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大清朝隱隱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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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6章 大清朝隱隱失控

  督糧道於運和經此驚嚇,再次大病一場。

  沒過2日,

  自有親信家人手持老爹的書信趕至。

  信中並無過多的責罵詰難,而是再次講述「為官之道」,讓「宦海經歷稚嫩」的兒子吸取教訓,日後爭取做的更好。

  于敏中一介漢臣能夠在軍機處四平八穩,官至首魁,其人的正治智慧不可小覷。

  農夫的兒子常火炎被定為了「江北特大謀逆集團」的主謀。

  誅9族,掘祖墳。

  滿官太僕寺卿的兒子關銘恩伏誅,家眷流放盛京,保留了部分財產。

  關家的2個兒子在盛京八旗都統衙門各掛了個8品、7品的閒職。他的女兒還嫁了盛京城外的一戶舉人為正妻。

  相比以前的日子,肯定是一落千丈。

  可比起普通百姓又不知高了多少層。

  這樣的處置看似不符合常理,實際上非常正常。

  雍正那麼苛刻的人,年羹堯那麼大的罪。

  最終,也不過只是連帶賜死了他的一個兒子。

  其餘的兒子、孫子,包括年的老爹依舊壽正終寢,而且終生拿著朝廷發的薪俸。

  「手握重兵、謀逆、大不敬」的年氏族人都不必死,何況「貪心裹挾、以至從犯」的關銘恩呢?

  ……

  三法司審判參考了先例。

  從這一點講,

  我大清鄙視蠻夷是有道理的。

  歐夷、米畜所謂的先進判例制度,實際上大清早就出現了。

  洋人有的,大清都有。

  洋人沒有的,大清也有。

  同時,

  和珅也有暗示,既然人已經沒了,那家眷可以網開一面,不必趕盡殺絕。

  三法司瞭然於心。

  和珅那是御前第一寵臣,他的意思就等於皇帝意思。

  江北大案自此降下了帷幕。

  朝廷以廷寄的方式告誡各地督撫,需以此案為戒。

  京城茶館戲園子倒是多了許多的談資。

  京旗們連連感慨地方上的人太不像話了。自己這點囂張跋扈和人家比起來,啥也不是。

  ……

  此案的後遺症影響很大,而且效果各異。

  比如閩浙總督王亶望的教育效果就不太明顯。

  他猛然間覺得:

  自己原來竟是朝廷的忠臣,和江北這幫同僚比起來,自己簡直眉清目秀。

  同樣的,

  還有接任他的甘肅巡撫王廷贊也放下了心理包袱。虛報旱災加濫賣監生,很有搞頭。

  江西布政使兼南贛鎮總兵馬忠義,則是一個人默默坐了很久。

  他隱約間覺得,巍巍大清朝有滑向失控的趨勢。

  而雲貴總督阿桂唉聲嘆氣。

  然後嚴厲警告底下人,以前的事可網開一面,以後的事絕不饒恕。

  同時,

  嚴查邊境走私、收取跨境商稅充實軍餉,招募窮苦山民填補雲貴綠營,淘汰老弱。

  並且以個人名義拜訪雲南有實力的土司,安穩人心。

  還派出了不少密探越過邊境潛入緬國的都城——阿瓦,打探軍情、民情。

  ……

  兩廣總督伊爾杭瞠目結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和鄭謹生關係不好,但政敵如此黯然退場,還是讓他感慨不已。

  同時,

  他也敏銳預感到了朝廷即將面臨的一個巨大危機——財政困難。

  身為兩廣封疆,他授意底下人秘密監視廣州十三行所有行商,只待時機一旦成熟就連根拔起。

  罪名都是現成的:

  溝通外夷,出賣大清。

  到了戶部撥不出軍餉、官俸的時候,皇上「查抄十三行」的旨意就該到了。


  湖廣總督陳祖洛則是望著廷寄,冷笑不止。

  對此,他一點都不意外。

  而且篤定把他從閩浙總督任上排擠走的王亶望,早晚會做出比「江北集團」更駭人聽聞的事。

  但作為一個成熟冷靜的封疆、和家軍的頭馬,他不會上摺子冒失的提醒乾隆。

  自取其辱,沒必要。

  ……

  作為清廷的敵人,李郁看了手抄版廷寄後反應頗為複雜。

  第一反應並不是喜悅。

  而是警惕。

  這樣的事在清廷可以發生,在吳國也可以發生。

  可當前,

  他騰不出手來在制度上防微杜漸。

  楊雲嬌有孕在身,已經顯懷。

  李郁屏退左右,直截了當的說明了自己的意圖:

  「寡人考慮,內政部在各個野戰軍團都應當擁有不少於10人,不高於30人的秘密成員。」

  楊雲嬌收斂笑容:

  「臣妾遵命。」

  「此事要機密,不能讓高級軍官們寒心。」

  「是,臣妾是這樣想的。以後直接招募身份可靠的白丁,訓練合格後再讓其以個人身份去應徵軍團新兵。」

  「如此甚好。」李郁想了想又補充道,「務必強調一點,日常不可干涉軍團事務,更不可表露身份。」

  「是。」

  ……

  楊雲嬌給李郁削了一個豐水梨。

  又問道:

  「請陛下示下,水師和巡警署?」

  李郁咬了一大口,甘甜脆爽。

  「都安排,比例不低於百分之一。」

  「臣妾明白了。過些日子臣妾會將名單呈送陛下存檔。」

  「好。」

  李郁對楊雲嬌的態度向來滿意。

  內政部握在一個后妃手中,許多人頗有微詞。

  如果不是有個情報署浮在水面,吸引目光,只怕楊雲嬌早就成了眾矢之的。

  實際上楊雲嬌自己也清楚,

  假如她把內政部搞成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獨立小王國,被打入冷宮甚至人間蒸發只是時間問題。

  「嬤嬤們說,這次可能又是個女兒。」

  「兒子也好,女兒也好,都好。」

  李郁瞅了一眼肚子,態度模稜兩可。

  ……

  「你如今身份特殊不便拋頭露面,是如何掌控內政部的?」

  「內政部有4位主管,他們每人對接3處固定收信點,還有5個流動收信人。所有秘密成員每月提交1次報告,若開拔作戰了,這個期限就不固定。」

  見李郁並無疑問,楊雲嬌又繼續說道:

  「最終這4位主管會將情報篩選匯總,派人送至蘇州府,交給臣妾身邊的1位丫鬟。紅~兒,你進來。」

  「是。」

  院落里,

  一名看著幹練利索的丫鬟連忙進屋。

  「紅兒,你介紹一下平日裡是如何交割情報的。」

  「是。奴婢每日坐馬車出去採買,單日去水粉鋪子,雙日去乾果鋪子。他們會提前把所有的情報都放入一個信封,燙好火漆。奴婢只管取回來,原封不動的交給娘娘~」

  楊雲嬌又補充道:

  「臣妾的批覆也是讓紅兒帶出去。」

  「好,清晰簡單。」

  ……

  紅兒退出屋子時的背影頗為靚麗。

  李郁忍不住多瞅了兩眼,

  楊雲嬌見了,笑道:

  「陛下若是把紅兒收了,臣妾又要新覓郵差了。」

  「你聽說了寡人的郵路計劃?」

  「是的。」

  「你怎麼看?」

  「陛下英明。郵路一明一暗,官民共用,自然不會重現前明驛路負擔沉重的窘況。」


  李郁點點頭:

  「帝國的崩潰往往是從財政的崩潰開始。郵政署不能全靠寡人撥款,必須自己會找食吃。」

  「臣妾想,日後內政部的信件,或許也可以走官郵線。」

  「可以。」

  ……

  離開時,走到院落門口。

  「奴婢紅兒恭送陛下。」

  李郁停住了腳步,隨意問道:

  「籍貫何地?」

  「徽州府績溪縣。」

  李郁心裡一咯噔,故意裝作不知,問道:

  「楊妃的娘家人?」

  「回陛下,楊妃娘娘的娘家是在徽州府婺源縣,奴婢和王后娘娘是一個縣的。」

  「家裡還有幾口人?入宮多久了?」

  「奴婢入宮1年半了,家裡還有個哥哥,楊妃娘娘心善,安排他在蘇州府一家大商行做事,已經娶親了。」

  李郁笑笑,

  不再多問,徑直離開。

  ……

  京口碼頭,

  參謀大臣譚沐光望著遮天蔽日的白帆,感慨萬千——帝國的動員力量恐怖如斯。

  維持一支大軍渡江作戰的所有物資7成由商人提供,這是多大的魄力,多大的魅力。

  吳國朝堂驚訝的發現商人的效率高的出奇。

  在掙錢的誘惑下,商人們積極性高漲,發揮了極致的主觀能動性。

  「大人,軍工署署長親自押船來了。」

  「本官瞧瞧去。」

  年輕的張承業依舊歲數成謎。

  由於營養好,個子蹭蹭的往上走,估計明年就能和劉千一般高了。

  「拜見譚大人。」

  「小張署長啊,快快請起。你怎麼來了?」

  張承業走近,低聲說道:

  「這一船是軍工署監製的新炮,爺爺不放心,讓我親自解送到江北大軍。」

  譚沐光笑了,望著那被雨布蓋著的船倉:

  「我可以看看嗎?」

  「譚大人說笑了,我來介紹。」張承業掀開雨布,「2磅速射炮,優點是輕,加上炮車也就200斤。2匹馬拉著可以快速戰場機動。」

  「這是什麼?」

  「那個銅銘牌?是火炮射表。」

  張承業的眼睛裡閃耀著奇異的光芒,輕輕擦拭著位於炮筒尾部向上的黃銅銘牌。

  ……

  江浦城門口。

  本縣的頭臉人物們如喪考妣,傷心欲絕。

  江浦士紳的老朋友胡之晃奉江蘇巡撫福長安的軍令開拔,至江北大營報導。

  福長安正在竭力搜羅稍有戰鬥力的軍隊,聽人提起江浦鎮總兵的英勇事跡就大筆一揮,讓他為朝廷建功立業。

  「胡總戎,我們是真的捨不得你走。」

  「哎,你走了,我們可怎麼辦?」

  胡之晃心裡竊喜,

  眼眶卻是微紅,哽咽著和這些士紳富商一一道別。

  同時又深情回憶了在江浦縣的愉快往事。

  在場的幾個秀才舉人都哭了,涕淚橫流。

  文人就是這樣,感情比較豐富,見花落淚,見雲傷感。不過2個時辰就都忘乾淨了~

  「諸位,告辭了。」

  說罷,

  膀大腰圓的胡之晃一按馬鞍,輕鬆飛身上馬。

  他大吼一聲:

  「江浦鎮的弟兄們,全體聽命。向養育我們的江浦父老,行禮。」

  ……

  呼啦啦,

  3000人推金山倒玉柱,單膝下跪。

  唬的圍觀的江浦百姓心慌手抖,不知如何是好。

  拄著拐杖的老人都說:

  「活了半輩子,沒見過這麼愛民的軍隊。」


  「可惜,可惜啊。」

  這會的老百姓多淳樸啊,就這麼默默跟著送出城2里地,個個心裡空落落的,擔心膀大腰圓的胡將軍回不來。

  而一眾士紳也很憂慮胡之晃戰死。

  他們能看到邸報,知道現在的戰事很不樂觀。

  江西未曾淪陷,並不是吳賊打不下。而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水讓吳賊有些棘手,暫時放棄而已。

  ……

  董府,

  更是氣氛憂鬱、低落。

  往日最愛笑的丫鬟耷拉著腦袋,多希望再聽見姑爺那爽朗的笑聲,還有那一雙熱衷揩油的熊掌。

  閨閣,房門緊閉。

  「姐姐有件事對不住伱~我思來想去還是應該告訴你,但是妹妹你可千萬別生氣。」

  胡之晃的夫人望著自己那忐忑糾結,不停絞弄手指的姐姐,嘆了一口氣:

  「我都知道了!」

  「啊?」

  沉默了好一會,

  「妹妹你怎麼知道的?」

  「淬,自家男人那點德行,我能不知道嗎?」夫人推開窗子,望著滿院的綠蔭,輕聲說道,「說起來,夫君一身的壞毛病,沒文化,愛爆粗口,愛吃些不上檯面的飯菜。一閒下來就像個發.春的貓兒,葷素不忌。不過吧,我還挺在意他的,因為他這人有擔當,活的頂天立地、沒心沒肺。我就擔心他在戰場上,刀劍不長眼睛的,萬一~」

  ……

  嘴突然被一方手帕捂住,

  姐姐紅著眼眶,不住地搖頭: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天天給他燒香,再去廟裡許個重塑金身的大願。」

  夫人輕輕點點頭,掩上檀香木窗。

  牽起姐姐的手:

  「倒是有一樁事需當面問清。若是夫君安全歸來,姐姐你將如何自處?是和前姐夫討一紙休書?還是當做一樁露水情緣就此揭過,郎不提,妾不憶?」

  「我,我我~」

  見和自己容貌有7分相似的姐姐,結結巴巴,語無倫次。

  夫人笑了笑,她已經懂了。

  心靈感應就是這麼的神奇。

  娥皇女英,效仿上古,也不是不可以。

  ……

  江浦鎮開拔離開了江浦縣境的的第二日,行軍速度大幅放緩。

  胡之晃開始聚集各級軍官開會。

  主題就一個字:銀子。

  帳內都是他提拔的親信,死心跟著他走!

  眾人都在罵罵咧咧:

  「朝廷真是不公,首級賞銀都賴帳。」

  「這世道沒法說。」

  「1個月那點餉銀,我們玩什麼命?」

  「江北大營那麼多兵天天吃乾飯,還踏馬的拖著我們上?」

  胡之晃見氣氛差不多了,低聲說道:

  「本官有個朋友在江北大營聽差,他說我們去了就是炮灰。這次會戰兵部準備犧牲掉10萬綠營兵,戶部準備了400萬兩撫恤銀。」

  眾人目瞪口呆,半天才回過神來。

  「啥?」

  胡之晃點點頭,表情嚴肅。

  ……

  眾人皆面露怒色,

  終於有人帶頭喊出了一句:

  「他媽的,老子不幹了,大不了譁變。」

  【感謝盟主「啊小娘子別跑啊」,本月內,為盟主加更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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