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死亡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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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明月下了車,看著段祁州的車離開,她暗暗做了個決定。

  她必須揭露真相。

  阮明月回去告訴了阮向葵這個決定。

  阮向葵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她問阮明月:「姐姐,你是因為段祁州才做這個決定的嗎?」

  阮明月覺得阮向葵會發出這樣的疑問也正常,可對阮明月而言,這並不是單純的愛人和親人之間的選擇。

  相反,恰恰因為死的人是段祁州的母親,她反而有更多的顧慮,因為她知道,一旦真相揭露,她和段祁州之間的鴻溝會更大,畢竟,那是弒母之仇。

  「不是因為他,就算死的人不是段祁州的母親,我也會做這樣的決定,因為我覺得,任何人做錯了事情,都該接受應有的懲罰。」

  阮向葵再次陷入長久的沉默。

  阮明月明白她的掙扎:「小葵,你如果還有其他想法,你也可以告訴我,我們一起商量。」

  阮向葵眼淚流下來:「姐,我覺得你的選擇是對的,任何一個接受過教育,有點三觀的人,都無法背負這個秘密心安理得地活著,可是……可是……我害怕。」

  沒人知道,這層遮羞布被撕開後,她們將面對怎麼樣的生活。

  而且阮向葵對母親翁美芯其實有著很深的感情,她也不忍心看母親年過半百,還要進鐵窗生活。

  這道題,真的怎麼選都是煎熬。

  「小葵,我也害怕,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也知道了真相,就必須做出選擇。」阮明月走過去,抱住阮向葵,「我會儘量去說服媽和舅舅去自首,等到他們自首後,再找律師為他們爭取減刑。」

  這聽起來或許有些多此一舉,但是,這已經是阮明月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好,我都聽你的。」

  對於阮向葵而言,姐姐阮明月就是她的主心骨,有姐姐陪她一起去解決這個難題,總比她一個人扛著這個秘密更好。

  阮明月做了這個決定後,就開始想辦法找證據。

  她知道,要口頭說服翁美芯去自首,這可能性微乎其微,翁美芯如今剛和段秋明領證,段太太的位置坐正,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她不可能放棄自己的榮華富貴,去選擇鐵窗生活。

  所以,她只有找到證據,逼得翁美芯不得不去自首。

  阮明月最先想到的是去馮素玲當年居住的療養院找證據。

  那家療養院叫清風療養院,當年段秋明和馮素玲車禍後,都曾在這裡進行療養,阮明月的母親翁美芯也正是在這家療養院當護工認識的段秋明。

  因為母親在這裡工作過,阮明月曾經去過幾次清風療養院,那裡的很多工作人員都認得她。

  阮明月找到了母親當時的同事,向她打聽療養院的監控。

  「據我所知,這裡的監控最多只保存三個月。」護工阿姨說。

  監控只保留三個月的話,那馮素玲住院時的監控,也已經找不到了。

  「月月,你問監控的事情幹什麼啊?」

  「沒什麼,我就是隨便問問,謝謝阿姨了,耽誤你工作。」

  「別這麼客氣,我和你媽當年可要好著呢,這點小事算什麼。對了,你媽最近怎麼樣?」

  「她挺好的。」

  「我聽說她和段先生結婚了?」

  「嗯。」

  「哎喲,還是你媽命好。」護工阿姨一臉羨慕,「想當初,段家那兩口子被送到我們這裡療養,你媽和萬眉萬組長是我們這裡最好的護工,院長分別派她們兩個去照顧,你媽被分配給了段先生,萬組長呢負責照顧段太太,大家都說,這要是照顧好了,獎金絕對少不了。結果呢,這一年多過去,你媽都成段太太了,萬組長卻連工作都丟了,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萬組長為什麼丟了工作?」

  「你媽離職後沒幾天,這裡來了個難纏的客戶,處處刁難她,給她設套讓她出錯,沒多久,萬組長就離職了。」

  「那萬組長現在在哪你知道嗎?」

  「她啊,勞碌命,這邊剛辭職,兒媳婦就生了,現在在城東那塊兒給兒子和兒媳帶孩子呢。」

  「你知道具體地址嗎?」

  「怎麼?你要去看她啊?」


  「是的。」

  護工阿姨把地址寫給了阮明月。

  「謝謝阿姨。」

  **

  阮明月馬不停蹄地趕往城東,幸運的是,她一到護工阿姨寫給她的小區地址,就碰到了萬眉。

  萬眉正在小區的公園裡帶孩子玩沙子。

  「萬阿姨。」阮明月打招呼。

  萬眉看了阮明月一眼,明顯是認出她來了,但是,她卻側過身去,假裝沒看到阮明月,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

  「萬阿姨,我是月月,你還記得我嗎?」阮明月厚著臉皮坐到她身邊去。

  「記得,但我和你沒什麼話好講的。」萬眉語氣很沖,「我已經被你們害到丟了工作,你還來找我幹什麼?」

  「被我們害的丟了工作?什麼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你不用裝傻,我都知道,是你媽安排人來整我,讓我丟了工作。」萬眉起身,一把摟起在沙坑裡的孫子往回走,她一邊走一邊說:「你回去轉告你媽,讓她放心,我看到的我一個字都不會說,只求她這個貴太太給我一條生路,別再來糾纏我了,我惹不起你們這些有錢人,我還躲不起嗎?」

  阮明月聽到萬眉的這些話,就知道,萬眉肯定是知道些什麼,而且,她肯定被翁美芯的人威脅過,才會這麼草木皆兵。

  「萬阿姨,我今天來找你,我媽並不知情,是我自己有事想向你打聽。」

  「我什麼都不知道。」

  萬眉說完,抱著孫子就走。

  「萬阿姨……」

  「你別跟著我,你再跟著我,我就報警了!到時候,魚死網破,誰都別想好過!」

  阮明月聞言,腳步定在原地。

  她怕逼急了,萬眉真的報了警,那她想讓翁美芯自首的計劃就泡湯了。

  萬眉跑得飛快,跑過花壇時,迎面撞到了兒子蔣進。

  大白天的,蔣進一身的菸酒味。

  「媽,你跑什麼?遇見鬼了?」

  「你身上味怎麼這麼沖?你去哪裡了?是不是又去賭了?」

  「去去去,你別胡說,我剛從廠里回來。」

  「從廠里回來怎麼會有酒味?你肯定又去賭了,你這個不學好的傢伙,你再這麼下去,嬌嬌不和你過了怎麼辦?」

  「別提那娘們,我就問你,剛才追你那個女人是誰啊?長得怪標誌的。」

  「你少打人家的主意,那種有錢人,咱們招惹不起。」

  「有錢人?有錢又漂亮,怎麼會來找你?你快給兒子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先回家。」萬眉往後看了一眼,怕阮明月追上來,「回家再說。」

  祖孫三人回到家,鎖了門,蔣進迫不及待地再次問起阮明月。

  「媽,你快說,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啊?」

  「這個女人就是翁美芯的女兒,她媽當初和我一樣,只是清風療養院的護工,結果後來搭上了段家的那位,飛黃騰達,一下嫁入豪門變了富太太。」

  「段家,是榕城段氏集團那個段家?」

  「是的。」

  「段家的人來找你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想把我們一家趕出榕城。」

  「為什麼要把我們一家趕出榕城?」

  「我……我當時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什麼啊,我的老娘啊,你快說,急死我了。」

  「我看到,翁美芯讓人拔掉了段先生原配的呼吸機。就是因為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這一年裡,翁美芯一直暗地裡讓人搞我,她就是想威脅我,讓我不要亂說話。」萬眉膽小,「兒子,你看,要不咱們還是回老家去生活吧,遠離這個是非之地,我不想參與有錢人的爭鬥,這些有錢人要碾死我們,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等等,等等,你讓我理一理。你的意思是,這個姓翁的老女人,弄死了段先生的原配嫁進了段家,現在為了封你的口,派她女兒來把我們一家趕出榕城?」

  「肯定是這樣的!不然她來找我幹什麼啊!我們快跑吧兒子,正好,你在這裡工作也不如意,嬌嬌也不開心,回老家我們重新開始。」


  蔣進眼珠子一轉:「媽,你是不是傻,這是發財機會啊!你不要這發財機會你要回老家?我看你真的是老糊塗了!」

  「發財機會?」

  「是啊,接下來你就好好待在家裡別出門了,看你兒子怎麼抓住機遇,飛黃騰達。」

  **

  馮素玲忌日那天,段祁州推掉了所有工作,去了母親所在的公墓。

  他帶了兩束花,一束是他的,另一束是妹妹段元溪的。

  墓碑上,馮素玲笑容溫婉大方。

  而段祁州在看到這張照片以前,已經完全想不起母親馮素玲上一次朝他笑是什麼時候了。

  馮素玲和段秋明是聯姻,兩人沒有感情基礎,雖然他們婚後很快生下了段祁州和段元溪兩兄妹,但在段祁州的印象里,父母從來沒有什麼恩愛的畫面。

  段秋明總是借著工作太忙不回家,馮素玲在這段婚姻里沒有安全感,情緒很不穩定,她開心的時候能摟著段祁州和段元溪一下親上十來口,生氣的時候動輒就將怨氣發泄在他們兄妹身上。

  所以,段祁州和段元溪兩兄妹對母親又愛又怕。

  小的時候,段祁州並不理解母親,直到漸漸長大,他才明白,母親脾氣暴躁的源頭,其實是父親。

  父愛則母靜,母靜則子安,子安則家和,家和萬事興。

  男人的愛,是一個家庭是否和美的關鍵。

  可他的父親,對母親根本沒有愛意。

  說穿了,他的母親,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

  這種可憐,在她去世後,越發明顯。

  父親段秋明在母親去世不過短短几個月,就迫不及待地宣布遇到了靈魂伴侶,迫不及待地另娶,這無疑就是在打母親的臉。

  段祁州將兩束花放在母親馮素玲的墓碑前,跪下磕了三個頭。

  「媽,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希望你什麼都不知道,希望你在另一個世界已經開始了屬於你的新生活,不用擔心我和溪溪,我們都很好。」

  段祁州陪母親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墓園。

  他剛走到門口,就有一道身影筆直地朝他沖了過來。

  陳寒眼明手快,一把將那人推開了。

  「你是誰!」陳寒瞪著眼前這個吊兒郎當的男人,「你想幹什麼?」

  「我叫蔣進,我找段祁州,我有話要和段祁州說!」蔣進大聲地說。

  「段總不是你想見就能隨便見的人,你現在立刻離開,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陳寒冷冷道。

  「你都不問問我什麼事就趕我走,你不怕段祁州開了你嗎?我告訴你,我要說的這件事情,段祁州不聽他會後悔一輩子的!」蔣進說著,越過陳寒朝段祁州大喊,「段祁州,我要和你說的是你母親死亡的秘密,你要不要聽?要聽的話,給我打五百萬!」

  「你胡說什麼?」

  陳寒怒,正要起手趕人,段祁州走過來攔住了他。

  「你剛才說什麼?」段祁州打量著眼前這個瘦削的男人,眼神不怒自威。

  蔣進被段祁州盯得心虛,但一想到馬上可以發一筆橫財,他又鼓足了勇氣。

  「我說我知道你母親死亡的秘密,你母親並非自然死亡,她是被人謀殺的!」

  「段總,這人怕是有什麼瘋病,我……」

  段祁州一個手勢制止了陳寒的話,他定定地望著蔣進:「能對你說的話負責任嗎?你知道騙我的代價是什麼嗎?」

  「我當然能對我說的話負責任,我敢用我妻兒父母的性命發誓,我說的話,絕無半個字假話。」

  「行,你繼續說。」

  「要我繼續說,那是要付錢的。」蔣進對段祁州露出一口黃牙,笑得極其貪婪,「五百萬,不講價。」

  「陳寒,打錢。」段祁州說。

  蔣進見段祁州這般爽快,忽然覺得自己要少了,五百萬對於這樣的超級富豪來說,根本算不上一根毛。

  「一千萬,我要一千萬。」

  段祁州見他坐地起價,冷笑了聲,轉身就走。

  蔣進眼看到嘴邊的鴨子要飛,他趕緊上前:「段總段總,我錯了,五百萬就五百萬,我不敢再坐地起價。」

  「說。」

  「我媽曾是清風療養院的一名護工,她曾親眼看見,有人拔了你母親的呼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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