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比鬼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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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挪來一把凳子,穩穩地坐在王書娃對面:「看來咱們得多聊聊,互相了解了解?」

  王書娃冷笑著回應:「你還不認識我?」

  我目光炯炯地看著王書娃,一字一句地道:「我確實認識你,但我並不了解隱藏在你背後的東西,抑或是鬼魅。」

  王書娃有些意外,我繼續說到:「你尋找龍心的目的,無非是想讓你父親,或者是祖父安葬,從而讓你封王。然而,你不是陰陽師,省城的陰陽師行當里也沒有你的名字。李家的秘密,你是怎麼知道的?」

  王書娃嘴硬地說:「我不想和你囉嗦,你只要照我說的做就好。」

  我沉聲警告:「王書娃,你是個聰明人,但你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王書娃不屑一顧:「如果只是這些,那你還是閉嘴吧!」

  我保持著冷靜:「龍心那東西,並非不是誰都能得到。若是我們這裡的任何人找到了龍心,只需輕輕一刀,別說你得不到龍心,就連能否輪迴轉世都是個問題。再者,三眼門的小姐,豈是那麼容易被算計的?你看張晨心……」我指向張晨心,「儘管她與吳江龍有矛盾,但你可要清除,如果她在山上出了任問題,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張老實也會把你揪出來碎屍萬段。相反,只要你死了,就無人知曉誰得到了龍心。張老實自然不會去找真正的得主尋仇。人家後輩可以稱王封侯,而你只能淪為孤魂野鬼。我說你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這話有錯嗎?」

  王書娃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我趁機說到:「又或者這人許諾給你好處?你可想好了,他所求的東西,值不值得你冒險?」我反覆提及張老實的名字,就是要給王書娃施加壓力,讓他權衡其中的利害關係。作為商人,王書娃比任何人都明白等價交換的道理,他此刻額頭上已滲出冷汗:「有煙嗎?」

  我點燃一根煙遞給他:「王書娃,有一件事我必須提醒你,你現在安全,不代表沒人敢碰你。只是你這個人有用罷了。」

  當王書娃猛然看向我時,我冷冷地道:「別以為我在嚇唬你,這世上只有你想像不到的邪術,沒有陰陽師不敢做的事情。你們老李家繫結的死結,大概只有你們自己才能解開。說不定,你的血液,或者你的身體就是激活龍心的關鍵所在。」

  這句話如同重錘擊中了王書娃的心臟,他夾著煙的手指不禁顫抖起來。我能看出,他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王書娃手中的煙很快滑落地上,他捂住臉痛哭失聲。

  這一次,王書娃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傾瀉而出,直到嗓子哭啞了才漸漸止住了哭聲:「你想問什麼儘管問吧。」

  我又遞給他一支煙:「據我所知,你在很小的時候便隨母親改嫁,看你把墳地圍在牆外,恐怕你並不知道墳中埋葬的是何人吧?後來,你是如何得知龍心的消息的?」

  王書娃答道:「是一個占卜先生告訴我的。他說……他說……」

  王書娃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的話,於是我低沉地引導他:「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家的老太太對你並不好,她更偏愛二兒子,而非是你。」

  「沒錯!」王書娃眼中布滿血絲:「我辛苦賺錢供養他們吃喝享受,但他們卻沒有一個人對我說過半句好話。在我媽眼裡,老二是她的親骨肉,而我就像個撿來的。從小到大,我都得讓著他,只要是他也想要的東西,不管我有多喜歡,都會被毫不猶豫地奪走,送到老二手中。」

  「我們家最困難的時候,我媽甚至追到車站,從我身上搶走了棉衣給老二穿,我穿著單衣含淚去了城裡打工。即使如此,我也未曾怨恨他們,依然像牛馬一樣任勞任怨!」

  聽到這裡,我不禁插話問道:「後來,他們做了更加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因此產生了報復之心對嗎?你還殺了同父異母的弟弟?還有,你故意將你妻子置於滾燙的開水中,是不是因為你覺得她骯髒,想要給她『洗淨』身上的污穢?」

  「對!」王書娃再度情緒崩潰:「他根本不是人,我對那麼好,他竟然……他們憑什麼這樣對我?那些人都該死,該殺。我沒有讓他們活下來。」

  我微微點頭:「那你母親也是死在你手中?」

  「不是!」王書娃搖頭否認:「那天我媽跑出去之後,我確實在找她。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去世的。我並沒有想過要殺她。雖然我知道,她曾幫著老二隱瞞那些齷齪事,但她終究是我媽,我下不了手。」

  我轉頭望向張晨心,老太太的遺體並未出現,只有三眼門中的人知曉其去世的秘密。張晨心沉聲道:「老太太是在後面那座山坡上離世的,她逝去時面朝山坡趴伏在地,看似是在攀登山坡時不慎失足。」


  「面向山坡?失足而亡?」我不禁緊鎖眉頭,通常因山勢滑倒而亡的人,頭部不應該對著山坡才對。此刻,我沒有過多關注老太太的身後事,而是轉向王書娃詢問道:「你是如何結識那位算命先生的?」

  王書娃回道:「那位先生,我早些年就有過交集。你也清楚,我們這些商人大多信奉風水之說。過去,我常請他幫我卜算風水。數年前,我的生意屢遭挫折,便請他幫我調整風水,他考察過我家祖墳後直言,那並非我家祖墳,即使改動風水也護佑不了我。當時,此事還引發了一場不愉快。」

  「後來,因為工錢糾紛,我與村里人鬧翻了臉,就在那次爭吵中,我才得知自己是隨母親改嫁而改姓為王。」

  王書娃說到這裡,重重地抽了一口煙:「於是,我又找到了那位先生,將我所查到的事情悉數告訴了他。那位先生說:你將祖墳置於圈外,無異於背叛祖宗。這樣一來,不僅祖宗不會保佑你,反而會找你的麻煩。」

  「我當時也不知怎地,脫口而出:我媽不讓認祖歸宗,我又能怎麼辦呢?」

  「那個先生回應道:你家老太太之所以不讓你認祖歸宗,實則是因為你在家族中的地位低下。儘管你是個小老闆,在省城卻算不得什麼人物。如果你能達到張老實那樣的層次,要認祖歸宗,誰還能阻攔得了?你的出身低微,並非因為你本身不行,而是缺乏風水氣運的加成。若能找到你太爺爺當年藏匿的龍心,將你父親安葬其中,我保證不出十年,你就能威震省城,你信不信?」

  王書娃講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那時候,我真的心動了。心想,不過就是找個墓地而已,能出什麼差錯?然而,事情並沒有按照我想的那樣發展。那位先生說,由於我多年未曾祭拜祖先,他們對我心存怨念。就算找到龍心,他們也不會庇佑我,強行施為,可能反而會適得其反。」

  王書娃掐滅菸頭時聲音有些顫抖:「那位先生告訴我,若想得到太爺爺的寬恕,就必須除掉那些阻止我祭祀祖先的人。我當時鬼迷心竅,竟聽從了他的建議,帶回了他給我的紅鯉魚。他說那是九龍催命煞,只要把魚帶回來,就能悄無聲息地咒死那幾個人,即便警察介入也無法查出線索。」

  我微微眯起眼睛:「你就沒想過,那個先生可能是故意設局讓你越陷越深,聽從他的擺布麼?」

  「那個時候,我滿腦子只想把他們幾個除去。」王書娃雙眼通紅,即使是提及他弟弟的死,提起那個人時,他仍滿懷恨意。我沉聲問道:「那位先生提出了什麼條件?」

  王書娃答道:「他說他可以幫助我改變命運,等我將來成就一番霸業後,我要供養他家三代人。三代之後,我家風水運勢大概也消耗殆盡。至於那時候的事,我們就都不必再管了。」

  風水龍脈的地氣總有耗盡之時,即使是皇家龍脈亦如此,那位先生提出的條件,從正常角度看並無過分之處。因此,他能欺騙王書娃也在情理之中。

  我心裡一動,問道:「你想殺的那些人里,沒有包括你家老太太吧?」

  「沒錯!」王書娃哭著說:「那畢竟是我媽,如果連她我都殺害,還算人嗎?起初我以為我媽肯定是被老二帶走,沒有他她活不下去。但經你提醒後,我才意識到我媽可能是死在那位先生手中。」

  我緊緊盯著王書娃問:「那位先生叫什麼名字?」

  王書娃回答:「那位先生名叫白少之,在風水街上也是小有名氣的人物。」

  我沉聲說道:「你回來之後,就沒再見過他本人是嗎?」

  王書娃點頭稱是:「自從我把紅鯉魚帶回家,按他指示行事以來,他一直通過電話與我聯繫。」

  張晨心立刻表態:「我這就去調查。」

  「不必了!」我揮手制止道:「如果我沒猜錯,那位先生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你恐怕找不到他。」

  張晨心終究未能放下執念,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結果如我所料,那位白先生已在王書娃帶回鯉魚的時候不幸溺水身亡。我向王書娃深沉地詢問:「你不懂陰陽術,又是怎麼做到這些的?」王書娃回應:「我按照白先生的指示行事,臨行前他贈我幾張符咒,吩咐我將它們投入指定位置即可,其餘的事情便交由他自己處理。」我略微頜首:「白先生已死,為何你對此毫不驚訝?」王書娃坦然道:「我早有預感白先生已經離世,與我聯繫之人說話方式與白先生迥異,我也曾對其身份產生過質疑。然而那時我似乎被某種力量迷惑,全然不顧。」

  「嗯!」我再次點頭後問艷玲:「你能守護老劉多久?說個最長時間。」艷玲思考片刻答道:「三十六小時。」我起身摘下手腕上的鐵桃核,徐徐轉動,幾分鐘後突然停止,收起鐵桃核站直身子,抽出一把利刃掛在門上。艷玲驚疑道:「你要約誰來?陳滿,你是不是已經知道對老劉下手的人是誰了?」我轉向她,直言不諱:「我不僅知曉那人身份,更明白我們面對的敵人不止一個。」

  「襲擊老劉的人覬覦龍心,但那隻道鬼卻不讓人找到李寶山的墓地所在。他們兩人曾在王家較量多次,那位陰陽師顯然不是道鬼的對手。因此,他設局引我們入局。若要尋找龍心,就必須先從道鬼入手。」

  張晨心站在遠處,仿佛自言自語般說:「你說那位陰陽師和道鬼有過交手,他們究竟……師叔!」他突然驚呼:「你說的那個陰陽師,難道是我四師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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