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長大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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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榕深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卻不曾想,白娉婷竟然死性不改至此。

  婚紗雖未順利選中,可遲榕已有了應對的態度。

  既然無法走得痛快,落跑更中白娉婷的下懷,倒不如將計就計,互相膈應。

  遲榕於是看向白娉婷,乾巴巴的說:「白小姐,我是不會遞帖子給你的。」

  語畢,復又指了指吳清之,道,「我說不給,他就不給。你要是還有什麼壞水,就好好的憋住罷!」

  話音剛落,白娉婷頓時面色鐵青。

  這小wifey倒是直來直去,封口的本事生硬卻厲害!

  白娉婷不堪屈辱,正欲再度嗆聲,誰料,那廂,遲榕說罷,竟是一把勾住吳清之的胳膊,轉身就走,全然不留後路。

  遲榕此舉看似瀟灑,實則心中怨懟非常。

  自從雍園拍賣會之後,她本就算不得開懷,今日再觸霉頭,心情更是跌落谷底。

  甫一上車,遲榕自是不肯貼著吳清之坐下,直要將人趕去副駕駛位,與司機並排。

  仿佛離得遠一些,她就不會慪氣慪到吳清之的身上。

  本不該怪他的,這與吳清之又有什麼相關……

  遲榕喪氣的掰著手指數數,半年許了,若非這天災人禍,她大約還在讀書,興許已經能夠畢業了。

  可是,這到底經不起深究。

  倘若如此計算,那她更不會稀里糊塗的嫁了吳清之去,何苦長大成人,見過這些不公不允。

  遲榕潦草的抹了一把臉,她一個人四仰八叉的躺在汽車后座,小窗簾隔開了前座,無人出聲。

  遲榕終於忍不住,旋即從懷中取出那成雙成對的比目鋼筆,作勢就要提筆。

  四下並無紙張,她便以皮肉作紙,書寫其上。

  遲榕不練字,寫不出漂亮的書法,那鋼尖歪歪扭扭戳在手心,把表白畫成情書。

  遲榕寫罷,直將窗簾拉開,探手向前。

  此時此刻,吳清之正失落落的漠視前路,不言不語,似在沉思。

  他何嘗不會明白遲榕的所思及所想,一個孩子長大,世界大觀裂變,無所適從之時,必須有人相守。

  吳清之心中發緊。

  然,當是時,遲榕驀然發動,窸窸窣窣的用小手來抓他。

  吳清之正欲回首,卻被遲榕小聲阻攔道:「你別回頭呀,你就低頭看看我寫給你的小秘密。」

  遲榕張開手掌。

  卻見那粉白的皮肉之上,藍黑色的墨水洇洇開來,赫然是一行小字。

  「吳清之,當大人好難哦。」

  吳清之啞然失笑。

  司機執掌方向盤,卻見兩位主人動作秘密,好奇之餘,更嘆二人情深。

  聽說少夫人方才成年,少爺得妻如此,可不就是養了個女兒麼!

  那廂,吳清之看罷,遂不聲不響的推回了遲榕的小手,然,不過片刻,卻是輕笑著請司機停一停車。

  司機領命,旋即止了火,怎料,車子甫一停穩,吳清之便換去了后座。

  嘩啦一聲,小窗簾再次關閉,視覺阻隔。

  遲榕渾身一個激靈,兀的想起廟會那夜,她與吳清之在車中的放縱與瘋狂。

  於是向窗邊縮了一縮,像是防範野獸一般的緊緊護住胸口。

  此舉乖巧,是小白兔的頑抗,吳清之被遲榕惹得心中歡喜,幾乎要化身成狼。

  可是現在不行。

  因為遲榕已然開罵了:「吳清之我警告你,你別一天天的蹬鼻子上臉!我寫給你那句話,是因為我把你當作、當作……」

  「當作什麼?」

  遲榕想說,是因為我把你當作我愛的人。

  可她從未說過愛,遲榕只說過喜歡,正當下,也只會說喜歡。

  於是千腸百轉,幾欲辯駁,甫一脫口,竟然道:「因為我把你當作人生先師。」

  吳清之兩眼一黑,簡直要被氣閉。

  遲榕的臉根本紅成了蝦米,吳清之長舒一氣,唯有嚴刑逼供。

  「遲榕,坦坦白白的說實話,才能算作乖孩子。」


  「……可我不是孩子了!」

  「可你不是不想當大人嗎?」

  吳清之反問。

  他將聲音壓的很低,再加之汽車引擎的動靜干擾,這番對話便模糊了起來,教旁人無法聽得真切。

  更何況,夫妻之間,無論生育與否,但凡談起孩子孩子的,總歸是家常便飯,不會被想歪。

  然,這內里卻是一歪到底的。

  吳清之貼著遲榕的耳朵,含笑著追問道:「不想當大人,就當小孩子。我說的有錯,嗯?」

  遲榕惱羞成怒,小聲哼唧道:「那有你這麼逼迫小孩子的嗎!」

  她抵禦著吳清之的靠近,手心沁出了熱汗,那一行字跡完全暈染開來,再不可分辨一二。

  情書此物,閱後即焚,反正記在了心裡。

  吳清之輕輕的咬住了遲榕的耳垂,她果然開始顫抖。

  「遲榕,撒了謊,就算作壞孩子了。」

  吳清之以一種天經地義的口吻說道,「壞孩子必須接受調教與懲罰,方能重歸正途。」

  他們的正途不一定是立刻重辦婚禮,首要該是一次親密。

  遲榕在車中受盡吳清之的捻弄與騷擾,心神幾乎要被燃燒殆盡。

  吳清之做的非常隱蔽,躡手躡腳與鬼鬼祟祟,兩者合一,天衣無縫。

  只是遲榕冥頑不靈,始終無法乖乖順順的重新變為好孩子,於是回到吳公館,還須繼續受教。

  手心相合之時,遲榕忽然問道:「吳清之,你是不是……是不是特別特別想辦婚禮?」

  這的確問住了他。

  於吳清之而言,婚禮似是一場遺憾,他於遲榕的遺憾,於吳父的遺憾,於自己不可和解的遺憾。

  遲榕懂事,吳清之自是深愛難捨,想要一個完滿的成全相許。

  而言吳父,卻是藥石無醫,時日無多了。

  身老心死之人,是不會再多活的。

  吳清之吻一吻遲榕腕間的翡翠鐲子,又想起那比目成雙的鋼筆,他已經預見了不久的未來。

  「遲榕……我想要一個完整的家庭。」

  吳清之脆弱至此,乃是遲榕的第二次所見。

  一時之間,遲榕亦有些慌亂,她拍一拍、抱一抱吳清之的肩膀,像哄孩子一樣的撫慰著他。

  角色顛倒,誰是大人,誰是孩子,只有他二人互相而為。

  隨後,便是驟雨狂瀾。

  遲榕沉沉浮浮,被抬起,再落下。

  遲榕慢慢的、不由自主的溢出眼淚,吳清之扣住她,祈求道:「遲榕,我想要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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