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關羽的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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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2章 關羽的處置

  來到西園軍營前,關羽才想反應過來沒有蹇碩引路,他進不得此營。

  聽著身後的馬蹄聲,他回過頭,卻見蹇碩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旁。

  這讓關羽對蹇碩的印象有了些改觀。

  關羽一路扮做蹇碩的隨從,跟著蹇碩入營。

  作為總領整個西園軍的上軍校尉,蹇碩雖有宦官的身份,但他本人身材高大壯碩又有武略,在軍中還是有些威嚴的。

  關羽沒有去見劉備和張飛,而是先藉助蹇碩之手見了被劉辯點名的那幾人。

  有劉辯的命令在,蹇碩的執行力很強。

  關羽最先見的是丹陽人周乙,後者皮膚有些黑,身材也不算高大,看著很年輕,估計只有二十出頭,應當是剛剛成丁就被征入了軍中。

  周乙心中忐忑不安。

  他起初見崔琰言辭親切,對待他這樣的普通士卒沒有士大夫的架子,光看臉就讓他覺得崔琰是個正人君子。在被崔琰發現身上的鞭痕後沒忍住向崔琰訴說了自己的委屈。

  眼見著蹇碩遣人來尋他,而崔琰卻不在營中。

  尤其是他見到了於中山幾人也同他一起被叫上了,心中不禁懷疑,該不會說要為他們主持公道的崔琰將他們賣了吧!不由地他不心驚膽戰。

  懷著這樣的心思,他見到了關羽。

  一旁的蹇碩說道:「周乙?待會無論關將軍問什麼,你只需如實直言即可。」

  「勿要慌張。」關羽也安撫說。

  周乙先聽到蹇碩同他說話,又聽到蹇碩旁邊那個臉有些紅的將軍說話,可他如何能不慌張?

  他第一眼就認出了關羽,只因他自青州歸來時曾遠遠地見過關羽一眼,後來也曾聽他的隊長與什長閒聊過,知道關將軍同劉校尉、張司馬是共患難同富貴之人。

  驚慌之餘,周乙納頭就拜,口中連呼「恕罪」「饒命」。

  聽得這話,關羽的臉紅旁人倒是看不出來,而蹇碩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有些惱怒——本上軍校尉還在這呢,由他統領的兵卒竟不信他能主持公道嗎?

  蹇碩情知此事怪不得周乙,但除了面對皇帝之時,他向來愛指責別人,而非反思自己。

  關羽忍著心中的無名怒火,繼續安撫道:「我今日奉陛下之令前來,定會為你主持公道。且蹇將軍也在此,大可有話直言,無需有後事之憂。」

  蹇碩也說:「有本將在,你只要不扯謊,我保你無事!」

  周乙卻在此時靈機一動,說道:「是小人罪有應得……」

  場面一度很安靜。

  關羽忽然道:「將你的上身衣甲脫了!」

  周乙不知所措,下意識地看向蹇碩,蹇碩斥道:「快脫!」

  周乙只能依言做事。

  關羽聞言,皺著下眉,終究沒說什麼,而隨著周乙脫下衣甲,他終於看到了周乙身上的傷口。

  即便已經過了一段時間,其身上癒合未久的一道道紅色的鞭痕左右交錯,看在關羽眼中,觸目驚心。

  關羽伸了伸手,卻見周乙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現在還疼嗎?」他輕聲問道。

  周乙不知為何,聽了這句話,他的委屈、驚慌、恐懼,一下子全都湧上心頭。

  「夜裡有時會睡不著。」他如實回答,可話說出口,卻是哽咽的語氣。

  關羽起身,親手替周乙將衣甲重新穿好,拉著周乙坐在自己身邊,細細問了起來。

  從被鞭撻的原因問起——

  一次操練前,周乙的腳扭傷了,不嚴重,外表也看不出來,但若是參加操練,肯定是不利於康復的。層層上報至屯長一級,也就允了此事,畢竟只是操練而已,且都是上過戰場的兵卒了。

  然後,張飛得知了此事,先入為主地以為是周乙故意逃避操練,好去偷懶。遂被張飛吊起來鞭撻,用來殺雞儆猴。

  如果是周乙的事還能勉強說是有那麼丁點誤會的成分,那麼吳季,還是個什長,只因在私下裡同張飛說了一句他操練士卒的方式有些士卒忍受不了,當場就被張飛命人吊起來鞭撻。

  而張飛在成為別部司馬之後,其所部的操練的確是西園各部中最嚴格的。


  其餘如於中山、於中程等人,皆是因為一些罪不至此的小錯,便招來張飛的鞭撻。

  哪怕以本就嚴苛的軍法來論,張飛的手段也過於嚴苛了。

  而通過這些人之口,關羽又知道了數名士卒。

  關羽治軍時向來關愛士卒,不曾想被他視為兄弟的張飛剛剛立下大功,卻囂張跋扈,做下此事。

  在詢問期間,他的心中的羞愧一陣一陣的襲來。

  倏忽,關羽朝蹇碩拱手道:「蹇將軍,此間始末,我已瞭然,不知可否請蹇將軍引我去見張司馬?」

  蹇碩聞此稱呼先是一愣,隨後稍作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對於關羽的表態,他只當是作秀。他猜測,皇帝讓關羽來此,大約是存了讓關羽藉機處理此事,小懲大誡,從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

  不然該讓關羽避嫌的,怎麼能主動讓關羽參與其中呢!

  蹇碩一路指引,很快來到了張飛所在。

  在成為別部司馬獨領一軍之後,張飛可以說是分外快活。

  不僅是因為能脫離劉備獨領一部了,還因他張飛,沒給大兄和二兄丟臉!

  這天,張飛正在巡視營中,他決意要把自己的部下打造成一支能追隨他繼續建功立業的強軍。

  暢想間,一陣紛亂的嘈雜聲傳入張飛的耳朵里,他一皺眉,心中惱怒——又有哪個豎子想挨鞭子了?

  遂往事發地而去,可沒走幾步,張飛竟愣了一下,然後才欣喜地問道:「二兄,你怎麼來了?」

  關羽板著一張臉說:「我今身負皇命而來,當稱官職!」

  張飛不覺有異,又道:「關將軍為何來此?是要做什麼大事嗎?」

  然後,張飛才想起來拜見領著關羽前來的蹇碩。

  之後,一行人來到張飛的軍帳之中,關羽將從周乙等人口中聽到的事一一向張飛發問。

  張飛答倒是答了,鞭打每個人都有說得過去的理由,周乙是躲懶,吳季是直言犯上,於中山是不敬上官……

  他說得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士卒犯錯,就該懲戒!

  可即便單從張飛勉強的解釋來說,也逃不過苛待士卒的事實。

  且退一萬步說,什麼樣的罪責需要他這個軍司馬親自動手?專門負責執行軍法的軍正是擺設嗎?

  事到如今,關羽終於拋開了心中的最後的一絲僥倖,或者說,他早就明白,只是願意接受罷了——張飛的的確確在立下軍功之後變得囂張跋扈了。

  關羽望向蹇碩:「蹇將軍,可否借親軍一用。」

  蹇碩一怔,應道:「可。」

  關羽指著張飛,喊道:「左右,將他身上的甲冑扒了!」

  因為是關羽指使人做的,張飛倒沒反抗,痛痛快快地任由蹇碩的親兵施為,只是大聲問道:「何至於此?」

  關羽憋了許久的怒火終於宣洩了出來:「天子以仁德治天下,恩罰懲戒之道,於民有漢律,於軍有軍法。便是違逆軍法,也該由軍正處置,哪有你濫用私刑的道理!」

  「且治軍之道,當賞罰分明,你以一己之好惡,枉顧陛下信重,肆意妄為!便是日後伱恨我怨我,同我再不往來,今日我也要這麼做。」關羽盯著張飛,一字一頓地說,「張飛,我且問你,你可知錯認罪!」

  張飛的甲冑具被脫了,只剩下內里的白衣,聞得此話,罕見地低著頭用低沉的語氣說道:「錯了……」

  「你鞭撻士卒時,也這般有氣無力?」關羽質問道。

  張飛昂著脖子,大聲喊道:「我認罪就是!」

  只是不知其中有幾分賭氣的成分。

  關羽卻不管這些,又朝蹇碩說道:「蹇將軍,張司馬既已認罪,不知將軍打算如何處置?」

  蹇碩自認為明白了關羽的打算,馬上回應道:「要是關將軍,會如何處置?」

  「他既鞭撻士卒,那便讓軍正打回來!」關羽說。

  「啊?」蹇碩有些愣神,他已經忘了這是關羽今日第幾次做出出乎他意料的決定。

  他本以為關羽想要順勢包庇張飛,也打算做個順水人情。

  可要是叫來軍正……總不能讓執行軍法的軍正手下留情公然造假吧,這可是比張飛苛待士卒還嚴重的事!一旦被爆出來,非但官職難保,性命亦堪憂,關羽也是從軍之人,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蹇將軍?」

  蹇碩回過神來,深深地看了關羽一眼,他忽然明白為什麼關羽能得到陛下這般的信任了。

  「就依關將軍所言。」

  很快,軍正應召而來。

  將張飛綁在帳外的一處木樁上,都未動用他手下的士卒,而是親自對著張飛公然執行鞭刑。

  張飛也是硬氣,咬著牙,哼都未哼一聲。

  未久,劉備也來了。

  「何至於此啊!」劉備呼道,路上,已經有人大致將情況告訴了他。

  劉備一路跑到蹇碩身旁,拱手道:「將軍,張飛曾在我麾下,其有錯,我亦有管教不嚴之罪,願以身代之!」

  關羽看向劉備,冷笑道:「劉校尉確實有過錯,張司馬之過,若非是劉校尉不能及時勸阻,行姑息之實,何至於此?」

  「都說何至於此,那些本不該受鞭刑的士卒又何至於此!」

  張飛受著鞭,卻也還是昂著脖子替劉備解釋道:「大……劉校尉曾屢次勸告我,是我……是我沒有聽從!」

  說話間,正有一鞭打到傷口之上,讓張飛又咬緊了牙。

  劉備焦急地看著,卻也知張飛不聽他的勸告,以致於有今日,張飛既無性命之憂,他已做不了什麼。

  良久,蹇碩看向關羽:「關將軍,差不多了。」

  關羽卻沒有回答,而是掃視了一圈在現場的將官士卒,其中就包括周乙、吳季等人。

  周乙忽然硬著頭皮拜道:「將軍,我等當日也沒受這麼多鞭……」

  被關羽見過的吳季、於中山幾人也都請求停下。

  蹇碩瞭然,叫停了軍正。

  關羽直到這時,方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只是心中不免哀嘆,即便是他,也難免有私心啊!

  蹇碩又命人叫來軍醫為張飛處理傷口,然後才對關羽建議道:「關將軍,今日已經做了懲處,不如先留張司馬養傷,我等先去宮中回復?」

  關羽搖頭:「鞭刑只是為償還無辜士卒所受苦楚,至於其罪行,當由陛下明斷,另做懲處!」

  聽到這再次出乎他意料的話,蹇碩竟不覺得意外了。

  臨離開前,張飛不顧疼痛,忽然喊道:「今日我有罪在先,二兄以後不會因此不認我了吧!」

  關羽整個人如一尊鐵塔一般立在原地,舒緩而又堅定的話語從他口中吐出:「絕不會!」

  ……

  蹇碩與關羽再次出現在了雲台殿,只是這次,蹇碩對於關羽這個朝野皆傳的天子寵臣的印象與往昔大有不同。

  待聽完蹇碩講述的經過,以及關羽願以自身關內侯之爵位替張飛抵罪的請求,劉辯亦是一時沉默。

  最終,尚書台發布了一份詔書。

  張飛被削職免官,貶為白身,待傷愈後,往涼州左將軍陣前聽用。

  「雲長,替朕轉告益德,為將者,當賞罰分明,無論偏頗何處,皆非正道。朕不願他只做個莽夫。」和這話一起的,還有一本西園出品的《春秋左氏傳》。

  據說,張飛聽到此話,不顧尚未傷愈,便要出發前往涼州。即便被劉備和關羽攔下,也不過只消停了幾日,在某天劉備和關羽當值之時,留信出發了。

  聽聞此事的劉辯只希望張飛經此挫折,真的能做出改變吧!

  ……

  而另一邊,崔琰與臧洪、陳容再度在太學相聚,箇中振奮,自是不提。

  且隨著崔琰最先上書的名聲傳出來,此事件逐漸發酵。

  由侍御史接任北軍中候的魯旭上書,希望也給北軍中派幾個郎官,西園軍和北軍俱是天子的宿衛之軍,總不能厚此薄彼吧!

  劉辯從善如流,先選了五個第一批策試出身的官吏入北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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