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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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9章 最重要的事

  劉啟看著面前的傳國玉璽,不由得發出了一道長長的嘆氣聲,他著實是沒有想到,在自己父皇還未曾去世的時候就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看著這傳國玉璽而號令天下。✌♖ 6❾𝕊нⓤχ.ⓒ𝓞𝓜 ✌🐟

  當然,劉啟也知道自己這只是一個「傀儡」,他的父親並沒有病重,只是藉助這所謂的「病重」由頭而逼迫吳王劉濞罷了。

  畢竟天子都被高皇帝怪罪,從而重病了,你一個小小的吳王還想怎麼樣?

  不交出鑄幣權?

  那你就去死!

  或者說,與其說劉恆想要藉助這一場「重病」去針對吳王劉濞,逼迫他將鑄幣權交出,其實不如說劉恆更加期待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吳王劉濞一直到最後也狠下心來堅定的不願意將這鑄幣權交出。

  這樣的話,朝廷就有大義可以去直接橫掃吳國了,也可以藉助這個機會將吳國的封地削減一半。

  可惜了。

  劉啟微微的嘆了口氣,然後才說道:「只是很可惜的是,吳王甚至看出來了這其中的深意,不僅僅是將鑄幣權交了出來,更是放棄了一些吳國的權利和利益。」

  他的書案上放著一摞奏章,其中便有吳王劉濞的奏章!

  將領地內的所有「銅礦」全都交了出來,其中甚至還有一些並沒有登記造冊的。

  要知道沒有登記造冊的銅礦十分難以尋找,就算是劉濞不將這東西交出來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天子和朝廷不一定能夠找得到!

  但劉濞就是這麼大氣,直接將所有銅礦交出。

  劉啟嗤笑一聲,劉濞能夠這麼爽快的將銅礦交出來,自然也是因為銅礦對於此時的吳王來說沒有什麼作用了。

  銅幣在這個時代最重要的作用是什麼?

  不就是鑄造錢幣麼?

  當鑄幣權被收走了的時候,難道吳王還敢在私底下鑄造銅幣麼?

  當然是不敢的。

  所以銅幣對於他來說還有作用麼?沒有了。

  因此,劉濞十分乾脆利落的將所有的銅礦全都交了出來,目的便是為了讓天子對自己有點「好感度」,也讓天下人對自己有點「好感度」。

  他搖了搖頭,將桌子上重要的奏章全都收了起來,而後起身朝著後殿的方向走去。

  雖然劉啟最近辦公的確是在這長樂宮中,但是他住還是住在東宮的,他現在要去長樂宮後殿,自然是為了將這「奏章」交給自己的父親審查一遍。

  與其說是審查,不如說是交給他的父親處理。

  長樂宮後殿

  劉恆坐在那裡,臉上帶著平和愉悅之色,他拿捏著手中的棋子,臉上帶著些許思索的神色。

  「老師啊老師,你這一招的確是精妙,我一時之間竟然是想不到該如何破局。」

  陳彼只是淡淡的眯著眼睛笑著,輕聲說道:「陛下當真是沒有什麼辦法突破這殘局麼?只怕是不想吧。」

  劉恆挑了挑眉,將棋子放在某處,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師說的對啊,這個時候倒是也沒有必要的。」

  他輕笑一聲:「如此一來,不也是好事麼?」

  劉恆轉移話題說道:「老師,伱說太子初次掌權,他會沉浸在政務當中麼?」

  陳彼知道劉恆所詢問的「真實問題」,當即笑著說道:「陛下覺著呢?」

  劉恆用棋子敲打著棋盤,臉上綻放出一個不知為何的笑容:「老師,咱們兩個打個賭如何?」

  陳彼看著劉恆問道:「陛下想要與臣打什麼賭?」

  劉恆看向陳彼,聲音中帶著些許的肅穆和堅定:「我們就賭太子是否會沉淪在政務中,還是會帶著政務來找朕,即便是朕不見他,他也會留下政務,甚至若朕三天都不見他,他會持劍破開這大殿之門,來看看朕的安危。」

  他搶先看著陳彼說道:「朕賭后者。」

  「老師呢?」

  陳彼無奈的看著劉恆,扶額嘆氣道:「陛下都已經賭了後者了,難道我還能夠也賭后者麼?」

  「臣便賭前者吧。」

  「只是打賭總要有些賭注,陛下想要什麼賭注呢?」

  劉恆看著陳彼說道:「我曾經聽說過一個事情,陳氏的先祖曾經與秦國的皇室立下了一個約定,這個約定是在秦國還未曾一統天下的時候立下的,可直到秦國滅亡,陳氏也依舊在踐行著這個諾言。」

  他微微一笑:「朕雖然比不上秦國的那位先祖,但朕也想要與陳氏立下如此的誓言。」

  劉恆看著一旁的桌子,桌子上擺著酒杯。

  「若朕贏了,老師便以陳氏之名與朕立下誓言,日後若大漢有覆滅的那一日,陳氏會像保住秦氏贏姓那樣保住我劉氏的血脈。」

  他輕輕的說道:「若是有可能還請陳氏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給我劉氏一個機會。」

  「可以麼?」

  一個機會?

  陳彼陷入到了沉默當中,他輕聲開口道:「什麼機會?」

  他抬起頭第一次直視著自己的這位弟子,也直視著大漢的這位皇帝,他輕聲的問道:「第一個誓言我可以代替陳氏去答應下來,但是我想知道,陛下要陳氏給劉氏什麼機會?」

  劉恆的手放在一旁,他的眸子中帶著希冀之色。

  「朕不希求陳氏像當年秦末的時候一樣,為了救秦國而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朕也知道,現在的陳氏不是當年的陳氏了。」

  「朕只是希望,在大漢真的沒有了一丁點希望的時候,在當時大漢帝國的天子已經昏庸的時候,陳氏能夠拿出朕的詔書,前往皇宮,以此詔書逼迫當時的皇帝答應讓陳氏為「攝政王」。」

  劉恆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果斷。

  陳彼挑眉說道:「那若是當時的皇帝不認可陛下的這道詔書呢?」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

  可劉恆卻沒有絲毫猶豫:「這就是我所說的那個機會,若是當時的皇帝、太子能夠有一個人認可這一道詔書,那麼陳氏便可以直接憑藉這一道詔書成為「攝政王」從而挽救當時的天下。」

  「可若是當時的太子、皇帝沒有一個認可這一道詔書的話,那麼陳氏想做什麼都可以。」

  「朕會留下兩道詔書,其一便是方才所說的赦封陳氏當代家主為攝政王的詔書,另外一道便是令陳氏便宜行事的詔書。」

  劉恆笑著說道:「我想,我這個老祖宗還是有資格寫下這樣的詔書的。」

  「畢竟我是高皇帝的兒子,若是高皇帝再世,也一定會同意這樣的詔書留存。」

  「屆時,陳氏只要留下我劉氏的一絲血脈,那麼即便是推翻我大漢王朝,也是朕之遺命,若是後世帝王對此有所不滿,那麼便是讓他們來地下找朕與高皇帝吧。」

  說到這裡,劉恆的神色已經變得十分冷酷了。

  陳彼看著劉恆的雙眼,最後還是嘆了口氣開口說道:「既然陛下都這樣子說了,臣又怎麼能夠不答應呢?」

  於是,兩人擊掌而盟。

  這個賭約便定下了。

  在聽到陳彼答應下來了盟約之後,劉恆的表情肉眼可見的鬆懈了下來,他的背後已經有了些許冷汗,但總歸是沒有太過於失態。

  事實上,這個與陳氏的盟約不只是他自己想要「立下的」,而是貨真價實的「高皇帝」與「陳氏之盟約」。

  當年高皇帝在臨死之前,曾經和劉恆交談過,並且親筆寫下來這「盟約」的內容以及兩道詔書,所以後世只要還是大漢的皇帝在位,那麼無論如何都不能夠違抗這一道詔書。

  若是連開國之君高皇帝的詔書都違背,那麼這個朝代對於劉氏來說也的確是沒有必要了。

  還不如賣給陳氏一個人情,這樣的話陳氏還能夠盡心竭力的保住劉氏一脈。

  至於劉氏之後的發展?

  難道現在上黨趙氏、隴西秦氏的發展很差麼?

  陳氏只要盡心竭力,依照劉氏的「根基」,未來的劉氏也一定能夠在歷史長河中繼續存在的,這樣的情況下說不得劉氏還能夠有血脈可以在後世再次爭奪「天下」。

  這就是劉恆以及劉邦的打算。

  陳彼自然也知道劉恆的打算,甚至明白這其中有劉邦所留下來的後手,可是他卻並不怎麼在意。

  就算是劉氏不做這樣子的手段,難道當劉氏真的要覆滅,血脈不存的時候,陳氏就不會出手麼?當然不會,陳氏依舊會出手,保住劉氏的一些血脈。


  他輕聲嘆了口氣說道:「陛下當真是」

  「唉」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只是在一道長長的嘆息聲中結束了。

  東宮

  劉啟的臉上帶著無比的焦慮之色,他來回的走動著。

  門外一個內侍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無奈之色:「殿下,陛下還是不肯見您。」

  「甚至就連安國王都.」

  劉啟猛的轉過頭,看著身邊的小廝問道:「那老師呢?老師可是願意見我?」

  內侍微微搖頭。

  劉啟的臉上帶著掙扎之色,片刻後他猛的看著那內侍說道:「令宮中之人不要隨意走動,然後令王護衛帶著侍衛跟著我一起走!」

  內侍臉上帶著驚慌:「殿下,您,您要做什麼?」

  劉啟卻沒有再繼續解釋,只是直接抽出腰間長劍,而後跨步走向遠處長樂宮的方向!

  「今日,我無論如何都要見到父皇!」

  他已經有三日沒有見到自己的父皇了,大漢的皇帝已經三日沒有露面了,這不對勁!

  哪怕如今他大權在握,沒有皇帝出現他就是真正的皇帝也是一樣!

  這不對勁!

  其餘的大臣不知道皇帝的真實情況,但劉啟卻是知道的,皇帝沒有病重,可皇帝今時今日這到底是在做什麼?

  他必須是去見自己的父皇!

  哪怕他不會懷疑陳氏的「忠心」,也覺著陳氏一定不會做什麼「忤逆之事」也是一樣的。

  他要見到自己的父皇,無論誰阻止他,都無濟於事!

  長樂宮前

  劉啟手中持劍,帶著人,他的手微微顫抖,而面前的大殿之前,侍衛臉上帶著肅穆:「殿下率兵圍堵長樂宮,此乃謀逆大罪。」

  「難道殿下要謀逆麼?」

  劉啟咬著牙:「我要見父皇!誰阻我,我就殺誰!」

  那侍衛與他對峙,劉啟卻是絲毫不退後,神色凝重無比,他的臉上帶著恐怖的猙獰之色:「讓開!」

  他手持長劍:「否則,休怪孤不客氣了!」

  在漫長的對視後,那侍衛驟然一笑,而後讓出身體:「殿下請吧,陛下已經在等您了。」

  劉啟微微一怔,在等他了?

  什麼意思?

  不過此時的他顧不上這些了,連忙上前去,走進長樂宮,卻發現自己見不到的父皇、找不到的「安國王」、「老師」全都坐在那裡,靜靜的等待著他。

  劉恆更是撫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安國王,看來是我贏了!」

  陳彼卻並不氣惱,只是說道:「臣願賭服輸。」

  「倒是要恭喜陛下得太子這樣純良而孝的子嗣。」

  劉恆看著還在茫然的劉啟招了招手:「行了,別蒙著了,來吧。」

  後元十一年。

  天子康復,但自覺身體大不如從前,所以令太子繼續監國,而自己則是半隱居幕後。

  這對於整個天下來說都是一件新鮮事,畢竟沒有幾個皇帝會在自己尚且身體康健的時候,就將自己手中的權力交給太子,讓太子監國。

  文帝走出了最重要的第一步,或許日後還有皇帝有這樣心思的時候,就有「前例」可尋了。

  時光便匆匆的流逝而去,天下在太子以及皇帝的治理下,變得更加安定祥和,人們幾乎忘記了當年秦末那慘烈的戰爭。

  戰爭留在人們心中的創傷也逐漸的消失了。

  生活依舊平靜而又祥和的過著。

  後元十三年,秋。

  大將軍韓信病重,沒有能夠挺過肅殺的秋日,在秋日的最後一刻離去了,這位長壽的老人最後留下的話語是:「唯願大漢,千秋萬年——」

  後元十三年的冬天,太尉陳得也病重了,只是卻依舊勉勵的堅持著。

  後元十五年,太子監國已經足足四年。

  太尉陳得終究沒有能夠扛得住身體的危難,在這一年的冬日離去了。

  後元十六年,在太子監國的第五年。


  陳彼病重,回歸官渡。

  後元十七年,在太子監國的第六年。

  文帝崩殂。

  這個影響了大漢多年的帝王,終於在一個很尋常的冬日離去了。

  後元十八年春,太子登基,是為歷史中的「景帝」。

  後元十八年春。

  春暖花開。

  泰山之頂。

  陳樊望著遠處的雲霧繚繞,臉上帶著些許的淡然之色,他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但耗盡最後的力氣來到了泰山之巔。

  「其實,這天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呢?」

  「是爭名奪利麼?」

  陳樊淡淡一笑,閉上了眼睛。

  「世上最重要的事情,是追隨自己的腳步,而後自由的前行。」

  「無論前方到底是什麼。」

  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本卷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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