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圖畫展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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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章 圖畫展覽會

  伴隨著掌聲以眾人的期待,樂團眾人從陳秋的身邊走過,登上舞台。

  趙錫艾鼓與陳秋碰了碰拳頭,兩人帶著小提琴和打擊樂嬉笑著走上舞台。

  吳明依舊和之前般沉默地走到陳秋身邊,碰拳,離開。

  芮佳對著陳秋點了點頭,她很想要和陳秋碰拳,但是因為抱著低音提琴的緣故,只能對著陳秋傻笑了兩聲,便帶著低音聲部走上舞台。

  黃歆抱著她那巨大的大號,對著陳秋眨了眨眼睛,給了個wink,隨後一比大拇指,跟在芮佳的身後走上了舞台。

  在他們倆身後的,便是蘇玥。

  相比較前面兩人,蘇玥要正常了許多。

  她拿著手中的單簧管,猶豫片刻後,與陳秋輕輕碰掌,這才帶著管樂眾人上台。

  看著與蘇玥相碰的手掌,陳秋一時間有點驚奇。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蘇玥之前都只是略微點頭的,這次居然碰掌了?

  有意思。

  在蘇玥身後的便是樂府帶著的雙簧管聲部以及徐書文帶著的大提琴聲部,還有那群銅管。

  他們也都依次和陳秋碰掌,登上舞台,準備演出。

  樂團成員依次從陳秋身邊走到,直到最後一人。

  秦弦。

  秦弦在陳秋身邊的略微停留,兩人的視線略微交錯後,同時輕微點頭,相視一笑。

  兩人沒有任何的交流,更沒有之前那般上台前的談心。

  畢竟,現在對於他們而言,演奏出一首最為漂亮的作品,比其他什麼都重要。

  因此,這依次秦弦直接越過陳秋的身邊,沒有任何猶豫地走上舞台。

  他就這麼平靜地站在舞台的指揮席邊緣,讓遠處的雙簧管樂府給他們樂團一個標準的440hz標準音A,隨後緩緩拉動他的琴弦,與雙簧管樂府的聲音校準。

  和之前不同,他們這次的演奏是一首現代派的作品,因此並不需要用432hz的標準音A。

  樂團的共鳴聲在此刻響起。

  那股貫徹一切的和聲在眾人的耳邊轟鳴。

  沒有任何的音樂,也沒有任何的炫技。

  就僅僅只是一次非常平常,平常到再簡單不過的校音,依舊讓在座的眾人聽出了海城音樂學院的實力。

  每一顆音都校的特別准。

  准還不談,他們校音的時候,他們的整體音色都那麼的透亮。

  比之前的樂團演奏的時候都要漂亮許多。

  因此,即便只是聽著海音的校音,舞台下就有很多人開始不住點頭。

  有時候,專業水平實力強了,就僅僅只是演奏長音或者校音,對於觀眾而言都是一種享受。

  不過在舞台上的秦弦,並沒有心思放在台下眾人怎麼想的。

  他的視線掃過樂團眾人,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確認了整支樂團都已經校音完成後,他這才看向自己的身後,看向樂團入口的地方,對著後台的陳秋略微點頭,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在空空蕩蕩的後台處,陳秋也已經注意到了校音結束。

  他微笑著將剛剛從工作人員手中拿著的水筆還給了他,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領口的領結,邁步向著舞台上走去。

  嘩!

  掌聲再度響起。

  相比較之前樂團的校音,陳秋獲得的掌聲更為熱烈。

  他就這麼優雅平和地從後台走到指揮席邊緣,對著眾人微微鞠躬後,站在了指揮台前。

  掌聲消散。

  音樂廳內重新陷入寧靜。

  眾人期待地看著陳秋,等待著他率領著樂團眾人演出的開始。

  面對眾人的期待,陳秋沒有過多的猶豫,伸手將面前的樂譜翻開。

  圖畫展覽會。

  原作:莫索爾斯基。

  而他們所要演奏管弦樂版本,創作者則是拉威爾。

  這兩者的作品都是極為精彩,甚至不相上下的傑作。

  原作的鋼琴作品,單純使用鋼琴就能讓音樂表現出完全不同的音色,甚至能感受到繪畫的存在,是鋼琴音樂史上的傑作,被無數人所鍾愛著,甚至演奏出了無數不同的版本出來。


  而改編管弦樂的拉威爾,他則是管弦樂配器的配器大師。

  他對於管弦樂的理解,甚至被斯特拉文斯基稱之為「瑞士的鐘表匠」。

  意思是他的管弦樂就如同代表著工藝美學奇蹟的鐘表一樣,環環相扣,毫無破綻。

  另外陳秋演奏的第一首作品,波萊羅舞曲,也是拉威爾所創作的一首實驗性作品。

  雖然被現代人所鍾愛,但是對於拉威爾而言,那一首作品更多的是一首簡單的實驗性作品,而並非他真正想要創作的作品。

  面對如此漂亮,如此宏偉,如此完美的一首《圖畫展覽會》,作為管弦樂大師的拉威爾自然不會放過。

  他看中了這一首作品,將這一首作品改編成了一首交響樂。

  給予他更為廣闊的音色空間。

  也同樣給予他更為絢爛的音樂色彩。

  最終,便形成了陳秋手中的這一首作品。

  在心中構建起音樂的背景後,陳秋並沒有立刻開始指揮,而是閉上了眼睛。

  他將自己的心情放緩,放平,讓自己的徹底寧靜下來。

  圖畫展覽會。

  其展覽的圖畫是莫索爾斯基的好友,威托克·哈特曼的一些畫作。

  他並不僅僅只是展覽畫作,還有其他更深的東西在其中。

  例如走入畫中,步入死亡,見證終焉。

  無數的色彩與情緒需要用音樂去表達。

  而想要演奏好這樣的情緒和色彩,就需要用到通感了。

  還好,音樂本身就是最為特殊的通感。

  陳秋的眼睛緩緩睜開,看向樂團內眾人。

  情緒已經到位。

  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

  那麼,就開始演出吧!

  他平靜地與樂團內眾人相互對視一眼後,沒有過多猶豫,伸手將手中的指揮棒抬起。

  咔!

  樂團內眾人抬起手中的樂器,做好了演出準備。

  可是陳秋的視線卻並沒有看向他們,而是看向遠處的小號。

  他對著小號略微點頭,手中的指揮棒輕點。

  伴隨著陳秋手中指揮棒的抬起,遠處的小號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將口腔中的氣息吐入管樂之中,順著銅管中空氣的震動,小號聲,緩緩響起。

  當,當,當,噹噹當,噹噹當,當,當,當……

  Promenade!

  漫步!

  小號聲如腳步抬起,落下,步入圖畫展覽會!

  音樂,也在此刻正式開始。

  小號聲吹出的那一步步踏步,便是眾人踏入這片交錯著生死,過去與未來,開始與終焉的圖畫展覽會步伐,他引領著樂團內所有人前進,也引領著整個音樂廳內的眾人前進。

  小號的聲音纏綿,氣息之間的氣口幾乎細不可聞。

  整個音樂廳內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音樂廳內回聲,讓這份纏綿的小號,變得略微帶著一抹散不去的空洞。

  這個,並不是音樂會演出的失誤,也不是音樂廳設計的失誤。

  而是,陳秋他就是故意讓小號這樣演出的。

  圖畫展覽會:漫步

  開篇的第一樂章,引子樂章。

  可是陳秋並不喜歡將這個地方叫做引子樂章。

  他更喜歡將這個稱之為主題樂章。

  即便這個地方只有短短几個小節,並沒有給予特別多的信息在裡面。

  但是這卻是這一首作品貫穿整個作品的主題,也是貫穿整個作品的核心所在。

  對於這個主題,他想要一個效果。

  一個走在空曠,黯然的走廊中的感覺。

  當你漫步在其中的時候,你會從自己內心的深處,感受到那股散不去的憂傷。

  而這個,便是陳秋打開這一首《圖畫展覽會》的方式。

  從漫步於走廊開始。

  一切都是那麼的從容,平穩,自然。


  帶著一點漫無目的。

  就好像是真的只是閒著無聊,走入這間畫廊一般。

  陳秋手中的指揮棒如同隨意的揮動。

  在他的手下,節奏在五拍子以及六拍子的輪換,小號與其他樂器之間的交替進行。

  所有的一切都在營造一個漫無目的的形象。

  這不是什麼行進樂,這也不是什麼舞曲。

  沒有任何人會在閒逛的時候用那麼精準的步伐走路。

  走走停停,變化步伐,隨心所欲。

  這個才是走路的真諦。

  這份恰到好處的閒心漫步,剛好符合了在場所有人的心境。

  不需要去過多的思考,也不需要過多的想像。

  跟著陳秋的步伐,跟著海城和聲交響樂團眾人的步伐。

  一起來欣賞這份充斥著奇幻,詭異,絢麗的美術之旅。

  在這漫步之下,陳秋的手中指揮棒略微轉動。

  單一的線條的旋律開始變化。

  明明只有一個人的散步,在此時此刻卻仿佛發生了不知名的變化。

  就如同冥冥之中的儀式感。

  每一次步伐踏下,都如同走在雲霧之中,似乎與不可描述之人的對話。

  音樂也在此刻,似乎升騰起一抹霧氣,將舞台上的眾人籠罩。

  明明舞台上什麼都沒有,可是就是不知道為何,音樂開始變得模糊,變得沒有那麼清晰。

  似乎與萬界在溝通。

  神秘的感覺在陳秋的手中緩緩升騰,讓在場眾人甚至有些疑惑,他們現在還究竟在不在陳秋所構建的畫廊之中。

  如此強烈的畫面感,讓舞台下眾人的眼睛不由得為之一亮。

  王海率先捏起拳頭,輕輕一揮,激動地開口道。

  「這個畫面的構建,真的厲害啊!這個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好像這個才是第一樂章引子吧?沒想到這個漫步居然能表現的這麼漂亮,感覺這一首作品穩了啊!」

  在他邊上的一位老師略微有些不解,看向王海,皺著眉頭道。

  「不是,怎麼就穩了?我不太理解,這個應該才僅僅只是開始吧?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個才只是一個主題的出現,主題出現的時候你就說穩了,是不是太過於相信陳秋了?」

  「你不懂!」

  王海搖頭。

  他看著陳秋,身體不由得後仰,倚靠在身後的座椅靠背上,摸索著自己的下巴,嘖嘖兩聲道。

  「你沒有演奏過這一首作品你不懂,這一首作品最為關鍵的點就在於這個漫步樂章的處理,這個漫步樂章處理的越好,這一首作品所能夠表現出來的作品層次也會越高,這一點非常的重要且關鍵!

  用你可能能聽懂的方式舉例子,就是這個第一樂章是整首作品的靈魂,骨架,就好像你繪畫去畫人一樣,正常來說伱的第一樂章開頭可能就只是一個簡單的球體方塊,用來勾勒人的大致比例的。

  但是陳秋他這個,是直接畫出了人物的骨架和肌肉,就等著畫皮以及填充脂肪了,和其他的完全不是一個概念的你懂不懂?這個骨架和肌肉的出現,就說明陳秋其他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完成了!」

  「畫人物……需要畫骨架和肌肉嗎?」

  那位老師一臉茫然,根本沒有聽懂王海的比喻。

  但是他大概聽懂了王海的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這個圖畫展覽會的第一樂章,漫步,和其他的作品不一樣。

  這個第一樂章是整個作品的核心,是在後面不斷出現的,而並非僅僅只是第一樂章。

  在理解了王海的意思後,那人這才看向陳秋,饒有興致地點了點頭。

  「不過如果你這麼說的話,我就大概能感覺到一點點意思了。」

  「你別光感覺到有意思啊!」

  還沒有等那人話說完,王海便直接打斷了他,目光熱烈地開口道。

  「我和你講,你這個地方要細細地去聽,聽陳秋的變化處理,我有一種感覺,感覺這一首作品最後的部分,有可能會產生一個特別大的echo!」

  那人一愣:「echo?回聲?」


  王海用力點頭:「是的,回聲,一個能夠和開頭呼應上的回聲,這也是這一首作品最迷人最有趣的地方所在。」

  說到這邊,王海便閉上了嘴,沒有繼續劇透下去。

  而坐在他邊上的那位評委團的人,胃口則是被完全吊了起來。

  他很好奇能夠被王海這麼誇讚的作品,究竟會是什麼樣子。

  雖然他也是評委團之中的一員,但是他和主評委沒有任何關係。

  主評委那邊需要對演出的作品熟悉,最起碼要了解作品。

  他們評委團就不太需要了,了解的就填一下了解的部分,不了解的就單純討論一下技術啥的。

  他們的分數權重就會降低。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身為評委卻對這一首《圖畫展覽會》不那麼熟悉的原因了。

  和他這樣不太懂得人並不是少數。

  和王海那樣興奮的人也同樣不是少數。

  懂行的人在聽到海音和聲交響樂團演奏出這個漫步的時候,就聽出來了陳秋的伏筆所在。

  這一首作品其實很大程度上就是看漫步這個樂章演奏的好不好。

  如果漫步這個樂章演奏的好,那麼就有一個高上限。

  如果漫步這個地方演奏不好,那麼連低下限都沒有。

  現在陳秋的這個漫步樂章,並不僅僅只是演奏的好,甚至還有給了人無盡的遐想。

  他們開始好奇,這一首作品將會呈現出一個什麼樣的姿態出來了。

  余塗聽到陳秋的演出後,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他看向身邊的鄭浩,對著他略微點頭,輕聲道。

  「開始有意思起來了。」

  「不是一直都很有意思嗎?你進來不就是為了聽海音?」鄭浩直接回懟。

  「說的也是……」

  余塗將他視線收回,放在陳秋的身上,臉上帶著笑意。

  開始吧,開始你的演出。

  既然你漫步樂章能演奏的這麼好,這麼漂亮。

  那麼你的第一張畫,侏儒之舞,究竟能詮釋的多麼漂亮呢?

  他就這麼摸索著自己的下巴,一點一點地揪著自己鬍子,嘴角抽搐著上揚,咧嘴笑了起來。

  「漫步的表現力達到了,現在就看圖畫了,別給我丟臉啊,千萬別把這麼漂亮的一個骨架,一個肌肉,給弄上一層醜陋的外表,如果那樣的話,整個音樂就毀了。」

  在他的視線之下,陳秋手中的指揮棒輕微顫抖,控制著樂團之間的對話。

  他在控制著樂團內的眾人,引導著眾人的音樂聲音相互配合,然後釋放出那股和聲的力量來。

  和聲的力量在漫步的腳步細節中迴蕩,引領著眾人的步伐。

  直到……

  陳秋的手一揮,一抓,一放。

  如同將面前的所有音樂全部抓在掌心一般,捏住,向著樂團眾人釋放出去。

  音樂瞬間被激發。

  還沒有等眾人反應過來,音樂的速度便立刻上了一個台階。

  噹噹噹噹,梆!

  一連串飛螢般音符向著眾人臉上撲來,打破了之前眾人漫步在畫廊之中寧靜的步伐。

  音樂情緒的轉換格外的自然。

  但是卻極為割裂。

  就如同走在路上,突然一幅畫吸引住你的步伐,占據著你的視線,讓你不得不停留在原地。

  音樂之中的寧靜在此刻被徹底擊碎。

  一抹怪異,奇幻,詭譎的氣息從音樂之中湧出,將你徹底籠罩。

  你根本沒有辦法找到任何的方法去將你的視線脫離。

  因為這樣的一幅畫,他將你的全部心神統治。

  這便是,圖畫展覽會的第一幅畫作,侏儒。

  準確講,應該為《可怕的侏儒(侏儒)》(Gnomus)!

  恐怖的聲音在樂團之中迴蕩。

  陳秋手中的指揮棒揮過,帶來樂團眾人的迴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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