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6章 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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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6章 底線

  諸葛亮暫居的宅邸就在附近,聞訊馬上就趕了過來,袁熙和諸葛亮寒暄了一會家常,隨口問道:「賢夫人最近可好?」

  「我將她發配薊城的事,她肯定很是不高興吧?」

  諸葛亮回道:「薊城比哪裡都安全,亮在中原打仗,也不放心她跟著。」

  「何況薊城現在一天一個樣子,雖然底蘊尚比不上中原大城,但假以時日,必然能和雒陽鄴城並稱。」

  袁熙說道:「那也是要很多年之後的事情了。」

  「想來這件事情,我還對孔明有所愧疚,當時只想著對她稍作懲戒,卻沒有顧及軍師尚未有子嗣,軍師成婚到現在,也有三四年了吧?」

  諸葛亮回道:「臣還年輕,如今主公的官員將領,皆是行伍奔波,戰事繁多,聚少離多,好多人四五十才有子嗣,臣倒是不怎麼急。」

  袁熙失笑道:「那怎麼可以,老來得子固然是好事,但子欲養而親不待,,晚生不也是變相讓子嗣不能盡孝?」

  「以後軍師還是帶著夫人好了,有孩子承歡膝下,親自教導,也是人生極為重要的一件事啊。」

  後世諸葛亮四十七歲才生下諸葛瞻,但五十四歲就去世了,導致諸葛瞻沒學到諸葛亮多少本事,最後在蜀漢被攻破時,諸葛瞻和兒子諸葛尚雙雙戰死綿竹,讓人唏噓不已。

  諸葛亮也沒放在心上,隨口答應下來,說道:「眼下是關鍵之期,曹操這幾年沒有和主公全面開戰,是因為他還沒有平定內部,無法全力對外。」

  「如今曹操借著殺死伏皇后一事,聲威已經完全壓過了天子,兼之平定涼州,占據荊州,加上就要攻下的益州,其威望與日俱增,對主公開戰的時機已經成熟。」

  「有消息其親自坐鎮鄴城,各地徵集近十萬兵馬,數十員曹將進入冀州,只怕今年開春就要有大動作了。」

  袁熙贊同道:「確實如此,對於來年的大戰,我的壓力很大啊。」

  「曹操已經明白在水網密集之地,和我交戰並無勝算,應是放棄了爭奪江淮,而是全力和我在冀州平原上分出勝負。」

  「若是我敗了,不止是冀州三郡,幽州并州,青州徐州都要拱手讓出,不僅是退出了中原,也失去了爭奪天下的可能。」

  「所以這次曹操必然傾盡全力,用陸戰步騎和我一決勝負。」

  「冀州大城皆是遠離黃河,到時我的戰船只能用來運輸糧食輜重,交戰方面,就有些幫不上忙了。」

  諸葛亮也是眉頭微皺,「故亮預測將來爭奪冀州的局面,將會成為硬碰硬的兩方對耗,真是純粹比拼底蘊,很難從中取巧。」

  「也許公與元皓兩位先生,會有些妙計吧。」

  兩人正說話間,侍衛進來報說沮授田豐到了,袁熙聽了,便和諸葛亮到門外迎接。

  他看到田豐拉著沮授從馬車上下來,嘴裡噴著酒氣,腳步還有些搖晃,便笑著迎了上去,「元皓先生可是嘗過薊城釀的美酒了?」

  田豐臉色微紅,連忙告罪,「這幽州酒水滋味,和冀州大不相同,臣一時多喝了幾杯,還請主公恕罪。」

  袁熙笑道:「無妨,今日咱們只是先碰個頭,理一理接下來的要做的事情,很多應對之策都要回去好好想想,不是一兩天就能找到辦法的。」

  四人進屋後分別落座,開始一條條梳理軍情要務,這是兩老兩少的組合,但沮授田豐也不敢倚老賣老。

  袁熙自不必說,打的仗比三人加起來都多,諸葛亮這兩年的立下的戰功,已經不下於沮授田豐兩人,所以兩人對諸葛亮的意見,也是不敢輕視。

  袁熙開口道:「北地檢事府方面的情報,都是公與先生搜集的,便請先生先說說曹軍如今的情況。」

  沮授領命,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如今冀州兩分,主公完全占據渤海,安平兩郡,以及常山中山郡的一部分。」

  「曹操則是占據魏郡,趙郡,清河,巨鹿四郡,以及常山中山一部分。」

  「但因為常山郡和黑山接壤,曹軍對於常山防護並不嚴密,畢竟兵力牽制太多,所以其放棄了常山郡的山區,想要引黑山軍出來。」

  田豐插嘴道:「先前坐鎮鄴城的夏侯惇雖然上陣作戰不行,但是軍略很有一套,曹軍不善於山地戰,所以他乾脆退到平原上面,引誘黑山軍出山交戰。」

  「包括張勳在內,坐鎮黑山的幾位將領都嘗試過出山交戰,但曹軍依託交錯複雜的城池防線在各個方向襲擊,兼之曹操在收編涼州騎兵後,虎豹騎已經成了氣候,大量快速騎兵讓人難以應付。」


  「黑山軍的優勢是山區,平原戰缺少大量騎兵配合,所以最後張勳等人沒占到便宜,只得退了回去,兩邊就此形成了均勢。」

  袁熙皺眉道:「當年攻打袁術時,我在青徐和曹操一戰,付了好大血本,幾乎將曹軍騎兵全滅,其最悽慘的時候,只有不到千騎,之後我趁曹軍無暇他顧,奪取了江淮。」

  「當時我想著曹軍騎兵回復元氣,至少需要三五年,但沒有想到之後曹操經略涼州,取得數萬馬匹,重新壯大了虎豹騎,這是我的誤算。」

  沮授安慰道:「此非主公之責,北地三州,幽并皆以在主公手中,只涼州太過遙遠,一時間無法攻略,此非人力所能及也。」

  「而曹操之前圖謀司隸,顯然就是早就對涼州下手了,更何況司隸的鐘繇手腕很高明,若不是他,涼州說不定會反過來成為曹操的心腹大患。」

  袁熙說道:「聽說鍾繇也去鄴城了?」

  沮授點頭,田豐說道:「可見曹操對這次大戰也極為重視,怕是拼盡全力了。」

  諸葛亮從旁邊出聲道:「亮覺得此事並不簡單。」

  「鍾繇這些年在懷城經略的很好,他此時離開懷城,不怕主公從黑山出兵攻打懷城,從而進入司隸嗎?」

  田豐出聲道:「我聽說涼州還有數萬騎兵駐紮在懷城附近,以作機動,這和懷城互為攻防,對攻城方來說是不好對付的。」

  「我們若是想打懷城,就要隨時面對西涼騎兵的騷擾襲擊,加上懷城經略數年,城防堅固,並不是幾萬人就能打的下的。」

  眾人默然,打城說容易也不容易,出其不意突襲,或者有內奸配合開城門,守城方應對不及兵力空虛的話,說不定一兩個時辰內,一座堅固的大城就會陷落。

  反之若是一座城池做好了準備,對於敵軍各種進攻了如指掌,若能依託地利,一座小城也能抵擋十萬大軍好幾年。

  而這次袁熙方的劣勢在於,他們只有收復了鄴城,才能算是贏得冀州之戰的勝利。

  而曹操不需要,他只要和袁熙軍決戰,想辦法消耗袁熙的有生力量即可。

  這裡面就體現出來兩方面戰略方向和背景不同,導致在作戰方式的巨大差別。

  袁熙打的旗號,是收復袁氏失地,所以他在作戰過程中,必然不太可能採取相對極端的手段,同時還要儘可能保證冀州百姓士族的安全,才不至於引起非議。

  但曹操就不一樣了,他打下冀州,只是將其視為自己爭奪天下的一個巨大的兵營,所以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徵發數萬甚至數十萬的勞役,充作士兵抵抗袁熙。

  曹操這些年行事風格便是如此,他根本不在乎什麼天下人非議,畢竟天下都習慣了曹操這套做法,反而覺得理所應當,甚至曹操稍微做的好一些,人們還覺得這是曹操格外賜予的恩惠。

  就像劉備取西川一樣,劉備將其當做自己人生的一個污點,臨時還說自己對劉璋有所愧疚,後世也有很多人以此詬病劉備。

  但見劉備做的這件事,放在別的諸侯身上根本不是個事,只是因為劉備的道德底線高,別人就拿高標準來衡量他,對曹操的容忍度反而更高。

  這就是袁熙鬱悶之處,浪子回頭金不換,聖人做錯事就該死,劣幣驅逐良幣,好人被人拿槍指著。

  所以袁熙和曹操爭奪冀州,註定是綁著一隻手和對方打拳擊,這也是為什麼沮授田豐頭疼,諸葛亮也為想不出良策的原因。

  袁熙不禁感嘆,這操蛋的雙標,從古至今,都沒怎麼變過啊。

  他熙一直覺得,好人對付壞人,敗就敗在臉皮不夠厚,被壞人言語擠兌,放棄了本來可以贏的手段,結果壞人被壞人刷新下限的做法擊敗,歷史上這種事情多如牛毛,層出不窮。

  這也是最殘酷的地方,歷史的正義,最終看得的是實力比拼的贏家,從來不是做人的心跡。

  好人要對付壞人,只能比壞人更壞才行嗎?

  袁熙一直認為,自己想要擊敗曹操,應該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所以他對於拿丁夫人和曹昂要挾曹操毫無壓力,但關鍵是,這種生死之戰,拿曹操親爹來也不管用。

  若找不到突破的契機,來年的大戰,很可能有數十萬人喪命其中。

  但兩邊誰都沒有了退路。

  想到這裡,袁熙出聲道:「是不是損失最小的辦法,是將曹操圍死在鄴城之中,然後想辦法讓其逃不出來?」

  「如果曹操身死,曹氏再也不是威脅,我們將來付出的代價,會不會小的多?」

  諸葛亮馬上將袁熙的意思猜到了七八分,他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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