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九章 兩個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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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何時給呂鄺種下的蠱?......」浮沉子問道。

  「那日天上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呂鄺還是沒有一點防備地前來赴宴了......席間,兩個人推杯換盞,相談甚歡......那蒙肇有意找一些呂鄺愛聽的話來說,還一個勁地認錯,說他以前是做得不對......從今之後,痛改前非,遣散教徒,歸隱山林......還說什麼,定然會每天在三清道祖近前,給大哥祈福云云......」譚白門道。

  「那呂鄺見蒙肇這樣說,還擺出這樣的姿態,心中也是高興,就多吃了幾卮酒,對蒙肇說,賢弟迷途知返,才是真正的悟真悟道,等他卸去一身官衣,便去尋蒙肇,一同歸隱山林,悟道修真......更說,如今大雪紛揚,連綿不絕的,賢弟也用不急於一時,等到雪停之後,再離開不遲!那蒙肇滿口應承......」

  浮沉子冷笑道:「蒙肇這個人啊......虧得呂鄺還認他做兄弟,這種人野心勃勃,居心叵測,想來說了不算,算了不說......唉......」

  譚白門也點了點頭道:「比起蒙肇......這呂鄺的確在人心揣摩上,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後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那呂鄺已經有些醉了,蒙肇看起來也是雙眼迷離的。只是,呂鄺是真醉,蒙肇可是裝醉......趁著呂鄺醉酒不備,從袖中拿出了早藏了多時的噬魂蠱......捏在他的手上,輕輕地一彈,那噬魂蠱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落進了呂鄺的酒卮之中......」

  「蒙肇的動作十分快,幅度也十分小,幾乎察覺不到......在場眾人都沒有發覺......若不是我就坐在他的旁邊,而且當日並未飲酒,是決計發現不了的......」

  譚白門頓了頓道:「我親眼所見......那噬魂蠱落入呂鄺的酒卮之中......但噬魂蠱本身就極其微小,而且通身都是透明的,落在酒卮之中,正常的人都不好發覺,何況那呂鄺已然酒醉,並不清醒呢......」

  「蒙肇見那噬魂蠱已經入了呂鄺的酒卮,這才又假意勸酒,呂鄺在毫無防備,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端起那酒卮,一飲而盡......至此,他便中了噬魂蠱......」譚白門道。

  「嘶.....,.原來是這樣!......」浮沉子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閃動,想著什麼。

  譚白門並未在意浮沉子的神色,只道是因為他太過驚訝了,這才又道:「這噬魂蠱被種在人的體內之後,不會立時發作,而是會休眠兩到三日,然後在人體之內開始慢慢的甦醒,靠著宿主吸收它自身的營養......隨著時日日久,這噬魂蠱便會漸漸長大......而中蠱之人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受到噬魂蠱的侵襲,漸漸地變得狂躁、冷血,孤僻、沉默寡言......到最後便會徹徹底底的轉變他的性格和喜好,所以,現在的呂鄺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另外一個人......實際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改變,他以為他以前都是喜歡和痴迷他現在所做的事情......這也是他如今性情大變,沉迷陰陽教的原因......」

  浮沉子點了點頭,不動聲色道:「此蠱......能解麼?」

  「這......應該是不能解的......我曾問過蒙肇,蒙肇當時十分得意扥對我說,中蠱之人體內的蠱蟲,只有施蠱之人出手,才有辦法徹底解了......若是施蠱之人不給解,這個人到死體內的蠱蟲才會從腐爛的軀體中飛出來......發動對宿主最後的攻擊,將宿主的屍體啃食到只剩一堆白骨,方才罷休......所以,蠱道一途,至陰至邪,讓人生不得安寧,死不得安息!......」譚白門沉聲道。

  「那麼不起眼的蟲蠱竟然如此厲害......」浮沉子有些不可思議道。

  「不僅是噬魂蠱,蒙肇說過,所有經他親自施蠱的中蠱之人體內的蠱蟲均無解......包括,所有弟子體內的......靈犀蠱!......」

  說到此處,譚白門不動聲色的看了浮沉子一眼。

  「那不一定......若是神醫親至,就能解了那什麼勾八蠱蟲......」浮沉子道。

  「神醫?......哪個神醫呢?醫者行的是醫道,施蠱之人行的是蠱道.....兩者之間有本質的區別的......所以,求醫解蠱的可能性太低了......」譚白門道。

  「哼!你這話就太沒見識了......若是神醫元化和飛蛇谷張神農親至,小小蠱蟲自然能解啊!......那蘇凌和穆顏卿體內的靈犀蠱,不就是被元化神醫給解了麼......」浮沉子瞪了一眼譚白門道。


  等他話說出口,這才意識到,自己矢口了,這譚白門是有意討自己的話。

  浮沉子只得擺擺手道:「拉倒,拉倒......既然說了,就不妨告訴你吧......蘇凌和穆顏卿體內的靈犀蠱已然被神醫元化給祛除了......蘇凌那小子是元化的徒弟......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我才無意之間撞破丁白那些齷齪之事的......」

  譚白門這才點了點頭,打了稽首道:「無量天尊......原來如此,我還一直擔心......怪不得蘇公子恩公敢與蒙肇翻臉,而那牽晁帶走了穆顏卿之後,蒙肇也無法找到他們的確切位置......原來是靈犀蠱已除,真是太好了......若是元化、張神農這樣的神醫,解蠱卻是手到擒來的......」

  浮沉子點點頭,抬頭看了看天,只見東方天際處,已經微微泛白了,不想自己與譚白門竟然談了大半夜,這才又道:「得了......該問的我也都問過了,該說的你也都說得差不離了......你回去準備準備,等到那蒙肇醒了,你去找他......」

  「找他?作甚......」譚白門不解地問道。

  「你找他,務必要想辦法,讓他答應你隨我一同去審問昨日被擒的韓驚戈......畢竟他是蘇凌的人,咱們怎樣也得保他活命,另外還要交流一些信息......萬一那蒙肇派另外一個人跟我同去......就不方便了......所以,只能你跟道爺同去......」浮沉子眯縫著眼睛道。

  譚白門聞言點了點頭道:「明白......道兄放心,我定然會讓蒙肇點頭,你我同去的......而且,儘量不讓他對你我起疑心就是!」

  「嗯......譚老弟有心機......這一點我放心!......」

  兩人商議已畢,浮沉子這才起身,送譚白門出去。

  譚白門並不急著走出房去,而是讓浮沉子四下打量一番,確定無人監視,這才閃身出了浮沉子的房間,消失在問道廂房的陰暗之處。

  送走了譚白門,浮沉子將蠟燭熄滅,仰面躺在榻上,回憶方才譚白門的話。

  一時之間千頭萬緒。

  蒙肇冷血而野心勃勃,為了權利不惜向自己結義的大哥下毒手,給他施蠱,可見此人多麼的薄情少義;那蕭元徹也是夠厚黑的,自己養了一頭虎,卻並不想蘇凌說明,卻以蘇凌為刀,想借蘇凌之手除去蒙肇和陰陽教,唉,蘇凌這一番在陰陽教行事,幾死幾生,真的值得麼?不管如何,那是自己的朋友,等此事畢了,道爺就把整個事情的真相告訴蘇凌,讓他自己做抉擇,是留在蕭元徹身邊,或者乾脆離開他,跟道爺去兩仙塢......

  雖然道爺有私心,想招攬他去兩仙塢,但當道士有什麼不好的,總比當個冤大頭強吧,實在不行,蘇凌捨不得那幾個女娘的話,只要答應去兩仙塢安身,不做道士也行啊!

  他又想到這個譚白門。

  不知為何,浮沉子隱隱覺得眼前這個譚白門並不像他說話談吐那樣簡單,反而心機極深,更有極大的復仇欲望,除此之外,更有些骨子裡的傲慢和自恃才高。

  這種人是因為寄人籬下,所以才蟄伏保身,一旦有機會接近權利,他必然會牢牢抓住,而且會越陷越深。

  以後滅了這陰陽教......譚白門如何處理呢?雖然他現在棄暗投明,可是他這種人的性格,還有無論如何他也是陰陽教能有今日勢力的謀劃者,蒙肇的謀主,陰陽教如今種種血腥手段和愚弄世人的做法,大多都與譚白門脫不開關係啊。

  不過,浮沉子倒也沒有太煩心,畢竟如何處置譚白門,是留是殺,那是蘇凌和蕭元徹要考慮的事情......

  想來想去,翻來覆去,浮沉子只覺得頭漸漸昏沉,終於呼呼睡去。

  ............

  天色大亮,浮沉子起來剛洗漱完畢,便聽到門前有嘈雜的腳步聲,他隔著窗戶看去,卻見外面一隊陰陽教的弟子,簇擁著譚白門正朝自己房門的方向來了。

  浮沉子心中一動,看這架勢,那譚白門應該是已經向蒙肇請過命了,趕來與自己一同去石牢審問韓驚戈的。

  正想間,便聽到有人叩門,更有十分謙恭的聲音傳來道:「天師......天師可醒了麼?......」

  浮沉子應了,深吸了一口氣,做出一副輕鬆的神色,緩緩的開了門去。

  那譚白門和浮沉子迅速的對視了一眼,彼此自然心照不宣。


  浮沉子先道:「原來是忘機道友,這麼早來找貧道,莫不是教主有什麼差遣麼?......」

  該演的戲還得好好演,畢竟除了他們倆,周遭還有十幾個弟子。

  譚白門也忙打了稽首道:「天師......小道奉了教主之命,隨同天師,前往後山石牢,一同審訊昨日拿住的暗影司奸細韓驚戈......」

  浮沉子聞言,忙點頭道:「嗯!很好......貧道正有此意......一個人是私,兩個人是功,有勞忘機道友了......」

  兩人客氣一番,這才在十幾個弟子的簇擁下,朝著後山石牢而去。

  一路之上,浮沉子和譚白門兩人並行,走在最前面,後面的陰陽教弟子刻意的跟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並未跟的很近。

  浮沉子這才壓低了聲音道:「譚老弟......可以啊,你怎麼說動蒙肇,讓你跟我一同去審問韓驚戈的啊......那貨沒起疑心吧......」

  譚白門壓低了聲音道:「放心......道兄,是蒙肇主動開口的......我只是說了,不能讓道兄一個人去,你一個人去,回來說什麼都沒有人給做個見證,萬一再漏掉了一些關鍵的信息......所以得找個心思縝密的人跟著同去......那蒙肇便直接說讓我跟著來了,我這才順水推舟......」

  「行......不錯啊,他說出來,比你自己要求跟著更妥當......這樣蒙肇自然不會起疑心了......到時候你跟著道爺進去,看道爺眼色見機行事......」浮沉子微微點頭,低聲道。

  「不過,有兩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道兄......」譚白門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看,聲音極低道。

  「不好的消息?......是什麼?......」浮沉子的心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這第一個麼,我臨來之前,蒙肇讓我跟他一起等著那管道罡來,待管道罡來了,蒙肇吩咐他昨夜耽誤的事情,今夜務必要進行......他還吩咐我,今夜在極樂殿跟管道罡還有各堂的當家人守在外面,不論有什麼風吹草動,都不要驚擾他......如果有人搗亂,我們可以立時格殺......」譚白門聲音極低道。

  「額......他這是要搞什麼么蛾子啊?......」浮沉子道。

  「雖然我也不太清楚,他說的昨夜耽擱的事情是什麼,但據我推測,應該是蒙肇今夜要到密室之中繼續修煉他那個邪功陰陽聖法......而且似乎能不能修煉大成,只在今夜了......因為他明確的說了,要我們在極樂殿內守衛......那他必然要進那密室之中......」譚白門聲音極低道。

  「額......八成如此......」浮沉子眼睛轉動,思忖道。

  「所以,道兄......眼下咱們得趕快行動啊,如果再不阻止蒙肇,今夜之後,一旦蒙肇邪功大成,咱們可都不是對手啊......到時就算蘇公子恩公歸來,與咱們聯手,怕是也戰不敗那蒙肇啊......」譚白門擔憂的低聲道。

  浮沉子臉色變了數變,低聲道:「道爺也知道啊......可是蘇凌這貨到現在都沒露面啊......沒有他,就靠道爺我......這未免有些......」

  浮沉子說話的聲音有些底氣不足,半晌,這才輕蹙眉頭,聲音極低道:「拉倒,拉倒......沒有時間了......今夜無論如何也要阻止蒙肇練成邪功......否則的話,再想破陰陽教可就更難了......若是蘇凌那貨一直不露面,咱們就不能等他了......咱們先去見韓驚戈,暗示他咱們是一夥的......到晚上,道爺偷偷溜進牢房,把韓驚戈先救出來......想來他知道牽晁和穆顏卿藏在何處,到時候我匯合他們,到極樂殿與你匯合,到時候若是真不行,直接抄傢伙!......」

  譚白門點了點頭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浮沉子又問道:「另外一件不好的消息呢?......」

  譚白門聞言,有些變毛變色,支支吾吾道:「那個......那個,丁白.....沒了!......」

  浮沉子聞言,心中一驚,一拉他的衣角,兩人快步朝前走了幾步,跟後面的十幾個弟子拉開了一段距離,他這才低聲疾道:「什麼叫丁白沒了?......死了麼?」

  譚白門搖搖頭,苦笑道:「死了倒還是好事呢......不是死了,是沒影了......」


  浮沉子聞言,只想罵娘,暗道,這丁白別的本事沒有,禍害小姑娘和逃跑的本事到時挺厲害的,先是從問道廂房逃走,被譚白門穩住,然後又用迷藥迷暈了,現在又沒影了。

  「這到底怎麼搞的......你不是說你給他下了迷藥麼?......怎麼會......」浮沉子低聲疑惑道。

  「我也不清楚啊......昨夜我去找道兄之前,生怕那丁白再醒過來,還加了些量給丁白又灌了一次迷藥......可是我從道兄房中回去之後,也是累了,並沒有即刻查看丁白,便倒頭睡了......醒了之後,記起這件事情,結果再找丁白,他就沒影了......」

  浮沉子聞言,一陣懊惱道:「下迷藥.....特麼的不靠譜啊......就不能下了迷藥再找個繩索把他捆起來麼......這下可好,那丁白沒了,一旦去找蒙肇......不用今晚動手,咱們隨時都有暴露的危險......早知道,管他體內有沒有靈犀蠱呢,直接把他腦袋砍下來就完事了......」

  譚白門倒還算鎮靜,沉聲道:「道兄......眼下的情勢還不至於如此糟糕......畢竟我當時已經做好了暴露的準備,所以去見蒙肇的時候,都沒有打算活著......可是蒙肇並未有什麼異常,而且......那管道罡也沒有什麼異常......所以,我猜那丁白這次不敢再拋頭露面了,他分不清陰陽教到底有多少咱們的人,所以他躲起來了.....但,他一旦躲起來,只要在今夜之前見不到蒙肇,蒙肇一旦進入密室修煉,他就得等他出來才能再見蒙肇......所以,就算到時見著蒙肇了,咱們也已經動手了......」

  浮沉子想了想,點了點頭,低聲道:「事已至此,想旁的也沒什麼鳥用了......但願丁白這小子怕了,學乖了,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眯起來了......眼下,先搞定石牢里的事情再說!」

  譚白門點了點頭,兩人不再說話,生怕被後面的人聽了去。

  又走了好一陣,眼前便是陰陽教後山石牢的入口。

  石牢入口前,正有六個守衛弟子,腰中懸刀,守在那裡,見浮沉子和譚白門來了,這才趕緊迎了上去。

  浮沉子未說話,譚白門上前一步,打了稽首道:「奉教主之命,今日審問奸細韓驚戈.....。人犯可有什麼異常麼?」

  那六個守衛中當頭兒的忙一拱手道:「忘機師兄,天師辛苦......這韓驚戈自被押入石牢之後,倒也聽話,不喊不叫,也不反抗,就朝著雜草間一坐,閉目打坐,今早飯來了他就吃,把飯菜全都吃光了......然後繼續回到雜草那裡打坐養神......我們見他沒有鬧騰,也就沒有給他上刑......」

  浮沉子這才微微頷首道:「嗯......這裡是陰陽教,教主和煞尊都是慈悲為懷,能不打人動刑,還是極好的......你們做的很對!」

  這幾個守衛忙拱手謝過。

  浮沉子又道:「如今牢里除了韓驚戈,還有咱們的人麼?」

  那當頭兒點了點頭道:「還有牢頭兒石春石師兄在守著,刑具和審問所需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專侯兩位前來......」

  浮沉子這才裝作滿意的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朝譚白門使了個眼色。

  譚白門心領神會,忙朗聲對身邊的人道:「韓驚戈是個關鍵人物,關係著教主夫人的下落......所以此事不能有閒雜人等知曉,等下我與天師一同進去便可,你們在門外守衛警戒,一旦發現有可疑之人,速速拿下!」

  這些人都是聽命行事,自然沒有異議,皆拱手應諾。

  譚白門這才朝著浮沉子做了個請字,兩個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石牢。

  正走間,浮沉子朝後面看了看,果見沒有一個人跟進來,他這才壓低了聲音道:「譚老弟......一會兒想辦法把那個什麼石春的牢頭兒也給鼓搗出去......要不然留在這裡礙手礙眼的,咱們說起話來,極不方便!......」

  譚白門點了點頭,低聲道:「道兄放心,包在譚白門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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