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此乃秦之命數!【8k,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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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6章 此乃秦之命數!【8k,求訂閱】

  咸陽宮

  此時的宮內燈火通明,所有的一切都照現在燭火之下。

  扶蘇坐在章台宮內,身旁的內侍們都低下了頭顱,不敢抬起頭看著這位平日裡素來寬仁的陛下。

  大殿中跪伏著扶蘇的皇后。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出聲。

  皇后跪伏在地上,神色不變,只是低著頭。

  扶蘇並沒有質問她為什麼,畢竟所有的事情黑冰台的人都已經查清楚了。

  太醫令跪在地上神色慌張。

  他沒有查出來扶蘇身體中毒素的事情已經足夠他死好幾遍了,更何況這幾日徹查宮內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他方才為扶蘇把了脈,完全沒有看出來這位陛下的身體中到底是有什麼問題。

  之前看不出問題,之後還看不出問題。

  都告訴他有問題了還看不出問題。

  太醫令此時跪伏在原地,心中已然崩潰等死了。

  等死吧,沒救了。

  而皇后則是跪伏在地上,身體斜斜的依靠在那裡神色不變。

  她知道事情發生後會是什麼結果,也同樣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但那沒有關係,她的目的達到了。

  扶蘇坐在皇位上看著這個低著頭的女子,眼眸中的情緒則是複雜萬千,他看著手中的竹簡,其上記載著許多關於皇后的事情。

  他終於抽絲剝繭,從無數的信息中找到了皇后這麼做的原因。

  只有一個。

  皇后想讓大秦滅亡。

  「沒有想到」

  扶蘇閉上眼睛:「你竟然是魏氏女。」

  皇后緩緩的抬起頭看著扶蘇的神色,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絲,而後笑了一聲:「是啊陛下,您沒有想到我是魏氏女。」

  「您同樣沒有想到的是,魏氏中竟然有這樣子的毒吧?」

  她不屑的笑了笑:「昔年我國破家亡,父王葬身在漫天的大水之中,而我則是流亡到了民間,也正是因此得以存活。」

  「如今,我毀了您,也毀了您的國家。」

  「依照公羊之學,此乃國讎家仇,哪怕隔了九世也要報的仇!」

  「我完成了。」

  皇后,不,此時應當喚她魏氏女了。

  她此時依舊跪伏在那裡,但神色卻看不出一點點的恍惚與害怕了,她的臉頰上全然都是笑意,一種完成了心中所願的笑意。

  扶蘇低著頭看向魏氏女:「宮中有你的人罷。」

  魏氏女抿嘴一笑卻並不說話,自然是有她的人,或者說是有魏國的人。

  在天下一統之後,高高在上的皇帝就不再有什麼地域的限制,入宮的內侍以及宮女雖然依舊要篩查,但卻並不算嚴格。

  更好可——

  當年六國覆滅後,其宮中的侍女也好、內侍也好,還是那些「貴女」也好,都紛紛進入了秦國的咸陽宮中。

  一時之間,咸陽宮中匯聚了無數六國的美人。

  雖然始皇帝對這些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但她們卻是依舊存在的。

  這也就更加方便了魏氏女的動手。

  「踏踏踏——」

  一陣腳步聲響起,而後幾個內侍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恭敬與敬畏之色:「啟稟陛下,之前查到的內侍與宮女,盡皆自刎了。」

  「一個都沒有活下來。」

  魏氏女半跪坐在那裡,她抬起頭看著台上的扶蘇,一時之間眼神有些恍惚。

  「陛下啊——」

  她閉上眼睛:「她們都去了,我也應當去了。」

  言畢,魏氏女嘴角溢出些許黑色的血跡,就這樣子當著眾人的面死在了這大殿之上。

  大殿外急匆匆的腳步聲再次響起,長公子贏文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看到的就是地上魏氏女的屍體以及那高高坐在皇位上的扶蘇。

  父子二人對視一眼,贏文的臉上帶著些許的茫然無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只是被母親身邊的宮女提醒,母親好像惹怒了父親被黑冰台的人抓到了章台宮中。


  如今怎麼就這樣——就這樣離奇的去世了?

  而看著台上扶蘇的神色,贏文只得將自己心中的一切都咽了下去。

  這個時候,不適宜詢問什麼。

  「陛下,陳相來了。」

  扶蘇聽到這句話後,才從無數的思緒中醒過神來,他低聲道:「讓陳相去後殿吧。」

  他閉上眼睛:「此外,皇后突發疾病,不治身亡。」

  扶蘇看了一眼身旁黑冰台的首領,這是他父親時期就已經存在的人了:「明白了麼?」

  頓若低聲應答道:「諾。」

  得到了頓若的回答後,扶蘇轉過身朝著章台宮後殿走去,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又停頓了一下,沒有回頭但話語卻明顯是衝著贏文說的:「你隨朕一同進來。」

  章台宮後殿。

  步履匆匆而來的陳居已經在來的路上聽內侍講述了其中的經過,但他的臉上依舊是帶著茫然和不敢置信的神色。

  皇帝被皇后所害而中毒?

  皇后是魏氏女?

  那長公子怎麼辦?日後的秦國江山社稷怎辦?

  皇帝的身體還能支撐多長時間?

  日後的江山要交給長公子麼?不交給長公子的話,從頭培養一下還能夠培養的起來另外的公子麼?

  陳居的腦海里第一時間想到了這些錯綜複雜的事情,他沉默的走進了章台宮。

  「陛下。」

  走進章台宮後殿後,陳居發現扶蘇的神色倒還是顯得十分冷靜的,沒有他想像中的那樣子的頹然。

  扶蘇倒是微微招手神色不變:「陳相來了。」

  「坐罷。」

  陳居太了解扶蘇了,一瞬間就感覺出來了不對勁的地方,但是他不知道此時的他應該說些什麼,只得開口道:「臣多謝陛下。」

  在他坐下之後,扶蘇才是抬起頭看向了陳居,說出了今夜的荒唐。

  「先生應當知道,我一向是服用太醫令所開服的調理身體的藥物,以往都是從皇后宮中回來的時候才會服用,今夜覺著身體有些不適,加之處理政務耽擱了時間,因此服了藥之後才去皇后宮中休息。」

  扶蘇看著陳居低聲道:「也正是因此,我的身體第一時間便感覺出來了不對。」

  「而傳喚太醫的時候,太醫令多次查看,加之我令黑冰台的人徹查宮中之事,才得知了皇后這些年做的事情。」

  他輕飄飄的說道:「皇后以身孕毒,每次與皇后接觸、行房,甚至是共處一室,都會令朕中毒,而溫補的藥物中有幾味藥與這毒衝突,所以今日才被發現。」

  「那毒乃是魏國王室中所藏的毒,當世罕見,哪怕是太醫令都對此束手無策。」

  「方才有了衝突後,太醫令為朕診脈,朕約莫還有三年的時間。」

  「三年啊。」

  扶蘇感慨了一聲:「所以我才令內侍喚您前來。」

  陳居再次愣住了,他看向扶蘇:「那」

  他有些猶豫的問道:「那您喚臣前來的目的是?」

  扶蘇笑了笑,他指了指身旁因為聽到自己母親毒害自己父親所以懵了的贏文,又指了指自己說道:「先生,朕還有三年的時間。」

  「這些時間與其用在自怨自艾以及埋怨天命之中,不如用來給我的兒子,大秦的下一任皇帝鋪路。」

  他的聲音清冽:「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秦國以及天下的黔首才是最重要的。」

  「贏姓既然成為了天下共主,那麼就必定是要完成天下共主的責任!」

  陳居看著扶蘇的臉頰,心中不由得讚嘆。

  這便是真正的扶蘇麼?

  哪怕是遭受了如此巨大的變故,他也依舊是能夠以最快的速度調整自己的心態,從而做出最正確的、最完善的選擇。

  與其培養另外一位接班人,不如現在就為之前的接班人鋪路,三年的時間不僅可以讓國內的變法更進一步,還可以讓天下人以及朝臣逐漸的接受長公子的存在。

  如此一來,三年後即便扶蘇「病逝」,長公子贏文的地位也已經穩固,權力的交接也已經完成!

  想到這裡陳居不由得再次看了一眼扶蘇,眼睛中都是讚賞,他低聲道:「那麼,陛下需要臣做什麼?」


  他已然做好了準備。

  夜深了。

  陳居離開咸陽宮的時候,整個人的臉上都是帶著些許無奈的讚嘆。

  無奈是因為扶蘇的「死」已然有了一個定數,太醫令已然救不了他了;讚嘆是因為扶蘇當機立斷的選擇。

  而等到陳居走了之後,宮內扶蘇才是看向了一旁的贏文。

  「你的母親乃是突然之間病逝的。」

  他的眸子中沒有帶著任何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這位帝王在想什麼。

  扶蘇只是再次重複了一遍:「突然之間的病逝。」

  贏文坐在那裡,腦子已經回過神來,他知道這是他的父親為了他而做的「忍耐」,唯有他的母親是「病逝」的,他才能夠身上毫無污點的順利登上皇位。

  否則,他的身份上便有了污點。

  這也是為什麼魏氏女會那麼乾淨利索的自殺的原因。

  贏文低著頭輕聲道:「兒臣知曉了。」

  而等到贏文也離去之後,整個大殿內只剩下扶蘇的時候,扶蘇才是頹然的靠在牆壁上。

  他閉上了眼睛。

  關於他的毒,雖然是皇后也就是魏氏女一手操辦的,但宮內不只是魏國昔日的人摻和了一手,還有另外一個藏得更深的人。

  他已然知道是誰。

  但沒有做好處理那個人的準備。

  某處較為偏僻的宮殿中

  扶蘇站在大殿門口,神色平靜的看著大殿的內部,他緩步的走了進去。

  昔日這個宮殿不是這麼冷清,反而十分的喧鬧,而自從他登基之後這裡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當然,這並不是扶蘇的問題。

  畢竟扶蘇從來沒有虧待過自己的兄弟們,但這世上的人,尤其是宮中的人向來是踩低捧高的,所以他們這樣子對胡亥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是的,扶蘇來找胡亥了。

  他也同樣知道這其中的事情有胡亥的插手。

  否則皇后想要那麼容易的達成目的是不可能的,或者說不是胡亥利用了皇后,也不是皇后利用了胡亥,而是雙方的互相利用。

  因為他們的共同敵人本來就只有一個。

  「吱呀——」

  沉悶的聲音響起,胡亥挑了挑眉頭,看向大殿外走來的扶蘇,臉上掛著平和的笑容,他好像是接受了這一切的結局一樣。

  「陛下來了?」

  他並未稱呼為「皇兄」,反而稱呼為「陛下」。

  胡亥拿著手中的酒爵,在自己的口中倒了一口,瓊漿玉液從其中傾瀉而出,落入口中:「只是沒有想到,來的竟然是陛下,而不是陛下的鐵鷹士卒。」

  他嘲諷的笑了一句:「難道陛下還想留著我這個罪人麼?」

  胡亥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被發現了之後,就只有一個「死」字,而他在這宮中也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誰料想扶蘇卻只是神色較為嚴肅的走到了胡亥的身旁,他的眼神中帶著某些銳利:「你為何要這麼做?」

  為何?

  胡亥愣了愣,倒是沒有想到扶蘇竟然會來問他為什麼,當即大笑出聲,聲音中多了幾分憤怒的踉蹌。

  「為何?你說為何?」

  他怒目圓睜,滿臉猙獰:「父皇最喜歡的人本來是我!繼承這皇位的也本來應該是我才對!」

  「可是為什麼最後登上皇位的人是你!」

  「憑什麼是你?」

  扶蘇一臉不解的看著胡亥:「伱為何會認為,父皇想讓你成為二世皇帝?」

  他看著胡亥,語氣平靜的說道:「父皇從頭到尾都沒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才會寵愛你,並且對你不學無術的事情沒有絲毫的質疑和不滿。」

  「你生來就不可能成為皇帝,登上這個位置。」

  扶蘇看著胡亥,像是解釋,又像是殺人誅心:「所以你本就是沒有什麼希望的。」

  「而我乃是父皇長子,更是嫡子,這皇位由我來繼承,難道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麼?」

  他歪了歪頭,像是有些不解:「所以,你就因為這個原因,幫助六國餘孽來毒害我麼?」


  胡亥雙眼通紅的盯著面前站立的扶蘇,臉上的憤怒已經無法掩蓋。

  扶蘇見著胡亥的樣子也有些意興闌珊,他擺了擺手說道:「原來竟然是這種無趣的理由,真是讓朕失望。」

  他不再說什麼,只是回過頭朝著不遠處走去。

  「傳朕的旨意,自此之後沒有朕的命令此宮封禁,除卻日常所需由人送來之外,不許此宮之中的任何人進出。」

  樹上的落葉緩緩的落下,天地之間仿佛一片寂靜。

  而等到扶蘇的身影消失了之後,周圍的士卒也全都褪去,整個宮中只剩下了胡亥一個人。

  這個時候胡亥的神色才緩了過來,他小聲的、害怕的看向某個方向,那是他床榻的方向。

  床榻下的地板輕微的移動,從中走出來了一個人,正是趙高。

  胡亥低聲討好的說道:「老師,您說的竟然是真的。」

  「只要我這樣說,扶蘇就一定會放過我。」

  他的臉上綻放出一個惡毒的笑容:「這樣,我們就有機會繼續圖謀大事了!」

  趙高從下方走了出來,一瘸一拐的,臉上的笑容同樣綻放:「是啊,只要活著,一切都還有希望。」

  「只要活著,一切都不是什麼問題」

  昭元四年,皇后因病逝世,二世皇帝大悲,又因為和皇后的情誼,所以身體悲痛不已,在病了一場之後宣告了太子的位置。

  而這個位置毫無疑問的落在了扶蘇長子贏文的身上,這一點波瀾並沒有引起天下人的注意,甚至就連朝堂上的人察覺出來不對勁的也不多。

  他們只知道,某個晚上宮中好像出了什麼大事,所以右相陳居被傳喚到了宮中。

  而當晚進出皇宮的也只有陳居一個人。

  正是因此,向陳居打聽當晚事情的人並不少,陳居卻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某處深山當中

  項梁等人的臉上卻是帶著滿滿的興奮之色,他們都聽聞了皇后病逝的消息,當然也都聽聞了皇帝得了場大病的消息。

  而從皇后病逝的那個晚上開始,咸陽宮中就再也沒有什麼消息傳出來了。

  這對於項梁等人來說恰恰是一個好消息。

  沒有消息傳出來,代表著宮中的人全都被大清洗了一遍,而為什麼宮中突然要開始清洗?

  那必然是因為他們的「計謀」成功了。

  項梁更是撫掌大笑著說道:「恐怕不是扶蘇大病一場,而是中毒了吧!」

  他得意的說道:「那毒可不僅僅是魏國王室的收藏,更是加了一些當年楚國王室的東西!幾種劇毒混合在一起,再加上魏氏女以身養毒,天下之間能解毒的人能有幾個?」

  「只怕一個都沒有!」

  項梁篤定的看著方宇說道:「先生妙計,扶蘇死定了。」

  「而扶蘇一死,只怕天下又要亂起來了吧?」

  方宇卻是微微搖頭,他嗤笑一聲:「天下大亂?你們小瞧了陳氏,也小瞧了扶蘇啊。」

  他閉上眼睛,心中卻是不斷的捉摸著。

  「扶蘇此人看似仁和,實則卻很有帝王心計,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時候,一定不會在乎贏文身上的血脈問題,會用最後的時間給贏文鋪路。」

  「而陳氏則更是重要。」

  方宇眯著眼睛,臉上划過一抹嘲諷:「陳氏的門生故吏遍布朝堂天下,想要擊垮秦國,就必須是先要擊垮陳氏。」

  他望向眾人:「天下間,誰能擊垮陳氏?」

  項梁等人陷入了沉默當中,誰能夠擊垮陳氏?

  知道這個答案的人還沒有出生,因為能夠擊垮陳氏的人也同樣沒有出生。

  項梁皺著眉看向方宇:「先生,那我們應當如何?」

  方宇微微一笑:「你們認為天下間沒有人能擊垮陳氏是麼?」

  他臉上的笑容讓人看著便覺著畏懼,項梁的眼睛卻猛的一亮,他看向方宇:「難道先生有什麼妙計?」

  「您知道誰能夠擊垮陳氏是麼?」

  方宇聞言只是微微一笑:「自然。」

  「陳氏並不是無懈可擊,並不是天下無敵啊!」


  「那個人快要出現了。」

  昭元五年,這是贏文成為太子的第一年,但是他的年紀放在這裡,尚且還沒有真正的上手家國大事的政務,畢竟就算是想要為贏文鋪路,扶蘇也是知道什麼叫做「循序漸進」的。

  畢竟若是一個不小心,那就不是「鋪路」,而是提前把路掀翻了。

  贏文天生聰慧,白日裡跟在陳居的身邊看陳居處理政務,晚上則是回到宮中,扶蘇親自指點。

  兩相之下,贏文倒是飛速的進步。

  這對於秦國來說,對於贏文來說,甚至對於扶蘇和陳居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而朝廷的官員們也逐漸的習慣了這位太子的存在,並且也習慣了回復他們的奏疏上面時不時會出現些稚嫩的字跡。

  太子當政。

  所有人的腦海中第一時間都浮現出來了這樣的文字,他們心中清晰的認識到了,這是皇帝在為太子鋪路。

  可是為什麼?

  目前為止,皇帝不還在春秋鼎盛的年紀麼?

  怎麼這個時候就開始給太子鋪路了,並且還有點急不可耐的樣子?

  沒有人是笨人。

  一部分聰慧的朝臣已經將皇后暴斃、陳居入宮、扶蘇立太子且為其鋪路這幾件事情中明白了一些什麼,將這些事情串聯起來的人都有些下意識的害怕,不敢繼續去想。

  這其中所蘊藏著的皇家密事,大概不是他們能夠參與進來的。

  其中明白最多的一個人,叫做李斯。

  大秦左相,李斯。

  李斯在晚上想明白這個事情之後,立刻就一改之前不怎麼配合的態度,開始非常積極的配合起來太子的相關事情。

  就像是對待皇帝一樣用心。

  在這樣的環境下,昭元五年就匆匆的過去了,一眨眼,來到了昭元六年。

  這一年中,朝臣們都已經看出來了扶蘇的身體正在逐漸的變差,甚至開始不斷的咳嗽、罷朝,處理的政務奏疏中,那依舊略微有些稚嫩的字跡越來越多。

  人們逐漸的意識到,這位登基方才五年的皇帝只怕是真的撐不住了。

  於是,有些投機者開始提前站立在贏文的身側。

  雖然下一任皇帝如今尚且年幼,但是處理政務方面已然沒有什麼問題,更何況這不是還有陳氏在麼?

  難道陳氏輔政的年間還少了?

  往前數一兩代人,在秦國尚未曾一統的時候,秦王年幼而令陳氏中人監國的事情還少?

  所以沒有人在意這個事情。

  因為他們認為,政權的交接一定會穩步進行,並且不會出現任何的意外。

  這是陳氏的信譽,也是陳氏的強大勢力所彰顯的。

  昭元七年,秋。

  扶蘇病倒了。

  當皇帝病倒的時候,臣子們應當是要擔心的,應當是要憂慮的,至少應當是要準備干一些什麼事情的。

  但這些在昭元七年的這個秋天統統沒有出現。

  天下風平浪靜。

  因為有一個龐然大物坐立在這天下人的頭頂,讓那些想要趁機渾水摸魚的人害怕畏懼甚至不敢動彈。

  他叫做「陳氏」。

  一個龐大的、幾乎無人可以抵禦的家族。

  這個家族的觸角幾乎觸碰到了秦國的每一個角落,他們的門生故吏遍布天下。

  於是,人們臣服於陳氏的威嚴之下,並且保持「平靜」。

  章台宮

  燈火通明的章台宮再一次迎來了這個帝國掌權者的病重,甚至是即將崩殂。

  天空中落下些許秋雨,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天地之間似乎都因為些許的寒意而變得冰冷了。

  扶蘇躺在病榻上,神色十分平靜。

  對於他來說,他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畢竟這三年的時間他已經將自己要做的事情全部做完,並且為他的兒子打下了進一步發展的根基。

  只要,只要大秦的下一位繼任者不出現任何的錯漏之處,那麼秦國便可以完成從他父親那個年代開始就在籌謀的事情。


  大秦可以萬世永昌了。

  陳居、贏文、李斯等眾多朝臣站在原地,在扶蘇掌權的這幾年裡,朝中的大臣並沒有太多的變化,一些當年始皇帝時期在位的臣子此時依舊健在。

  唯有李牧在去歲的時候逝去。

  李牧的逝去意味著大秦中能夠威名遠揚的武將再次減少了一位,也意味著與扶蘇走的很近的武將「蒙恬」成功的走到了太尉的位置上,掌控了武將的權利。

  這對於扶蘇來說,對於贏文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王翦的兒子王賁繼承了他的爵位,但自降一等,為徹候,封「通武侯」,拜上卿之位,此時也在這裡。

  扶蘇嘆了口氣,他知道如今的他全靠著山參的藥力吊著一口氣。

  「我逝去之後,文兒還未曾加冠,以右相陳居輔國。」

  他握著陳居的手,臉上帶著期盼之色,在這一座宮殿中,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很多次了。

  「先生,請先生效昔日安國王舊事!」

  陳居的神色恍惚,而在桃花源中看著這一幕的陳野也同樣是神色恍惚無比。

  這句話,昔日在大殿中響徹雲霄,而今日再次響起。

  請君效昔日安國君舊事!

  陳居眼角不由得划過一滴淚水,而後聲音略微有些哽咽的說道:「陛下放心,老臣定然不負先生所託!」

  扶蘇這才放下心來。

  對於陳氏來說,沒有什麼比諾言更能夠讓人相信的了,這便是陳氏歷年以來所積累的「政治信譽度」的功勞了。

  他的眉宇中帶著些許的平和,整個人看起來都充斥著即將離去的安詳。

  扶蘇好似從虛空中看到了那一抹影子。

  這些年來所經歷的一切似乎如同走馬燈一樣照亮著前行的一切。

  「天下安定唯我所願啊。」

  扶蘇的聲音中帶著感慨和些許的莫名之色,他的聲音停頓後,再次響起:「父皇」

  這句話未曾說完,他的聲音便斷了。

  二世皇帝扶蘇,病逝於昭元七年的這個秋天,一個連綿不斷的大雨天,一個象徵著陰鬱的天氣。

  昭元七年,冬。

  秦國經歷了短暫的悲痛後,再次啟程。

  這輛馬車在緩緩落下的大雪中,沿著歷史的軌跡繼續往前。

  而這一年,為公元前207年。

  在原本的歷史中,這一年是二世三年,在這一年的七月,劉邦帶領的起義軍攻下武關。趙高與其婿咸陽令閻樂合謀,詐詔發兵包圍望夷宮,胡亥被迫自殺。

  也正是在這一年裡,秦國覆滅了。

  而如今的歷史中,秦國這輛看似輝煌的戰車依舊在緩慢的行駛,並且將韁繩交到了第三代掌權者的手中。

  其名:文。

  公元前206年,三世皇帝登基掌權,改元為「武和」,是為武和元年。

  武和元年,三世皇帝贏文登基,尊先皇二世皇帝的遺詔,以右相陳居監國。

  陳氏中人再一次坐在了監國的位置上。

  武和元年,經過了漫長的討論,朝臣們和皇帝終於達成了一致,為先皇上尊號為「文」,為秦文帝,廟號為「太宗」,是為太宗文皇帝。

  何為文?

  經緯天地曰文;道德博聞曰文;慈惠愛民曰文;愍民惠禮曰文;

  可以這麼說,古往今來所有的諡號中,唯「文」乃是最第一等的諡號,就算是同樣身為最頂級諡號的「武」都差了一些,因為「武」多少有些「窮兵黷武」的貶謫之意。

  這也象徵著天下人以及朝堂臣子們對扶蘇的認可。

  太宗文皇帝!

  哀哉!

  武和元年,夏日。

  在三世皇帝贏文登基的這一年,有一個人有了不一樣的動作。

  因為扶蘇並未曾將胡亥的事情告知贏文的緣故,所以贏文在登基的時候大赦天下,藏在深宮中的胡亥以及趙高也同樣是得到了一些「赦免」,他們解除了「禁足」。

  桃花源中

  看到胡亥與趙高被解除禁足的時候,陳野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他總覺著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好似出現在了他的心中,並且開始環繞。


  上一次出現這種預感,還是嬴政服用金丹,幾乎提前了數年離世的時候。

  「呼——」

  陳野微微的吐了口氣,輕聲說道:「命運,想做什麼呢?」

  這一點,陳野不知道。

  陳氏同樣也不知道,但陳氏隨時都在握緊手中的「舵」,以便於他們操控手下的船隻。

  在歷史的風浪中,這艘船並不算宏偉,但卻能夠令人感覺到畏懼。

  因為他的掌舵人一直堅定的相信「人定勝天」。

  武和二年,二月。

  陳居告假回到了官渡老家,有些重要的事情在等待著他。

  而在陳居離開之前,贏文握著陳居的手,滿眼都是不舍,他親自將陳居送到了咸陽城的門口。

  蕭蕭瑟瑟的風不斷的吹著,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要掩埋在這巨大的風雪之下。

  武和元年,冬臘月。

  漫天大雪紛飛,陳居正在家中烤火。

  「也不知道咸陽那邊如何了。」

  他嘆了口氣,又按了按額頭,自從他離開了咸陽城之後,小皇帝幾乎每隔幾日都會與他來一封信,但這幾日不知為何信突然斷絕了。

  此時,陳氏府宅外。

  黑冰台令頓若騎著一匹馬飛速的趕來,他有一個重要的消息要告知右相陳居。

  那是一個能夠決定秦國命運的消息。

  桃花源中

  陳野躺在椅子上,微微的閉上了眼睛,臉上的神情中帶著些許的沉肅和殺意。

  良久,他長嘆一聲。

  「此乃秦之命數!」

  這一年,是公元前205年,也是歷史中天下再次紛亂的一年。

  PS:麼麼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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