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八刀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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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說法看似離奇,實則是一種極簡的心理戰術。曾有人做過這麼一個實驗:他將三隻猴子關入鐵籠,並在籠內放置一根帶電的鐵棒。三隻猴子遭受電擊後,再也不敢觸碰鐵棒。

  接著,他引入第四隻猴子,當它試圖觸碰鐵棒時,遭到前三隻猴子的猛烈攻擊。

  儘管第四隻猴子不明所以,但自此也對鐵棒敬而遠之。當第五隻猴子進入籠子,最先動手阻止新猴觸碰鐵棒的,竟然是第四隻。隨著猴子數量增加,他將最初的三隻移出籠外。詭異的是,後續加入的猴子雖不清楚碰鐵棒會帶來何種後果,卻無一例外地阻止新猴觸碰,鐵棒由此成為猴群中的禁忌。

  八妖就如同那些猴子,八道刀閘則是那根鐵棒。池春曉揭示的正是這個真相。

  我是否該相信池春曉的判斷呢?

  千新月,心思千變萬化,智慧近乎妖異。萬一,她也將我納入了算計之中呢?

  正在我猶豫之際,瞥見艷玲在池春曉身後向我輕輕點頭,似乎在示意我信任池春曉。我啞然一笑:「池當家的提醒,令我茅塞頓開,是我過於執著了。」

  話音未落,我揮臂將卷山龍拋向空中,鋒利無比的卷山龍在火星四濺中深深嵌入橫刀三寸處,懸停在半空。

  隨後,我跨步越過大門,站在另一側對張晨心說:「晨心,我是以刀破刀,暫時壓制了上方的斷門刀。你們千萬別跟過來,這卷山龍不認你們,你們一靠近,只怕會命喪刀下。還有……」

  我稍作遲疑,從背包里取出白春孟,用力扔向橫樑頂部。白春孟驚叫一聲,慌亂中抓住橫刀邊緣才沒摔下。我擡頭道:「笨貓,你負責看好我的刀。若我喊『刀來』,你就把刀丟進坑裡,只要刀距我五米之內,我就能用上,懂了嗎?」

  白春孟像壁虎般四肢緊貼橫刀,一動不動,甚至因害怕掉落而喵喵直叫。

  「這隻貓真是沒救了!」我轉向張晨心,「待會兒要是不行,你幫我接刀吧,我先下去了。」

  我不等張晨心回應,從背包中抽出繩索,在妖墳周圍繞了兩圈,確保牢固後,便順著繩索滑向礦坑底部。

  當我身形觸及坑底,明顯感覺到妖墳震動了兩次。雖然墳中大妖已被封印,但其威勢仍在,我將繩索系在他脖子上,無疑是對他的極大侮辱,大妖怎會不怒?

  然而,我對此毫不在意,仍緊緊抓著繩索,繼續向坑底下降。雙腳剛一踏上地面,一股刺骨寒氣瞬間穿透防寒靴底,如鋼針般刺入腳心。我才向前走了兩步,便覺雙腿氣血凝滯,幾乎無法移動。

  我索性站定,目光緊緊鎖定棺材,實則正運功抵抗腳下的寒氣。這時,池春曉方向傳來聲音:「向左邁三步,然後徑直前行,避開下方陣法,就能接近棺材。」

  發聲之人,是三堂主小舟?

  應當沒錯,我記得她的聲音,且聽說她擅長布陣,尤其是上古陣法,她指示我移動,必有其深意。

  我正欲照做,身後陡然響起一聲古怪的斷裂聲,那是長刀斬落人頭的聲音。

  緊接著,一顆滿是鮮血的頭顱從我身後的平台上滾落下來,落地即被一層血色冰霜覆蓋。

  我辨認出,那是三眼門的一名弟子。

  他闖入了刀閘?

  我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泛起一絲冷笑。刀閘是虛,留在上方的白春孟才是真。

  我擔心自己穿過刀閘後,會讓那位門匠木書葵生疑,進而找他人試探。如今,該上鉤的人,終究還是上鉤了。

  刀閘是個幌子,我特意留了白春孟在上面坐鎮。

  我擔心一旦自己踏入刀閘,那個狡猾的木書葵會起疑,再找個傢伙去試探刀閘真假。

  木書葵要挑人試刀閘,準保會從三眼門裡選,畢竟三眼門人數多,但單個實力最弱,好操控。

  派去試刀閘的,鐵定是三眼門的傢伙。

  要是刀閘不能讓那傢伙人頭落地,池春曉或許還不會有事,但我肯定會被木書葵視為首要攻擊對象。

  正愁沒轍的時候,白春孟悄悄用意念跟我傳話,說它有法子悄無聲息地砍下別人的腦袋,只要對方實力不太高就行。

  於是乎,我索性把白春孟扔到橫刀上,讓它裝模作樣地守著。

  果不其然,對方動手了!

  我剛一瞥見地上滾落的人頭,它竟突然開口:「你敢動棺材,張晨心就得死無葬身之地!」


  我冷笑回應:「我不碰棺材,你就能動得了那口棺材嗎?」

  對方冷哼:「這不用你操心,立刻出來,離開金坑,我權當什麼都沒發生。」

  我淡定地說:「你是木書葵吧?咱們都對棺材裡的東西感興趣,但互相忌憚,這麼僵持下去,誰也甭想得到。既然目標相同,為何不聯手開棺呢?」

  木書葵沉聲質問:「那口棺材本就是我的,我憑什麼分給你?」

  我大笑:「木書葵,你這話就不對了。說這棺材是誰的,要麼是我陳滿的,要麼是八妖的,跟你有半毛錢關係嗎?」

  「你……」木書葵被我嗆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確實,我說的都是實情。

  不論外面那些刀閘到底誰造的,反正大家現在都認為是陳家的手筆。按術道規矩,這就等於陳家先祖在此做了標記,裡面的東西自然歸陳家所有。再者,八妖守了這棺材多年,棺材理應算他們的,確實跟木書葵扯不上關係。

  我接著說:「木書葵不肯合作,外面那八位意下如何?我能進得來,自然能帶你們出去,不過棺材裡的東西,我要四成。」

  「陳滿,你找死!」木書葵怒吼,「馬上給我滾出這門,否則三眼門一個都活不成!」

  我大笑:「木書葵,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沒了門,你就是個廢物!」

  「你能威脅八妖,無非是許諾帶他們出閘門。但你真有那能耐嗎?反觀我,已經證明自己能帶八妖出去。你拿什麼跟我叫板?」

  自從遇到修羅血衣後,我就開始琢磨百行陰陽師。

  雖然還沒摸透百行陰陽師秘法的詭異之處,但我弄明白了他們必須依賴自己的本行,才能發揮秘法威力。

  比如白連平、陳忠厚,不讓他們碰衣服,咱半月閣隨便拉個人就能讓他們腦袋搬家。而真正的陰陽師,就算光著膀子,也能與人殊死搏鬥,這就是陰陽師與百行陰陽師的根本區別。

  我猜測,木書葵能令八妖聽話,關鍵不在於他建了八座小廟,而是許諾帶他們逃離金坑。

  若我們不來,木書葵和八妖之間還得鬥智鬥勇一番。

  「我憑……」木書葵剛一張嘴,我心中不禁一緊。

  這木書葵身為門匠,估計早就看穿這八道刀門是個騙局,他莫不是想揭露這八門的秘密?

  不,他不敢!

  儘管八妖的本體被困門中,但被妖魂附身的活人卻在外頭。要是木書葵把秘密揭穿,首先遭殃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就沖他多年來戲弄八妖這點,那些大妖絕對能把他生吞活剝。

  我冷笑一聲:「你憑啥?說呀!你比我陳滿強,我現在就退出金坑,說到做到。」

  雖然看不見木書葵的臉色,但我料定,此刻他臉色一定好看不到哪去。

  那種有話憋在心裡,有理不讓講的感覺,足以把人逼得發瘋。

  我就是要逼木書葵瘋掉。

  沒等他開口,我接著問:「諸位,考慮清楚了沒?要是考慮好了,咱們好好聊聊。」

  話音剛落,就有人接茬:「你能確保帶我們脫困嗎?」

  這聲音我從沒聽過,不知是八妖中的哪一個,但話中的森然殺氣,分明告訴我,又有魚兒上鉤了。

  我回應道:「我不是已經展示過了,我能進閘門嗎?」

  我回答後,那人反而沉默下來,顯然在琢磨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這種反應在我預料之中,我不著急,倒是木書葵先沉不住氣:「諸位,別聽他胡扯。那八道門全是假的,誰都能隨意進出,陳滿就是在騙你們。」

  木書葵終於把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同時也意味著他在怒火中失去了理智。

  只要他稍微有點理智,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心裡暗喜,巴不得木書葵再亂說幾句。果然心想事成,他緊接著嚷道:「陳滿,你死定了!你敢戲耍八大妖王,這礦坑就是你的墓地!」

  木書葵話音未落,半空中便瀰漫起濃重的殺氣,狂暴的殺意如烏雲壓頂,籠罩整個礦坑。池春曉適時笑道:「可嘆威震一方的八大妖王,居然被一件擺設騙了幾百年,要是我是妖王,肯定羞愧得無地自容啊!」

  池春曉說的是實話,但有些實話在特定情境下,不僅會被當作假話,甚至被視為嘲諷挖苦。


  池春曉的笑聲傳入八妖耳中,無疑極其刺耳。

  先前與我對話的聲音再次爆發:「殺!」

  緊接著,木書葵的慘叫隔著空氣傳來:「你們相信我……相信我……陳滿在騙你們……我有鐵證!」

  「只要你們試一下刀門,就知道他在撒謊,就試一下就好!」

  「你們送我過去,我去試……」

  「陳滿,你不得好死!」

  木書葵最後一句詛咒未落,便被撕裂身體的聲音取代。轉瞬間,幾塊破碎的屍體從天而降,散落在礦坑四周,木書葵被八妖「五馬分屍」。

  我擡頭望向天空,一顆頭顱恰好落在腳邊。雖然無法從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上判斷年齡,但明顯看出木書葵死不瞑目。

  木書葵至死都瞪大雙眼,死死盯著我,仿佛要看我落得同樣下場。

  我只是瞥了一眼屍體,頭頂便傳來連續的岩石爆裂聲。

  八大妖墳中的六座幾乎同時由內而外崩塌,如暴雨般的碎石從礦坑四周疾速落下,其中幾塊臉盆般大的石頭,更是徑直朝我頭頂砸來。

  「陳滿小心!」

  「快躲開!」

  艷玲和張晨心的驚呼聲交織之際,我卻背著手擡頭凝視著呼嘯而來的碎石。

  並非我不想躲避,而是雙腳如同釘在地面,動彈不得。剛才與八妖周旋之時,不僅未能驅散腳下的寒氣,連經脈都受到影響,體內一絲內力都提不起來。

  眼看臉盆大的石頭就要砸中面門,石頭帶起的風聲甚至蓋過了艷玲和張晨心的尖叫,我的視線完全鎖定在那塊石頭上。

  沒有內力,我抵擋不住這致命一擊。

  難道我又賭錯了?

  就在石頭即將觸及面龐的剎那,一隻橫空而出的利爪將其擊飛數米遠,伴隨著對方的冷笑:「你還算有點膽量!」

  我淡定地拂去肩頭塵土:「這個玩笑可不太好玩。」

  至此,我才注意到身邊多了六個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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