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掘墳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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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踏入浴室,往內一瞥,王書娃的妻子挺立在沐浴噴頭下,已然沒了動靜。

  滾燙的熱水不知已沖刷她多久,竟將她的秀髮都燙得脫落,此刻在浴室的地面上鋪灑了一層烏黑。

  離屍體不遠的浴缸中,躺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屍體半浮於水面之上,雙眼圓睜,眼角溢出的血跡幾乎染紅了半個浴缸,顯然是被人活生生溺斃的。

  看完,我立刻合上了浴室的大門,然後將癱坐在地上的王書娃拽進了屋內。

  三眼門的弟子們早已蹤影全無,空蕩蕩的屋子裡瀰漫著潮濕陰冷的氣息,估計在我離開後不久,三眼門的人便遭遇了別人的算計,不知被帶到了何處。

  我把近乎昏厥的王書娃扔到炕上,自己則在桌邊落座,輕輕敲擊桌面:「是不是該現身相見了?」

  話音剛落,王書娃便從炕上直起身來,眼神冷冽地看向我:「我出來了,你打算怎樣?」

  我緊緊盯著他,語氣堅決:「你先說,三眼門那些人在哪。」

  王書娃冷笑著回應:「我要尋得龍心。你把人帶過去,我i自然放人。給你們三天時間,大年三十之前,若是找不到龍心,三眼門的所有人都得死。」

  我不禁微微皺眉:「倘若我們找到了,你卻反悔,我又該找誰討說法?」

  「你可以……」王書娃話未說完,我突然從張晨心腰間抽出一把老舊的單發火銃,指向王書娃,臉色同樣冷峻道:「你別太過分,逼急了我,一銃結果了王書娃,大家就都別想得到好處。」

  尋找龍心的關鍵線索必然與王書娃有關,他若死了,一切線索都將中斷,無人找到龍心所在。

  王書娃的眼神驟然冰冷:「你敢……」

  「別問我敢不敢。」我冷冷打斷他,「你在王家藏匿多日,應該清楚我是誰。卷山龍的名號,你應該早有耳聞。」

  我一邊說著,一邊壓低了火銃的扳機,王書娃的氣勢隨之減弱:「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沉聲說道:「尋找龍心並非一蹴而就之事。我找對一步,你就放一個人質。到龍心處交最後一個人。」

  王書娃微不可查地點點頭:「行,但如果你們走錯一步,或者六個小時內沒有走出下一步,我也要殺掉一個人。你有膽量接受嗎?」

  「沒問題!」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過,你得先放一個人回來。」

  張晨心這時慌了神:「陳滿,這樣的賭注不能打啊!萬一我們走錯了路呢?」

  我揮手讓張晨心冷靜下來:「你覺得是儘量救回更多的人好,還是全部都無法救回更好?」

  王書娃帶著一絲笑意,眼中卻透著寒意:「後生可畏!好吧,那我就先放一個人回去。你們去後院菜窖找人,那兒關著一個人。」

  我看著王書娃,追問了一句:「既然如此,你不想透露一下自己的真實身份嗎?至少讓我知道,我面對的是哪位高人?」

  王書娃笑答:「英雄不提當年勇,更何況,我離世多年,世人記得李寶山,卻早已忘了我。不說也罷!你們愛怎麼稱呼我都隨你們。」

  王書娃言畢仰面倒在炕上,艷玲上前探手在他頸下試了試脈搏:「他還活著,剛才附在他身上的東西已經走了。剛才那個,會不會就是當年揭穿李寶山尋找活龍心的那個先生?」

  「有可能!」我站起身來說道,「老劉,你負責喚醒他,他清醒過來可能會情緒失控,看好他,別讓他做出傻事。艷玲,過來幫我處理一下屍體。」

  張晨心:「還是我來吧!我有經驗。」

  「有艷玲就行了!你去菜窖救人。」我伸手拉過艷玲,將她帶出了房間。

  張晨心被我氣得連連跺腳,而我卻拉著艷玲疾步離開了現場,直奔浴室。沒過多久,屋內便傳出了王書娃撕心裂肺的痛哭聲。待我把所有事情妥善處理完畢,王書娃也哭得差不多了,這時,張晨心帶著從菜窖中拽出來的陶富貴已在屋裡等候。

  我緩步走到滿臉淚痕、眼睛紅腫的王書娃面前:「你家房屋後面是不是有個墳地?」

  王書娃引領我們來到他家後院,指著一處地方說:「對,就在屋後。」

  我走過去,用腳輕輕撥動了一下墳前的土地:「你知道這兩座墳墓的主人是誰嗎?」

  「不知道。」王書娃搖搖頭,又補充道:「聽村里人說過,說是我的曾祖父。」


  我又追問:「你給這兩座墳上過紙錢嗎?」

  王書娃答道:「逢年過節的時候,我燒過紙錢,但很隨意,從未正式燒過紙。」

  我點頭表示理解,然後從王書娃家院子裡拿起一根鐵鍬柄和一把鐵錘,用刀削尖鍬柄後將其插在墳頭上,再掄起鐵錘狠勁釘入墳中。當我抽出鍬柄時,上面已粘了不少棺木碎屑。

  我撚起一點木屑聞了聞:「這不是李寶山的墳。根據棺木年代和其中只有男性沒有女性的情況判斷,這座墳里埋的應當是李寶山的後代子孫,而非他本人。」

  張晨心疑惑道:「你得到的消息不是說李寶山就葬在他家後院嗎?」

  「你大概只學過風水,沒深入研究過盜墓術吧。我剛才所用的是盜墓手法中的『釘棺驗木』。」我解釋完,接著說:「按照老田提供的線索,李寶山本應與妻子合葬。如果墳中只有男性,則說明這墳里埋的是他的兒孫,而不是他本人。」

  「這下可怎麼辦?」張晨心頓時慌了神,第一條線索就斷了,接下來要如何去尋找目標?

  陶富貴則撇嘴反駁:「胡扯!我怎麼從沒聽說過文棺材木判斷男女。」

  張晨心一時也犯難起來,看樣子她也覺有些不靠譜。

  我退後一步,擺出一個邀請的手勢:「既然你不信,可以挖開驗證一下。」

  陶富貴臉色一沉:「你自己的事,要我來挖墳?」

  我看著陶富貴似笑非笑地說:「這麼說,你是不相信我嘍?」

  「不信又能怎樣?」陶富貴因為之前被打掉幾顆牙齒的事一直懷恨在心,逮住機會自然要給我找點茬。「說不出個所以然就想動手?我看卷山龍也就這點能耐了。」

  我看向張晨心:「你呢?信不信我?」

  張晨心輕咬嘴唇,猶豫地道:「我……其實我也覺得……我很想相信你。」

  「這就對了!」我對張晨心豎起了大拇指:「如果你不信我,那我們之間的交易就此結束。老劉,艷玲,我們走。」

  我不假思索地轉身離開,張晨心愣住了,立刻追上來:「陳滿,你這是幹什麼?我只是……」

  我再次看向張晨心:「只是忘了規矩是吧?」

  張晨心一下子愣在那裡,過了片刻才問陶富貴:「他說的是什麼規矩?」

  陶富貴面色陰沉地回答:「按規矩,如果僱主對陰陽師產生懷疑,陰陽師完全有權終止合作,不再為僱主做事。」

  我盯著張晨心說:「你自己不信我,怪不得我。記住,如果有下次,你拿什麼也無法再雇我回來。」

  「陳滿,你怎麼這麼斤斤計較。」張晨心氣得直跺腳,「陳滿,你別走,等一下。」

  張晨心快步跟上,急切地說:「陳滿,你到底要怎樣?我只是……」

  我正色面對張晨心:「你要記住,規矩不可破。」

  「記住,若還有下次,任你用何物也難以再請我出手。」

  我將那枚決定命運的買命錢緊緊握在手中,向前邁了幾步,這時張晨心突然開口:「我怎麼覺得,你故意誤導陳家獲取信物。」

  被她當面戳破,我不免有些難堪,立刻轉向陶富貴質問道:「你不是質疑墳中只有男性遺骸嗎?那你現在就去挖開驗證!」

  陶富貴看到張晨心動用了珍貴的吞天買命錢,心中早已積壓著怒火,被我這麼一激,更是火冒三丈:「我現在就去挖開看看。如果你錯了,那東西就還給師妹。」

  我冷哼一聲,上了王書娃家的房頂,目光投向遠方的山坡,默不作聲。

  滿腔憤慨的陶富貴,沒過多久便掘開一座墳墓,然而當他面對棺材裡的景象時,整個人愣在那裡,雖然棺中的屍骨已經枯朽,但他身上卻穿著一件男式的壽衣。

  張晨心擡頭看向屋頂上的我,而我面色平靜地回應道:「那邊還有一座墳塋,你們要不要繼續挖掘確認一下?」

  「我就不信邪!」陶富貴坐在墳坑裡,近乎瘋狂地抓起鐵鍬沖向另一座墳墓,「別攔我,今天我一定要揭穿他的謊言。」

  「陶富貴,你冷靜點!」張晨心試圖阻止陶富貴,卻被他一把推開:「別管我,我今天非要讓他丟臉不可。」

  陶富貴連續幾鏟下去後,口中忽然噴出一口鮮血,在雪地上灑下一片刺目的紅斑。

  「富貴!」張晨心將陶富貴扶起來時,只見他臉色蒼白如紙,虛弱無力地指著我說:「師妹,千萬……別相信他。他會害死你,甚至會毀了我們三眼門。」


  我從房頂上躍下,走向陶富貴,他指向地上血跡,聲音微弱:「我剛剛強行施展了血卦,算出陳滿心機深重。你絕對不能信任他!」

  我搖搖頭,冷冷地說:「沒想到三眼門竟如此不堪,為了占卜一次,不惜損耗十年壽命,不去關心同門生死安危,反而來窺探我心機深淺。這樣的勇猛之士,實屬罕見。」

  「你……噗!」陶富貴在羞愧和憤怒中再次噴出血來,就此氣絕身亡。

  「陳滿!」張晨心站直身體指責道:「他已經身受重傷,為何你還要刺激他?」

  我淡淡回答:「我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如果連這個簡單的事實都不能接受,我們之間無法進行合作。」

  「我不需要與你合作。」張晨心終於按捺不住:「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走!」我揮手帶著艷玲和老劉迅速離開,只留下張晨心和那具屍體在皚皚白雪中。

  離去時,我能感覺到張晨心一直擡首望天,我知道,她並非做作姿態,而是竭力忍住即將滑落的眼淚。

  待我們的腳步聲消失在雪地里,張晨心才拭去淚水,從背包中取出羅盤,效仿我先前的做法躍上屋頂。

  我之前登上屋頂是為了鎖定李寶山的墓地位置。通常情況下,位於陽宅附近的祖墳,會與宅子錯開一個方位,以示祖先守護宅邸之意,同時避免與陽宅形成對沖格局,導致鬼祟在背的不利情況。

  我認為李寶山的墓地應該就在王家附近,張晨心可能也持此觀點,所以才會登上屋頂利用羅盤定位。

  然而,張晨心還未擺正羅盤,就發出了一聲驚呼,陶富貴的屍體消失了,原本站在牆邊的王書娃也不知所蹤。

  羅盤因陰氣而快速旋轉起來,表明她身邊有鬼魂靠近。

  面對這種情況,毫無經驗的張晨心一時不知所措。緊接著,身後傳來清脆的碎裂聲,仿佛有人踩碎了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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