我親眼目睹一名三眼門弟子被一掌擊中胸膛,伴隨著骨骼斷裂之聲倒飛數米,摔在地上。然而,他竟立刻噴血起身,重新投入戰鬥。

  於天縱得意地嘿嘿冷笑:「穿上我們特製的鞋,就算被砍了頭也能站起來。倒要看看,你的兩個小情人能撐多久。」

  我一邊用刀牽制於天縱,一邊頻頻回頭關注艷玲與張晨心的狀況。張晨心顯然腿功不佳,此刻仍在苦苦應對。艷玲的鞋尖則突然彈出兩把尖刀,她身形靈動,如舞者般穿梭在人群中,鞋尖的刀刃不斷切割對手腳踝,斷裂的腳筋聲此起彼伏。然而,那些三眼門弟子竟無人倒下。

  艷玲無法砍斷他們的雙腳,使鞋與身體分離,她的攻擊顯得徒勞無功。短短片刻,兩位姑娘的處境已岌岌可危。

  於天縱的笑聲愈發囂張:「什麼祖師庇佑,土匪上不了台面,土匪的祖師自然也上不了台面。十八羅漢結陣又能如何?等著鬼神降臨吧!」

  我雖未言語,內心卻愈發焦慮——我分明看到那些化為泥塑的三眼門弟子,正逐漸轉向東北方向。

  按照奇門方位,東北即是鬼門!

  三眼門的東北角果然矗立著一座大門。

  那裡有門匠。

  那扇門必定暗藏玄機。

  思緒飛速轉動之際,泥塑上的鬼氣逐漸連成一線,仿佛形成一條直通門內的幽冥之路。大門後的房間瞬時被黑氣淹沒,悽厲的鬼哭神嚎從門縫溢出,方圓數百米內氣溫驟降。寒風颳過肌膚,仿佛有鬼魅貼近身邊,輕輕觸碰你的皮膚。

  鬼門即將開啟!

  於天縱得意洋洋:「陳滿,事到如今,你還想掙扎嗎?你的祖師爺,似乎並不打算搭救你!」

  我憤怒至極,刀光霍然暴漲。就在這時,三眼門內傳來一聲如泥塑破碎般的巨響。我循聲望去,只見一尊泥塑從內向外爆裂開來。

  「哈哈……鬼神降臨了!」於天縱狂笑:「你馬上就會看到吸乾弟子血肉的鬼神,從泥塑中站立起來,那場面既震撼又令人永生難忘。」

  於天縱戲謔的話語不斷傳來:「陳滿,你現在是不是很絕望?是不是該痛哭了?是不是該癱軟倒地了?哭吧!敵人絕望的模樣,所帶來的快感遠勝於女人所能給予的滿足。你……」

  然而,於天縱突然僵住了——那尊炸裂的泥塑非但沒有站起鬼神,反而迸發出盈盈綠火。

  並非鬼神未能被接引,而是隨著泥塑一同炸裂。

  緊接著,幾十尊泥塑接二連三地爆開,一團團綠火隨之狂舞。

  剛才還與張晨心、艷玲殊死搏鬥的三眼門弟子,不知為何紛紛倒地不起。

  那時,我還不知曉十八羅漢已經開始發揮作用,十八尊羅漢像連結而成的氣場,壓制住了凡堂秘術中的邪氣。


  邪氣不顯,秘術失效。

  於天縱對「祖師護佑」四字嗤之以鼻。然而,他恰恰弄錯了關鍵,不是我的祖師爺未曾前來,而是他的祖師爺被十八羅漢擋在了門外。局勢開始反轉。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誰說我家祖師爺沒用?他老人家只是不屑親自對付你們這群傢伙罷了。他幫我鎮住了你們的邪氣,剩下的收拾工作交給我就行。」

  於天縱怒吼反駁:「胡扯!你自己身上也帶著邪氣,怎麼沒被壓制?」

  我揮舞著手中的刀步步緊逼,於天縱只能連連後退,我眼中的殺意愈發熾烈。「對付你這種貨色,我要速戰速決,省得夜長夢多。」

  眼瞅著於天縱還想掙扎,艷玲和張晨心默契地從左右兩側包抄過來。他一看情況不妙,慌忙使出一招狠招,接著拔腿就往外跑。我緊跟其後,大聲嘲諷:「於天縱,你不是挺牛的嗎?有種別跑啊!看我能不能把你幹掉,我保證不讓人插手,一對一解決!」

  於天縱憤然回吼:「陳滿,你給我等著,要是不讓你跪地求饒,老子就不叫於天縱!」

  我冷哼一聲:「原來你也懂得說場面話啊!到這時候還不是裝腔作勢、放空炮?有膽量就站住,讓我見識見識你凡堂有多厲害!」

  「少在這跟我鬥嘴皮子!」於天縱一門心思只想逃命,哪還顧得上我在後面冷嘲熱諷。

  眼看於天縱即將逃出門外,張正陽突然出現在門口:「堂主!」

  「好小子,攔住他們,回頭我重重賞你!」於天縱正欲加速,誰知兩腳仿佛被無形之力束縛,硬生生並在一起,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我眼睜睜看著鮮血從他臉頰噴濺而出,張正陽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頭髮,將其朝我這邊扔過來:「接好了!」

  儘管張正陽把人扔出,但手裡還緊緊拽著一把帶血的頭髮。

  我盯著飛來的於天縱,迅速橫起彎刀,將卷山龍的刀尖直抵他口中。

  於天縱雙腳剛一落地,我的彎刀恰好嵌在他上下牙齒之間,他痛苦地嘶吼,眼神中滿是對生的渴望和乞求。

  我冷冷地看著他:「你這張臭嘴真讓人噁心,下輩子最好變成啞巴!」

  話音未落,我猛地抽出彎刀,刀鋒瞬間從他口中划過,血光四濺……

  我踢開於天縱的屍體,手持卷山龍看向張正陽,他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還是讓我爸跟你解釋吧。」

  我順著他目光望去,只見渾身是血的老實也從暗處走出:「陳滿,多謝你了。」

  我沉聲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實答道:「你應該看出來了,這是家父設下的局,打算一舉剷除凡堂。但他沒想到凡堂勢力擴張如此之快,短短几年已無需傾巢而出就能攻打三眼門。」

  老實指向張正陽:「他也是家父布局中至關重要的一環。家父雖未傳授他秘法,卻塑造了他的性格,這也是我們能反敗為勝的關鍵所在。」

  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張正陽早有暗示,他是張家安插在凡堂的內應。

  他確實說過,自己像張天逕一樣,說出的話一諾千金。他是在暗示我,張天逕雖沒教他秘術,卻教會了他做人的原則。只是當時我沒有往這方面細想。

  現在,我全明白了!

  張天逕並非真的封閉張正陽的感知,而是暫時切斷他與凡堂的聯繫。取走張天逕首級的正是張正陽。

  只有製造混亂和謎團,才能讓凡堂摸不清九劫眼的下落,給張家爭取時間。否則,一旦老實開啟老宅,凡堂便會立刻進攻三眼門。

  張天逕以自己的頭顱為餌,成功誘捕了半數凡堂成員。

  我沉聲追問:「那張家犧牲的九十九人又是怎麼回事?」

  「那是必要的犧牲。」老實回答,「若非如此,張家無法取得凡堂信任。家父出此下策實屬無奈,他……」

  我打斷他:「不必再說了,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不想聽。」

  「行。」老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陳滿,我有個請求。你能請平凡叔出來見我一面嗎?」

  我愣住了:「我我爺來了?他不是說三年內不跟我見面嗎?怎麼又出現了?」

  老實讓開大門:「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當我邁出三眼門的剎那,眼前的慘狀讓我驚愕得瞠目結舌。

  門外屍橫遍野,每一具屍體皆是一刀斃命,有些死者雙目圓睜,死前的恐懼仍清晰可見。我不禁想像,他們生前究竟遭遇了何等恐怖的情景。


  擡眼望去,遠處一棵樹的枝頭掛著一柄血淋淋的長刀,以及一顆血珠滾落的人頭。我雖認不出那人頭,但從下方的新鮮血跡判斷,他是剛剛被掛上去的。

  看來,我我爺在我與張天逕交談時,悄無聲息地將首級掛上了樹。

  「爺——」我疾步向前,朝著空寂的樹林喊道,「爺,你在嗎?回個話啊!」

  老實也跟著喊道:「平凡叔,老實求見。」

  緊接著,我我爺的聲音從遠方飄來:「見不見的,意義不大!而且,我跟孫子三年內不得相見的規矩破不了。」

  老實地挺直腰板,開口道:「平凡叔,我爸他一直掛念著您,他希望您能原諒他。我爸他……」

  「不必再提了!」我我爺聲色俱厲:「樹上的那顆頭顱,就拿去祭奠天逕吧!告訴他,當年算計他的人,我已經替他料理了。」

  「謝謝您!」老實感激涕零,朝著樹林深深一拜。

  然而,我爺的聲音已隨著林風消逝在密林深處。他就是這樣,心裡早已釋懷了張天逕,嘴上卻硬是不肯鬆口。若他真的與張天逕恩斷義絕,恐怕連多餘的話都不會跟老實講半句。這老爺子的脾氣,真不知是好是壞!

  老實朝著我爺聲音遠去的方向連磕三個響頭,隨後起身對我說:「陳滿,陪我走走吧。」

  他撇下滿地狼藉的三眼門,領我來到一處較為清靜之地:「陳滿,三眼門算是完了,我們張家也要離開省城。那些產業我們帶不走,你有興趣接手嗎?」

  我笑著搖頭:「帶不走就賣了吧,揣著錢走更方便。我一個混跡江湖的陰陽師,要來也不會經營,到最後還不是得變賣。」

  老實苦笑:「果然是和你平凡叔一個性子。你想不想知道,張家和你平凡叔之間的那段恩怨?」

  「洗耳恭聽。」我尋了個地方坐下。

  老實徐徐講述:「我爸和平凡叔,可以說是不打不相識。當年,平凡叔發現我爸手裡有顆九劫眼,便找上門來。兩人幾番較量下來,非但沒結仇,反而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後來,我爸答應十年後歸還九劫眼。他們便這樣交往了十年。可到了約定歸還的日子,我爸卻因某種緣故,將九劫眼贈予了他人。平凡叔為此大怒,與我爸斷絕了關係。」

  「我爸因此大病一場,差點丟了性命。」老實說到這裡,我插話問:「我想知道,當初張天逕將九劫眼送給別人的理由是什麼?」

  老實回答:「算是為了所謂的『大義』吧。這件事,平凡叔沒對你提過,我也不好多說,畢竟牽扯到我爸,由我來說難免有失偏頗。」

  我點點頭:「你接著說。」

  老實繼續:「自那以後,我爸再沒跟平凡叔見過面。直到正陽出生,我爸才去找平凡叔求助,希望他能幫一把。平凡叔雖沒拒絕,但也沒有親自出馬。當然,我並沒有責怪平凡叔的意思,畢竟那時陳家也自顧不暇。」

  「我爸精心布局多年,一心想要剷除凡堂。可惜未能如願,他也早料到這一點。他曾留下遺囑,若無法徹底剷除凡堂,張家就該退隱江湖,改名換姓,不再涉足江湖之事。」

  「我們準備離開了,希望你能接手張家的產業。」

  我再次婉拒:「你們既然選擇歸隱,就應該藏得徹底一些。留下產業容易引人注意,我就不接手了。」

  「也行!」老實點頭道:「陳滿,其實我覺得……」

  正當老實猶豫之際,張正陽也走了過來:「爸,你和我爺太執著於補償陳家了。其實,陳家並不需要我們的補償,他們有陳家人的傲骨。他們可以接受朋友的幫助,卻不願接受類似道歉的補償。」

  老實贊同道:「是我考慮多了。」

  看樣子,老實和張正陽早已相認,兩人並未上演那種久別重逢、抱頭痛哭的戲碼。

  張正陽轉向我,提醒道:「陳滿,你要當心凡堂。他們沒得到九劫眼,不會輕易罷手,肯定會來找你麻煩。」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機會,我也會找他們算帳。」

  張正陽卻搖搖頭:「我看還是算了。在凡堂那裡,九劫眼並非頂級任務,他們不至於拼命。這次的事有張家給你們遮掩過去就足夠了。你若擅自招惹凡堂,只怕不會有好結果。」

  張正陽顯然是對我沒信心,我眉頭一皺,正欲發作,卻又強忍住火氣。

  張正陽接著說:「爸,我也該走了。我爺當年留我在外,就是為了對付凡堂。如今凡堂尚未除掉,我不能跟你回家。何況,媽媽還沒回來,家就不算完整。我要去找她,帶她回家。你們帶著妹妹趕快歸隱,別再露面。我不希望你們成為我的負擔。」

  這小子張正陽說話真是狂傲,對誰都帶著幾分輕視,包括對他親爹。

  張正陽說完,不顧老實是否同意,轉身便消失在密林中。

  老實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許久才長長嘆了口氣:「他在怨我!不過細想,他怨我也有道理。當年若不是我無能,他母親也不會被當作人質交給凡堂。」

  我看著老實:「這也是張天逕的安排?」

  「沒錯!」老實黯然道:「為了對付凡堂,張家付出了太多。我爸的所作所為……罷了,不說這些。我很快就要離開省城,希望我們還有再見之日。」

  老實要走了,那張晨心呢?

  當我再次望見張晨心,她正佇立在三眼門那巍峨的山門前,目光深深地凝視著門樓,仿佛陷入了無盡的思緒中。直到我走近她身旁,她才開口詢問:「陳滿,你為何不願接受三眼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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