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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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2章 毒計

  瞿帝閉上眼睛,抄手坐著。

  一群宮女悄無聲息地收拾殿內殘局。

  劉恕己腳步匆匆入內,躬身行禮,雙手呈上奏摺:「陛下。西南來了密報。」

  瞿帝毫無反應。

  立在一側的大太監略一忖度,上前接了密報呈到案上。

  半晌,瞿帝心口鈍痛漸緩,才睜開眼睛,瞥了劉恕己一眼,展開密報。

  「花州爆發瘟疫?」瞿帝看罷,心情好了許多,暫把心中種種猜忌放到一邊,「劉卿親自將這份密報送來,想是有什麼計策?」

  兩個丞相之中,瞿帝其實一開始更信任陳濟之,可是漸漸地,他發現劉恕己更好用。

  陳濟之直言敢諫,每當瞿帝又一拍腦袋做出什麼離譜決定時,總會遭到他極力勸阻,忠言逆耳自然不會多好聽,而劉恕己不僅不會勸,還總能在事後默默收拾爛攤子。

  瞿帝這些年行事越來越沒有顧忌,多少與此有關。倘若無論做什麼都會有人兜底,試問又有多少人能克制?而瞿帝一輩子都有人兜底,從前是先帝,後來是肖夢羽,再後來是陳濟之,現在是劉恕己……

  「臣確有些想法,只不過……」劉恕己遲疑了一下,「此法有傷天和。」

  瞿帝將手中奏摺丟到案上,接過太監送上的藥茶,撇著上面的浮沫:「說來聽聽。」

  「因瀾江天險之故,從徐入我大瞿的關口只有幾處,正因如此,徐國才如此執著於奪取花州,如今徐國大軍在花州一帶紮營,臣有一計,可使二十五萬大軍集結於花州,不如……」

  「就此再給花州瘟疫添一把火。」

  瞿帝猛然抬眼,目光如刃盯著他,好半晌都沒有動作。

  劉恕己仿佛下定什麼決心,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陛下,瞿國如今似懸於孤柱之上,而腳下這根孤住隨時可能崩塌,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

  一時間,殿內落針可聞。

  立在一旁的大太監後背都汗濕了,這是他能聽的東西嗎?

  半晌,響起一聲清脆的瓷器的碰撞聲。

  瞿帝手中的茶碗蓋落到茶碗上:「這前半句,倒像是陳相才能說出的話。」

  這是劉恕己第一次說出如此不中聽的話,瞿帝只覺得心口火燒一般,燎得他渾身不舒服。

  「徐國戰力本不如我們,一旦失去這二十五萬大軍,離滅國不遠矣。」劉恕己未曾辯解,直接躬身長揖,「臣願親往,罪孽在臣一人!」

  瘟疫豈是那樣好用的?可是,如此一勞永逸的法子,瞿帝竟有一絲心動:「你先回去,容朕想想。」

  劉恕己聽出他的意動,卻並未趁機再勸:「臣告退。」

  他退出御書房後直接出宮。

  一中年男子早已在府中等候多時,見了劉恕己,立即稟報:「師父,陳相府邸周圍有高手護衛,弟子難以潛入,只探查到陳相似乎得了重病。」

  「命所有人監視陳府,倘若發現瞿帝與陳濟之會面,在不暴露的情況下,可動用一切手段破壞,包括,殺了陳濟之。」劉恕己目若寒霜,「成敗在此一舉!」

  瞿帝對他的計策已然意動,肖紅帆的離開,將會使西南戰局在短期內處於下風,等到節節敗退的消息傳來,不信瞿帝還能坐得住!

  這其中唯一的變數便是陳濟之,別看瞿帝現在厭極了他,然而等到這陣子的「病」犯完了,說不定又要重新倚重他。

  劉恕己抬手,手掌黑氣如游蛇山繞,「蛇頭」只差三指便可銜住「蛇尾」:「只差一點點……」

  陳府內。

  「咳咳咳!」陳濟之坐在閣樓靠窗的位置看棋譜,膝上蓋著厚厚毯子。

  陳伯安上前把窗子關上,沒好氣道:「您都病了,還坐在這兒吹風!」

  陳濟之怒道:「怎麼說話的!我是你爹,你是我爹?!」

  他的確病了,那晚為了等太子下手,在風口熬了一夜,身上舊傷便復發了,還感染了風寒,不知是不是心中太過失望,失了心勁,頭兩日竟是直接臥床不能起。

  陳伯安拉著臉拿走他手裡的棋譜。

  「不吹風就不吹風,你拿走我棋譜作甚?」陳濟之瞪他。

  「不開窗光線不好,傷眼睛。」陳伯安道。


  陳伯安強行扶著他躺到榻上,聽他中氣十足地吼「這不能幹那不能幹,與死了有何區別」,心中稍安。

  陳濟之這次病來如山倒,雖然府醫說性命無憂,但陳伯安想起前他爹幾日躺在榻上面色蒼白,奄奄一息的模樣,仍是心有餘悸。

  他是第一次如此直觀的感受到雄獅垂垂老矣,面對消瘦許多的老父親,他無奈道:「明明一吹風就咳嗽,您就消消停停地躺上幾日不成麼?您若是自己都聽不進勸,那下回勸不動陛下的時候千萬莫回家摔桌子砸板凳!」

  一句話精準掐到了七寸,陳濟之瞬間閉嘴。

  「老爺,有貴客來訪!」管家匆匆敲門。

  「咳咳。」陳濟之一張嘴,咳嗽了幾聲才問,「何人?」

  他話音方落,便見著一身灰色短打的熟悉身影走入房中。

  那人逆著光站在門口,背後光想刺眼,幾乎看不清面貌,陳濟之眼眶酸澀,一陣風吹過來,他咳嗽著掙紮起身。

  一身灰色短打的瞿帝大步走到榻便,將他按回去:「躺著吧,不必行禮。」

  瞿帝說著話,卻見一滴淚從陳濟之的眼角滑落,一時默然。

  他恍然想起,上一次這樣來見陳濟之,竟已經是四十年前的事了。

  「陛下前來可是有要事?」陳濟之並沒有瞿帝想像中的感傷,再深厚的交情也在幾十年的猜忌試探針對中磨完了,更何況君臣之間本來也很難有什麼真正的友情,那滴淚,不過是因為盯著刺眼的光加上劇烈咳嗽的緣故。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打感情牌,他沉沉嘆息一聲:「幾十年未曾見陛下這個樣子了。」

  陳伯安極有眼色地在榻邊放下座椅,帶著所有人退了出去。

  「嗯。」瞿帝坐下,許久才道,「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是怪我的。」

  陳濟之心中哂笑,口中卻道:「微臣不敢。」

  ……

  距離陳府不遠的一座茶樓中,幾名武修聚集在雅間裡,面色黑沉如水。

  「現在怎麼辦,瞿帝已經進去了,沒想到他會來的這般快又這般隱蔽!」

  就好像從前這般來陳府千萬遍一般。

  「確定是他?」

  「不確定,不過八成就是,等宮裡暗樁送出消息便能確認,不過那時會不會一切都晚了?大師兄,我們現在要行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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