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鎮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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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我是看著天氣預報的。

  說是今夜是中秋圓月,萬里無雲,我之前睡下的時候月亮才出了三千里,可眼下卻不對勁了,因為天上哪裡還有月亮的半分影子?

  但周圍卻白的亮堂。

  安平縣沒人比我這個土泥鰍更熟悉了,可我望了周遭一眼,卻發現周圍卻沒有一點我熟悉的地方,反而是如同民國時期周圍一個個獨棟的小院。

  每一個院子的門頭上都掛著白色的燈籠。

  而照亮周圍的光芒就是那一盞盞的白燈散發出來的。

  我到底在哪?

  我驚慌失措,心跳都跳到了嗓子眼,偏偏這時候。

  「跑啊,你再跑啊……」

  一個似男似女的尖銳聲音響了起來。

  這聲音非常耳熟,我印象深刻。

  那正是這幾年來不停的在我的心中蠱惑我去偷刀的聲音,何其恐怖,但我卻沒有時間去思考。

  我心中一慌。

  因為赫然發現我拼命的想要逃走遠離的那兩個玩意同時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一個沒有腳,一個只有一雙鞋。

  甚至,隔著老遠我都能嗅到它們身上散發出來宛如下水道一般的腐臭氣味,聽到那如蛇類吐信辦的尖銳聲音。

  一時間,我腦袋一片空白。

  可隨即一腔熱血上涌湧向我的喉頭兒,我惡向膽邊生,手中的坐地虎捏在了手裡,然後死死的叮囑了身前的這兩個玩意。

  「他媽的。

  老子!不怕你!」

  我目眥欲裂,發出如同困獸一般的嘶吼聲,然後發了瘋一般撲了上去。我不是我爺,沒有那樣的武力值,他打小也從來不教我那些玩意。

  而我胡亂的用座山虎劈砍,只憑藉著自己的一腔血勇。

  我不知道自己是贏了還是輸了,只知道我脫力昏死過去之後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換了地方,外頭日頭明亮,陽光暖洋洋的照進了屋裡。

  我猛的從自家的火炕上爬起來,警惕的看著四周,因為我腦海中最後的意識還尚且停留在昨天晚上和髒東西纏鬥的時候。

  可周圍什麼都沒有。

  只有炕尾的地方我爺拎著眼袋鍋子吧嗒吧嗒的抽著煙,他身前的地方,擺著的正是昨天我偷拿過來的坐地虎。

  「醒了?」

  瞧見我爬起來,我爺耷拉著眼皮就問了一句。

  就是這一句,我的眼淚在也憋不住,嘩啦一下子就下來了。我再逞能,也不過是還沒滿十八的孩子,如今見到我爺,如何還能硬氣的了?

  「哭什麼哭,憋回去,有膽子偷爺的刀,沒膽子去承擔後果?」

  「當初爺就勸過你,別打這兩把刀的主意,你不肯,現在怕也晚了?你以為爺每年祭刀要留一把座山虎在家中懸在房樑上為什麼?」

  「傻小子,這是懸刀鎮邪。」

  我爺放下眼袋鍋子瞪了我一眼,隨即招手讓我靠近一點。「知道啥叫懸刀鎮邪不?爺用自己的頭髮系住刀把懸在房樑上,頭髮是爺的,就相當於爺手裡拿著這把刀,尋常的邪祟不敢欺上門來。」

  「就算是有不開眼的,爺哪怕遠在山巔祭刀,也有本事萬里斬邪,砍了它們的腦袋。你娃子倒好,豬油蒙了心把刀拿下來,若不是你手裡的這把座山虎怕是你有命摘,沒命活,到時候爺少不得要走一趟陰曹地府,撈你回來。」

  我爺說著,可一向是犟種的我卻是連個屁也不敢放了。

  我哪裡還敢反駁半句?

  昨夜的夜半驚魂到現在我腿肚子還轉筋呢,我連忙奉上笑臉,說爺啊,我錯了,真錯了,你要打要罵,我都認了,可我好歹是你的親孫子,往後你老了我是要幫你養老送終的,你可千萬不能見死不救。

  你是不知道啊,昨天我差點就死了,就差那麼一丁點。

  然後,我把昨天晚上的所見所聞趕緊說了一通,生怕自己不老實交代,我爺就不肯幫我。因為我很清楚,清白人邪祟不纏身。

  一旦纏上了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結局。

  昨天那玩意凶的厲害,無論是白底兒黑面的紅繡花鞋也好,還是披著大紅嫁衣有四眼的人形怪物也罷都絕不是好相與的玩意。


  而我現在能求的就只有我爺。

  「救你,當然得救你,否則的話,爺還不得白髮人送黑髮人?」

  「這都是命。」

  「小阿滿,你知不知道爺當初為什麼不叫你看這兩把刀,不叫你學盡爺這一身本事,拼著失傳於世也寧願帶進棺材裡?」

  我爺看著我,眼中有種說不出的意味,那眼神我見到過,就比如當初我爺答應了安平縣的眾人願意九人擡棺上山巔的時候看我的眼神一樣。

  聞聲,我木訥的搖搖頭。

  說實話,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畢竟啊,我是我爺唯一的親孫子,也是他老人家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

  我爹娘早亡,我打小就跟著他,我費解他為什麼願意把一身本事帶進棺材裡也不交給我,這在所難免。

  「所以說,這都是命。」

  「陳滿,你該知道,就算不清楚也該有猜測爺到底是做什麼的。爺這一行啊,乾的不是常人的買賣,如果可以,爺也不想走這一條路,看似風光,光芒萬丈,受人追捧,但實則處處兇險,稍有不慎就是萬丈深淵。」

  「而你,墳地出生,你娘生你的時候恰逢邪祟纏身,不得已才叫你生在了墳地中,未曾想,你確實天生的陰命。」

  「陰司有令,凡天生陰命,過不過十八,極易夭折。就算僥倖存活,也天生容易招惹髒東西,所以爺才不教你本事,不讓你碰這兩把祖傳的刀。」

  「記得當初爺上山斬龍時候要安平縣答應爺的三個條件嗎?這第三條,就是我要借安平一年氣運,保得你能夠安然太平。」

  「誰知,你今日碰了刀。」

  我爺抽了口旱菸袋幽幽道。

  但他的話卻沒說下去。

  而這時候,我才理解了我爺多年的用心良苦,而他後頭的話不用說我也明白,正是因為我天生陰命,容易邪祟纏身,我爺祭刀的時候才會留下一把刀來懸在房梁,鎮住邪祟,讓它們不敢近身。

  而我碰了刀,切了線,如今卻再也避無可避了。

  索性,我爺沒有過多的埋怨我,他抽完一卷眼袋鍋子,叫我起來後就打開了從來不讓我進的西屋,然後丟給我一把斧子叫我去後山砍樹。

  都火燒眉毛了還砍什麼樹?

  我搞不懂,但犯了大錯的我只得乖乖照做,就像我說的,我還沒結婚,還沒媳婦,我還不想死,死了就一了百了,就沒人能給我爺養老送終了。

  我砍了不少的樹,我爺把樹劇成木片,然後著手鼓搗。

  起初我還不明所以,看著我爺一邊鼓搗,一邊再上頭寫寫畫畫,可隨著東西弄的初見雛形我才大吃一驚。

  天星蓋,黑底漆,方方正正、

  我爺是在打一口棺材。

  這是……

  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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