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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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3章 後果!

  劉啟的聲音十分平靜,就好像是一潭死水一樣。

  實際上,劉啟的心的確是死了。

  而他的面前,自劉恆崩殂之後,竇太后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空白的神色。

  「什麼?」

  她脫口而出:「劉膘那個蠢貨做了什麼事情?」

  竇太后的臉上閃爍著茫然,整個人瞬間站了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她雙眸中帶著恐懼、戰慄與害怕之色,整個人像是篩子一樣抖著。

  「你說什麼?」

  「劉膘那個蠢貨做了什麼?」

  竇太后有些不可置信的再一次詢問道,她覺著自己剛才好像耳朵有點不太好,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兒子說劉膘把陳氏嫡女的臉刮花了,然後還罵陳氏是劉氏的狗。

  劉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竇太后的身邊臉上神色頹然,他這會也不講究什麼皇室威嚴了,只是十分平靜的、用一種好像天塌了的聲音說道:「您沒有聽錯。」

  「劉膘四月初前往官渡,這件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您應該是清楚的吧?」

  「繡衣使者說,劉膘是拿著您的手令懿旨出的長安城。」

  「即便我不知道,難道您還不知道麼?」

  這會劉啟已經不自稱為「朕」了,反而是自稱為我。

  竇太后來回的走動著,忽然她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一樣,回過頭神色嚴肅的看著劉啟問道:「劉膘那個蠢貨要做的事情,做成了麼?」

  「陳氏女有沒有出事兒?」

  竇太后不愧是竇太后,她一瞬間抓住了最緊要的事情。

  若陳氏女沒事,那麼一切都還沒有到最壞的那個地步,一切都是可以談的,只是看皇室退讓到什麼程度而已,看皇室將自己的臉踩在地上踩幾腳的問題而已。

  但若是陳氏女真的出事了

  那麼,今時天下便會巨變,天下間不服劉氏統治的人會紛紛站出來,然後再掀起一次秦末時候的戰亂,甚至陳氏都有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報復劉氏,然後將其取而代之。

  劉啟嗤笑一聲:「若那個蠢貨的事情做成了,您現在還能夠安然的待在這大殿之中麼?」

  「陳秋還能夠坐在丞相府處理政務麼?」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將一切都與竇太后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然後輕嘆一聲:「劉膘的命一定是保不住的,陳氏不會給劉膘活下去的機會。」

  「劉膘只要活著一天,那麼就代表陳氏的屈辱存在一天。」

  「朕來此,也不是為了刺激母親,而是想要讓母親知道,館陶到底做了多麼出格的一件事情,也想要讓母親知道這件事情已經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了,不要妄想著再激怒陳氏。」

  「您有如今崇高的地位,那是因為劉氏尚且身為皇帝。」

  「可即便您有如此崇高的地位,陳氏也能夠提劍入宮直接殺了您;若劉氏不再是皇帝,那麼您就真的什麼都不是了。」

  劉啟看著竇漪房說道:「母后。」

  「此時我們唯一要做的、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全力平息陳氏的怒火。」

  「以及天下人的怒火。」

  竇太后只是看了一眼劉啟,臉上帶著平和和無奈:「不必多說,哀家知道這一點。」

  「你已經得知這個消息了,那麼陳秋只怕是快要入宮了。」

  她再次長嘆一口氣:「好了,去吧。」

  「記住,如何處理劉膘,一定不要讓陳氏說處理方法,而要你主動說,且一定是要說到陳氏最關心的地方,否則大漢危矣。」

  劉啟同樣是沉默著,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呢?

  於是拖著病體在大殿內等待著,等待著陳秋的到來。

  當夕陽緩緩落下的時候,隨著內侍的稟告聲,一個人影緩緩的走入這大殿之內。

  地上的影子拉的很長。

  陳秋的身上難得沒有穿著丞相的朝服,反而是穿著安國王的王爺服飾。

  他坐在劉啟的旁邊,語氣如常,像是不知道這天下間發生的事情一樣,只是淡淡的與劉啟開始下棋。

  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不斷響起,一切都好像是最平常的樣子。


  片刻後,陳秋開口道:「陛下有什麼要與臣說的麼?」

  劉啟稍作思考之後,臉上瞬間出現了苦澀之意,眼眸中帶著些許紅潤之色:「是朕、是劉氏對不起陳氏啊,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朕實在是難辭其咎。」

  他正準備羅里吧嗦的說什麼的時候,一枚黑子的棋子瞬間落在棋盤上。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陳秋坐在那裡面容尋常。

  「說重點。」

  劉啟瞬間整理好了臉上的神色,直接開口道:「朕已然請示過母親,劉膘身為長公主,但卻做出如此有違律法的事情,其罪當斬。」

  「朕會下令,為陳柔姑娘加封「安國公主」,並且賞賜萬金、絹帛千匹、香料千斤。」

  陳秋垂著眼眸,而劉啟則是在等待著陳秋的回答。

  片刻後,又一道棋子的聲音響徹這大殿。

  「不夠。」

  劉啟心中一頓,腦海中瞬間閃爍過了無數的念頭,他看著陳秋開口說道:「朕會令徹兒娶安國公主為妻,日後安國公主便是下一任的皇后,安國公主與劉徹的第一個孩子,將會是我大漢未來的太子。」

  陳秋抬起頭,看著劉啟,笑了笑。

  正當劉啟以為陳秋對這個答案滿意了的時候,陳秋將頭頂的發冠摘下,而後丟在地上。

  「咣當——」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周圍的內侍、侍衛聽到這聲音,但卻有些不敢動。

  他們只是卡著陳秋。

  而陳秋的聲音再次響起:「這還不夠。」

  他直視著劉啟的眼眸,像是要將其中蘊藏著的情緒全都看出來一樣,他的聲音很平淡,但卻十分有力。

  「再一再二,我卻不會給陛下第三個機會。」

  「臣陳秋,辭官,告老還鄉。」

  陳秋看著劉啟:「這不是請求,而是告知。」

  「臣在官渡等著您,等著您給我一個答覆,一個我真正想知道的答覆。」

  「您也好,劉氏也罷,都只有這最後的一次機會了,希望您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這話之後,陳秋直接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劉啟坐在原地看著面前的棋盤,他的手在棋盤下微微顫抖,眼角中帶著些許抽搐,他的身旁中車府令「王缺」臉上帶著猶豫之色,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去。

  片刻後,劉啟將手從棋盤之下拿了下來。

  和上一次不同,這一次哪怕是陳氏的人將他的臉打爛了,他也不能將這桌子上的棋盤掀翻,然後將棋盤砸在陳秋的頭上。

  他不敢。

  劉啟承受不起這樣子做的代價,大漢也承受不起這樣做的代價。

  陳氏不是劉濞。

  他吐了口氣,低聲道:「讓太子過來,便說朕有要緊的事情找他。」

  王缺點頭臉上帶著沉默:「遵旨。」

  東宮

  劉徹坐在宮殿之內,臉上帶著思索之色,他在想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又是誰在其下作一個推手。

  劉膘的確是蠢貨一個,但是她至於蠢到這種程度麼?

  直接衝到陳氏的地盤想要將陳氏的嫡長女臉劃花?甚至還說出陳氏是劉氏的狗這種話?

  劉膘有這麼蠢麼?她有這麼瘋麼?

  劉徹的腦海中記憶不斷的盤懸著,他將所有的思緒以及線索全都理乾淨,而後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結果。

  難道是那個人?

  可若是那個人的話,他圖什麼呢?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人影恍惚之間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些許肅穆之色。

  「殿下,陛下急召。」

  陛下急召?

  劉徹在聽到王缺的話之後,臉上終於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他一邊站了起來,一邊看著王缺說道:「好,孤這就去!」

  在路上,劉徹幾乎已經斷定了這件事情背後最大的推手,恐怕就是自己的父皇!

  大漢的天子劉啟!


  除卻劉啟之外,誰還有這樣強大的力量?

  可父皇的目的是什麼?

  難道只是想打擊一下陳氏?

  他皺眉,在路上走著的時候還在思考,直到他走到了未央宮也沒有思索出來一個答案來。

  未央宮中

  劉徹行禮之後,便看見面前的劉啟擺了擺手:「坐罷,不必拘禮。」

  他沒有絲毫的掩飾,直接指著面前桌子上的發冠說道:「伱的老師,辭官了,並且告訴朕,他並不是請求朕准允他的辭官,只是統治朕。」

  劉啟沉默著說道:「你可還記得,當初秦滅亡之前的事情?」

  劉徹恭敬的回答道:「啟稟父皇,兒臣記得。」

  「秦在滅亡之前,經歷了秦四世皇帝胡亥,當時陳氏的家主陳居當年斬殺趙高之後,決定辭官。」

  「而陳居的辭官則是導致了當時朝堂之中不少大賢的辭官,當陳氏的眾多門生辭官之後,秦的勢力終於壓不住這天下的動盪了。」

  「當秦武烈帝即位了之後,陳氏的子弟再次出仕才為秦續命近十載,即便只是假託身份也是一樣。」

  他抬起頭,看著劉徹,裝作糊塗的說道:「父皇,即便姑姑做出了這種事情,將姑姑處理掉也就是了,為何老師會如此不滿?」

  劉徹的話幾乎是問到了劉啟的心窩子裡,他按著自己的額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最後只能幽幽的嘆息一聲,他看著劉徹:「朕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朕勸誡你還是不要想那麼多的好。」

  他目視著劉徹:「若無法平息你老師的憤怒,無論你在想什麼,這些都會成為口中樓閣。」

  此時聽到劉啟話語的劉徹已經徹底確定了一件事情,陳秋的發怒以及辭官,大概率並不是因為自己的那個蠢貨姑姑做的事情,極有可能是因為劉啟做了什麼。

  「那麼父皇,您喚兒臣來是有什麼事情麼?」

  劉啟低著頭,眼眸中帶著些許的疲憊,他覺著自己已經為自己的「試探」付出了足夠的代價,但他並不清楚他所想的那種事情是否可以讓陳氏滿意。

  但他的心中還是有些許的不甘心。

  他為何要讓陳氏滿意?

  陳氏能夠做到哪一步?

  他不敢確定,所以抬起頭看著劉徹說道:「罷了,你先回去吧,想一想如何平息你老師的憤怒。」

  劉徹見著劉啟掙扎的樣子,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站了起來,內心中雖然感慨,但臉上神情依舊不變:「兒臣遵旨。」

  待到劉徹離開之後,這未央宮中才是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像是什麼東西碎裂掉了一樣。

  天子震怒。

  可又能如何?

  劉徹低著頭繼續往東宮的方向走過去,他已經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這一次他的那個姑姑之所以這麼順利的前往官渡,準備找陳氏的麻煩,大概率背後是有自己父皇的影子,而他父皇的目的恐怕是為了試探陳氏的底線。

  至於為什麼?

  劉徹想了想之後,腳下的步伐輕轉,朝著太醫院的方向走去。

  他猜測,自己父親的身體恐怕要不行了。

  十四年的那一場大病,恐怕是將自己父皇的身體徹底掏空,能夠好轉起來也是因為栗姬做了蠢事,直接將劉啟的心力全部激發

  人在臨死之前,一定會做出許多的蠢事。

  這是正常的。

  劉徹能夠理解,但劉徹不知道陳氏能否理解。

  景元十六年,秋。

  丞相陳秋辭官歸家,而伴隨著陳秋的辭官,所有人都知道了劉氏劉膘的所作所為。

  繼而

  國子監祭酒請辭、咸陽學宮祭酒請辭、丞相署內吏請辭、御史大夫請辭、太尉請辭、三公三師十九卿當中竟然有一大半直接請辭!

  這些人當然不能和陳秋比,所以他們只是請辭而不是直接離開。

  但就算是這樣也不得了。

  朝廷隱隱約約透露出一股要停擺的趨向。

  景元十六年,秋,九月十三


  朝堂之上的官吏中,三成都請辭,並且已經開始拒絕上朝。

  一副等著天子降下詔書同意後,他們立刻離開的樣子。

  景元十六年,秋,九月二十四。

  大漢朝堂上所有一千石以上的官吏全部請辭,大漢朝廷已經停擺。

  天子依舊挺著。

  景元十六年,秋,十月三。

  大漢六十郡里四十三個歸屬於朝廷管轄的郡縣中,三十個郡的郡守請辭。

  大漢天下幾乎全部陷入停擺。

  景元十六年,秋,十月四,宗正前往高皇帝廟哭訴,言語中有幾分若天子再不認錯,便直接聯合太子、朝堂諸公一同將天子廢除的想法。

  這一次,天子終於扛不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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